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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能睡上一小會。

第二天一早,賈琰就來到母親麵前,林氏先招來了韓長生。小韓跪在門外,她的母親—賈琰的%e4%b9%b3母韓馮氏就在林氏身邊,而韓馮氏的丈夫韓常正在看顧著林家的莊子。

林氏道:“你是阿琰的奶兄,陪著他長大、陪著他讀書,如今我病重,萬一有所不測,還是要請娘家來人的。現在打發少爺去揚州,要你跟在身邊,長生,你要千萬顧著些少爺。”

她說完了,韓馮氏就道:“你要侍奉著少爺平平安安的走這一趟,不然小心折了你的草料!”語氣嚴厲非常,賈琰是喝她的奶長大的,林氏也對她和她男人一向尊重。韓家全家都靠著林氏母子,隻有盼著這家裡好的。

韓長生重重地叩頭道:“小的都明白,請太太放心,也請母親看著,兒子一定陪著少爺平安回來!”

林氏點點頭:“我讓陶厚陪你們去,陶厚雖然憨,可畢竟是男人。你路上要聽陶大叔的話,可也要顧著少爺,知道麼。你去罷,叫陶厚來。”

長生告退,又將陶厚叫來。陶厚今年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麵相就憨厚、粗眉厚唇、長得黑壯,一進院子就跪在廊下:“小的陶厚向太太請安!”

林氏氣虛不能大聲說話,就讓陶厚站在窗外,囑咐道:“讓你陪著少爺去揚州探望舅老爺,你一路上多看顧著少爺些,他年紀還小。要多指望你,老爺在世的時候就說你指望的住,路上少爺就托付你了。”

陶厚也是從小陪著老爺賈攽長大的,因為腦子有些笨,他自家也知道。因此多年來就負責老爺出門的時候陪著護衛,又或者送個信、出個門什麼的。老爺去世之後,他也就常奉命去去莊子上,因著主母將少爺當成眼珠子一樣,他也沒了用武之地。

如今將少爺安危托付給他,陶厚簡直是熱血衝頭,恨不能剖心明誌表示自己一定好好辦這件差事。林氏雖然虛弱,卻語氣輕鬆:“我已經派人請你父親過來了,讓他也囑咐你幾句。”

這句話讓陶厚的情緒一下冷靜下來,他雖然憨厚、看著粗糙—有人說這是傻。但是過去總在賈攽身邊,賈公賜看著這個玩伴,偶然看不下去也會提點他兩句。因此陶厚心裡也算是清爽,當初不選他而是選他弟弟陶忠做二管家,他也不怨。

但是陶厚知道,他父親陶安也偏愛二弟,所以陶厚安靜下來,等他父親來了必是要□□他幾句。出乎陶厚意料,陶安剛進院子,主母林氏就讓他下去找少爺去了。老管家陶安非常驚訝,他怎麼沒聽說老大要陪著少爺出門子。

等到陶厚離開,陶安站在階下,他有這份體麵。林氏招呼一聲,院門口都是婆子小廝,正房內外都是丫鬟,陶安心裡一沉,這必是出事了。

林氏讓蓮藕將一本賬遞給陶安,隔著簾子,林氏低聲道:“老爺臨終的時候說過,大姑娘就不說了,該給的都給了,這家業儘歸少爺,這些老管家都是知道的。”

陶安彎下`身子:“是,這些小的都知道。”

“如今你兒子陶忠不止和外頭人勾勾搭搭,還和人賣消息,說我病重將死。又趁著我讓他去鋪子上的時候,隨意支了銀子,在外麵包了個外室,想謀者放出去。”林氏慢慢地將這話說出來,陶安刷的一下跪在了階下,抖著手捧著賬本。

林氏的聲音透著寒氣:“我自嫁進這家裡,自問也算寬厚,如今外頭那些人打的什麼主意大家都知道。我與老爺隻有阿琰一個兒子,誰要我兒的命,我也隻好要了人的命。”

