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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又有些害怕,害怕她自己的這些想法實在是太過天真。

難道她真的就要讓蕭淵為了她一人放棄整個後宮嗎?這樣做會不會太過矯情?

更何況,她配嗎?

蕭淵是個及其敏銳的人,很快便察覺到在問出這個問題後顧苓柔的不對勁,心中一下就有了答案:“阿柔,太後到底給你說了什麼?”

“或者是,太後希望我早點擁有一個子嗣?”

不得不說,蕭淵的這個直覺的確是相當準確,顧苓柔在聽了蕭淵的話後更是一驚,她什麼都沒有透露,蕭淵竟然就猜得八九不離十!

“太後她就是想以後能夠扶持幼主。”一提到秦太後,蕭淵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隻不過,你放心,朕不會讓她得逞的,就她那點伎倆,不足為懼。”

蕭淵特地在顧苓柔麵前使用了“朕”字,無非就是為了給顧苓柔吃一顆定心丸,讓她知道,以他現在的能力,保全她綽綽有餘。

可很多時候,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淵這樣說,在顧苓柔聽來,又是再次強調了他的帝王身份。

而這樣的身份,無非就是再次給顧苓柔敲了一記重錘:兩人之間永遠都無法真正意義上的平等,更多時候,她作為皇後,還是依附於皇帝而存在的。

不管蕭淵想要做什麼,顧苓柔都沒有權利去乾涉她。

就算她想要去乾涉他,但是她不能。

顧苓柔心中越發低落起來,就像上一世那樣,愛一個人的時候,會自然而然地想要去追逐他,站在他的身旁,兩人肩並肩,通看自然花開花落,天地雲卷雲舒。

如果說上一世,顧苓柔還能夠去追逐江徹的步伐,但這一世,哪怕她成為了皇後,她卻依然無法追逐蕭淵的腳步。

皇權,永遠是神聖不可侵犯的,這是用來仰視的存在。

她一介女子,何以跟天子平起平坐?

這時,顧苓柔不免開始在心中嘲笑自己的愚蠢,上一世,自己被情情愛愛弄得遍體鱗傷;這一世,她依然無法衝破情情愛愛的桎梏,再次深陷其中,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卻依然被束縛著,難以自拔。

就連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貪欲實在是強。蕭淵對自己好還不夠,竟然還希望天子能夠一生弱水三千,隻取一瓢。

她沒有底氣這樣去命令對方,也不敢去索求自己心中所想。

苦澀在顧苓柔心中蔓延,但是她卻不能過多地對蕭淵表達出來,隻能淡淡地對他微笑一下。

蕭淵突然一下子握住顧苓柔的手,雖然蕭淵的手冰涼無比,但卻是充滿了無限的力量一般:“阿柔信我,我會保護好你的。”

蕭淵的眼中星光璀璨,毫不掩飾他對自己熱烈真摯的愛意,顧苓柔一時有些呆住了,她真的很希望一切就凝滯在這一刻。

如果這是一場夢,那麼她便希望永遠也不要再醒來。

這時的顧苓柔有些不敢麵對蕭淵對她的感情,這份感情太過純粹,以至於讓她獸性大發,像獅子大開口一般想要向蕭淵索求更多。

“昨夜,我又聽見你在叫我的閨名。”顧苓柔努力掩飾住自己心中的失落,若無其事地問,“我一直都沒有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閨名的?”

蕭淵望著顧苓柔,並沒有立即開口,似乎並不想回答,顧苓柔也不催促,就一直等著蕭淵回答。

她實在是太想知道,蕭淵對她的感情到底來源於何處。

如果說現在她不能在蕭淵身上奢求太多,那她總有權利知道蕭淵對她過去那段不為人知的感情,這也好讓她此時空蕩的內心豐盈一點。

蕭淵歎了口氣:“你要是不記得也罷了,其實沒有什麼好說的。”

顧苓柔感受到蕭淵似乎並不想提起,心中的好奇更甚。

若說蕭淵不想講述,那是因為那段回憶太過不堪。其實在蕭淵看來,顧苓柔不記得他也實屬正常,因為那時他隻是冷宮中一個吃不飽穿不暖的皇子,而她確實顧將軍最為寵愛的千金。

蕭淵看著顧苓柔那“求知若渴”的大眼睛,還是將那段回憶娓娓道來。

宣武十七年冬月,冷宮下了第一場雪。

那個冬天很冷,而蕭淵作為一個備受冷落的皇子,吃不飽、穿不暖,又因為惠妃有意無意的打壓,沒有一個宮人敢往冷宮中送炭火。

天寒地凍,沒有炭火,冷宮本就漏風漏雨,蕭淵衣服又破舊不堪,有時候,在夜裡睡覺之時,蕭淵都在想,他會不會被凍死,是不是今夜睡了過去,第二天就再也不會醒來。

可是,哪怕蕭淵病弱無比,或許上天被蕭淵頑強的求生意誌所打動,日子雖然艱苦,但好在,有一口氣叼著。

按理說來,冷宮中皇子是不能隨意離開冷宮的。但就在除夕的那天,許多大臣攜家眷都來宮中參加宴會,宮女太監們都被調到主殿去伺候去了,無暇顧及到冷宮中被關押的皇子蕭淵。

蕭淵就趁著這個時候穿著一件破舊的衣衫,溜出了冷宮。

他實在是太冷了,他想要到彆的地方去偷一點炭火,以便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這時候,皇宮張燈結彩,而蕭淵衣衫襤褸,走在皇宮的長廊上,穿得連個侍從都不如。換做旁人,肯定不會將他和皇子聯係在一起,而是和街上乞討的乞兒聯係在一塊兒。

