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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一麵打個招呼,就跑回日新院圍坐在火爐旁吃栗子躲清閒。

“聽說正月十五的燈會很熱鬨呢!”黛玉慢慢地剝掉栗子皮,仔細品嘗栗子清甜細糯的口感,“可惜我一次都沒有去過。”

賈琰就不那麼小心,他乾脆用小鉗子撕開栗子皮,然後把完整好看的都放在黛玉的盤子裡,“舅舅舅母沒帶你去過燈會?正月十五,不拘士庶都可以出去逛嘛。”

黛玉小小地歎口氣:“過去我自己太弱,母親也不敢帶我出門到處走。回京之後,每年這個時候爹都忙著,隻有我與娘兩個人出去又覺得不安心似的,那個時候人多不說,且每年都有丟孩子的事兒。所以……”

哦,賈琰明白了,那是挺危險的。過去在揚州,每到正月十五,知府衙門都得令人各處發布告示,帶著孩子出門的勿要走神,千萬看好孩子,且倘若發現有人拐賣的,要立時報官。

做到這樣,仍然有人家在這天不小心丟了孩子,人擠人的,的確不太讓人放心。

可是賈琰見不得黛玉憧憬又遺憾的樣子,他笑說:“嗯,不知道妹妹是想出門瞧瞧燈會集市到底什麼樣?還是想看人多熱鬨呢?”

“有人才有熱鬨啊,可是若全是人,隻看人反倒不好玩了。”黛玉看著賈琰:“哥哥想說什麼?”

雖然是天下士庶同樂,可是正月十五之前,燈會就布置的差不多,常有達官顯貴的家人在十五那日之前出來看燈。這都是許直告訴賈琰的,許正行就說梁家打算正月十二、三的時候帶著女眷瞧個熱鬨,等到十五正日子,在家聽聲就是了。

賈伯衡眼睛一轉,悄聲問道:“妹妹若是能找幾身小子的衣裳換了,過幾日我帶妹妹出去,可好?”

“行嗎?”黛玉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賈琰,賈伯衡故作老成的清清嗓子:“咳咳,我去請長輩允準就是了。”

這種事情肯定要帶著人跟著出門,那就必須和長輩說好,黛玉其實沒報多大希望。她隻是高興,賈琰能答應她,而且答應了就真的會去做,這實在是讓小女孩的心很安穩:哥哥還是個靠得住的人呢!

沒想到,賈琰真的求了下來,林海許他下午的時候帶著男裝的黛玉出門走走,不過說好了“傍晚天黑之前一樣要回府。”

黛玉太驚喜了,她長這麼大頭一回這樣出門,不去廟裡、道觀裡,隻是出門玩耍。隻是她一向小心,又擔心出去被人看出來,格外注意穿的不打眼。不過要讓賈琰來說,哪怕是最不起眼的衣裳被黛玉穿上,也隻能說布衣釵裙不掩國色。

不過幸好現在是冬日,頭上得帶著帽子,便是叫人看見隻當是哪家小公子長得好罷了。

黛玉沒學過騎馬,她帶著兩個丫頭:坐在車上,賈琰騎著馬跟在旁邊,間或彎下腰說上幾句話。兩個人午後離家,沈孝、阿原、長生帶著林府的護衛隨侍在側,賈琰囑咐他們隻說是表少爺們出行就是了。

“哥哥,那邊就是鋪子嗎?”黛玉興致勃勃地指著街道兩邊的鋪子:“和揚州的鋪子不太一樣,並不是打開門做生意的,怎麼都掩著門,因為天冷嗎?”