陶安老淚縱橫:“那個畜生!陶家幾代侍奉家裡,從無懈怠,求太太、唉。”他說不下去了,隻是連連磕頭,院子裡的人都是林氏心腹,可是看見老人如此也略有不忍。站在林氏身邊的奶娘韓馮氏有心說些甚麼,可是看見太太八風不動的樣子,還是閉嘴了。

林氏冷眼看著,隻說了一句話:“我已經請金陵知府衙門的人去他那外室所在將人抓住了,你還有老大、老三兩個兒子,好生回去過活罷。”說完讓人扶著陶安家去,又讓人去金陵知府衙門好生打點,殺一儆百。

韓馮氏一直盯著太太,林氏這邊安排完,還沒端茶喝一口就順著椅子滑下去,唬得她喊道:“太太!太太!”林氏勉力睜開眼睛告訴她噤聲,照著平時的方子煎藥來就是了。

這邊林氏快到斬亂麻,出嫁的大姑娘賈芬娘聽說消息的時候,那陶忠已經按律刁奴欺主重打二十大板、又被判了枷號,眼看著就要判徒刑了。賈芬娘氣的眼睛立起來,卻無可奈何,想要忍著氣回去問問為何父親手裡的老仆人、二管家突然被送官發賣,卻又被丈夫攔住了。

王東鳴攔著她不讓去:“你現在過去,豈不是送上門白聽她的教訓、又要氣得發昏,何必呢!”可芬娘心裡咽不下這口氣,王東鳴素來疼媳婦,這會攬著她的肩膀湊在媳婦耳邊道:“好芬娘,你想想,那邊她為何這麼乾?要知道嶽父在世的時候對下頭一向寬和,賈家門內還沒有弄到官府開革管家的事情呢。”

賈芬娘冷笑:“那女人一向狠毒,哼!”

王東鳴無奈笑道:“你這就是氣話了,好媳婦我告訴你,她這麼乾隻能證明一件事,那就是陶忠說的是真話,她身子垮了,真的要死了。”王東鳴語氣平靜,似乎在說晚飯吃什麼。芬娘聽的一呆,她也知道自己丈夫能乾,平素事情都交給他。

陶忠賣消息,其實也是賣給了這位大姑爺,芬娘就算之前隨丈夫同族內老人頻頻見麵,心中也還有所懷疑,如今聽丈夫這麼一說,又與林氏平素行事比對一下,也覺得還有道理。

“她隻有撐不下去了,才會如此的快刀斬亂麻。至於陶忠,”王東鳴手指豎起來擋住妻子的嘴唇:“你不要管,就算陶忠向著我們,他也是個背主的奴才!我用他,但是瞧不上他,如今他也算是死得其所,權當為咱們大姑娘效忠了呀。”

他嗬嗬的笑著將話說出來,芬娘一琢磨也真是這麼回事,一碰丈夫:“就你聰明!對了,那陶忠就算判流放也好、徒刑也罷,老陶管家那邊……”

王東鳴摟著媳婦:“我媳婦還是聰明,這就對了,你打發人去探望一下老管家,什麼都不必多說。”

賈芬娘這會才開了臉,笑說:“我知道,有時候不說比說還好。”夫妻倆笑得開心,仿佛萬貫家財已經落在他們頭上了。

清早就辭彆母親帶著韓長生、陶厚以及幾個小廝出門的賈琰,此刻剛出金陵城,賈琰頭一回出遠門,他畢竟少年心性。雖說心中沉重,然而還不免有些好奇,東張西望最後問道:“陶叔,咱們往哪走?是坐船還是騎馬。”

陶厚冷不丁被他這麼一問,好一會才回道:“少爺,當年我隨著老爺往揚州去,都是騎馬的。可是您還小呢,還是帶著您坐船好。”

“陶大叔,哪個快呢?”韓長生看賈琰猶豫,他多問了一句。

陶厚便道:“差不多,反正到最後都得坐船到對岸去。”

賈琰想了一下,拍板說道:“那就坐船,有勞陶叔了。”

就這麼定下來,一行人賃了艘船,一路無話往揚州去了。賈琰不是頭回坐船,船在運河上,船家又是老手,平穩的很。但是他有些蔫,心中想到母親就特彆的擔心,他太知道自己那個好姐姐了。

