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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爹去瞧瞧,長生也跟著去。先穩住他們,對了,要看清楚,他們究竟是擔心咱們府裡要將人扣住,還是想要……想要找個由頭乾脆進府。”

三個人答應著去了,他們走後黛玉才對賈琰道:“老沈年紀大了,他也是擔心萬一真的,若是苛待了豈不是不好。對了,你覺得,他們是真的嗎?”

賈琰斂容道:“難說,我那位舅舅,外祖父母去世之後,就帶著妻兒去了舅母閩地老家做買賣,多年來一點音訊都沒有。如今突然有他的兒子帶著孩子回來,還直接上門找到了林府……橫豎已經分家了,若是他們是真的,有難處,咱們一定要幫上一把,若是假的或者是有內情……”

“那也得看看什麼內情,”黛玉道:“畢竟有兩個孩子呢。”是啊,真的還好說,若是假的,這小孩子可要怎麼著。賈琰搖搖頭,再知道剛回來就出了這麼檔子事,真是讓人無可奈何。他揉揉臉,黛玉就道:“先用些晚飯,廚下一直燒著水,到時候好生洗洗。”

賈琰噗的一笑,湊在黛玉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黛玉的耳朵紅的如同寶石,輕輕地拍了他一下。

兩個人用飯洗澡之後,清爽爽的聽著長生回報:果然,那家人是想進府,實際上之前他們就想進府,隻不過被老沈管家給攔住了。現在聽說主人家女兒女婿回來,就鬨著說自己是直係近親,縱然分家了也該續一續親戚情分。

賈琰就問他最後如何安排的,長生就道,擔心他們出去亂說,如今四口人安置在了角落院子裡,已經撥了最嚴可靠的人過去伺候,看來那一男一女兩個人還算滿意。

黛玉就道:“事情不清楚的時候,還是好生對待他們,隻是要看好,不要讓人得寸進尺。”她又對賈琰道:“我記得今年年初正行兄調任湖廣,不如請他幫忙打聽一下?排個可靠的人帶信過去。”

賈琰點頭稱是,這種涉及家族**的事情,若不是至親好友不能托付,他道:“就讓長生帶著幾個家丁過去,長生你自己挑選,路上注意安全,我一會寫信,你明兒就帶著信上路。”

他們此來的頭一件大事,畢竟還是祭祖,對於出嫁女兒來說,這個祭祖不如說是上墳掃墓,聊表哀思,替父母儘孝。另外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讓賈琰與黛玉知道一下如今姑蘇老家的動向,雖然林家五服之內沒有近親了,不過年輕主子們還是要回來瞧瞧。

也是個不忘本的舉動。

回來三日,二人齋戒沐浴,然後恭恭敬敬的給先輩們行禮。賈琰論起來也是林家血脈,再說他們這樣至親如今又是一家人,也不是正經的年節大祭,也沒有人來挑禮。二人將之前預備好的手寫經書化了,又備好祭品,行禮之後,算是了卻一樁大事。

就在儀式之後,賈琰叫來阿原,問他願不願意出去。田子原一愣:“是我什麼事沒做好麼,大爺要趕我走……我早把這裡當成家,長生他們就是我的兄弟,我能去哪呢。”

“……怎麼是趕你走,”賈琰無奈道:“當年原本就是權宜之計,現在你的事情徹底煙消雲散,若是你願意脫籍正經的做個掌櫃也成,自己樂意做些什麼也成。我不想你因為當年攤上那麼個叔嬸而放棄自己的生活,但是,這也由你自己做主,還不著急,慢慢想。”

田子原就道:“如今府裡出了那麼檔子事,無論如何,等這事過去,咱們再說這事,大爺,這樣行嗎?”

