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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大的問題,我會同孟圭一起查一遍府中衛士,至少王府門戶,我們會守好。陛下那頭,還要您多花點心思。”

關係再好的父子也需要經常維護父子關係,或者說,任何親緣關係,都需要長時間和相處磨合才能有更深的感情。比如說去世很多年的親生父親賈攽,和從十歲開始看著他長到現在的舅父林海,哪個在賈琰心裡分量更重……自然是舅父。

這就是賈伯衡的觀點,因此,儘職儘責提醒過司徒闊的賈參軍,此刻正在家裡摟著兒子,陪著他咿咿吖吖。“媳婦,你說人家家裡的孩子都是白白胖胖,咱們家兒子倒是夠白了,怎麼就不胖呢?”賈琰有些擔憂的問黛玉,這個問題很嚴重的,男孩子好動、小時候不好養活。

孩子不胖就會被認為身體弱不禁風,這也算主流看法,賈琰也不能免俗,萬一小孩子病了什麼的,身體不好抗不過去,這可太讓人擔心了。黛玉看著賈琰,她想說什麼,最後又放棄,還是寫下了最後一筆才讓人將賬本拿下去。

然後,黛玉才道:“娘也說了,孩子各式各樣的,也不見得都非得白胖。再說咱們兒子挺壯實的,就是不顯而已,”她走過來,一臉笑容問道:“非哥兒說是不是啊?”

睡夢小孩子在父親懷裡使勁蹬了幾下,好像被父母吵醒了似的,小嘴一撇好像要哭。賈琰趕緊把兒子抱起來晃來晃去,然後就看著孩子表情又平緩下來,然後攥著小拳頭又睡著了。“怎麼和個小睡貓似的?”賈琰認真的看著黛玉:“隻有貓才會懶洋洋總是睡覺對吧?他屬虎,難道小時候就是小貓?”

黛玉覺得生了個孩子,她沒有受影響,賈琰完全變成了傻爹。她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輕輕用手摸摸兒子的發茬,輕聲道:“對了,娘和王嬤嬤特地叮囑,孩子周歲之前的頭發最好都剃了。找個好日子給孩子剃頭發吧。”

這件事,賈琰毫無意見,聽司徒闊說宮中皇子皇女也是自幼剃發,他們更極端些:皇子等到讀書,甚至成婚之前兩年才開始蓄發;而皇女們一般在及笄,或者出嫁前蓄發。如今司徒闊也是這麼對待木哥兒和其他幾個兒子的,統統把頭發剃了,個個都和小和尚一樣。

“這小子也要成小和尚嘍!”賈琰語帶笑意,剩下的話還沒說就被黛玉拍了一下,她瞪大眼睛:“什麼像小和尚,不許這麼說!”

誒,哦哦,賈琰掩口,對了,決不能這麼說。他們夫妻目下隻有這麼一個兒子,不能提做和尚的話,那不吉利。

他清清嗓子,低聲道:“咱們兒子這是為了消火,消火。”現在的看法,小孩子剃頭是為了不讓胎裡帶來的火氣捂在頭頂導致生病,所以都要將孩子的胎發剃下。當然也有不這麼做的,不過為了孩子,父母長輩們還是儘量按照前人傳下的辦法,希望孩子們平安長成。

富貴人家講究多,雖然總有人說“貧苦人家的孩子好養活”,可就看過順天府戶籍資料的賈琰看來,總的來說還是殷實人家活下來的孩子更多些。他們這樣的人說什麼窮人孩子好養活,未免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富貴人家養下幾個孩子,隻要平安長大就確定能有下一代。

而窮苦人家,生了十幾個可能就活下來兩三個,然後下一代就麵臨著絕嗣問題:因為天災人禍,娶親的能力就沒有了。

賈琰看著兒子,輕點他的小鼻子:這也是個幸運的小子啊。

“來,”黛玉讓奶娘看好孩子,將賈琰拉出了房間,兩個人坐在他們平時在家經常喝茶聊天的暖閣:“我看你怎麼心事重重的?可彆說光為了孩子,咱們兒子挺好的。”

