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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

都說女孩子在娘家能活的鬆快些,可是對迎春、探春來說,早些嫁了,倒也少糟心。黛玉無奈,隻好勸她們都會好起來的,又笑說石光珠本想送些東西給長輩和三姑娘,但是擔心失禮最後也沒送。探春臉色發紅,可還是大大方方的給了黛玉幾條絡子,和有一個荷包。

荷包是寶藍色的,一看就是男人用的東西,她笑言:絡子送給姐姐,這個倒請族兄幫忙交給他,就當我謝過他的心意。

黛玉笑著應了,三個人拉著手又去看正在書房畫畫的惜春,四個人最後跑去了老太太跟前一道吃了午飯。又趕巧史家將史湘雲送過來,熱熱鬨鬨的,很是玩了一場。

孫輩都在跟前,老太君笑得合不攏嘴,可是這份歡快卻被一個突然的消息打碎了。前麵有人報信:老爺在打寶二爺!二太太已經過去了。

眾人大驚,黛玉的擔心又多一重,賈琰還在書房呢!他夾在中間可怎麼辦?再說怎麼好端端突然就打起來了……

也多虧了賈琰在場,他是楚王府的參軍、正經的從五品官、前科探花,忠順王府的長史在他麵前也討不著好。論爵位兩府相當,楚王府還是叔叔輩;論科場,賈琰名次靠前,他客氣對待忠順王府,那長史也隻好接著,一臉笑容互相見禮。

這位忠順王府長史之所以來榮府氣勢洶洶、興師問罪,也不過是想著柿子挑軟的捏。誰讓他家王爺的意思就是:誰讓榮府是賈代善的後人,就去他家問,問不出來,也要讓賈家人把琪官給他找回來!

可是,萬沒想到賈參軍正在榮府做客啊,這位長史苦著臉,他也不是禦史中丞檢校長史有那麼大的麵子。雖然賈琰表示自己隻是圍觀而已,但長史到底有所顧忌,倒也沒有架橋撥火,隻問:琪官哪去了?

賈琰在旁給寶玉使眼色,要麼就招了,要麼咬死說自己不知道,後麵的事情還有他這個族兄維持。可是寶玉這小子,被他父親臉色嚇得先是說不認得,長史氣得直樂:那汗巾子還在公子腰間,這麼大個的證據,你還說不知道?

被人問的愣在當場,又聽見賈政厲聲嗬斥,寶玉一怕,還是將實話說了出來。

其實讓賈琰公平的說,這完全證明不了那個什麼琪官與寶玉有什麼超友誼關係,隻能說他和戲子有聯係,僅此而已。可這也算不得罪過,如今京中公子無事唱兩句的,上台扮演的不在少數,甚至勳貴官員,也有將此當成風流事的,那忠順王府隻是找事兒罷了。

然而賈政不這麼想,他正恨寶玉讀書不好生讀,還敢和王府戲子走的近,偏偏他親自送長史出門,就遇上了幼子賈環。賈琰原是讓寶玉打發人去後麵,請老太太出麵,免得吃虧。也沒等打發合適的人,一個形容猥瑣的男孩子同賈政一起進門,就說寶玉□□母婢!

賈琰聽的目瞪口呆,就賈寶玉這個形容膽子,到底是他逼/奸人家,還是彆人逼/奸他?還有這個賈環怎麼回事,一個沒了國公爵位的國公府,你們兄弟居然搞得和朝堂上燕、齊、楚、寧四王爭鋒那麼複雜!

第63章

他還在愣神的功夫, 賈環自跑了,而賈政已經令人拿來刑凳板子,將寶玉拉倒在上頭,開打!

