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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都是一路貨色,她們倆會不會拿著這箱子裡的東西乾什麼?賈敏寧可希望裡頭是要緊的文書都不希望裡頭是錢,硬通貨在榮府太太的手裡,根本是留不住的。

“好了,彆想那麼多啊。”林海笑眯眯的和妻子對麵坐下:“對了,玉兒他們不在京裡,眼看著梁實媳婦和鹹陽郡主都要生了,賀禮你還得替咱們姑娘、姑爺上點心。”他有口無心,結果賈敏心情更鬱悶了,她暗歎:若是這次他們小夫妻回南邊,能懷上個孩子就好了,人家都有孫子抱,賈敏也想要啊。

如今這個世道也沒什麼避孕的說法,新婚夫妻成婚樂得第一年就有孩子,這也是常見的。而賈琰和黛玉算起來,已經成婚整三年了,雖然沒人提這事,但是這麼下去簡直像大家避諱似的,反倒讓人耿耿於懷。

那邊甄憫在牢裡花天酒地,這廂甄家宴請賈琰、黛玉夫妻、石光珠和郭昂,打的也是金陵鄉黨,老親該多親近的旗號。大概是擔心作為此案的直接乾預者—楚王跟前紅人的賈參軍妻子不給麵子,還特地讓黃三公子的媳婦甄氏回娘家作陪。

三公子其實不想讓妻子回娘家,在他看來甄家過不了這一關了,若是他們東海侯府不規矩,他們怕是要跟著完蛋。可是東海侯和壽昌公主還是允許兒媳回到娘家,三公子想不明白,壽昌公主慈愛的看著兒子,說出的話卻是:“讓你媳婦回去,哪怕甄家從先帝開始就是天子信臣,可你外祖已經對他們不耐煩了,正好到時候咱們也有理由,讓你媳婦閉門念經。”

雖然不喜歡三兒媳,但是她和三公子已經有兩個孩子了,也都是聰敏伶俐。為了孫子,壽昌公主不會真的把兒媳怎麼樣,如果甄家真的倒了,畢竟罪不及出嫁女,他們不落井下石,也隻會對自己的名聲有好處。東海侯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黃三公子卻隻覺得荒誕,他大哥如今在京,有生之年不可能更換世子。

而且朝廷逐漸對江南水師摻沙子,許多黃老侯爺提拔過的人都被換走了,如今的東海侯府隻是外強中乾,還算計這種小節,於大局並無益處。

宴請並非隻請女眷,實際上賈琰、石光珠,甚至郭昂都收到了請柬。隻不過郭禦史掃了一眼就把帖子扔到桌上,就兩個字:不去!石光珠都依著司徒闊的意思,而司徒闊讓賈琰夫妻過去,石光珠帶人守在外頭,如果甄家敢做什麼手腳,立刻衝進去。至於司徒闊本人,東海侯和壽昌公主於同一天宴請他……

“東海侯怕是和甄家想法不同,”黛玉對賈琰道:“如果他們想法一致,就沒必要趕上同一天單獨宴請楚王,以甄家的地位資曆,宴請親王並不是沒有資格。難道……他們覺得甄家這個盟友不可靠,想扔下他?”

賈琰想了一會才道:“或許吧,過後就知道了,對了,佳鷳雪雁都陪著你去,千萬被獨自行動、若是她們說了什麼,也不要往心裡去,我與外頭男人喝酒,若是有什麼,你就打發人來給我送個信,咱們就走。也不用怕,孟圭兄就在外頭等著咱們,帶著楚王護軍衛隊。”

“孟圭兄?那斂之呢,”黛玉問道:“他陪著七爺去公主那裡?”

賈琰點點頭,黛玉笑了,那可真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知道了,你也不用這麼小心,難道青天白日,甄家還敢扣押朝廷命官不成?”

甄家不管扣押命官,但是甄家敢乾彆的,到了赴宴當日,黛玉總算見識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探春雖然隨著王夫人,但是踐踏她底線的時候,罵起人也是一把好手。抄檢大觀園,她說的那些話,基本就等同於質問:邢氏、王氏,你們腦子被驢踩了嗎?

