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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日新堂,出現在了賈琰麵前。

賈琰擋著臉:“不是讓你彆進來,過病氣、過病氣,眼看著快過年了,你一個姑娘家,身體又弱病了要怎麼辦!再說我病著,這屋子裡也沒那麼乾淨,你自來愛潔……”

“哥哥覺得,玉兒是那種親人病了,因為愛潔就躲到遠處避著的人?”一開口就是詰問,真是簡短有力。

賈琰認輸:“好好,都是我失言,可是妹妹還是去外頭榻上坐著怎麼樣?咱們隔著門簾說話。我真怕你也病了,你讓我安心放心,好不好?”

剛想問說“又有哪裡讓你不放心”的黛玉,心中一動,正對上露出雙眼的賈伯衡,兩個人四目相對,不知為何,林姑娘臉紅了,拔腿就走。

賈琰趕緊喊道:“你們不拘誰,快送送姑娘!小心著些。”這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乘興而行,興儘而反”?他握著書,滿心都是方才驚鴻一瞥中女孩子的羞赧。

林海與賈敏也在奇怪,今日女兒怎麼了,往日裡晚膳的時候哪會這麼一言不發的。林海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姑娘這是有心事了?”

賈敏回了一個“沒聽說啊,一直都好好的。”眼神,夫妻倆的心裡油然而生:女大不由娘(爹)啊。

第29章

孫家回京三天,就在休沐那一日遞帖子到林府,闔家皆來。

賈琰與黛玉自然要出來麵見師叔、嬸嬸。自那日黛玉急急來到日新院,沒說上幾句話卻又離開之後,她每日裡隻讓丫鬟們來往送些東西,本人再沒露麵,直到賈琰大好了才在上房看見黛玉。

他總覺得,黛玉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看見他就像他剛來京城時看見她一樣,有些躲閃。這……賈琰百思不得其解。

孫高攜妻子過府,幾年未見,大人孩子互相拜見,熱鬨了好一陣才分男女落座。長輩們自有話要說,孫家兄弟被賈琰帶去了日新院的書房,如今孫鐘比之從前更穩重或者說內斂許多,而孫釗也過了院試已經是秀才了。

最小的妹妹孫妘如今也是模樣姣好,隻是同過去一樣,看見黛玉就姐姐、姐姐的猴上來,喜歡同黛玉說話,好像那話說不完一樣。兩個女孩子自去成竹堂親熱說話,賈琰看著她們走遠了,回頭看著孫家兄弟笑道:“不必擔心小妹妹,在不會有什麼的。”

孫釗笑道:“到了林伯伯家裡,我們再不會擔心的,愚弟先祝伯衡兄會試順利!”

賈琰笑著道謝,將二人帶入日新院,又叫冬晚帶人煮了熱熱的薑湯:“這個必要先喝一口,前幾日我就是不小心寒氣入體,小病了一場。”

“現在如何了?”孫鐘很關心:“我也有些不適應,倒是應勉自幼在京中長大,他很會禦寒。”

“應勉?”賈琰笑問:“阿釗取字了?”

孫釗有些害羞,笑著點點頭:“父親說,進學算是舉業的第一步,也要出去和同窗們交際,不能做小兒態了。”

“釗,刓也。謂摩去器芒角也。砥礪、勉勵,倒是非常合適,果然是孫師叔。”賈琰與孫家兄弟敘說彆情,又談道了孫鐘的事情。

孫應祥歎道:“論起來我還比伯衡大一歲,唉,我是想考的。可是家中祖父的意思,父親如今有蔭監,還不如補入國子監算了。”

這倒也是尋常道理,可是賈琰看他總有些鬱鬱,又借著喝茶的功夫打量一下臉上略帶不自在的孫釗……

等到去上房用膳之後,孫高留長子與林海不知說些什麼,孫釗與賈琰在花園中閒逛的時候,孫釗拉著賈琰低聲道:“伯衡哥,我母親有意招你為婿。”

賈琰一愣:“什麼!那你……”他隨即閉口,拉著孫釗去了寬闊處,又讓跟著的人退後,“你怎麼知道的?”

