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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是讓他忍耐、臥薪嘗膽嗎?

可是,事情不至於發展到這一步吧,賈琰覺得,好像還不至於?得了,還是再讀一遍吧。

賈時飛對林海請他陪著表少爺去金陵這件事非常激動,這是林海信任他,才將家事托付給他。這趟走的好了,妥妥當當的將事情辦明白,自己就算請林海為自己謀起複,也更有底氣了不是。

他在船上,表麵上撐得住,心中卻在琢磨自己到了金陵要如何表現。正好他還受托去拜會金陵知府孫高,也得在孫知府麵前表現一下。士林皆知,孫景淩乃是梁鴻廣老太傅的入室弟子,名望甚高啊。

而沈全的心思就簡單多了,就是按照老爺的叮囑,好生幫著姑奶奶、表少爺處理好一攤子事情。到時候看姑奶奶打算怎麼辦,他老沈聽命就是。就這樣,依舊是一整天的水路,賈琰在城門關閉之前,帶著一大幫人回到了金陵家中。

孫高下衙回到後院,夫人趙氏就迎了過來:“快將溫毛巾拿過來,快幫老爺把官府換下來,看看出的這一身汗。”

“夫人、夫人呐,”孫景淩笑說:“我就這身體,一到夏天就止不住的流汗,這麼多年彆人不知道,你還……哎喲。”

趙氏看著左右忍笑的丫鬟,輕輕地用手指捅了一下孫高的腰眼:“老爺又胡說!”幫丈夫將衣服換好,夫妻二人相對而坐喝茶乘涼的時候,孫高問道:“對了,鐘兒呢?咱們丫頭呢。今日我下衙算是早的,怎麼沒見阿鐘和妘丫頭過來。”

“今兒,阿鐘要去碑林臨摹,妘丫頭鬨著也要去,兄妹倆還沒回來呢。想是阿鐘帶著他妹子在外頭多頑一會,我讓他們帶著二十幾號人,不要緊的。”

孫高點點頭:“嗯,臨摹習字嘛。阿鐘知道好生帶著妹子,又有那麼多人就沒事。哎呀,妘丫頭還小呢,以後再大一些,就不能隨便出門嘍。再大點,就又得嫁人了……”語氣惆悵,聽的趙氏一笑。

“那就請老爺好生看著,若有神童啊、英才少年不妨為咱們丫頭盯著點。”趙氏調侃丈夫,又想到了另一樁事情:“對了老爺,您下衙之前,剛有人來遞過帖子,說是揚州林鹽政家的西席代鹽政大人來探望老爺,先送上拜帖,明日來拜訪。”

孫高驚訝道:“如海兄!如海兄怎麼突然讓西席來看我,有什麼事寫封信不就行了麼?”

趙氏道:“想來就是打發人來探望?反正不會是公事,老爺也不要緊,等明兒不就知道了。”

孫高這才無話,夫妻倆相對喝茶,沒過多久一雙兒女也回到家中。他們夫妻有二子一女:長子孫鐘已經十一歲了,跟在遊宦的父親身邊讀書;次子孫釗八歲,在祖父母膝下承歡儘孝;而小女兒孫妘剛滿五歲,是趙氏跟著丈夫遊宦在外的時候所生,自然就跟在父母身邊。

孫妘被哥哥牽著手,小心的領到了上房給父母請安,孫高一看許是為了方便,女兒一身男孩子的打扮,頭發梳成兩個小髽鬏。孫妘興衝衝的投入父母懷中,高興的給父母問安,然後掰著手指講哥哥帶著她看了什麼字、又吃了頑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孫鐘則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好,而後站在一旁看著妹妹撒嬌,孫高抱著女兒問道:“今日習字如何?待會將你寫的字拿來我瞧瞧。”

孫鐘應是,趙氏將女兒交給奶娘去梳洗換衣,又打發兒子也去換衣服,然後一家子準備用晚飯。

這一家人其樂融融,賈琰那邊就有些愁雲慘霧了,他走的時候母親還能坐起身。如今已經是不能起身,眼看著病勢沉重,賈琰偷偷向奶娘韓馮氏問過,金陵城有名的大夫都請過了,大夫已經暗中告訴她可以操辦後事了!