她不喜歡蠢貨,對蠢貨,哪怕是嫡母,也抱著敢開戰的勇氣。

啊,下一本一定要寫十二金釵乾翻蠢貨的故事。

第77章

來甄家的時候,黛玉做好了心理準備, 比如甄家要送人什麼的……送漂亮姑娘也是官場陋習, 而且打得旗號並不會是送給男主人。官場送人, 尤其是送漂亮丫鬟,那都是號稱送給女主人的, 然後讓丫鬟為女主人“分憂”。

甄家的思路也無非是錢、權、女人,賈琰這個年紀、這個品級、這個司職,權他們是給不起的, 封官許願根本沒用;

錢嘛……當年賈琰父親賈公賜在世, 一手抓著功名、一手在幕後經商的這份本事知道的人也不少。而林宜人, 更是眾所周知:林尚書的獨生女。所以說,一個富貴公子、一個侯門後裔, 誰扛一箱金子送給他們夫妻, 那根本不是送禮, 那是紅果果的羞辱;

而送人, 單看成婚三年,賈伯衡半點外心都沒有就知道, 送個漂亮丫鬟也不成。他們是想通過黛玉來打動賈琰, 說動楚王。而不是先得罪了林宜人, 再讓賈參軍瞧不上,最後又讓楚王給個上不得台麵的考語。

甄家對於送給小夫妻,所謂的“補一份賀禮”的確動了很大的心思, 因為黛玉都必須承認,在看見禮物的一瞬間, 她是震驚和感動並存的。以她的眼界、家底,輕易就能看出來,甄家在對待他們的問題上,是下了足夠本錢的。

這是一份極為珍貴的禮物,第一件是晚唐畫家王洽的潑墨山水畫;第二件乃是周世宗柴榮的柴窯所出的天青釉瓷盤;而最後一件,論起珍貴差些,論起心意卻有過之而無不及,那是黛玉曾祖父、第三代林侯在世時,親筆所書的一幅字: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

甄老夫人坐在上首,笑歎道:“當年,林老侯爺在世,我們俱為晚輩,得賜字。如今回贈林家後人,也可作為物歸原主了,還望你千萬收下。”

黛玉搖頭:“長者有賜,不敢辭。可是晚輩隻能收下我曾祖父的字,其他兩件,還請老夫人千萬收回去。”

旁邊的黃三奶奶甄氏想說話,黛玉搶先道:“您將曾祖親筆回贈與我,這是心意,可前兩件禮物不是常人所能得。君子以厚德載物,晚輩等尚需砥礪,怎敢貪圖如此重寶,還請老夫人體諒。”這話說得可以算是滴水不漏,得體而委婉。

甄老夫人隻是深深地看著黛玉,最後微微歎息,讓人將兩件珍寶收了起來,隻將林侯的那副字交給了黛玉。隨後眾人再不說這事,專心宴飲看戲,乍一看也算其樂融融。外頭的賈琰看著甄家這些爺們倒也沒什麼惡感,憑心而論,甄家這些男人,至少出來交際這些,並非都是膏粱之輩。

比如犯人甄憫的長兄、體仁院總裁甄逄的長子甄忻,賈琰扯扯嘴角,可惜沒多大用,甄憫乾的太出格了。而甄忻還年輕,分量不夠,看甄憫在牢裡那個德性,這位長兄控製不了他兄弟的行為。而作為大家長的甄逄,當時恨得要勒死兒子,現在專注於想辦法,大概又覺得兒子還是自己的好。估計牢裡的花天酒地,也是有他默許的。

大家大族就是這樣了,富貴幾代,覺得自己與國同長,萬事都能輕飄飄過去。實在不行,家中還子嗣繁多,舍出去一個,還能指望後輩。所以這種人,首先想的永遠是自己的家族,為了維護家門什麼事都乾得出來。思兔網

