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1 / 1)

看。”林海說著,還在身後悄悄擺手。

賈琰與黛玉對視一眼,看向了賈敏,她看著林海目光含嗔,林海隻是笑。賈敏這才高舉輕放,警告他們不許再到水邊去,就這麼把人給打發走了。

“今日對不住哥哥了,”黛玉很歉疚:“要不是我非要釣魚,也不會讓你好好地摔到水裡頭。”

賈琰穿的是林海年輕時候的衣服,外頭裹著披風,他一笑:“我摔水裡,總比你摔水裡強吧?”

黛玉心中一動,盯著賈琰看了一會,兩個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賈琰問道:“妹妹怎麼了?”

“沒怎麼,”黛玉看著賈琰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都是關切,她笑笑,“哥哥按下鬢角,你的頭發有點亂。”

賈琰隨手按了下頭發,也未多想,黛玉就說起了父親的藏書,兩個人說笑著去了內書房。黛玉大了之後,內院靠近外院的地方就有了這個內書房,方便一家三口日常在內院讀書。

賈敏帶著女兒布置的書房並不像想象中的那種小女兒氣,也不是精致一路,而是清雅大方書卷氣十足。賈琰倒是沒拿多少彆的書,看的還是經書注疏一類,都是為了明年的院試。而黛玉可是毫不客氣的將新書好好搜刮了一遍,她近來看那本畫譜,又對遊記燃起了興趣。

“若是有機會,能親眼看看這些名勝多好啊。”黛玉捏著幾本遊記書籍自語,賈琰就道:“揚州便有棲靈寺,幾百年了,他日舅舅有空,春暖花開之時,妹妹可以稟告舅舅舅母,或一家子一起去,或是我護送妹妹去踏青也可。”

黛玉立刻問道:“真的麼?棲靈寺,那裡有歐陽文忠公修建的平山堂,對不對?”

“對,若是妹妹想看,到時候去看就是了。”賈琰抱著自己的書,“對了,又要過年了,妹妹有什麼想要的嗎?趁著這個時候集市熱鬨,我叫人給你準備。”

黛玉搖搖頭:“這些書就夠我看一陣子了,上次你給我帶回來的小玩具也還有,對了,阿琰哥哥,年後京中就要來人了!”

賈琰撓撓頭:“京中?京中哪裡來人?”

“我的外家,論起來也是哥哥的本家呀,榮國府賈家!”黛玉笑道:“好像說是大舅舅家裡的二表哥帶人過來,說起來真奇怪,娘還說二舅舅家裡也有個二表哥。”

實話實說,除了榮國府三個字以外,黛玉說的,賈琰都不認識……什麼大舅舅家的二哥哥之類的,那誰啊?賈琰有些不自在,他看出了黛玉對京中來人有些好奇,有些吃味,明明是我的妹妹……

他就道:“妹妹沒見過舅家人嗎?”

“沒有啊,”黛玉擺弄著書桌上的擺件:“我出生那會,外祖母曾派人過來探望,可是父親一直外任,我和娘也沒有去京城。到現在我隻知道外家幾口人,我都有哪些表哥表弟、表姐表妹,其實沒什麼好玩的,嗯,隻有一樁,據說那個二舅家的二表哥,生下來的時候帶著塊玉。”

“哦。”賈琰想了想,印象中好像母親和人也提起過,京中公府有個公子“銜玉而誕”。有了新哥哥會不會把我給扔一邊啊,賈琰有些悶悶不樂,後來勉強又說了幾句就回家了。黛玉還奇怪,不留在家裡吃晚飯嗎?