賈琰這才趕緊上去將人拉開, 那邊王夫人已經帶著人過來了,沒等老太太過來的時候, 賈寶玉已經被送回房了。賈琰對氣的滿頭是汗, 手直哆嗦的賈政道:“老世翁何必如此呢,那長史眼見著是誇大其詞。至於所謂逼奸母婢,寶兄弟不是那種人,這一點晚輩是敢保的。”

若是他那些清客來替寶玉背書, 賈政有一萬句話等著他們,可是賈琰來勸,賈政倒是一點點冷靜下來。賈琰又道:“如今正是殘冬初春, 若是驚動了老太太豈非不妙,寶兄弟雖然與戲子認識,世翁要教訓也不必大動肝火。何況……”

賈政道:“賢侄有話儘管說。”

“何況, 若今日榮公尚在,縱然那忠順王,可敢來找茬麼?一個戲子,什麼值錢玩意, 他可敢驚動國公府?忠順王自己立身也未必就有多正!”賈琰這個問題讓賈政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 最後痛苦道:“都是我等玷辱祖宗啊!”

賈政當然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就是聽懂了才刺心, 如古代先賢,如金日磾殺子、如李世績教孫,都是教導子弟不能冒犯皇威。到了他這一代,不過是兒子認識了親王的戲子,略說過兩句話、換了個禮物,就要喊打喊殺的給人家看……

丟人呐。

“也是難為二舅舅了,”黛玉對母親賈敏道:“要管、要做出個樣子給人看,可這事,我就不信隻有二表哥與那琪官認識。再說寶玉那個性子,自己行動且不自由,他還能幫彆人?”

他們夫妻倆離開榮府,就直接回了林家,正趕上林海歸家,一道用飯。賈敏還沒說話,林海卻道:“忠順王過分了,他對榮府有心結,不過聽說了什麼借題發揮而已。”

賈敏歎道:“若是家裡男人中用,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這真是,嗬,前腳送走了省親皇妃,後腳宗室親王就來找茬,活生生的將臉麵踩在腳底。”

看她這樣喟歎,賈琰也沒敢說賈環告狀的事情,說了也不過讓嶽母大人白生一場氣。這事最後隻有黛玉知道,賈琰看著她皺著眉,趕緊湊過去:“你看,你問我才說的,何必生氣呢。”

“也不是生氣,就是……”黛玉搖頭:“突然想到他們兄弟這樣,就和風姐姐嚴防死守,不準璉二哥納妾,但她能防的了一百個小妾又如何?一件事情行差踏錯,闔家都要戰戰兢兢,生死不過皇帝一句話的事情,而且勳貴人家真的倒了怕是無人喊冤;環哥兒也是,真的將二表哥打下去又如何?不過是忠順王府換個人找茬,二舅舅換個人罵罷了。”

這所謂的家族內鬥,連分贓都算不上,就是老鼠那麼大點的眼界,盯著那些東西。烏眼雞似的卻全然忘記了“君子以厚德載物”,搶到了又如何?能守得住嗎?而光想要好東西,卻不想怎麼守住,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這就是抓不住中樞關鍵處,”賈琰歎道:“總覺得能多搶些東西就多搶些,倒也不是他們如何。而是世人多是如此,所以一般家族都是剛剛興旺起來的時候,因為有眼光卓越的家長指點才能蒸蒸日上;要麼就是耕讀傳家,有能讀書的就讓他讀書做官,不能的老實在家,總能求個平安。”

榮府最大的問題就是,賈赦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撐這個黑曆史一把的國公府,而賈政可以作為一個耕讀傳家的大家長或許可以,但麵對榮國府這個敏[gǎn]的、軍功傳家的家族,也是力不從心……結果就是被忠順王這種人將臉麵撕下來扔在地上踩爛。

黛玉最後隻道:“希望娘可以為二姐姐找到個好人家吧,女孩子啊,要麼投胎到一個好人家,要麼嫁個好人家……”

“嗯,日後咱們有了孩子,咱們有女兒,一定會幸福的,我會為她找一個最適合的女婿。”賈琰笑道:“彆擔心啊。”

“……”黛玉勉強笑一下,她不是擔心,就是厭惡和慶幸並存的感覺。還有就是無能為力,童年那種生而為女讓她倍感無力的感受又一次湧上來,黛玉揉揉額頭:有些累了,睡吧。▓思▓兔▓在▓線▓閱▓讀▓

