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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人各有誌啊。那淑妃既然會聽定城侯的調停,放任兒女去爭搶,心裡自然也是早有定見。”黛玉靠在賈琰懷裡,“若是有人說這樣其實不好,那淑妃還會認為對方才是傻子,不說她了,咱們隻過咱們的日子。”

管外人做什麼。

今年是司徒闊開府以來,府中人物屬官最齊全的一年了,他實在高興,進了臘月就囑咐賈琰同石光珠:臘月二十的時候,帶著家眷來王府裡,讓女眷們也都相互熟識一下。

原本是件挺好的事情,卻不想,到了臘月二十那一天,楚王孺人於氏發動了,偏偏當時因為另一位孺人臥床靜養,黛玉就被請到了於孺人跟前做客,趕上個正著。

第59章

因為石光珠和探春還未成親, 王府屬官的女眷裡,除了檢校長史趙籍的夫人,就是黛玉地位最尊。因此她隨賈琰一來王府,就被請到了於孺人那裡喝茶。作為更早入府的李孺人據說是懷相不太好, 如今隻在院中靜養,隻能由於氏招待黛玉了。

二人原本也是見過的, 稍一談笑, 黛玉瞧著那大肚子也有些擔心,略說幾句話,就請於孺人去休息即可,待到入席的時候, 她們再一道過去就行了。

於氏眼中都是感激,楚王看重賈琰同石光珠人所共知,她如今這個“妾身未明”的尷尬身份, 麵對林尚書的獨女、楚王重臣的妻子還是要小心些。而對方如此的通情達理,體貼細心,這讓有孕以來壓力很大的於氏難得的笑了。

“我不要緊的, ”她笑道:“林家妹妹彆嫌我無禮,我這樣靠著同你說話正好。”二人也是舊識,此刻相談甚歡。可誰也沒想到,將要開席, 準備前往正廳的時候, 被丫鬟們扶著的於氏孺人卻突然滑了一下, 連驚帶嚇, 腹痛不止。

黛玉沒有過生產經驗,可是到底成婚嫁人,她也聽說過“七活八不活”這句話。於孺人的孩子臘月正好是八個多月,意識到這一點,黛玉的後背冒出一陣冷汗。楚王府就沒有過新生兒,於氏身邊的丫頭也年輕不懂,還嚷嚷著孺人是不是受了驚嚇,趕緊會屋喝些熱**。

“快去請穩婆和太醫過來!”黛玉看著她們忙忙亂亂,而於氏已經疼的滿頭是汗,她當機立斷:“來個人去稟告七殿下,就說孺人怕是發動了,快去!”

楚王很快到了,這期間黛玉一直守在於氏身邊,聽見楚王將至才讓於氏寬心,自己閃入屏風後。等司徒闊進來,她將情況一說,又說已經叫過了太醫同穩婆。楚王鬆了口氣,真是連連道謝,黛玉就道自己先行退下。

離開於孺人的屋子,沒離開院子就看見又有一年輕婦人過來,也是挺著肚子,由侍女扶著跪在房前哀哀求告,說“都因為自己不中用,勞累了於妹妹,才會動了胎氣。”黛玉回頭看了一眼,楚王又急匆匆走出來,安撫了這個李孺人,讓她也好生回去安心休息。

司徒闊派的丫鬟恭恭敬敬的請黛玉去了正廳,賈琰站在門口擔心的往後麵看,看見她的時候趕緊上前:“怎麼了佑年,你沒被嚇著吧?”

黛玉淡笑搖頭:“這有什麼好嚇著的,不過,有點吃驚是真的。”石光珠上前來給表姐見禮,黛玉趕緊避開還了半禮,他們既是通家之好、如今又是親戚,賈琰還在場,倒也不必刻意避諱。

行禮之後,各自落座,石光珠就道:“是挺奇怪的,方才七爺還笑言李孺人雖然懷相不好,不過到底還算平安。而於孺人一向康健,怎麼會不足月,就突然發動呢?”