“……”孫釗遲疑一下:“不瞞兄長,是我聽到的。”

“不會吧。”賈琰自言自語:“令妹,要比我小上五歲吧?”

“父母都感念伯衡兄當初將哥哥帶出考場好生照料,”孫釗:“而且男大女小原不是什麼大事。至於我,與兄長說這件事,實在是受我妹妹所托。”

“欸!”賈琰很吃驚:“孫小妹妹她?”

孫釗歎口氣:“不瞞兄長,當時她也聽見了,然後被嚇了一跳,以為父母馬上就要把她嫁出去。生生嚇哭了,又不敢讓父母知道,其實也不至於,但是……她又不敢對大哥說,隻好來找我。”

賈琰明白了,這是讓自己心裡有個數,雖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婚姻大事,自己這個情況長輩也會與自己打個招呼。

“應勉放心,也讓小孫姑娘放心。”賈琰沉%e5%90%9f道:“我隻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姐姐,父母隻我一個兒子,想來長輩不會為我定下年紀太小的姑娘。”

其實這話琰大爺說來有點虧心,他可才想到黛玉呢,不過孫釗放心了,再三謝過了賈琰。他也知道父母不可能讓妹妹立時出嫁,不過討得一句話總能寬寬心。

林海今日還是將“欲令小女嫁與外甥”的話說了出來,沒辦法,孫高當麵提出想為賈琰說門親事。眼看著煮熟、不,暗中定好的女婿就要飛了,林海也隻好實話實說,想讓外甥娶女兒。

這也不算什麼出奇的事情,但是雖然如此說,孫高還是略有失望:長子鄉試落榜,如今就萬萬不能提起為兒子求親的事情了。而回到家中,聽說此事的趙氏夫人也非常失望。

林海既將話說了出來,自然就必須同賈敏打個招呼,打發丫頭們退下。他剛想開口,就被賈敏告知:今日孫景淩夫人趙氏也提到了兒女婚事。

“我心裡一急,沒和老爺商量就說了出來。”賈敏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我急切了,直接就說想為咱們玉兒定下外甥,老爺看呢?”

林海心中一喜:“夫人與我所見略同啊,我本來躊躇如何開口,怕你介意琰哥兒沒了父母。”

賈敏佯裝生氣:“在老爺眼裡我就是這種人?”

她歎道:“若不是當年我看著外甥丁點兒個小人獨自帶人來揚州,也不會憑著一口氣挺過來,若我有個好歹,玉兒是姑娘家,隻會被世人更挑剔。以己度人,那家裡的事情咱們儘知,外甥又是咱們看著長大的,我怎麼會介意這個!”

“不瞞你,”林海與賈敏並肩坐著:“我是想著琰哥兒不同於紈絝,更不同於世間諸男子,對女人家諸多挑剔,對自己又無限放縱。咱們就玉兒一個姑娘,又著實聰穎可愛招人疼,總要為她計深遠。”

賈敏笑道:“我明白,女子嫁人,如人飲水。玉兒是我的心肝,我不圖她嫁得好看,我隻求我的玉兒能過得舒坦、過得好。和老爺結發至今,我也見多了,麵子都是虛的。”說著靠在林海肩膀上,被丈夫順勢摟在懷裡。

林海摟著妻子,心裡暖洋洋的,看吧,他們夫妻總能想到一起去。他突然一笑:“說實話,若不是琰哥兒內裡不拘泥,而且看了子元兄為他家大姑娘定了許正行,其實我也想不到這裡。”

“啊!”賈敏坐直身體:“我還一直以為,梁家因為老梁大人的遺言,三代之內不準出仕,所以特特的選了一個沒什麼根基、書又讀得好的許直呢。”