顯然,黛玉並不是“見了賈璉,忘了賈琰”的人,上元節剛過,“大舅舅家的二哥哥”就來了。不過,黛玉對她這個二表哥的觀感實在是一般,雖然賈璉是正經的公府公子,可是黛玉總覺得這個二表哥有點……太散漫了。

她平素最熟悉的男人,一個是爹爹林海,這自不必說;便是沒比她大幾歲的賈琰,也是自律嚴整。賈璉就顯著太隨性,公子哥氣質濃厚,倒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隻是黛玉不大喜歡。

她私下對父母說起的時候,林海先是警告黛玉不可胡說,然後苦笑:果然母女。

賈敏一直對自己娘家年輕一輩的男孩子評價不高,對自己的母親榮國夫人視若掌上明珠的二房寶玉,更是不以為然。要知道,賈敏對寶玉的評價可是:銜玉而誕,頑劣異常,極惡讀書, 最喜在內幃廝混,老太太又極溺愛,無人敢管。

如今黛玉對賈璉這個二表哥也是觀感一般,林海搖頭歎息,或許真是合不來。

公府公子代替祖母探望姑母,賈敏看著侄子,又想起了外甥,便叫人請賈琰過來。她對賈璉說道:“他雖是你舅舅的親外甥,可是論起來,你也是他正經族兄。琰哥兒好學,四月就要院試了,八月鄉試之後,也會進京,你們不妨見見。”

賈璉垂手站在下首:“回姑母話,您書信上提到了這位琰弟,老太太與二老爺都道,如今金陵族中還有這等好學上進的孩子,他們都高興。特特地叫侄兒一定要見一見,回去稟告老太太並老爺。”

“果然不同一般,”賈璉握著賈琰的手,對姑母道:“怪道姑母說與老太太知道,琰弟一見便是鐘靈毓秀之人。”

賈琰趕緊道:“不敢,族兄過譽了。”

“誒,你我也是兄弟,便是叫我一聲璉二哥正好。”賈璉打量著賈琰:“何必如此客套,他日琰弟上京趕考,為兄還等著喝你新科進士的喜酒!”

賈敏在上首看著,她雖覺得賈璉不肯好好讀書實在可惜,然而這孩子也的確是在世道上行走的人。瞧瞧這張嘴,真是會說話。

賈琰聽著好聽話,不過笑笑而已,這話其實都是衝著賈敏。否則他一個童生和一個公府公子能有什麼共同語言,能被人家放在眼中,還能聽這一車好聽話。賈琰雖然讀書修身養性,然則內裡並不像孫鐘一樣,以做一個至誠君子為目標,他本心對經書中的很多東西,是不太相信的。

第20章

賈敏之前生病的事情一直沒有告訴史太君,時過境遷,年前寫信的時候隨手寫了上去。誰知道史太君一看女兒這麼大的事情沒告訴自己,一下險些急個好歹,趕緊打發賈璉年後上路,一定要好好看賈敏是不是全好了,若是不好趕緊送信,家裡這邊在北邊延請名醫。

現在親眼一看,賈璉自然就明白了,他姑母好得很。晚間他獨自在客房,仔細想想老一輩四個姑姑,如今還真是這個嫡親姑姑過的最好。當年老太太為親生女兒選婿,也沒少下功夫啊,如今不知道下一輩會如何了。

賈璉是個風流種子,平素是夜夜不落空,可如今客居親戚家裡,就……隻好一門心思的琢磨正經事。他就想起了臨走前,叔父二老爺賈政隻是交代他與姑父問好,學問如此雲雲;而老太太卻交給他一個匣子,裡頭有封信。

雖然肯定是娘倆私房話,可賈璉還是覺得,老太太那麼慎重的叮囑一定要親手交到姑母手裡,裡麵必有內情。會是什麼呢?他絞儘腦汁最後想的累了,無知無覺的睡了過去。

正院的那一對夫妻卻在說私房話,“母親寫信來,皇帝真的要追封廢太子了。”賈敏將書信遞給林海,“朝野上下都在傳說,皇帝打算追封庶人閎為義忠親王、庶人聞為理忠親王、庶人闓為誠忠親王,無諡號。”

林海看著手中書信無奈而笑:“朝中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義、理、誠,再加個忠字,給三個皇子,真不知道是在追封,還是在警告……唉。”