賈琰噓一聲,示意他噤聲,侯門深似海,遑論王府。

何況皇帝有言在先:誰先生了長子,就將誰冊為楚王妃。那位李孺人雖然一向低調,可是王妃與孺人,天壤之彆。名分何等重要,看楚王自己就明白了,誰知道內宅女人和她們的娘家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們畢竟是楚王屬官,如果王府內宅鬨的難看,於楚王也並不好,但是現在並非是談論此事的好時機。

三個人沒做多久冷板凳,司徒闊腳步匆匆從外麵進來,賈琰打量一眼,麵色還好。他先一步問道:“七爺,於孺人與小皇孫無妨吧?”

“唉,太醫已經到了,我又從外麵叫了個祖傳婦科的大夫,他們都說還好。”司徒闊皺著眉:“不過,真是奇怪了,前些天雖然下了小雪,可是王府裡麵沒有特彆滑的地方啊,丫鬟說她是最近累著了……說起來也是我的不對,找你們攜眷前來,原打算咱們好生聚一聚,卻弄成了這樣。”

二人都道不敢,黛玉也說:“您這麼說豈不是折煞我們,府中如此,不如臣婦暫且離開,也免得殿下分心掛懷我等。”

司徒闊想想,也就允了,今日府中亂七八糟,留下他們也是跟著受累,吃不好也休息不好。石光珠並無家室,他倒是留下了;賈琰也要留下,卻被司徒闊製止:“如今天寒地凍,你也不能讓女人家一個人回去,去吧伯衡不必擔憂。”

賈琰推辭不過,才與黛玉一同離開王府,上車歸家。等到隻有他們夫婦二人的時候,黛玉才道:“今日之事是夠巧的,偏偏我與於孺人一道出來的時候,她滑了一下……若是真有個什麼,我也難辭其咎。”

“什麼?和你有什麼關係。”賈琰驚笑道:“難道還會怪罪於你麼?七爺並不是那麼糊塗的人,佑年放心罷。”

“可,”黛玉嘴上笑著,眼中卻毫無笑意的看著賈琰:“如果這件事是有人背後動手,然後拉上我做墊背呢。”

賈琰的臉放了下來,夫妻心意相通,他馬上明白了媳婦想說卻沒有明說的話:若是王府裡的另一位孺人為了自己的名位,故意引導人說:孺人都是為了招待林氏太太,這才累著了諸如此類的話,那麼他們的確會非常被動,連帶著楚王也不好處置。

“我先送你回家,然後騎馬回到王府去,你不要擔心,佑年,萬事有我!”賈琰握著黛玉的手,在到家門的時候看著她帶著隨從進門,自己解開馬縱馬而去。

楚王府中正在亂糟糟的,許是那一滑真是將於孺人嚇得不輕,此刻孩子生的不太順利。司徒闊臉色慘白,於孺人從入府開始,隻看著她祖父於明遠尚書的份兒上,他也對於氏頗好。而於氏本人也的確是知書達理,秀外慧中,二人相處的不錯。

此刻,聽著那院子裡聲聲慘叫,司徒闊臉色慘白倒像是他在生孩子,脫力了一般。這是他的頭一個孩子,不拘男女都是極重要的,這個孩子能夠證明已經二十四歲的楚王殿下,有了孺人六、七年的他,是個有生育能力的男人。

可是如果母子皆亡,或是活一死一,怎麼都是不美。新年將至,怎麼自己就這麼不順呢,司徒闊連連歎息。賈琰卻在此刻回到王府,走入正廳行禮道:“七爺,孺人身邊的丫鬟呢?”

“啊!”司徒闊有些愣神:“伯衡這是何意。”

賈琰道:“此事外臣原不該管,可是事關皇嗣,也由不得在下繼續緘默。敢問七爺,孺人因為滑倒而動了胎氣,如果是丫鬟的罪過呢?事關重大,正該將她扣起來,而不是放任她在房內伺候!”