賈琰到家許久,林氏方醒,她近來就是這樣昏昏沉沉有時候不自覺就睡著了。急著叫兒子回來,也就是以防不測。強撐著看了書信,又得知林家西席陪著兒子一起回來,便一定叫人與自己換了衣裳,在正房隔著屏風見了賈時飛。

“兄長既請先生過來,我母子也要托賴先生了。”林氏道:“家中情況,想來兄長應與先生分說一二,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這一段時間以來,族裡的人陸續開始上門,有借錢的、有%e8%88%94著臉想要在家中鋪子上摻一手的、也有女眷來旁敲側擊問林氏賈琰去了哪的。林氏並沒有將兒子去找舅舅的事情說出去,原本她想能撐一陣是一陣,也讓那位大姑娘自己跳出來。

沒想到賈芬娘出嫁之後真的長進了,看來王女婿教的好,這次倒沒有第一時間跑出來張牙舞爪。

賈時飛就道:“在下雖然略知一二,可是不曉得姑奶奶想要一個怎樣的結果?這不同結果,有不同的辦法,最後還是要看您自己的意思和這事情的情勢。”

林氏沒有如從前一般將兒子打發走,而是留他在身邊,正房內還有韓馮氏與兩個大丫鬟。林氏就道:“不瞞先生,這原本是件家醜,可是我隻能多活個一月半月,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既然兄長相信先生,那麼我也信先生是位君子,便將此事告知。”

第7章

賈琰活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的出生簡直是九死一生的驚險,他大姐在他未成出來之前,就試圖把他弄死……

林清接著道:“就因為大姑娘覺得,老爺娶了我,又要再生孩子,她就沒有了招贅的可能,於是幾次下手不成。老爺當時也是因為此事憤怒不已,沒有辦法就把她送到了莊子上,等到阿琰生下來。原想著她靜靜心就好了,誰知道,心性扭曲了,誰也沒有辦法。後來老爺病了,為了阿琰著想,就找了王家旁係的孩子做姑爺,將大姑娘嫁了出去。”

賈雨村聽的歎息,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就道:“在下明白了,姑奶奶的意思是說,假若您有個萬一,大姑娘是萬萬不會放過表少爺的。雙方積怨已深,對嗎?”

林清看著屏風上的畫像,恍恍惚惚的,居然轉眼這麼多年了。好一會才發現兒子賈琰拉著自己的袖子,賈雨村正等著她的回答。林清就說道:“正是,先生有什麼良策嗎?”

賈雨村可不是腐儒,隻會讀書的笨蛋,他是兩榜進士、是做過官的人。雖然因為太過恃才傲物,上上下下的人緣沒處好,最後落了個革職的下場,可是經曆閱曆都在那裡,他略一沉%e5%90%9f就道:“姑奶奶,在下就說說,倘若有不對的地方,姑奶奶就指出來。”

看林家姑奶奶沒有其他表示,他才道:“請恕在下直言,以如今這十二房、和您與表少爺母子的形勢,也為了日後表少爺的前途聲名,其實您隻有一條路,就是‘仗義疏財’。”

“雨村先生,”賈琰插言道:“母親對家中親戚各人等一向慷慨,還要如何仗義疏財呢?”

賈雨村笑了:“表少爺,嗯,要怎麼說呢。這麼說罷,假如表少爺愛吃糖,是每日給一顆,你記得牢;還是某一日給你一大堆,你記得牢呢?”