他的大姐賈芬娘,一直覺得自己母親鳩占鵲巢,賈琰雖然年紀不大,卻也聽人提起過,父親當年似乎說假如沒有兒子,就乾脆讓獨女招贅。可是不知為何又娶了母親生下自己,賈琰不太明白大人那些複雜的心思,但是他覺得如果有個弟妹和自己分母親的話,大概自己也不會很喜歡。

何況他和大姐不過是同父異母罷了,他長到現在,長姐見他從來都是笑裡透著假。帶著這些念頭,賈琰安靜的坐在船艙裡,心裡沉甸甸的,不知道那位堂舅舅和舅母是什麼樣的人,自己此去他們真的會幫忙嗎?怎麼從來沒聽母親提起過呢。

不滿十歲的少年賈琰,頭一次懂了什麼叫心中沒底、什麼叫前路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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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再長的路也有儘頭,金陵與揚州相距不算很遠,賈琰也沒一直在船艙中躲著想事。他心思有限,有些事情他更不知道內情,索性不去想,乾脆帶著奶兄長生鑽出船艙站在了外頭。

這會已經要到揚州碼頭了,正值夕陽西下,照著河麵似乎撒上金粉,映出萬丈光芒。賈琰想起了前年出孝之後,母親帶著他去定林寺看鍍金大佛,陽光照下來的時候,那佛身的金光還不如這夕陽映在河上的金光。

不止有金色,還有紅色、淡紫、好像還有淡黃色。賈琰盯著看了一會,揉揉眼睛,這天像是他在族學與秉誌哥哥一起畫畫的時候,案上的調色盤。原來真的河麵夕陽,與他畫的想的,都不太一樣。

船家突然喊了一嗓子:坐穩嘍,船到揚州、平安!

陶厚上前來扶住了賈琰,兩艘船前後穩穩地靠在了碼頭,船家下錨搭上板子,這才讓客人們陸續下船,還要提醒道:客官慢走、小官人小心、慢著點!

賈琰下了船方覺自己有些腿軟,至於這是坐船坐的,還是為著即將拜訪從未謀麵的堂舅舅,賈琰自己都不明白。

“少爺,咱們進城怕是就天黑了,是不是找個地方住下,明兒再去舅老爺府上。您看可好?”陶厚覺得坐了一天的船,讓少爺休息一下也好。沒想到賈琰人小心急,直接就給拒了。

賈琰說的鄭重:“既是來探望舅舅,那自然是早早去了恭敬,再說母親也交代了。反正我們直接去罷,想來巡鹽禦史衙門一問便知。”他說著就要往前走,嚇得陶厚趕緊跟上來把他抱起來。

“這裡這麼多人,可不敢讓少爺亂走。”說著陶厚招呼夥計收拾東西,“少爺放心,小的當初陪著老爺來過,林家老宅都記得呢。衙門在哪我也知道,長生你隨著少爺坐車,咱們走!”

“對了陶叔,”賈琰又掀開車簾子:“你是不是先派個人去林家打聲招呼,咱們突然上門,怕是不好罷。”

陶厚這才猛然想到,他們出來的太急,也沒聽說太太派人給舅老爺捎信,他驚道:“少爺說得對,這麼上門顯著咱們太,那,我讓長生帶著人去報個信?”

他這麼一問,賈琰也有點蒙了,娘也沒說該怎麼辦啊,這……他到底平素在母親翅膀下麵習慣了。突然麵對自己要解決的問題,有些不知所措,還擔心自己弄巧成拙在舅舅、舅母跟前讓母親臉上抹黑……

陶厚、韓長生和家中一起過來的小廝都看著他,賈琰回望過去,他們也是一頭霧水。本來這趟出門就太突然,他們又是下人,還得讓賈琰自己拿主意。賈琰站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咬牙道:“罷了,直接去巡鹽禦史府上,咱們走!”

這麼斬釘截鐵,實在是賈琰想明白了一件事,母親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