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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那倒也是能見見,另外準備回禮,咱們又不是來刮地皮的,也免得讓人說嘴。

黛玉應允。

憑心而論,薛蝌與妹妹寶琴長得很好,尤其是薛蝌,在薛蟠的對比之下,賈琰覺得這個謙遜有禮仿佛外頭秀才的年輕人,才更該是薛家皇商的繼承人。當年的紫薇舍人薛公也是正經舉人,後來沒再考而已。薛蝌也讀過書,倒是和賈琰相談甚歡,不過還是比不得內室的黛玉和寶琴。

薛蝌的親妹子寶琴,言談舉止都透著聰慧機敏,而且幼時與兄長跟著父親走南闖北,並不是普通的閨中女孩。這讓黛玉很喜歡,看寶琴的年紀也不小了,她就問了一句可有人家了?

寶琴害羞的說,父親在日為她與京中翰林院梅翰林的兒子訂過親。今年,因為母親身子不好,隻她哥哥就帶著她入京,準備成婚了。

黛玉了然,難怪要特特地拜訪自己,是打個前哨。不過梅翰林……這是誰啊?

“就是翰林院侍讀學士梅誠,”賈琰笑道:“梅誠梅元信,老翰林了。”晚間隻有他們夫婦的時候,黛玉就說自己說什麼都沒想起來梅翰林到底是哪一個。聽賈琰一說,大致算算年紀,哦,原來是個老翰林。

她就道:“侍讀學士是五品,算算兒子都要娶親的年紀,這位梅翰林的確是老翰林了。”這麼說吧,黛玉的父親林海,做侍讀學士的時候還不到三十歲。而梅誠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還是五品官,既然如此,怎麼薛家二老爺還將女兒一定要嫁給梅翰林的小兒子呢?

賈琰就道:“因為梅家算是世代書香,梅誠的父親梅老大人當年做過兵部侍郎。隻是這一代隻有梅誠做官,還做的不太好,實際上去年他就致仕了。但是梅元信的幼子梅恕今年也要和孫應勉、楚敬嚴一起鄉試。年紀也相仿,他讀書不錯,何況梅元信的長子梅慶現在平安洲任同知。”

黛玉懂了,所謂書香世代,家底在那裡,自己不成培養子孫就是,薛二老爺也是想方設法讓兒女帶著薛家二房轉型。不過,“聽他們兄妹說,隻是他們帶著家人上京,我雖然不好問的太仔細,但是梅家對這樁婚事似乎不太熱心。”

“當然不熱心,”賈琰嗤笑:“如果薛二老爺還在,梅家這門親事不算虧。可薛二老爺去世,隻留下兄妹兩人和一個老母親,長房薛蟠又惹出大禍。這樁婚事又是薛家使勁往上攀,梅家不隻是透著冷淡,他們八成想要退婚。”

黛玉皺眉,她感覺得很複雜,梅家若想退婚,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也是言而無信。說到底不著調的是薛蟠,薛家其他人就不能正常婚喪嫁娶了?荒謬。

賈琰湊過去:“好了,咱們不想他們,我不過是讓你知道怎麼回事,若是回京之後他們遇上難處再說。咱們這一段時間忙忙碌碌的,你不想和我說說私房話?你不想我?”說著又鬨起來,躺床上翻來覆去一定要黛玉說想他了。

成年男子做如此無賴之態,著實令人發指!黛玉努力抵製這種惡劣行為,她堅持堅持,最後沒堅持住,敗在了賈琰的無賴之下。

之前壽昌公主宴請楚王司徒闊,楚王原以為東海侯夫婦想要穩住自己,圖謀什麼。沒想到他們是對甄家落井下石的,對司徒闊透出了莫大的善意,司徒闊結合近一年以來的朝廷官員調動,馬上明白他們開始害怕了。端平皇帝過了六十大壽以後,雖然有倦政的跡象,可是大方向要緊關節處,他老人家一點沒手軟。