賈琰扯扯嘴角:“沒什麼。”黛玉一臉不信,他笑道:“真沒什麼……就是,近來楚王修書,我也要過去湊個熱鬨,另外。”他有些躊躇,這事他憋了很久,上不可告天地、下不可告父母妻子。他看著黛玉滿是關切的眼睛,想了想隻說方才想到了之前查鹽稅等事,涉及國計民生,還得勸楚王小心處置。

黛玉看出來他沒說實話,他們從相識到現在已經十幾年了,賈琰回避問題的時候眼睛會刻意看著對方,假裝無事。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但是旁人並不清楚,賈琰扮演真誠演的非常逼真,隻有與他青梅竹馬,如今結籬數載的黛玉清楚其中的不同……

就是他這種表現中微妙透出的那點“假”。

不過她沒有再問,賈琰的公務如今涉及通政司,有些事情她也的確不適合知道太多。通政司不同六部,不是其中人,最好連問都不要問,什麼都不知道最安全。君子慎獨、不欺暗室。賈琰顧忌的也是這些,這片心意,黛玉會體諒。

晚間,臥室帳中昏暗一片,隻聽能到一個人均勻的呼吸聲,黛玉睡得很熟。而賈琰卻睜著眼睛,他以為自己聽著妻子安穩的呼吸聲就能入睡,然而事到如今他隻能承認,自己失眠了。輕輕翻身看著熟睡的愛妻,賈伯衡心道,那件事現在決不能告訴你。

再說也沒法說,誰會相信,皇帝早就發現了某位皇子的不軌……而派出他的內監殺死了那位皇子的身邊的太監和水匪聯係。難怪事發的事情,江南水師那麼快就到了現場,馬上就說一切聽楚王安排。因為皇帝早就暗中命令他們了……

父親利用兒子,兄弟互相攻訐。賈琰輕歎,想到自己在看到那個畫在紙上的太監本人的時候多麼驚訝,更驚悚的是,那是皇帝特地叫他去看的。六十多歲的端平皇帝在倦怠的外表下,依然保持著對朝野上下的充分掌握。

“小賈也有了兒子吧?”皇帝的疑問句被他說成了肯定句:“做父親可不容易,希望他們克紹箕裘、希望他們自立,最後卻依然可能失望。你希望兒子們和睦,他們卻更有可能吵起來,唉,總不能得償所願。”

賈琰站在殿中聽著皇帝的自語,或者說這是一個位高權重父親的自白,賈參軍依然保持著沉默站立的姿態。皇帝將他招來這裡,總不會隻是讓他來聽這種自語的,這種話就算要交流……也不能和他自己這種初出茅廬的年輕後生交流。

果然,端平皇帝在嘮叨了一同做父親比做皇帝更難之後,說道:“你跟著他去,”指著那個太監,“有些事情他會告訴你,然後聽朕的安排,讓你去抓人的時候不要猶豫,給朕封了他那個王府!”

皇帝口中的就是“那個王府”不是彆人家,正在晉王司徒明的王府,那個想要借刀殺人的就是司徒明。隻是從頭到尾,他的行動就在皇帝的控製之中。而端平皇帝讓賈琰做的事情,就是開始以通政司參議的身份密切關注晉王府,也就是說,賈琰的工作目標又被轉移了。

甄家可以暫時放過,現在需要賈琰盯著晉王。賈伯衡最初有些不解,晉王出了名的不愛交際,連對鹹陽郡主這樣的親侄女都不太熱絡,在這種公認風評下,他要怎麼與外人勾連。比如,水匪這種團夥,他是怎麼認識了?

而那個臉熟的太監叫秦高,從掖庭出來侍候的第一個人就是皇帝,皇帝若有什麼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事情,也都交給他去辦。賈琰聽著秦高含笑介紹自己,突然升起一個念頭,如今他算不算也替皇帝乾臟活了?