“母親也在擔心,她說如今京中一些人家,甚至家裡也有人活泛起來。”賈敏道:“甚至有人提到了庶人閎的長子、皇帝的長孫司徒晟,過年的時候皇帝將那孩子放出來,也封王了。”┆┆思┆┆兔┆┆在┆┆線┆┆閱┆┆讀┆┆

“嗯,順平郡王。等等,有人提到皇長孫?”林海迅速道:“嶽母的意思,怕是有人在動皇長孫的腦筋吧。嗬嗬,真是,”後頭的話,他沒有再說,不過賈敏明白林海的意思,那些人真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

林海將書信交給賈敏,賈敏親手將信燒掉,然後叫人進來收拾紙灰。等下人收拾乾淨退出去,賈敏看著林海還在愁眉緊鎖,她將丈夫拉回榻上,低聲問道:“老爺覺得,倘若陛下真的立儲,如今誰最有希望呢。”

“……”林海咬咬牙:“雖然說自古以來建儲立嗣,不過立嫡立長,但說到底還是要看聖心如何。遍觀史書,禮法之下,其實還是立愛居多。假若按照禮法,自然就是皇三子燕王司徒闡,可是燕王那個做派,夫人也是知道的。”

賈敏點頭:“是,之前傳出立儲的話,不是把他嚇得要出家嗎?依我看,皇帝未必瞧得上他。且燕王生母雖然是太宗朝大司寇的孫女,但是家中敗落,她還是以公主陪讀做的後宮女官,早年被太後所賜,不算很得聖心。”

這些內情,在勳貴中都裡不是秘密的秘密,賈敏作為當年輔佐過廢太子的少保榮國公的女兒,自然是心知肚明。

“是啊,”林海歎息:“所以,往下就是皇四子齊王彭祖,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德妃做夢夢見了太宗皇帝。太後在世的時候,對他也是頗為寵愛。”

德妃是太宗皇帝的外孫女,太後的侄女,博陵侯顧氏女,齊王是顧氏外孫。

賈敏皺眉:“倘若要立彭祖,怕早就立了。”

這裡頭的內情很多人也都明白,皇帝不欲顧氏再出太後,所以哪怕一直有聲音說“齊王頗賢明”,可是無人敢直言上書。於情於理,他也不過是皇帝庶子當中的一個,上頭又有哥哥。

再往下林海就不太了解了,他就道:“剩下的皇子中,六皇子是庶人聞的母弟,被過繼給了皇帝的親弟弟晉王司徒韸;七皇子是貴妃蘇氏所出,可是究竟為人如何不太了解,據說他到是頗得皇帝喜歡;八皇子與七皇子同母,卻早夭;九皇子生母早逝,剩下唯一可慮的也就是十皇子,他的生母淑妃是韓王正妃的姐姐。”

林海將皇帝的這些兒子盤算一遍,最後與賈敏麵麵相覷,至少在他們夫妻能夠得到的有限消息裡,皇子們當中有母家得力的,有宗室當中人緣頗好的,也有母親極得皇帝寵愛的。但並沒有哪位皇子格外的受到皇帝青眼,哪怕是七皇子,因著母親貴妃的緣故,也沒有破格提早封爵雲雲。

“照老爺這麼說,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且,”賈敏一笑:“說到這個,怕是朝中老大人們更著急。”

那倒是,“也對,縣官不如現管。”林海想想覺得自己也是瞎操心,倘若皇帝一日不立儲,自己難道還不能安枕了?若是如此,怕他也要活活把自己給嚇死了。

賈璉在揚州停留兩個月,就帶著姑父姑母的囑托和給京中長輩親人的禮物返京了,他返京的時候,賈琰已經考完了院試。賈伯衡,真的考上了廩生,第六名秀才。

頭名還是許直,孫鐘考了第三,賈璉回京之前還參加了長輩們為三個人舉辦的慶賀家宴。許直已經是小三元了,席上大家都祝賀他,賈琰更道:“說不得,正行兄能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奪個六首過來!”許直連道不敢。

賈璉雖不走科考一路,可是在京中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