薑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司徒闊也在仔細參詳父親的帝王心術手段,也算是受益匪淺。而在皇帝旨意下來之前,先到的是密信,端平皇帝讓兒子帶著他的屬官和巡查禦史,一定要將甄憫的案子定死。要證據充分,不給任何人留把柄的讓他去死,而且關於之前甄家宴請賈琰夫妻,並送禮的事情。

皇帝批示,甄家或許還有後手,要他們務必小心。

在牢裡洗澡唱歌,還有青樓姑娘相陪的甄憫完全沒想到,他的末日就在眼前。石光珠帶隊將他和金陵青樓裡的姑娘按在當場,然後監獄被封鎖,金陵知府等上下官員,連同體仁院總裁甄逄都被請到現場。甄逄差點氣死當場,他真的想要打死這個兒子,可惜被拉開了。

次日,對甄憫強搶民女、□□擄掠、殺人滅口一案進行過堂,人證物證俱在,甄憫也被嚇破了膽,供認不諱。金陵知府依照大吳律法,判他和莊子上的那幾個狗腿子,全部處死。審判結果立刻飛馬送入京中,如果刑部複核無異議,還能趕上端午節之前把這群王八羔子給砍了。

大妞跪在賈琰和黛玉麵前嚎啕大哭,感謝他們替祖父和自己伸冤,黛玉在她撲在地上的時候沒攔住,這會趕緊扶她起來。慢慢安慰,讓她不要害怕,都過去了。大妞還在抽噎的說,都怪她自己不聰明,沒腦子才遇上這事。

可黛玉卻嚴肅的告訴她:這不是你的錯,是甄憫那個畜生的錯,你隻是倒黴遇上了。就像人走在路上,還可能被潑一身臟水一樣,洗個澡換身衣服就過去了,不是你的錯,不要把這個放在心上。

賈琰點頭,他覺得媳婦說得對,朝廷律法都寫了:對十二歲以下的幼女不軌,之後又意圖折傷,必須判是死,沒有轉圜餘地。而據此判決甄憫死刑,這下甄家也不好動手腳了,因為甄逄這個體仁院總裁因為甄憫在牢裡還能肆意妄為的事情,正在停職待勘。

雖然還有人覺得甄家有救,可是賈琰覺得甄家要完了,他並不知道,因為甄家,京中的確有了一場辯論,這場口水戰,也讓某些細心人,比如林海,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苗頭。

作者有話要說:

宋代以後的法律,對年十二歲之下的幼女,被誘奸或者強奸,判的非常狠。誘奸是流放邊地,強奸是絞刑,如果是暴力性侵害還要殺人滅口,必須死。

第78章

這世上總有人會打破人的認知底線,比如賈赦賈將軍就認為, 不過是一個貧農姑娘, 甄家也是笨, 買過來不就完了嗎?趕緊給銀子,居然非要搞出人命, 結果撞在楚王刀口上,蠢透了。看他多好,弄些外快, 買幾個小丫頭享用, 想怎麼玩怎麼玩, 美滋滋。

如賈政則覺得,老實認罪伏法就是了, 都乾出這等辱沒祖宗的事情, 還想逃生?而二太太不管那麼多, 她就想知道, 甄家送來的那些東西裡,到底有沒有金銀珠寶, 好歹緩解一下府裡的財政危機, 順便還能讓她元春在宮裡過得舒坦些。

看吧, 一家子三個人三種想法,何況朝堂。實際上,之前就要為這事吵翻天了, 有些人覺得甄憫糊塗,罪不及父, 何必連甄逄這樣的老臣一起處置;而有人覺得甄家滿門都該被辦了,以儆效尤;還有人認為這事就是糊塗,再說殺人未遂畢竟是未遂,甄憫年輕不懂事,小懲大誡也就算了。

到底是朝廷老臣的兒子,來來往往世侄、世叔這麼叫著看大的,自家孩子,著實不忍心。

這種情況,端平皇帝和林海等人完全沒想到,最後還是皇帝問諸臣僚:如此惡形惡狀,此人若不服法,豈非置國法於無物?諸卿不要忘了,當日朱門酒肉臭,日後是要被黃巢拖出去醃成軍糧的。

