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郭昂奉皇命在楚王監督之下，就地對甄家抄家！然後押解甄家滿門大小人等北上入京。之所以有這個結果，行動這麼迅速，就是因為東海侯夫婦對楚王的那次宴請。

壽昌公主示弱，而且告訴弟弟說甄家極有可能狗急跳牆，他們當土皇帝肆意妄為慣了的，什麼都可能做。既然對方可能狗急跳牆，那麼賈琰給楚王提出的辦法就是，先下手為強！立刻上書皇帝，儘快挑日子砍了甄憫，然後抄了甄家，押解他們全家入京。

樹大根深啊，賈琰泡在水裡，真的慶幸黛玉之前帶著薛家二房兄妹先走一步，而且因為賈琰不放心，長生和他父親、阿原帶著大妞都跟著走了。因為回京給父母親屬帶了不少東西，賈琰就讓黛玉先走一步，又有薛家二房兄妹請求一同回京。

所以黛玉才能免了泡冷水這一遭，賈琰抹了把臉借著浮力爬上了舢板，那邊的石光珠已經用長鉤將他的舢板勾了過去。

他們離開金陵的時候，原本一切順利，但是正是進入運河以後，就有幾艘快船一直不遠不近的綴著這一列官船。石光珠很警醒，他命人小心戒備，加強防衛，又讓人準備好了油和火，小心放好，如果有人不軌，立刻射火箭燒了對方的船！

要承認官軍的戰鬥力比之江湖水匪還是強了很多，尤其他們早有提防，水匪並沒有劫走什麼人，反而死傷不少，還被抓了活口。可是賈琰賈參軍，在激烈的戰鬥中還是不慎落水，當時他將司徒闊推進船艙，卻因為兩船碰撞而落水。

在戰鬥停止的時候，司徒闊嚴令船隊尋找最近的碼頭停靠，然後令快船整隊沿運河尋找賈琰。

這段經曆也成為他們日後的笑談：賈參軍會水，自己爬上了堤壩，脫了濕漉漉的衣服就等著官船來找他。石光珠親自帶隊找到他的時候，賈琰正揮舞著她的外袍希望引起什麼船隻的注意。雖然很慘，但是開玩笑的時候，賈琰自己也說，簡直斯文掃地。

本次截殺在朝野有各種不同的說法：有人說這是楚王自己故布疑陣，為的表現他此行勞苦功高，隨便打擊他的兄弟們；有人說這是東海侯所為，或許他們早與甄家媾和，私下有所協議；還有人認為是某位皇子背後設局想要渾水摸魚。究竟哪種說法是對的暫且不論……

在消息傳回京城的那一刻，端平皇帝勃然大怒，將燕王、齊王、趙王、寧王全部軟禁在府，甚至過繼出去的晉王也未能幸免。朝中一時風聲鶴唳，大學士楚縉和學士董春雨都在勸皇帝不必如此，可是林海尚書卻旗幟鮮明的支持皇帝的舉措。

林尚書站出來，大理寺卿孫高也讚同，並表示請求陛下派人趕往當地會同楚王等一起詢問水匪，禦史中丞趙籍等也讚同他們的說法。大家這才想到，林海的女婿是楚王參軍，孫高與他們翁婿同門，而趙中丞還在檢校楚王府長史，這幾年說長不長，可是楚王已經有了自己的勢力了。

最可怕的是，他的人手幾乎都是皇帝明著給他的，根本不用他自己小心翼翼、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去尋找機會勾搭朝臣。正大光明的讓人發指，看明白這一點的不在少數，董春雨就哀歎，皇帝偏心為之奈何，燕王錯過這一次，眼看著主持編撰前朝史書也沒份兒，儲位啊，已經注定飛走了。

不過他還是要爭，燕王名分在此，他已經是事實上的長子了，若是立儲失當，貽害百年呐。可還沒等他站出來講話，上首的皇帝先落淚了。端平皇帝說當日貴妃深明大義主動讓楚王出京，說兒子該為國效力，結果令楚王深陷陷阱。

