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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族兄,林家姑太太、姑老爺教養長大的那個孩子?”薛太太驚訝道:“才多大點就考上舉人了,還是十九名!”

“姨媽,聽老爺說我那族兄比我大上兩歲,今年正好十八!”寶玉沒想到那麼多,隨口就說了。薛姨媽聞言點點頭,若有所思。

晚間陪著老太太吃過飯之後,薛姨媽帶著丫鬟們回到了客居的榮府梨香院,她女兒寶釵正在窗前寫字,聞聲放下筆迎了出來。

“娘,今日怎麼才回來?”薛寶釵笑盈盈的扶著母親坐在上首,自己侍立一旁奉上香茶。

薛姨媽略飲半盞就將茶杯放下,讓丫鬟們都退出去了,她拉著自己女兒坐在身邊,笑道:“寶玉不是送你林妹妹回家嗎,回來的時候在老太太那裡說,他金陵那位族兄,就是二老爺讚不絕口的小賈舉人來了。”

“哦?那寶玉必是要說人家須眉濁物的。”寶釵笑道,卻見母親笑著擺手說寶玉誇人家來著,這可讓薛寶釵大吃一驚。

薛姨媽撫著女兒的頭發:“我的兒,你放心,娘必為你仔細籌劃。咱們娘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你一日大似一日,如今看來京中好男兒何其多,便是寶玉這裡長輩們不鬆口,我兒還是能另則東床佳婿。”

臉色泛紅的寶釵遲疑一下,還是說道:“娘,今日說開了,女兒覺得寶玉這邊怕是不成的。”

薛姨媽大驚:“我的兒,何出此言,你姨媽……”

“娘,”寶釵無奈:“您還沒發現嗎?寶玉的事,姨媽根本做不了主。隻有老太太和二老爺才能決定,可是若讓二位長輩選,咱們娘倆私房話,那必是想選林妹妹。何況,娘也彆對那位小賈舉人太上心,沒用。”

薛姨媽摟著女兒心疼道:“你怎麼如此妄自菲薄,我的兒,寶玉也就罷了,那小舉人到底父母都不在了,何況中舉之後還要考進士,前程還未可知呢!”

這就是兩個人眼光的差彆了,薛寶釵無奈,隻好與母親細細分說:“娘,你還記不記得,那日咱們都在老太太跟前,林姑太太就說起了林侍郎師兄的學生考中了前科榜眼,又被點了翰林的事情?”

薛姨媽略一想便想到了:“是了,後來你們退出去,老太太就問那許翰林娶親沒有,我回來還說,老太太怕是想將二姑娘說給青年翰林的。”

“是啊娘,然後回來您與我說什麼了?”寶釵歎口氣:“您不是說,當時林姑太太就說那翰林已經與他師父梁先生的女兒訂親了嗎?”

薛姨媽奇道:“是啊,可那又怎麼了?師父將女兒嫁與徒弟,這也沒什麼出奇的。”

寶釵真的是非常無奈:“太太,若是普通人家,老太太會當時就什麼都不問?”她看著母親,母親還是一臉疑惑,寶釵隻得道:“林妹妹有段時間沒來這府裡,後來就說自己一個要好的姐姐出門子,那個姐姐就是嫁給了那個許翰林的女孩子,你道那是誰家的女兒?”

“誰家?”薛姨媽是真的不知道,論起來她的信息源也就是二太太王氏,可二太太自己都不是消息特彆靈通的人!

