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1 / 1)

分子針對和談的破壞行動”,送走了世子,譚正奇低聲道:“看來這次出使會很輕鬆。”

賈琰一笑,哪有那麼容易,這裡可不是邊境,而是正經的首都之外,在這樣的地方還敢下手,足見反對派有意願、有能力布置暗殺行動,他對國王和世子都有信心,可是反對的聲音也不能忽視啊,他不擔心對方的國政……

他擔心自己的小命。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賈琰已經下令聯絡大營,原本駐紮在邊境的五百人隨時準備跨越邊境,而原定的隻有五百人隨賈琰進入都城,在他的要求下,也變成了全部進入。王世子在京城靠近城門的地方找了一個足夠他們住下的地方。

失火的消息已經傳回了蜀州,因為傷亡將士都是因公,朝廷也要給予撫恤。楚王歎氣:“是我太著急了,看來對方反對聲音很大,我不該答應讓伯衡出使的。他也不是鴻臚寺中人,之前也全未同對方打過交道。”

人在異國他鄉,倘若一句話說錯了都有生命危險,到時候真是誰都救不來。想到這裡,司徒闊嘴裡一陣發苦,比喝藥還苦……如果不是他這場病,應該是他前往西海沿子,而後藩國世子甚至國王與他在邊境進行談判的。

可是賈琰作為代他前去的特使,自然沒了這份優待,不好過於高傲,隻能遷就對方一些。司徒闊看到賈琰托付給許直和石光珠的信件的時候,死活問他們裡麵寫了什麼,石孟圭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哽咽著說:伯衡擔心自己有個萬一,孤兒寡母沒人照顧……說完還哭了兩聲。

唉,楚王揉著額頭,說起來這一趟如果平安回來,也算是賈琰有大功了吧。這樣的功臣倘若不酬功,朝廷何以麵對忠臣能臣呢?這麼一說,司徒闊想起了,以林海大學士的品級,實際上如果林家有兒子,是該給恩蔭的。

可是林大人隻有一女……沒關係呀,現在伯衡夫妻的小兒子就姓林。司徒闊打定了主意,石孟圭早有勳位也就罷了,這次回去,一定要給賈琰的兩個兒子弄個恩蔭。這也不枉他們快十年,林宜人還在教導他兒子亦師亦友的情分,就這麼定了。

遠在藩國的賈琰還不知道,司徒闊已經決定給他兩個還是小豆丁的兒子弄朝廷編製了,現在他正在應對比當日大營中更直白的不滿和抗議。不過,藩國鷹派,賈琰心中冷笑,這個國家若是落在他們手裡,那才叫催命符。

賈琰當然不是諸葛武侯,也沒有舌戰群儒的本事,不過他也無需麵對那種局麵。國王和世子,正在積極主動的挨個指出所謂鷹派的荒謬之處,從大吳太宗朝那場戰爭開始說到現在,明確指出和談—與大吳交好是唯一的出路。

可是,他們這樣的積極,反而讓賈琰身邊的人諸如任鵬,甚至譚正奇都有了些懷疑:這對父子,就算為了藩國的長治久安,也不必這麼殷勤吧?殷勤的讓人懷疑。

這種想法自然反饋到了賈琰這裡,不過作為本次出使的最高負責人,賈琰的態度非常堅定,而且在各種場合表示了藩國這樣做才是生路。他把持住了觀點,也會堅定其他人的信心,其實他們的出使任務就是和國王進行最後的確認。

這段時間賈琰的書信一封接著一封往西海沿子大營和蜀州發去,因為還是擔心出現意外,他們還準備了信鴿。從賈琰這裡,簡短的書信放入信筒裡,直飛蜀州。很快,在數月之後,賈琰恍然發現重陽節都過了的時候,楚王轉來了皇帝的旨意:藩國派使臣入京進貢、朝拜,參加立儲大典。

最後的消息讓原本站著的賈琰趔趄一下,立儲!他猛地回頭問道:“你沒看錯?”

譚正奇將邸報和書信都遞了過來,賈琰一字一句的看過,是什麼促使皇帝下定決心了。他沒注意,譚正奇動動嘴唇,似乎在掙紮,最後還是閉上眼睛咬著牙道:“大人,末將有話想對您說。”

賈琰抬起頭,譚正奇臉色無比鄭重,賈琰盯著他,最後點頭,轉身道:“進來說罷。”

兩個人坐在房中,賈琰就道:“你想說什麼,都說出來。”

賈琰與藩國使臣一道返京,一同回去的還有國王的二王子、三萬字,以及宗女。雖然這是表達誠意的一種方式,可賈琰總覺得這是國王在幫助王世子掃除障礙,將年齡最靠近的兩個打發到京中。最有趣的是,二王子就是鷹派推舉的繼位人。

現在可好,直接被老子給送到了京中,國王對內的說法是二王子“代表他和王世子前往京城”,可實際上他在給端平皇帝的書信中,請求大吳將這兩個兒子留在京中為質。雖然賈琰覺得這麼對待親生兒子有點太坑人,但是從對藩國負責任的角度,國王的做法是果斷而正確的。

這就是毗鄰大國的小國國君應有的覺悟,如果這點果斷都沒有,這個國王和國家早就完蛋了。這次回來的時候比來的時候省時間,他們無需前往蜀州,直接從渝州乘船而後北上。楚王他們在九月的時候就離開了蜀州、返回京城,賈琰現在躺在船艙裡,想著譚正奇告訴他的事情。

當日他原想寫信將事情告訴楚王,可是想到茲事體大,有些不安全,最後還是決定親口告訴楚王。這事真的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如果不是譚正奇賭咒發誓,賈琰又相信他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他簡直要將自己聽到的當成天方夜“譚”。

