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頁(1 / 1)

我轉達一下,你也知道他們父子,再說六叔脾氣也怪。我居中轉述一下說不定效果更好。”

她說的也是這麼回事,晉王脾氣古怪京城皆知,孫鐘相信了。

這些事情,賈琰當然是不知道的,他隻知道自己被秦高帶去通政司以後,就一直沒有回家,甚至連換衣服的功夫都沒有。他很忙,忙著統籌信息,暗中截斷他們所知道的,晉王的對外通道;忙著安排人記錄這麼多年來,燕王、齊王,甚至寧王與他有多少勾連。

皇帝的確關注著自己的兒子,隻是檔案資料太粗糙了,一切信息都是原生態,需要賈琰帶人重新整理。而秦高,秦高當然不行,他是太監。喜歡好名聲的端平皇帝不會讓一個太監站出來,作為什麼正經官員辦事,這絕不可能。

就在鹹陽郡主入宮後前往晉王府,又孤身入宮的第二日夜裡,賈琰帶人封了晉王府。晉王司徒明被帶入宮中,他的妻妾子女都被軟禁在府中不能出門。

看著眼前的父子對峙,賈琰想要悄悄溜走退出大殿,他並不想留在這裡圍觀皇帝父子相殘的慘事。然而皇帝將他叫住,還讓他去拿來之前整理的資料,上麵曆數了晉王所做的種種不法之事:諸如勾結水匪、暗中勾連宗室、與外臣結交等等。

賈琰隻好將文牘拿來,然後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皇帝顫唞的手指向司徒明,問道:“你還不認罪嗎?”

而晉王看起來非常冷淡,他不開口,似乎打定了主意隨皇帝責罵。端平皇帝看著他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乾脆叫秦高去拿鞭子,他要好好教訓這個混賬東西!

呃,要動手了,賈琰作為在場品級最高的官員,看著皇帝麵色通紅、青筋暴出,未免真的讓他把自己給氣死,賈琰上前道:“陛下,晉王有罪,是否下部議?或召集三法司同審。”

端平皇帝吼道:“不用!朕明詔,現在就賜死他!”這話一出口,賈琰愣住了,但晉王似乎被賜死二字刺激了一下,他冷笑:“我為陛下皇子,有道是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君臣之彆,父道尊嚴,陛下也不用賜死,就叫人勒死我,然後將我的屍首拋去亂墳崗,不知是否能稍解陛下怨恨。”

這話被他說得陰陽怪氣,對皇帝來說就是火上澆油,賈琰目瞪口呆的看著皇帝從禦座上衝下來,一腳將晉王踹倒在地上,拳打腳踢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畜生!豎子!”

司徒明滿不在乎的擦擦臉上的血,還是一臉笑意,隻是顯著有些詭異:“我說錯了嗎?父皇眼中,三庶人死了就是死了,您樂得捧出老七。至於如今,好像隻有老七是您老親生的,我們都是外頭抱來的。父皇說我有罪,那就有罪吧,至於罪從何來?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撲倒在地上,嘶啞的聲音喊道:“至於罪從何來,父皇自三庶人之後,不準皇子入朝參政,將我這個疑似同三庶人來往親密的人過繼出去。如今我們的不甘心,這就是罪,皇帝您說是嗎?”

賈琰聽著青年看似自暴自棄,其實句句都是指責的話,他來不及、也無意分辨其中的種種複雜感情,他關注的是,“我們不甘心”,果然不管牽連深淺,晉王他並不是一個人。

皇帝不知是氣的,還是憋著話說不出,他瞪視兒子。而他的這個兒子毫不畏懼的回視他,司徒明的話還沒說完:“您讓鹹陽去見我,帶著她的兒子,不過是想給我提個醒:莫要讓自己的兒女落到和她一樣的下場。自幼被拘禁,十幾歲的時候才能‘恩釋’出來,您就是這個意思對吧?”說完他落下淚來。

司徒明擦擦眼淚,最後笑道:“您總算還惦記著兩分父子之情,那麼兒臣也有一個問題想請教陛下,您壓著我們去捧老七,結果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這究竟是我們心太大,還是陛下您處事不公?立長也好、立賢也罷,楚王未必就是親王中第一人吧?”