寶釵肅容道:“那位翰林娶的女子,正是當今的帝師、故首輔梁鴻廣老大人的長孫女,石鼓書院梁子元先生的長女,長樂公主梁駙馬的親侄女!這樣的人家才能將女兒嫁給前科榜眼、欽點翰林。咱們家呢?聽寶玉說過,那小賈舉人也是拜林侍郎為師的,姑表至親,又是自己教出的學生,焉知林家沒有彆的想頭。”

不待母親說話,寶釵又道:“固然是族兄,這府裡的女孩子都不成,可老太太娘家還有個湘雲妹妹……這種好親事,是輪不到咱們家的。”

薛姨媽一想也是這麼回事,瞬時灰心,摟著女兒道:“都是你哥哥不爭氣!唉,若是你父親還在,哥哥爭氣,我兒何至於此!”雖然京中女孩子出嫁的時候比之前朝要晚,可是寶釵及笄幾年,如今也要十八歲……眼看著拖不起了。

梨香院中母女正犯愁,賈寶玉的日子也不好過,他今日說要送妹妹回家,被聽說之後的父親賈政給叫到了書房:“你姑姑姑父如何?將你妹妹平安送到家了?”

寶玉就說遇見賈琰,擔心姑母家中忙亂自己就沒有進去,結果被賈政訓了一頓:“自作主張,已經到了門口居然不去給長輩問安!”

嚇得寶玉趕緊跪下:“都是兒子想左了,是兒子失禮,他日一定給姑姑姑父致歉,求老爺彆生氣。”

賈寶玉總算在父親麵前機靈一次,轉移話題說起了族兄伯衡是多麼的秀挺英武、儀表不凡諸如此類。沒想到賈政沒消氣,反而更氣了:我讓你看的是人品文章、是學問,你居然就關注你族兄長得好!你這個不可救藥的小子!

第26章

晚間,林府四口人其樂融融的聚在一起,賈敏道:“血脈至親,咱們家四口人就不講究那麼多了,一起坐下。”食不言寢不語,是要求哪怕吃飯也要有禮,但這算是給賈琰的接風宴,自家人也沒有那麼講究,間或就說上幾句。

“我和你舅舅還以為昨天你就能到呢,沒想到今兒才到。”賈敏笑道:“嘗嘗京中菜色合不合口。”

賈琰雙手接過賈敏讓人給他遞過來湯,慢慢啜飲,笑道:“好湯,這該是羊肉湯吧,羊肉鮮嫩、毫無膻氣。”

“喜歡就多喝一些,”林海笑道:“對了,你同景淩一起進京,聖上旨意是讓他十一月陛見,他是回家了嗎?”

賈琰放下湯碗笑道:“是的舅舅,孫師叔因著陛見時間還沒到,孫家老太爺正在順天府宛平縣莊子上。因此,孫師叔是先回家拜見父親的。”

“是了,”林海又道:“那你呢?路過孫家,有沒有去孫老太爺問安?”

賈琰忙道:“去了,老太爺還送了外甥表禮,因著孫師叔才到家,外甥拜見老太爺以後,在孫家莊子上落腳一夜就辭出來了。”

林海這才滿意地點頭道,這就對了。他剛說完,賈敏便道:“先吃飯,說好了為琰哥兒接風,你倒先考教起來。”

眾人動著,又破例讓上了葡萄酒,各自吃一杯。菜過一輪,黛玉問道:“今天突然見著哥哥,險些沒認出來,還記得兄長信中所寫與教頭習武、練習騎射,可見是大大的用功過的!”

“妹妹過譽,”賈琰支吾一陣,避開黛玉含笑滿是讚揚的眼神,和越發嬌俏的臉龐。他低聲道:“妹妹也長大了,不過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的……不、不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就是為兄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上首夫婦二人都是過來人,看見賈琰這幅形容,倒是心裡都有了成算。夫婦各自藏著心思,聽著賈琰同黛玉講起了揚州發生的趣事,還提到了楚王奉旨觀風揚州,孫師叔擔心他們牽涉進什麼事情,就讓他們不要去湊熱鬨。

林海倒是與賈敏道:景淩也是謹慎之人。賈敏笑笑,他們梁門從老梁大人的親兒子開始,到他們幾個學生,哪怕是長樂駙馬梁綸,俱沒有特彆張揚的人,都是謹慎克製、行事低調。

賈琰被安排住在了日新院,名字取自大學:“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是林海親自取的。

他進去就發現,整個院子布置都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郎該用的東西,賈敏又讓自己的大丫鬟冬晚過來伺候賈琰起居,道是:小子們畢竟粗心。