世間真是無奇不有,世間真是……皆為利往。沒想到啊,閉目養神的賈琰漏出一絲笑容,正好,這件事情可以利用來為新登基的太子殿下立威。

還不知道賈琰幾乎喪命的黛玉,正在屋子裡麵對司徒循提出的問題,原本是讓這小子在這裡讀兩個月的書。沒想到,司徒闊回來之後決定:在兒子正式讀書之前,都讓他現在林宜人這裡受教。所以,黛玉不得不麵對司徒循問的這個讓人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

“先生,戾太子劉據如何才能避免悲劇,我是說,身為人子不能限製父皇的行為,他要怎麼做,才能知道漢武帝並沒有死,從而做出準確判斷。”

黛玉半晌都沒說話,這種問題終於還是來了,可是在直麵這個問題的時候,黛玉看著這個孩子的眼睛,和自己家傻兒子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要怎麼將這個回答講解的,非常清新脫俗、至少將來這孩子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都不會覺得:林先生真是太心機了!

“先生?”司徒循看著手邊文選中的長門賦,“先生,所以這是不可避免的嗎?”旁邊的賈非睜大眼睛看著母親,這世上也有娘不能回答的問題嗎?好新奇。

黛玉笑著搖頭:“先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這世上有些事情能夠改變,有些事情不能改變,世子還記得前日我們講到長門賦的時候,還講到了廢後陳氏,講到了唐朝的則天皇後。”

司徒循點頭,這些他當然都記得,所以呢?

“那麼,世子回去不妨讀一讀唐書列傳的第一篇,以及上官儀傳,看看是否能從中發現什麼,好嗎?若是讀的不順,不妨請王妃講解一番。”於王妃一定很樂於給兒子講解這一段。

司徒循疑惑的點點頭,從漢朝一下子又到了唐朝,跨度可真夠大的。而賈非打定了主意,一會就問母親,為什麼要讀唐書……不,為什麼要讀史書呢?史書就是記載曆史啊,難道裡麵還能有什麼能被他們發現的東西嗎?

“人二三十年讀聖人書,一旦遇事,便與裡巷人無異,隻緣讀書不作有用看故也。何取?觀史如身在其中,見事之利害,時而禍患,必掩卷自思,使我遇此等事,當作何處之。如此觀史,學問亦可以進,智識亦可以高,方為有益。”

黛玉合上書卷,微笑看著一臉疑惑的賈非,賈非隻是大致懂得意思,卻並不能設身處地的了解才如何操作。

將兒子摟在懷裡,黛玉笑道:“這段話的大致意思並不深奧,你能夠懂得,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看著賈非點頭,黛玉笑道,當年她父親交給伯衡和自己的道理,終於到了她教給自己兒子的一天了。不過賈非還小,隻是讓他有個印象,明白要多思多想,明白什麼叫“帶入”就夠了。

賈琰在臘月返回京城,大吳有意讓這場和談賓主儘歡,自然也給了藩國使臣相當的禮遇。即將入主東宮的司徒闊奉皇帝旨意郊迎一裡,歡迎藩國使臣帶著王子、宗女到來。而賈琰儘管歸心似箭,可他還要作為當事人協助鴻臚寺和禮部的禮賓官安置好藩國使團,還要協助他們決定位次順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在立儲大典當日,東宮典禮結束之後,皇帝將在紫宸殿裡接見遠道而來的各國使臣。不過這就不急,將使團安置好,又跟隨楚王入宮複命,得到皇帝讚許的賈琰,在傍晚非一般的打馬歸家。什麼許正行已經隨同回京入了工部,又或者郭昂那邊,郭老大人過世之類的消息,他一個都顧不上了。

他要回家,要看二老和自己的妻兒,這還是孩子出生之後,他們一家人頭一次分彆這麼久呢!他可愛的小兒子林是,怕是都要不認得自己這個父親了,賈琰翻身下馬,韁繩扔給門子。上房通報“大爺回來了!”一嗓子剛喊出來,賈琰已經大步進房了!

滿心以為妻子等待著自己的賈琰不清楚,之前他寫給許直同石光珠的書信—關於托付他們的處理自己身後事那兩封信,早就先他一步,打著“伯衡之物”的名頭被送了過來。現下,書信已經被黛玉看過了,參軍大人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一無所知。

作者有話要說:

讀書心得和琢磨透了的東西,一代傳一代,不過還是看領悟能力。

第95章

林海摟著外孫笑問:“你父親要回來啦,阿非想他沒有啊?”

“想!”賈非當然想念父親, 他大聲道:“爹爹原來還說要帶非兒去放風箏呢!爹爹是不是不想帶著非兒放風箏才出門的呀。其實非兒也不是一定要去, 等爹爹回來, 我就告訴他。”

“瞧這孩子,”林海撫著幼童的發髻笑道:“我們非兒還是個孝子, 這樣的話回來可千萬要告訴你父親,這樣他會很喜歡的。”賈敏在一旁簡直是哭笑不得,非要這麼逗孩子玩嗎?

賈非的大眼睛看著外公, 真的嗎?連外公都這樣說, 那他一定要講。

黛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攛掇自己的傻兒子, 如果這樣的話和伯衡說,賈伯衡大概會哭的花園池塘漲水。那個人最受不了家人關愛他, 平時他不說隻是嘴硬而已, 到生死關頭, 什麼朝廷大計都先放下, 要想法子把家人安頓好。

這就是賈琰,黛玉想著兩個時辰之前她看完的信件, 心裡又酸又澀。雖然擔心不能回來、家人無靠, 可為了自己的前程和朝廷大局考慮還得親赴險境。做官呐……黛玉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看見遺囑和給那兩個人的托付之後,她固然沒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