他的目光落在賈琰身上,誰讓他是楚王屬官……賈琰卻假裝沒看到,麵無表情、目光落在大殿一角。而皇帝此刻也冷靜下來,他安坐回禦座上,簡潔的告訴了晉王一句話:“朕已經決定立貴妃為後,至於你,行為不端、當年為你的嗣父居喪不謹,回府禁閉。廢黜司徒明王爵,令他閉門思過,日期,等到朕想放他出來那天吧。”

說罷,皇帝令賈琰捆上司徒明回府,隨即召禁軍、京營守備入宮。就在這個夜裡,晉王府不複存在,庶人司徒明一家被遷往京郊一處廢棄府邸,就此被圈禁。因為沒下部議,沒有審判,隻是皇帝出於家法對宗室的懲處,雖然京中小有議論,但曾經的晉王還是被大多數人很快忘在了腦後。

因為在廢黜了晉王之後的第二個月,禮部左侍郎上書請立皇後,被皇帝允準,蘇貴妃變成了蘇皇後。大吳朝終於有了國母,自然是普天同慶。而作為朝臣,這樣的時候必須要上賀表。

賈琰哪有那個功夫,晉王,不,庶人司徒明雖然全家被禁閉了。可是原晉王府的檢查,審訊不代表也結束了,主子們被軟禁,身邊伺候的人也跟著換了一批。原來的下人,包括從宮中帶出來的太監、宮女,都被賈琰按著人頭名冊抓了起來。

不過這個審訊就不歸他管了,全部交給秦高負責,內監宦官的事情,賈琰並不願意插手。等這些都交接完成的時候,上賀表的日子迫在眉睫,賈伯衡傻眼了。

不止這個傻眼,在連著一個多月沒工夫回家之後返回家中的賈參軍發現,雖然媳婦對他一如既往,可是他家幾個月的傻小子賈非,顯然已經不認識的自己的父親了。賈琰抱起兒子,賈非迷茫的小眼神透露出的都是:這個陌生人是誰啊?

新爹上任的賈琰很受傷,不過很快,他一貫靠譜的老婆就給了他極大的安慰。

封後來的突然,黛玉一看若是等賈琰自己寫賀表,時間怕是來不及了,就自己動手,先寫了一份賀皇後箋。如今賈琰隻需要自己動手抄一遍,就可以將這種官樣文章送上去。他看著黛玉寫出來的文章,四六駢文,尤其是這種喜慶文章、官樣賀表,講究的是文字華麗、用典精當,對仗整齊。

而這篇文章可稱文采斐然,用詞綺麗,格調風流。寫的太好了,賈琰擊節讚賞,他愉快的抄了一遍,然後遞了上去。他將此事就拋在腦後,專心在家休息,陪著妻子兒子。他絕對沒想到,這種平時隻是應付了事,除非當世大家,不會有人關注的文章,還是惹出了一點小風波。

作者有話要說:

給皇帝的叫賀表

給皇後的叫賀箋

乾隆年間,皇帝覺得太麻煩了,乾脆統一就叫賀表。

以及對於古代朝臣來說,頌聖詩和賀表這玩意代筆很正常。

第85章

風波不儘然都是壞事,比如現在, 賈琰站在皇帝父子—子當然是楚王, 跟前, 聽皇帝問他:“這賀表不是你親自寫的吧?”