“這,”賈琰看著冬晚帶著小丫鬟送來的衣服:“是我帶來的衣裳?”好像他的箱子還沒打開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冬晚笑道:“這都是來京城之後,專為表少爺做的,太太想表少爺來京也得新做衣裳。”她指揮粗使下人將水提進來,安排賈琰準備沐浴,又道:“太太說,表少爺素日不講究這些,可是來京裡總要新人新氣象。又說人是衣裳馬是鞍,表少爺一天天大了,更要注意。”

賈琰看著衣裳,都是合著自己身量,他歎息著笑了:“麻煩冬晚姐姐替我、罷了,我實在該親自謝過舅母的。”冬晚帶著人退出去,說有事叫她們,賈琰躺在熱水裡,舒服的泡了個澡。洗去一身風塵,換上新衣裳,賈琰又來到了上房。

林海抬眼一看,就見賈琰穿著褐色繡紋長跑,腰間束帶,因為褐色繡紋提暗花,並不顯得老氣。隻是將少年郎襯的麵如傅粉,英姿挺拔。他笑道:“還是她們女人家會看衣裳料子花色,我是不成的。”

“我說外甥長得好,”賈敏笑說:“對了,琰哥兒明日是一起去梁家嗎?”她問的林海。

林海道:“正是,阿琰,明日你隨我去梁家見見你梁世伯。”

“都聽舅舅的。”賈琰道:“外甥記得正行兄娶了梁家大姑娘,隻是不知他如今是住在梁家嗎?”

林海笑道:“子元兄將梁府不動齋交給他們小夫妻,那院子獨自開門,正適合他們新婚來住。明日正是休沐,你恰可看到許直。”

因為賈琰初到,林海就讓他早些休息,全家都是一樣,明日正可一起去梁府。這也是早就約好的,就等著賈琰來京了。畢竟他算是梁門弟子,也該讓他見一見師承的叔伯,更緊要的是多認識些人。

次日一早,賈琰早早醒來,躺在床上的時候以為自己還在船上。這次坐船真是坐的久了,平躺著還恍惚覺得自己在水麵浮舟之中,隨波而動晃的人想吐。他揉揉臉,掀開被子,套上衣服穿上鞋來到院子當中打了一套拳。

習武健身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為了將筋骨抻開,這樣人就舒服很多。賈琰打過一趟拳,睡意與疲乏一掃而光,長生和阿原也早早地過來。賈琰也沒忘了交待他們這幾日輪著同林家的人出門,熟悉一下京中環境,可不能去哪找不到路。

冬晚帶人擺飯,道是老爺太太吩咐,讓大姑娘、表少爺都在自己的院子裡用飯,然後換過衣裳就去梁府。賈琰垂手應是,坐在飯桌前才想到:“說起來,不知道妹妹住的院子叫什麼,也是舅父取的名字?”

“回表少爺話,”冬晚忙笑道:“聽夏霧姐姐她們說,是老爺太太參詳的名字:叫成竹堂。有什麼講究,奴婢也不甚清楚。”

賈琰微微頜首,用早餐的時候想到,這大概是取“出土有節、淩雲虛心”,而成竹則出自蘇學士““故畫竹,必先得成竹在%e8%83%b8中。”也的確頗有意義。

京中不比江南,林府闔家出行,林海坐轎、賈敏同黛玉坐車,而賈琰騎馬於左右。梁子元如今住的還是當年皇帝賜給梁老大人的宅子,毗鄰長樂公主府,而不動齋就在府中東南角。

林海過府,梁緒梁子元早就打發兒子梁宣、女婿許直站在門口迎接,一見林海下轎,二人俱迎上去:“林師叔!”見禮後又讓小廝婆子等侍候著賈敏母女的車直入後院,去見梁夫人郭氏同嫁給許直的大姑娘梁寧。

“好好,”林海看著他們,將下馬的賈琰叫過來:“與正行倒是很熟悉了,與明徹不認識罷。”他指著賈琰道:“這就是我的外甥賈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