賈琰一愣,他有些明白了,一點一點的給好處,隻會讓人覺得那是理所應當的。而如果在一個特殊日子給的很多,那個日子會讓很多人記得。從未有人給他講過這些啊,賈琰咬著嘴唇,作揖道:“請先生繼續說。”

賈雨村接著道:“為今之計,下策、中策就不說了。隻說上策,姑奶奶先下手為強,在您還撐得住的時候、族人愈發過分之前,請金陵孫知府出麵作證,拿出銀錢,不是周濟族人,而是置族產、資族學,這樣您就站在了高處。

而後趁著這個功夫,拿出個三五千的銀錢給大姑娘,就說是您身子不成了,給她留下些念想,嗬嗬,真有骨氣就不要了嘛。隻要她拿了,就落了短處。這樣,對您、對表少爺的名聲無礙。您畢竟日後要看表少爺,日子長著呢。。”◢思◢兔◢網◢

這話入情入理,說到了林清心裡,她自己看重名聲,她更看重兒子的名聲,並不願意弄得太出格。陶忠畢竟是奴仆,說句實話,死活不過是主人一句話的事情。可是大姑娘也好、賈氏族人也罷,都不能任憑林清一句話就隨意處置。

“先生所言甚是,”林清就道,“天色已晚,先生也請早些休息。家中之事、這孩子,還要仰賴先生大才。”

賈雨村連道不敢,見林氏無話,這才離開了上房。賈琰代母送賈雨村離去,回來就看見母親已經被奶娘和丫鬟們扶到了榻上,他快步過去:“娘!”

林清勉力衝著兒子笑道:“娘不要緊,坐過來和娘說說話罷。”賈琰坐在她的身邊,林清無限遺憾的撫著兒子的發髻,不能看這孩子長大成人娶親生子……真是太遺憾了,她笑道:“彆被娘說的事情嚇著,這世上的事就是這樣,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怒愛恨。”

賈琰的眼淚落下:“我明白的娘,再說還有舅舅舅母肯為我們做主,總比連著都沒有的人幸運多了。您好好養著,一定會好起來的,兒子還沒好好孝順娘呢!”

“彆哭,”林清狠下心不去看兒子:“娘已經將這家中的產業劃好了。老沈管家和雨村先生在,他們會幫你籌劃好。娘會讓你那個姐姐有短處,不讓她對你有影響,你將來也要好好和舅舅過日子,好生上進,知道麼?”

“我明白,”賈琰使勁將眼淚憋回去:“娘,族裡的人平時都還好啊,他們真的會把我們逼的走投無路嗎?”

林清苦笑,他們當然能,對付孤兒寡母,手段多了!

王東鳴最近忙著替堂伯父王子勝跑腿,這一日她回到家中,賈芬娘就趕緊迎上來:“大爺,琰哥兒回家了。”

“哦!”王東鳴略驚訝,這段時間他們想儘辦法也沒弄明白林氏讓賈琰去哪了,甚至請族老家的太太去問過,沒用!那個女人的嘴可真夠緊的,“知道他去哪了麼?哎呀,其實去哪又有什麼打緊的,一個%e4%b9%b3臭未乾的小孩子。”

賈芬娘揉著帕子,恨道:“我告訴你,人家去舅舅家了!還帶了一大幫人回來!”

“舅舅?”王東鳴停下了換衣服的手:“是姑蘇林家的舅舅?帶來一大幫人,那就是林鹽政家裡了……哎呀。”

賈芬娘看見丈夫若有所思的樣子,上去推推他:“要不然,咱就算了?我雖厭煩那對母子,可是也不願意你擔風險,咱們才是一家子不是。”

王東鳴讓媳婦推了一下才回過神,打著哈哈道:“沒事沒事,不要緊……咱們還是得想點法子。不瞞你說,二伯父想提攜我才讓我跑腿跟著摻和族裡產業的事情。雖說二伯父什麼都不缺,可是咱們做晚輩的,逢年過節總要孝敬一二。可這家裡的進項都是有數的,除非、除非能再弄一注銀子……”

賈芬娘心裡劇烈的跳動起來,她明白丈夫的意思,家中的銀子也夠。可是家裡還有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放著銀子不動,能從彆的地方弄銀子來送禮,那自然是好的。誰會嫌銀子燒手呢,她就道:“那這樣,我也不管那麼多了,改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