賈琰擔心的看著她躺下,他也無法安慰她,畢竟他做不到……他不能胡亂對著妻子許願說,女人也能實現自我價值,可以擁有權力—可以擁有完全屬於自己支配的權力!多麼替黛玉惋惜也好,多麼認同她可以做進士能做的事情也好,他做不到的事情,就不會許願安慰她。

因為賈伯衡清楚,許了願又做不到,讓人有了希望又將打碎,這是最殘忍的事情。

次日一早,賈琰需要去楚王府當職,他看著黛玉自早上起身開始就有些蒼白的臉色,擔心道:“我叫人去請個太醫來吧?”

黛玉依著靠枕搖搖頭:“不要了,之前不是清理杜家,雖然將他們發賣了,可貪墨的那些銀子置辦的產業還得看看。若有好的,我打算留下,若是不好,也要清理一下。”她看著賈琰神色中全是擔心,笑道:“不要緊的,或許天氣變化的緣故,我就在家裡哪也不去,若是還不舒服就去請大夫,放心罷。”

賈琰隻好叮囑管家陶厚和內院管事菱角,尤其是黛玉的大丫鬟們千萬小心伺候,若是大奶奶不舒坦,立刻請大夫。安排妥當他才騎上馬往楚王府走,這天他也的確是有要事,他得和石光珠一起,加上掖庭派來的人最後審訊李家,讓他們畫押。

就是李孺人的娘家,她家隻出過一些小官小吏,當時李孺人是良家子入宮,楚王開府的時候,因為她相貌不錯,且性格還算老實,貴妃就將她給了自己兒子。皇帝又覺得沒個出身不好,封李氏為楚王孺人,沒想到陰差陽錯,她多年未有身孕,一朝有孕比於孺人晚了兩個月,惦記著一個後來者居上,這才利欲熏心,動了惡念。

原本楚王已經將李氏軟禁起來了,等到一個結果的時候,孩子出生之後再說,可是萬萬沒想到李家人也好,那兩個丫鬟也罷,都是軟骨頭。二十鞭子都忍不下,一個個以頭搶地,拚命求饒將事情都說了出來,事情明白,固然是李家攛掇,但整件事是李孺人自己一手策劃。

司徒闊怒發衝冠,直接招來李孺人對質,卻把人嚇得提前生產,孩子七個月倒也平安落地。母子平安,楚王又有了一個兒子,一個讓他提起來就皺著鼻子的兒子。這個孩子同他的長兄出生的時候,待遇可以說是天上地下,宮中府中都很冷淡。

不過到底是皇孫,貴妃派來的嬤嬤帶著侍候的人圍著孩子轉,皇孫該有的倒是沒有缺了他。殊寵就不要想了,畢竟連滿月都被楚王給拒絕,司徒闊的理由是“老大才過了滿月,於氏身體欠安,李氏病重,一切從簡。”

而賈琰在這一天就是作為楚王的代表,看著掖庭最後確認供詞之後,將李家涉案的女眷、男人,特彆是李孺人自己,全部帶走。至於帶走之後如何處置,賈琰沒興趣知道,估計司徒闊本人也沒興趣知道。他正抱著自己的心肝長子衝著回來複命的賈琰笑道:快看這孩子會笑了!

賈琰湊了個熱鬨,適當誇了幾句小皇孫長得真不錯雲雲。心道做了父親也不至於高興成這樣啊,如果將來他當了父親,一定要當一個威嚴持重,但又包含關愛的嚴父。

“對了,敢問七爺,皇孫有名字了麼?”賈琰笑道:“已經過了滿月,都誇皇孫長得壯健,也不能總是皇孫、皇孫的叫啊。”

司徒闊笑道:“父皇說他還要斟酌一二,不過他和母妃為孩子取了個小名,叫木哥兒。”

“木哥兒!”石光珠站在一旁眨眼,這叫什麼名字,他有些疑惑。賈琰看著他,又看了看孩子,笑道:“好名字!木者,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