林海壓著聲調大笑:“果然是夫人,一說就說到了點子上,可不就因為這個。要不然梁家侄女怎麼會快二十才出門子,固然是為了引入外援,可父親愛女之心也不是作假,因此子元兄精挑細選的拖到了去年。”

果然有這個緣故,賈敏歎道:“希望他們這一輩也都能過得順心如意才好。”

林海摟著她沒說話,這種事就得看個人緣法了,就如他和賈敏,也是林賈兩家聯姻,哪怕經過了三庶人之事,他們也過得很好。可是如當年京中繕國公府的世子和世子夫人,就過得亂七八糟,三庶人之事以後更是接連殞命。

為之奈何。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夫妻二人商定好了,等到賈琰殿試之後再透給兩個孩子知道,如今隻讓丫頭們陪著看顧著,許他們多見見麵也沒什麼。免得太早知道,孩子們相處倒彆扭起來,賈琰又要會試、玉兒心思細膩,若是想多了反而不美。

緊接著,端平二十八年大年初二,林海陪著賈敏回榮府娘家,老太太同賈政的話,讓這對夫妻慶幸總算他們夫妻事先溝通了一番。

林海與舅兄們自不必說,隻說正房裡,老太太拉著女兒的手道:“過年了,孩子們也都一年大似一年,你家裡兩個孩子的親事,有什麼打算沒有?玉兒不必說,那琰哥兒也是你和姑爺看著長大的,同親兒子也不差什麼了,彆耽誤了才好。”

賈敏當時心中一緊,她像小時候那樣倚在母親身邊:“太太,女兒有樁喜事想先告訴您呢,讓女兒先說好不好。”

老太太含笑撫著女兒的發髻:“你說。”

賈敏看著母親充滿希冀的目光,還是狠下心說道:“女兒和您女婿商量過了,為黛玉定下了外甥賈琰,隻是因為外甥今年會試,未免分心,暫沒有宣揚出來。”

老太太的眼神黯淡下去:“啊,這樣。”

賈敏握著母親的手:“太太,琰哥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孩子,性子好、知道上進,最要緊的從來對黛玉也好。我還記得太太為我定下婚事的時候特意對我說,林家公子出身侯門,家裡人口又少,性格也好,父親很放心。”

唉,老太太輕輕歎息,從靠枕上直起身子,叫了大丫鬟鴛鴦進來:“你去,去我房裡將我之前讓你收起來的小匣子抱出來。”鴛鴦自去了,老太太看著女兒的目光心裡一軟,她也知道,不管怎麼看,非要挑毛病也隻能挑賈琰父母雙亡。

旁的,任誰來看,賈琰都比賈寶玉更適合做女婿。

鴛鴦抱來匣子又退下去,老太太將匣子給了賈敏:“我原想著,玉兒及笄的時候……你先拿回去罷,算是外祖母為她添妝。”

賈敏沒動,老太太歎口氣,將女兒拉到身邊:“我原來隻是想著,你史家表兄表弟家裡的女孩子也都是好的,你選一個定給琰哥兒,也不算辱沒了他,女婿也不會不樂意;而玉兒,唉,就當寶玉緣淺,不必再提了,你彆多想,聽話,拿著。”

匣子被推倒賈敏手裡,她看著母親期待的眼神這才將匣子收下,靠在母親懷裡:娘……

第30章

年前的那段時間,京中各處要緊的親戚朋友賈琰都拜見過了,也都知道他要開始準備會試,因此過年的時候賈琰也沒有出門。每日隻在日新院裡讀書,間或與黛玉談詩論文,或是聽舅舅林海給他們上點小課,了解一下如今朝廷的情勢。

每隔幾天,他又會去梁府,梁緒同許直這對翁婿一起給他批改文章,布置題目。能得這些人的指點教導,賈琰對會試信心十足,考中貢士在再沒問題的。

現在畢竟是新年,人人都在走親訪友,這一日林海同賈敏在家中會客,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人,黛玉和賈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