開國至今，還沒有皇子親王為國捐軀的，他的兒子卻險些死於非命，皇帝說……皇帝什麼都沒說，隻是朝廷眾官此刻都跑上來表示：貴妃的確是深明大義，可堪賢母！

而皇帝還是不依不饒，到底逼著大臣們說出了，當年叱罵貴妃為奸妃，這都是誣告！

此話一出，還沒等旁人表態，皇帝撫掌大笑：愛卿所言甚是，當日之言就該從起居注中撤出，禮部該上表，朕要為貴妃加尊號！

不想反對的根本不關心皇帝怎麼安排自己的愛妃；而想反對的，又失去了理由。皇帝總算達成了自己的目標。這下不止林海孫高這些人，就連一貫為齊王張目的顧協，和支持寧王的一些宗室官員，此刻都明白了，木已成舟。

賈琰原本預定在六月能返回京中，誰知道因為水匪之事拖到了七夕之後才終於返回京城，又是入宮受到皇帝的褒揚，好一通折騰才回到了自己家裡。因為有旨意，宮中皇帝和貴妃賞賜他們幾個跟著楚王辦事的人，所以得回家接旨。

所賜之物，無非衣食金銀罷了，賈琰倒不是很在乎這個，他在乎的是衝過來摟住他的媳婦。黛玉上下打量他，確定他沒受傷，沒生病在，這才緊緊地抱住賈琰。她回京之後才聽說水匪行刺之事，真的是嚇壞了，刀兵無眼，她承擔不起賈琰有個三長兩短的後果。

小夫妻兩個就那麼抱著，丫鬟們都低著頭，也不敢提醒，還是陶厚媳婦菱角低低的咳嗦一聲，這才讓兩個人分開。

看著賈琰滿麵風塵，黛玉笑的有些害羞：我有件事得告訴你……

賈琰就笑道：什麼事啊？誒，你彆隻笑卻不說話呀。

第79章

“啊啊啊！”賈琰扯著嗓子，轉著圈喊了好幾聲才衝過來想抱住黛玉, 卻又停下不知所措, 他不敢, 怕傷了媳婦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他要做父親了！他要做父親啦！

賈琰站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 最後乾脆原地跳了起來：“我要當爹啦！”然後趕著將黛玉扶到榻上坐著：“怎麼樣，幾個月了，那回來這一路上累著沒有？早知道就不該……不不不, 還是你回來對, 萬一也碰上水匪, 那真是悔之晚矣。”

平時還要裝出一副老成樣子的賈琰，此刻實在無法克製自己激動的心情, 他想放一百隻煙花！一萬隻！

黛玉也高興, 當時她聽說賈琰遇到水匪落水的時候, 倒抽一口冷氣, 那之後臉色就不好。是賈敏發現端倪，一定要叫來周大夫給瞧瞧, 這一看不要緊, 居然是有孕了。算算還不到三個月, 正是要緊的時候，當時賈敏、林海夫妻也高興，黛玉自己也高興。

可是那不一樣, 那樣的高興與自己和孩子的父親麵對麵高興的感覺不一樣，黛玉看著賈琰高興的合不攏嘴的樣子, 自己也跟著笑起來。兩個人對著笑了好一會，旁邊的雪雁和佳鷳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提醒道：“大爺才回家，要不要先去去風塵，換個衣裳？外頭熱水都備好了，就等著大爺過去呢。”

賈琰這才回過神，他這身上還臟兮兮的，他笑道：“瞧我，高興的都糊塗了，我先去換衣裳，回來咱們再細說這一路上的事情。”他還拉著黛玉的手，依依不舍的盤桓了一刻鐘才磨蹭著去更衣沐浴，出門的時候一步三回頭，看的黛玉伏案直笑，最後擺手讓他趕緊去。