“要不要告訴楚王一聲?”黛玉問道:“而且,今天那位老夫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好像是,有些遺憾?似乎我拒絕了她,是件非常遺憾的事情。”

賈琰臉上蓋著毛巾,正在醒酒,聽到這裡點頭道:“是。佑年,彆忘了咱們這次主要是查江南鹽業和土地情況。就像大妞遇到的事情,並不在少數。唉,甚至有些所謂鄉紳,公然要求佃農家的女孩子出嫁前要先去他們家。”

他把臉上的毛巾摘下來扔給丫鬟,雪雁都被他的話嚇住了,她們也都老大不小,此刻都嚇得看向黛玉。黛玉臉色也不好看,她自然明白賈琰的意思。表麵上看無非是鄉紳惡毒無禮、道德敗壞,但是往深裡究,就是當地徒弟兼並到了一定程度,並且鄉紳擁有一定武力,所以佃農們甚至不能抗佃,也無法反抗,隻能忍著。

因為黛玉親自管家,有些事情她也是知道的。對於一般的地主來說,佃戶們種什麼、乾什麼他是不能管的,甚至要和佃農商議交多少糧食。每年八月十五,一般就是地主和佃戶頭腦、莊戶裡的老人商量農事的時候,若是商量的不好,包圍地主的家,乃至於災年抗佃都不是稀奇事。

而此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隻能證明當地鄉紳已經不畏懼佃農的武力,這樣的地主有像兩晉門閥發展的可能……這個口子不能開,一旦打開,非流血百萬不能止。

“此事,陛下不會放任的。”黛玉一字一句說道:“哪怕朝堂諸公不為百姓著想,隻要一二有識之士就會明白這裡頭的危險:一旦開始,天下永無寧日。”門閥並不意味著所謂陛下與士大夫公天下,亦或是朝廷變成封建共和,百姓的利益能夠得到保護。

需知喊著士大夫與陛下公天下的宋朝,農民造反此起彼伏,東京之外堪稱儘是荒野;而門閥時代,寒士和庶民俱為草芥;對於所謂的名門也不是好事,因為他們一旦失勢,或許隻需要兩代人的功夫,他們的姓氏就不會再氏族誌中,這麼計算來看還不如耕讀傳家來的可靠。

因此,哪怕為了自己的利益,這件事也會受到極為認真的對待。可喜可賀的是,在賈琰這一段時間的觀察中,隻是北部山區有這種跡象,其他地方倒還好。還有救、還有救,事情還沒到最糟糕的事情,賈琰安慰黛玉道。

事有緩急,甄家也是江南有數的大地主,他們名下的土地,如果按照目前的速度,再過十年怕是能趕上皇莊了。還有就是東海侯,黃家的土地本就不少,當時壽昌公主出嫁的時候,南邊的陪嫁莊子也沒少給。至於,賈史王薛四大家族,他們的土地反而維持在了一個相當正常的數量上。

這大概是因為四家裡,有三家都是在京封爵做官的,嫡脈都在京中,老家的族人餓不死就行了,誰有功夫弄出那麼多田地給他們。至於京中,賈琰打算回去再看,憑他記憶裡,京中豪門一係在京郊和邊地擁有的田地都不在少數。

而最後的薛家是皇商,他們到不特彆指望土地,反而看重商路和關係。賈琰翻看著禮單,自從甄家請客之後,似乎對外傳達了一個“賈參軍夫婦還是可以接觸,且金陵氣氛緩和”的信號,進來不少人給他們送禮,比如薛家。

禮單上的名字是薛蝌,帖子簡短的寫到他是薛家二房之子,九省統製王子騰的外甥薛蟠的堂弟。這個介紹,可以說是努力拉近關係的典型,不過薛蟠都被流放了,他的堂弟要見自己做什麼。賈琰將帖子交給黛玉,沒想到黛玉一見既笑道:“不止他給你寫了帖子,連我這也收到了他妹子的帖子,說是想來拜訪。”

賈琰道:你想見他們嗎?若是覺得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