仿佛猜到了賈琰在想什麼,秦高笑道:“賈參軍不必擔憂,陛下讓你抓人,隻是讓你將人送往刑部、大理寺或者宗人府。通政司並沒有司法權,這也是為了避免唐之內衛秘諜的情況,那種辦法終究不是治國大道。”

賈琰微微欠身:晚輩受教了。

就在賈琰跟著秦高走後,端平皇帝召見了鹹陽郡主,還讓她帶上兒子孫規。作為皇帝他應該果斷處置,可是作為一個年邁的父親,他決定給司徒明最後一次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給孩子頭發剃掉為了不讓小孩上火是明朝說法,大萌的皇子皇女都是小光頭2333.小時候帶著瓜皮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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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接到皇帝召見旨意的時候,鹹陽郡主與丈夫孫鐘對視一眼, 心裡驀然升起一陣不安。孫鐘執意要送妻子入宮, 他寧可等在宮外, 也不肯讓她們母子孤身前往。

孫規已經快周歲了,在曾外祖父懷中還算老實, 端平皇帝抱著這個小小的幼兒,看著對麵那個整個少年時代被他囚禁起來的女孩子。人老了就會心軟,放在過去, 皇帝會直接下令抓人, 而後處死晉王。可是現在, 他真的不願意皇室再度流血。

鹹陽郡主站在皇帝身邊,看著老人如每一個老人家一樣逗弄著曾外孫子, 她的心中也有感慨:要知道, 在那個長的時間裡, 對於他們這些皇孫來說, 皇帝二字可止小兒夜啼。這就是帝王家,自己的祖父下令殺死連自己的父親, 而到最後, 鹹陽苦笑, 她所得到的一切—丈夫、孩子,親友組成的家庭依然來源於皇帝。

而自己的父親真的參與了謀反……鹹陽郡主有時候覺得自己很糾結,如果父親是無辜的, 她拚上性命也要為他報仇。哪怕對方是皇帝,民間有句諺語:舍得一身剮, 敢把皇帝拉下馬。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父親並不是冤枉……

除非他自己或者那位主導謀反的廢太子伯父登基,否則自己的父親都必死無疑……這決定了,鹹陽作為活下來的,活的不錯的那個,失去了任何所謂“複仇”的立場。在她解除囚禁之後的時光中,鹹陽郡主對那件事有了明確的認識:皇子謀反這種事情,成功了無非為後代開了一個壞榜樣;而失敗了就要願賭服輸。

嗬嗬,這也可能是自己的自我安慰吧,鹹陽郡主一邊走神,一邊豎起耳朵隨時準備應對皇帝的問題。

“看你如今的樣子,我也可以稍微安心了。”良久之後,皇帝才開口道:“這個孩子,在長大一點,朕就賜他一個爵位。莫要推辭,你父親隻有你一個,你們母子應得的。不過……”

聽見“不過”二字,鹹陽心道果然來了,不過之後才是皇帝召見自己的真諦。她就說,好端端怎麼會突然想起她?平時就算給賞賜也是貴妃召見的,她並不覺得自己母子能比忠順王還重要,而就算是那位皇長孫,也很有一段時間見不到皇帝了。

“不過,你一會帶著孩子去晉王府上走走,你們親叔侄,該走的近些。”皇帝慢道:“一定要帶著孩子一起去,就說是朕讓你們去的,這樣你六叔就明白了。”他將孫規交給保姆,看著保姆抱著孩子站在孫女身後,皇帝揮手,示意她們可以去了。

“陛下讓你去晉王府?”孫鐘不太明白:“為何要令你突然去晉王府,不需要寫個帖子嗎?”拜訪長輩怎麼也得客氣一點吧,孫鐘還想要不要準備什麼禮物,卻發現妻子有些出神,“淑貞?你,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鹹陽郡主看著自己的丈夫,溫柔敦厚的丈夫、她兒子的父親,笑道:“不,祖父他隻是有些話,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