賈琰微微點頭,應下了,先這樣吧。

之後黛玉過問一下姑蘇老家這邊的產業,賈琰就常帶著人出門問問市場情況,問問民生、還有就是同當地官員打好關係。不過還好,比賈琰資曆深的,科場排名不如他;比他排名好的……姑蘇目前還沒有,他本人也不是乖戾之人,至少看上去同地方官們處的還不錯。

破家縣令、滅門令尹,花花轎子眾人抬。林家主人們畢竟都在京城,老家這裡難免照顧不到,而對地方官表達了一定善意,起碼很多事情都好辦些,也不會悄沒聲的搞出一個大新聞來,弄得大家臉上不好看,嚴重的甚至影響仕途、

江南畢竟是魚米之鄉,賈琰這段時間看來,怪道江南文風鼎盛,所謂倉廩足而知禮節、有餘力則學文,讀書上進都是需要銀子的。若是不信,不妨看看曆次科考進士的出身就明白了,雖然朝廷控製名額沒有全被官家子弟占去,但是純粹的貧民出身也是極為少見。

但是江南,也分地方,有些地方富裕,如姑蘇、揚州,而有些地方比較貧困,比如江浙北部與齊魯之地交界的山區。賈琰就在街上遇到了跑過來投親靠友的難民,因為這一年的收成不太好,但是又沒有不好到要全部餓死的地步,地方官救濟有限,隻能如此、

農民靠天吃飯,賈琰看著衣衫破爛的流民,國家太大了,每年每日都要出些事情。地方官救濟有限,嗬嗬,這事怕是朝廷就沒聽到消息,天高皇帝遠,而地方官不會給同僚找不自在,沒法子。

他回家同黛玉商量一下,黛玉讓沈義帶著下人打著即將到來重陽節的名義開始施粥,又讓賈琰親自同地方官打了招呼,說他們夫妻頭次返回鄉土,想聊表心意,也請知府大人出麵或是招募流民或是暫時賑濟一下,算作功德善事。

不顯山不露水的既辦了事,避免流民增多而在姑蘇城裡引發什麼不愉快,又讓地方官出麵,不顯擺自己。賈琰撫掌:夫人多智,為夫愧而不及。

九九重陽,黛玉出門同地方官等女眷見了一麵,而賈琰同官員及當地名流士紳登高飲酒賞菊。沒過幾天,他們等來了帶著許直親筆信歸來的韓長生,許直在信中先是安慰伯衡賢弟及弟媳,然後就道:血脈之事為大,據他的詢問結果,那一家人並非林氏血脈!

賈琰看的幾乎撕了信件,黛玉也氣的不成,那一家子不僅不是林氏血脈,還是殺人凶手!

第71章

有道是: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古人誠不欺我。

賈琰真正的舅舅、舅母和表兄弟全家,都在兩年前一次坐船前往湖廣的時候死於非命, 隻逃出一個江邊上長大的小廝。出事的時候, 小廝腹瀉,正在船尾方便, 發現不對,他嚇得跳下水中眼看著強人殺了主人全家,最可怕的是, 那個強人還與主人身邊的隨從勾結。

小廝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他拚了命逃走, 撐著逃上了岸,連病帶嚇的為人所救。這小子病中說了不少胡話,救他的人嚇得報了官, 過堂的時候少年嚇得說了實話。這樣的事體地方官不能不管,可是出事的地方距離當地很遠,他也不想費勁,乾脆將這小子收押,就這麼關著, 直到許直上任。

無巧不成書, 大抵如此,許直看見賈琰書信的時候馬上想到了那個據說一直在牢裡關著的小廝。叫來一問,果然如此, 許直趕緊寫信, 並派差役陪同他, 押送小廝返回姑蘇。而賈琰令小廝偷偷看了那家人一眼, 小廝顫唞如篩糠,他哆哆嗦嗦被人架出來,對賈琰道:“這位大爺,那個男的、那個男的就是當年我們老爺身邊的跟班吳三兒。”

令小廝下去,賈琰又看罷信,惡狠狠的罵道:“畜生!”□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黛玉氣的眼圈都紅了,她想說話又閉上嘴,好一會才道:“但是我們即刻報官,他們定會推諉不認賬,須得想個辦法,讓他們自己現行。”她歎道,幸虧他們多了個心眼,這段時間一直將他們困在林府,基本都沒讓他們出過院子。

賈琰點點頭,是了,他們估計也是做賊心虛,不,或者另有圖謀,也知道不可能無憑無據相信他們。所以才顯出一副很不在乎、不怕查的樣子,因為能夠證明他們身份作偽的人都死了……好家夥,詐騙,詐到林家頭上了!