因為很久都沒有在宮中轉悠過,蕭淵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內務府,並且又在這裡東躲西藏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炭火。

在看到木炭的那一瞬間,蕭淵眼睛都能夠放出光芒,他覺得這就是上天送給他的新年禮物,他看到了未來很多個不用挨凍的日日夜夜,看到點燃炭火後迸濺出的那些美麗的火花。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竄出了一隻宮人自己喂養的狸奴,看見蕭淵,就像捉到了賊一般,“喵”地一聲,就像蕭淵撲來。

這時的蕭淵剛剛抱了一大堆炭火,看見狸奴朝著自己撲過來,受到驚嚇,手中的木炭撒了一地。

木炭落地的那一瞬間,發出清脆的響聲,還有不少木炭被直接摔碎了。

而這隻狸奴,似乎發現自己能夠在蕭淵麵前漲漲威風,勢頭更猛,還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爪牙。

蕭淵全身本就被凍得發抖,現在被這一驚嚇,手腳更是綿軟得緊,他一邊撿起地上幾塊木炭一邊向外跑去,而這隻狸奴就一直跟在他身後,追著他跑。

他平時本就沒什麼力氣,跑到禦花園時,蕭淵覺得自己確實沒有力氣了,他突然被一個石頭絆倒在地,整個人一下子就摔到了雪裡。

雪的溫度自然是冰冷的,但是小蕭淵早已凍到麻木,感受不到了。

就在小蕭淵認為身後的那隻狸奴要撲在他身上時,突然,一塊石頭落在了他身邊,緊接著便傳來稚嫩的女聲:“連狸奴都怕,你還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小蕭淵抬頭,便看見一個身著紅衣、頭上紮著兩個小丸子的小女孩右手上拿著一塊石頭正一臉不屑地看著他。

而身後的那隻狸奴早已不知所蹤。

他想開口反駁,但這時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喂!你怎麼不說話,你是啞巴啊?”小女孩將手中的石頭再次扔到地上,走到小蕭淵麵前,“你是哪家的孩子,怎麼呆在這裡?”

小蕭淵一直趴在地上,他此時身體太弱了,根本沒有任何力氣爬起來。

“你怎麼不爬起來,雪裡很冷的,我阿娘說這樣容易生病!”這個紅衣小姑娘作勢就要把小蕭淵給拉起來,但由於小姑娘方式不太對,將小蕭淵扶起來花了她不少力氣。

“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呀?”紅衣小姑娘將小蕭淵扶在一邊坐好,又將身上帶著的一個小暖壺遞給了他,“我看你去偷木炭,難道你家沒有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小蕭淵一直都沒有開口,他看著散落在雪地裡不能再使用的木炭,眼底一片灰暗。

小蕭淵是一向看不上主動幫自己的人,因為很多時候,冷宮中侍奉的太監雖然說是在幫他,無非就是將他推入另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之中,讓他陷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可眼前的這個紅衣小女孩,眼神澄澈,並且對他沒有絲毫厭惡,沒有因為他的衣著而看不起他,這還是小蕭淵第一次感受到關心。

在他被狸奴追著跑時,這個女孩能夠幫他一把,他已經很感激了。

可是眼前的女孩,養尊處優,不是他能夠巴結得上的。他是最為卑微的塵埃,而這個小女孩是天上的仙子,他怎麼能去染指她呢?

“你走吧,我會傷害到你。”小蕭淵艱澀地說道,他可以想象到,要是他和這個小女孩的相處被發現,將會給她帶來怎樣的災難。

“原來你不是小啞巴呀。隻不過,就憑你,也能傷害到我?”紅衣小姑娘聽小蕭淵說完,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你摔倒都還需要我幫忙才能爬起來,手無縛雞之力,要怎麼才能傷到我啊?”

紅衣小姑娘的笑容明亮耀眼,小蕭淵一時看呆了。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紅衣小姑娘看著小蕭淵,“你告訴我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出頭!”

其實小蕭淵很想告訴她自己是誰,可最終還是怕牽連到眼前這個“從天而降的仙女”,沒能開口。

“唉,算了吧,要你開個口簡直比登天還難。”紅衣小姑娘無奈歎氣道,“罷了,我比你大,不和你一般計較。我叫莞莞,是顧將軍的女兒,你有什麼就來找我,我可厲害了!”

還沒等小蕭淵開口,似乎就有人來了,這個叫莞莞的小姑娘拍了拍他瘦弱的肩:“有什麼事就來找本姑娘!我先走了!”

直到這個女孩子的紅衣已經消失在了長廊的儘頭,小蕭淵都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般,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但是他手中拿著的那個精致的暖爐卻告訴他,一切都是真的。

在那個冬天,小蕭淵最終依然沒有偷到木炭,但是卻和這個小暖爐一起,度過了寒冬。縱使這個暖爐在那天夜裡就不熱了,但是它的餘溫卻永遠留存在了小蕭淵的心底。

時過境遷,隻是後來,那個火一般的女孩子不再記得他了。

但他依然記得她,並且最終,她還成了他的皇後。

顧苓柔聽完蕭淵的講述,心中頓時五味陳雜,在她的印象中,確實有那麼一個冬天,她隨父母進宮參宴,在宴席中她偷偷溜出去了,也確實救了一個瘦弱的少年。

隻是,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少年,竟然會是蕭淵。

原來,一切感情的產生都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和蕭淵的緣分,從那時便開始了。

“我叫莞莞,是顧將軍的女兒,你有什麼事就來找我,我可厲害了!”

童言無忌,但是蕭淵真的就來找她了。

顧苓柔心中一酸,突然有些動容,或許,蕭淵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過去她總是認為蕭淵娶她隻為利用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