賈琰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哦,那是因為店裡常有些達官顯貴家的女眷過來,所以不會大開店門,什麼客人都接待。”

路上還有積雪,車馬行走其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賈琰笑道:“咱們先去集市那邊走走,然後順著集市去朱雀大街那邊,那裡都是各種各樣的鋪子和飯館酒樓。傍晚我們可以在那裡用晚飯,然後回家。”

“都聽表哥的!”黛玉故意壓低聲音笑說:“小弟隻管安樂便是。”

二人相視而笑,一路往集市走去,其實集市沒什麼好逛的。他們這樣的純屬閒逛,也就是買些帶著野趣的小玩意回去,家裡又隻有他們倆個算是孩子,諸如那根雕、竹筒做的擺設,也就是給長輩們隨意把玩而已。

不過黛玉還是買了一堆,恨不能將各式各樣的小玩意都買上一樣,看得賈琰目瞪口呆,最後勸道:“表、呃,弟弟,這個,不必買這麼多,以後也不是不能出來了。說不定以後有更好的玩意呢。”才算是略微阻擋了一下黛玉的購物想法。

買了兩大包的東西,才花了不到六兩銀子,其中的大頭還是賈琰在書攤上翻到了一套保留挺好的畫譜花出去的。

“外頭的東西居然這麼便宜,”黛玉簡直不敢置信:“果然隻呆在家裡,什麼都不知道,被人哄了都不知道。”她低聲同賈琰說道。

賈琰樂了:“我也是在自己當家做主之後才知道的,不能隻信一個人,除非他真的特彆忠心、隻對你忠心。人皆有私欲,這也不是什麼該被指責的事情,隻是我們作為主人,要因勢利導。給大家都留個顏麵,不要弄得不可收拾才好。”

黛玉聽他說完,好一會才笑道:“照哥哥這麼說,倘若毫無節製的放縱什麼人,就隻有一個解釋:欲擒故縱。”

說是欲擒故縱,她含笑看著賈琰,賈伯衡當然明白黛玉的意思,那種所謂的欲擒故縱,其實就是有意為之,必有圖謀。

倘若兩個人總能說到一起去,自然就愈發喜歡和對方說話談天,如果總說不到一起,感情淡薄也是一定的。不止夫妻,朋友也是如此。

集市很快就逛完了,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逛集市就是看個新鮮。真正靠集市過日子的,要麼是趕集賣東西,要麼趕集買東西。

賈琰帶著黛玉從集市離開,直接往朱雀大街去,整條街上開門的店鋪不少,黛玉指著名為“好古”的鋪子道:“表哥,我們去那走走吧。”

“哦,”賈琰看了一眼:“那是家古董店,正好,與你倒也相宜。”

卻不想他們這一行人連車帶馬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賈琰皺眉問:“怎麼,貴店不開業?”

裡麵出來一個形容風流的年輕公子,語氣非常不客氣:“去去去,小孩子那邊玩去,這裡不許外人進來!”

車裡的黛玉也微微蹙眉:“表哥,我們走吧。”那人語氣如此蠻橫,況且裡麵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估計也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子弟。賈琰今年就要會試了,黛玉不欲他同這等人起不必要的衝突。

賈琰也是這麼想的,他勒馬盯著這人一眼,轉身要走。然而他有息事寧人之心,彆人可未必這麼想,這人啐了一口,上來就要強奪賈琰的韁繩:“小子大膽,你那什麼眼神,居然敢這麼瞧著我!”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賈琰再周全穩重也還不到二十歲,如今這麼被人啐罵,還是當著黛玉的麵,當即臉漲得通紅。後麵家中護衛已經湧了上來,阿原將賈琰的馬往後帶,賈琰握著拳頭翻身下馬,黛玉在後麵擔心道:“表哥不要衝動!”

就在這時,隔壁鋪子裡出來一個人,應該同賈琰年紀相仿,眼角處、太陽%e7%a9%b4附近帶著一塊挺顯眼的疤痕,此人語調肅然:“何人喧嘩!”

“石光珠!”那個年輕公子大喊:“你快攔著這群刁民!”

被稱呼石光珠的年輕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道是誰,原來是你。石光琥,你也該規矩一些,好歹也是個大家公子。”

這兩個人認識!賈琰一聽,一名光珠、一名光琥,八成還是兄弟。他來不及多想,這廂石光琥已經道:“你也配教訓我?你是個什麼東西,克父克母、沒人養的玩意!”