問的人啞口無言,這才統一意見,朝廷隻有一個聲音:必須嚴懲!朝廷風氣雖不至於說糜爛,可是這麼一件事就有人反對,實在讓人出乎意料。林海就對端平皇帝說:“若放任,將來風氣敗壞,恐不能治,還望陛下早做打算。”

端平皇帝歎息,他也知道不能這麼下去,正巧《吳會典》也編撰的差不多,大吳立國至今,應該開始整理前朝史書了。林海聽到最後,他知道,自己不必操心。但是皇帝緊接著加了一句:此事等楚王金陵回來在提不遲。?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林尚書眉棱骨一跳,他明白,這是端平皇帝同他明示:楚王將入主東宮。

“你怎麼知道這是皇帝的明示,”賈敏笑道:“陛下偏愛楚王,愈發明顯是真的,不過能這麼看出來,老爺您也是神了。”她調笑林海,林尚書換了衣裳,也不打算去書房忙活,就坐在榻上看著妻子忙活。他笑道:“修史,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將一些問題統一看法,自宋朝開始,史書喜歡討論對前朝諸事蓋棺定論,有喜歡評什麼忠臣奸臣。”

“你是說,陛下想要借著這個機會,”賈敏想了很一下,總算尋摸了一個合適的詞:“對比如甄家這樣的事情,做個定論?嗯,以為萬世法?”

林海躺在榻上微笑:夫人所言甚至啊!

“那琰兒豈不是要去編書?”賈敏想了想:“如果楚王主管此事,琰兒參與進來還是正該的,說到底這才是他文臣正道。能夠參與這等大事,對他這樣的年輕人也好,履曆上也添了一筆。”

說起這個,林海倒是擺擺手:“看琰兒自己的意思,不過就我的想頭,估計他自己不會願意的。”也不能把好事都占全了,再說這個活也不見得就適合賈琰,賈琰更應該去做些實務。在林海看來,年輕讀書人多偏重清談,外放出去做官的,身邊也都是家裡給找的幕僚,而賈琰卻自少年就管著家裡……

賈琰這樣在京中趟熟了,趁著林海不算很老,沒有致仕的時候在出京曆練幾年,回來就能繼續入六部,將來內閣未必沒有他的一席之地。縱然沒有,資曆深厚的六部實權主官,加上他和楚王的關係,足夠這一門受用不儘。

“等這次回來,若是陛下立刻就要進行全國土地勘查,我就打算讓琰兒換個位置。”林海語速很慢,似乎也在思考:“就說他需要出京曆練,資曆夠了將來才能為楚王效力,讓他避開這一遭。”這個道理,賈敏也懂得。

她說道:“是啊,萬事不止開頭難,其實也是開頭招人恨,成了習慣定例之後倒好。不過若真要如此,你也要提前辦,免得讓楚王覺得琰兒、咱們畏難,那就不好了。嗐,我不過白囑咐一句。”

林尚書趕緊拉著妻子的手:這怎麼是白囑咐呢,這才是正經大事,你對他的關懷愛護嘛。

兒女都是債,林海夫妻樁樁件件都打算好了,唯獨一件事沒想到:楚王現在已經習慣,甚至大部分事物都指望賈琰和石光珠這一文一武處理,他怎麼會放人呢?大吳也沒有文官不去地方不能入閣的要求,哪朝也沒有這種硬性要求。

而且在司徒闊看來,賈琰現在的年紀,外放其實有些吃虧:賈伯衡還不到二十五歲,出去若是直接做知府,有些駭人聽聞。按照他為賈琰策劃的前程,賈琰先跟著他,然後參與修書的工作,不拘做什麼,刷一筆資曆。

在這之後,若是司徒闊入主東宮,那麼賈琰自然就成為東宮屬官,出京為官完全不用急。

這年端午節前後的金陵全是大事,先是體仁院總裁甄逄的兒子被處死,然後是甄逄被彈劾,巡查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