發現這個的其實是十二公主,前麵說過這種頌聖文章, 除了某些名流大家之外,其他人的都是略看一看也就罷了。偏巧楚王有意讓自己的參軍露個頭,他也沒多想, 就在拜見母親的時候提到了賈琰的賀表。而他親愛的妹妹, 就翻出來標有賈參軍名字的奏折先看了一眼。

小公主也是讀過書的, 念了兩句就對她哥哥說道:“我說不出哪裡好,可是這篇文章寫的真是朗朗上口卻又讓人回味, 詞藻華美, 唇齒生香。”

司徒闊是看過賈琰墨卷的, 當時他父親的評價是:寫的很實際。賈伯衡是理論聯係實際那種人, 謹慎細心,沒有一般年輕士子的天真。但, 他的文章怎麼也稱不上詞藻華美、唇齒生香。不敢置信的司徒闊接過賀表, 難道伯衡偷偷準備很久, 修煉一番?°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哦,楚王看著賈琰的字,剛看了一頁就笑得發顫, 險些將手裡的奏折給扔了。“這……這一定不是伯衡寫的,”司徒闊笑道:“絕對不是他寫的。他寫不出來這樣的詞句, 因為他不是那種文采風流,在文字方麵特彆出眾的人。”

皇帝和新鮮出爐的蘇皇後攜手步入殿內,皇後笑問:“你們兄妹說什麼呢,這麼開心。”兄妹兩個給父母見禮,十二公主就將事情一說,端平皇帝也燃起興致。“賈琰的文章啊,朕當日點他探花,一則因為他年輕。”剛到弱冠之年。

“二來,所謂翁婿皆探花也是一樁美談。”這是滿足皇帝自己的想法,皇帝嘛,總希望自己在位的時候給後世留下些逸聞美談,這倒也是無傷大雅。

“三來,他的文章大有誠懇務實之氣,這在年輕人裡很難得了。當時就想留他給阿闊用的,先為咱們兒子儲才嘛。”皇帝微笑著對皇後說道。

蘇皇後笑著問兒女道:“所以,照你們父親說的,這不是小賈探花寫的?又寫的這麼好,總不會是他嶽父林尚書代筆吧?”

皇帝大手一揮:“你想知道還問孩子們做什麼,乾脆改日我召賈琰進宮,當麵問。”端平皇帝拍板,於是賈琰在上午被迫離開溫暖的家中,離開妻子和兒子,站在了殿中。

賈伯衡微微欠身,恭敬道:“回稟陛下,的確不是臣所寫,臣一向不擅長此道。勉強寫來,詞不達意反而對皇後殿下不敬,因此賀表以及祝詩俱為臣妻代寫。”

“嗯,的確算得上文采風流了。”皇帝點點頭,他看著屏風後微動的裙角,笑道:“伯衡啊,什麼時候為你妻子的文章詩詞,編上一本集子啊?”

皇帝在調侃,賈琰卻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道:“稟告陛下,大概幾十年之後吧,臣致休的時候,好好為她編上一本書。”

他這樣認真,皇帝和楚王都是一愣,繼而端平皇帝大笑:“好好,不過,你還年輕,在致休之前這幾十年,要好好為楚王效力。輔佐他,就是輔佐國本了。”旁邊的司徒闊一怔,隨即跪下:父親!

“楚王是皇後之子,入主東宮理所當然,”皇帝說的很流暢,好像這些話已經準備好些年了,“如今你母親已經正名,而你主管兵部又修書,要善自珍重,不要辜負父母君王的期待。”

“兒臣領命!”司徒闊深深低下頭,賈琰隨之欠身,心中大定。皇帝親口說出來了,大局已定……而皇帝已經為楚王做到如此地步,司徒闊能不能打開局麵,就要看手段如何。賈琰離開宮中的時候,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終於不必擔心皇帝改主意了。

站在宮門口,堅持等待皇帝召見的忠順王司徒延見到了他的七叔和賈琰,那兩個人倒是腳步輕快。以他察言觀色的本領,還是看出了微笑之後按捺不住的喜悅,什麼事情值得他們如此高興?皇祖父,是不是給了七叔什麼允諾?

皇帝這幾年來並未虧待司徒延,他依舊是那個皇孫中的第一人,正經的皇長孫……除了無法繼位。哪怕諸般好處,隻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