司徒闊不傻,他隻是沒想到這個,王府數年來隻有李孺人一個。李氏也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從不惹麻煩,司徒闊都習慣了。他不可能第一時間就想到後宮中那些齟齬、下三濫的勾當,此刻賈琰提起,他馬上想到了同母弟衛懷王的夭折。

當年衛懷王夭折,司徒闊年紀不大,隻知道後來母親和自己身邊,宮中死了一批人,流放一批人。不管是不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隻看結果,他和妹妹都平安長大了。

“母妃在於氏七個月的時候,就賜下了嬤嬤,”司徒闊攥著扶手獰笑道:“此刻兩個嬤嬤都在產房裡。丫鬟不敢亂動,我再派幾個人過去看著。此刻若是抓人,反倒驚動於氏,突然換上人也未必會伺候。等到母子平安再說,本王必要……”

石光珠偷偷同賈琰對了下眼神,果然是楚王,此刻設計周全還能按捺憤怒。對於一個有誌於儲位的人來說,懂得製怒,是個很大的優點。

三個人就圍坐烤火,誰也不再說話,隻聽見那邊隱約傳來嘶啞的叫喊。賈琰心道,若是將來佑年生產,我一定就在她身邊陪著,這樣隻能遠遠坐著真是太讓人糟心了。

石光珠看著司徒闊仿佛凍住的臉,最後憋出一句話:“七爺,孩子出世,您給取個什麼名啊?”他有意融化一下氣氛,能生下來取名字,一定是母子平安,孩子順利長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果然司徒闊宛如凍僵的臉融化些許,臉上肌肉抽[dòng]兩下,他想笑卻沒笑出來,說道:“父皇說,若是生了個兒子他給取名字,生個女兒母妃孩子取名字,小名可以讓我和王妃商量著取。”他看著二人有些驚訝的臉色,擠出個笑容:“是,其實我已經想好了,不管這孩子是男是女,平安生下來我就為於氏請封王妃。”

“七爺心地如此,於孺人也必定會逢凶化吉。”石光珠歎道:“這樣,您後宅安穩,對以後也好。”

司徒闊吐出口氣,但願一切順利罷。

外麵又開始下雪了,賈琰耳朵一動,他聽到了太監高亭的聲音,高亭跪在門外,喜氣洋洋的大聲道:“恭喜七爺!於孺人母子平安,小爺身體健壯!”

司徒闊一把抓住賈琰:“伯衡!伯衡我沒聽錯吧。”

賈琰哭笑不得:“沒有沒有,您沒聽錯,七爺,於孺人母子平安,您有兒子了!”石光珠也在起來,也是一臉喜氣,倒像是他也娶妻生子了一般。三人圍在一起傻乎乎的笑了好一陣,高亭沒法子,徑自起身進來,彎腰道:“七爺,是不是要給宮裡報喜啊?”

“對對對,”司徒闊拍拍腦袋:“趕緊的,小高你去報喜,請母妃賞幾個會伺候月子的過來。呃,伯衡、孟圭你們幫我寫帖子給兄弟們知會一聲。還有,伯衡幫我給府中上下發賞錢,還有,”他低聲道,“我讓嬤嬤陪著你,將那幾個丫頭都給我抓起來!”

賈琰抱拳,明白了。

楚王司徒闊有了兒子,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將要過年了,皇帝聽到這個消息大喜,他竟然下令:因為小皇孫降生,年前大赦順天府!

舉朝震驚,因為這是國朝第二次因為皇孫降生而大赦某地,上一次已經是二十年前了,皇長孫司徒延出生,皇帝大赦順天府……

第60章

“沒想到, 二十年後躬逢其盛,居然又能看見這麼一場熱鬨。”賈敏笑道:“對了,那薛家太太近來又同榮府走動起來了。”

“誒,不是說她們不來往了麼?”黛玉一愣, 略一想才道:“難道大赦順天府,那薛蟠也在大赦之列?”

賈敏失笑:“你這孩子怎麼糊塗了, 他的大赦是三法司會審, 怎能赦到他的頭上。隻是眼看著新年一過,你大表姐省親,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