佳鷳給黛玉換了熱杏仁茶，雪雁幫黛玉換下大衣裳，笑道：“大爺真是高興呢，怪道太太說若是大爺知道不知道得多開心。”黛玉臉上帶笑，是啊，他們成婚三年了，誰會不開心呢。這才是真好，他們有了孩子，將來若是能兒女雙全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黛玉也笑自己真是貪心，這個小的還沒生下來，又惦記著兒女雙全了。她卻不知道，泡在熱水裡的賈琰，正琢磨該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好呢？要有意義、還得朗朗上口，還不能和姓氏衝撞，若是以後有了弟妹，也好排行，這個可得好好想想。⑥思⑥兔⑥網⑥

取名字對於孩子來說，一般來說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可不能隨意輕慢。尤其他們這樣的人家，孩子將來讀書進學入仕，需要講究的多了。賈琰心道，首先一點就是，他們和榮國府出了五服，不會延續榮府的“草字頭”字輩了。

他這一支也到了另外起頭的時候，賈琰在浴桶裡琢磨的水都要涼了才爬出來，但是他還沒有想好讓孩子叫什麼。唉，這可真是太煩惱了，可是，賈伯衡一件含笑望著他的黛玉，心裡軟的不行，這種煩惱完全不折磨人！

小夫妻久彆重逢，又有這件喜事，自然要敘說彆情。賈琰拉著黛玉回到床上，讓她靠好了才繼續說話，黛玉拉著他：“你也說說水匪的事情啊。”

這個的確要說，因為著實太巧了，這幫被人收買的水匪就是吳三兒勾結害了賈琰二舅舅全家的惡徒！有道是犯人交待自己的罪行，都要往輕裡說，這幫水匪自然也是如此。可偏巧吳三兒也被從姑蘇牢裡提出來，打算押解到京。

兩夥人：水匪的活口同吳三兒走了個麵對麵，吳三兒覺得自己減輕罪責的時候到了，他第一時間檢舉說這幫人就是真正動手的惡人！又按著吳三兒的口供而在水匪老巢裡尋到了林家那一家子的東西，人證物證俱在，正好兩案合一。

他講的跌宕起伏，黛玉聽的欲罷不能，簡直比說書好聽十倍。說書人都是知道大概，哪能與真正的朝廷命官相比，官員才知道細節，而對於黛玉來說，正是細節才過癮。外行挺熱鬨，內行聽門道，黛玉馬上就問：“得罪亡者，不過，既然水匪已經從堂叔全家身上大發橫財，又為什麼讓吳三兒假扮林鬆堂哥，又要收錢截殺你們呢？”

賈琰摸著自己微濕的頭發，這個問題他和司徒闊、石光珠也參詳了很久，真的被驚著的郭昂也發表了意見。

四個人都覺得這件事怕是內有玄機，不過，除了郭昂之外，三個人都傾向於是某個皇子在背後動手腳。因為他們不相信水匪會有那麼忠誠，在甄家已經倒了的時候還來救人；至於公主和東海侯，在他們夫婦示好低頭之後，楚王也不覺得他們會再插一手。

壽昌公主和東海侯已經明白，就像讓世子入京他們無法反抗一樣，若是哪天端平皇帝不想包容他們，真的撕破臉，他們哭的日子還在後頭。所以，趁著楚王在金陵，趕緊表忠心，拆了甄家的台。東海侯甚至暗示，甄家早與京中某皇子勾勾搭搭。

賈琰看著黛玉亮晶晶的眼睛，他突然笑道：“瞧我，和你說這些，倒讓你累著了。”說罷輕拍黛玉的肩背，想讓她早些休息，結果被媳婦拎著爪子放下去。黛玉揪著賈琰的扣子道：“說什麼就累著了，難道有了孩子什麼都不能想不能做，隻能躺在床上等著生孩子？還有六七個月呢。”

“也是，這樣豈不是讓你悶壞了，”賈琰笑道：“算算日子，這孩子落地大概在二月，和你一樣呢。”

黛玉扭著頭：“要是姑娘還好，咱們姑娘和我一個月的生日，可是要是個兒子，也生在花朝節怎麼辦？我看你不著急，當初二舅舅看見表哥抓周抓了胭脂，氣得不行呢。”

扶著黛玉的賈琰一笑，小孩子喜歡鮮亮玩意不是很正常，有什麼可生氣的。說道賈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