而且其中摻雜著家奴背主、勾結強盜,賈琰氣的牙根癢癢,但是還要考慮到黛玉所說的,要怎麼才能讓他們自己顯出原型。沒有實據之前,不能送官,這種事情一個處置不好,就會弄得滿城風雨,流言四起。不能讓林府遭遇這種無妄之災……

賈琰揉揉太陽%e7%a9%b4,這的確難辦,簡直是豆腐沾灰吹不得碰不得。賈琰自負也算是果敢有謀,如今居然被幾個騙子給難住了,黛玉看著他頭上青筋都迸出來,臉色通紅,她趕緊道:“人還在咱們控製之中,不妨讓他們覺得咱們馬上要信了,等他們也放鬆警惕,會有辦法的,伯衡咱們不氣。”

“唉,”賈琰都要落下淚來,他拉著黛玉的手:“這事可怎麼對京中老人家說呀……”

黛玉也懵住,是了,林家原本子嗣單薄,如今又有如此噩耗,唉,父母若是知道,心裡不知道多難過。她歎道:“那也得說,這些年來雖然嘴上不提起,可是父母心裡還是希望哪一日他們能夠回來的。若是了無音訊也就罷了,如今除了這樣的事,咱們還是先將這些畜生懲治了,然後派人前往祭奠,回來好歹立個衣冠塚,此間事了再告訴父母。”

也隻能這樣,賈琰應允,撐著頭繼續琢磨如何撬開那些人的嘴。當初李前孺人受審的時候,他是全程旁觀的,嚇唬那樣養尊處優的王府內眷,無非威逼利誘、暴力威脅,通常也就招了。可是如今麵對的這種人,必定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江洋大盜抑或老道騙子,等閒不會輕易上鉤,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兒。

夫妻倆這一掖情緒都不高,二人都是輾轉反側,最後乾脆起身對坐聊天。賈琰說了幾個辦法,如攤牌、私刑逼供,或者乾脆血親複仇滅掉他們!可最後都被黛玉和他自己給否了,家中兩代畢竟在朝中為官,此事可大可小,處置不當讓口水仗翻騰起來反倒誤事。

黎明已至,外頭遠遠的聽見姑蘇城裡的晨鐘之聲,有些支撐不住,昏昏欲睡的黛玉仿佛被寺裡的鐘聲震醒了似的,她突然道:“我記得從前看到,忘記了叫什麼的一本筆記上看到,過去有官員曾經假托自己入得冥府,可以同冥府判官交涉,上通神明從而得知犯人是否說了真話……”

“嗯?”賈琰最初沒反應過來,可是他隨即坐直:“你是說?”

“我是說,咱們能不能設個局,想辦法在對方最沒有防備的時候,讓他看見那小廝。”黛玉道:“小廝當時跟船,也是跟在表弟身邊的,他們一定是見過的。對方雖然膽子很大,敢狀若無事的騙到林家頭上,可他若是見到死去的人活了過來……”

賈琰啪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後嗷了一聲,疼啊。他拉著黛玉的手道:“你這麼一說我才想到,那個騙子自稱林鬆,真正的林鬆應該是咱們表哥。而咱們無緣見麵的表弟林柏,遭難的時候,就和這小廝現在差不多大了!他們主仆朝夕相處,我想讓他……”他如此這般的一說,黛玉連連點頭。

時間很快到了十月,十月初一是寒衣節、十月十五是下元節,這都是“鬼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