石光珠還沒說什麼,賈琰暴怒,這倒像是罵他。他喊著:“你才是沒家教的東西!”衝過去就是一拳,隨即揮起鞭子就要抽這個小王八蛋,而那邊的家奴也衝了過來。

賈琰預備著豁出去大打一場,卻被人按住往後拽,是阿原,他低聲道:“大爺快看,那是不是季寬公子。”賈琰定睛一看,果然是許久未見的季寬,季寬嘴邊掛著一抹冷笑,站在石光珠身後。

石光珠側身讓開,低頭道:“七爺。”

季寬扯扯嘴角:“來人,將這個不知所謂的東西給我綁了,扔到繕國公府門口去!儘忠,你跟著去,當麵告訴繕國公,為什麼綁了他的好孫子!”

名喚儘忠的男人大概二十多歲,他欠欠身,聲音有些陰柔:“請七爺放心。”說罷一夥勁裝護衛就湧過去,將石光琥同他帶著的家奴全數捆了起來,連嘴都堵住了帶走。

賈琰現在知道了,這個季寬絕對來曆不凡,而他馬上又想到自己乃是今科會試考生,與權貴扯上關係未必是好事。他衝著季寬拱手,想寒暄幾句就跑,可是裡麵又出來一個張嘴就是脂粉氣的老男人:“七爺,老爺太太叫七爺帶著這位公子一道進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季寬低聲應是,他打量賈琰幾眼,笑道:“伯衡小弟還真是……哈哈,快請吧。”

賈琰遲疑,看著車裡的黛玉,季寬看見黛玉眼前一亮:“這是?”

“哦,這是在下遠房表弟。”賈琰趕緊擋在車前:“比我小著好幾歲,還不懂事呢。頭次來京裡,小孩子貪玩,非纏著我出來走走。”

季寬啞然:“男孩子啊?”他咂咂舌,又看了一眼,最後搖頭自帶著賈琰走了。

賈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季寬這個意思大概是“我不是斷袖”吧……總算不必讓他同黛玉打照麵,這才是最妙的,

第31章

這家鋪子似乎也是賣古董的,正廳前方正有一男一女正在低聲說話,賈琰跟著季寬穿過守衛。然後季寬停下腳步,抱拳道:“老爺、太太,這就是方才在外麵給光珠出頭的小賈公子。”

那女子轉過身來,打量賈琰笑道:“老七,這就是你說過的賈琰賈伯衡?果然是個好孩子。”

這女人大概四十多歲,賈琰隻走過來的時候悄悄打量一眼,周身的貴婦人氣質,臉上一直掛著笑。賈琰聞言上前一步:“學生賈琰見過季夫人。”

“季夫人啊。”貴婦人含笑看了季寬一眼,“老爺也瞧瞧,咱們老七倒是淨能碰上實誠孩子。”她說著還拽了一下那個男人的衣服,賈琰垂手而立,沒看到鬢發花白的老男人無奈的看著貴婦人。

而後就聽季寬的父親笑道:“是林如海的外甥?榮國公府金陵族人?已經出五服了是吧。”

賈琰心中一驚,更恭敬答道:“學生正是,您說的都對。”

“榮府賈氏,也罷了。”他沉%e5%90%9f一會,室內鴉雀無聲,賈琰的後背都濕了,才聽他說:“我與你母親再走走,你與小賈許多未見自去聊聊吧。”臨走的時候又告誡季寬“與人相交貴在坦誠。”

季寬垂手侍立,聆聽父親的訓教,隻是唯唯而已。等到送父母上車離去之後,才對賈琰道:“伯衡不妨同我一起走走?”

賈琰道:“敢不從命,在下先讓家人送表弟回家。”季寬點點頭。

賈琰顧不上許多,直接讓丫鬟們退出去,他進車廂裡悄聲對黛玉交代幾句,又讓沈孝等送“表少爺回府”。他自己隻帶著韓長生、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