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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歲多了,似乎比他哥哥更聰明些,現在斷斷續續已經能說短句。賈非教導弟弟的熱情高漲,倒是讓父母輕省不少。而林海因為新君登基,又格外的忙起來,楚大學士這一年身體也不太好。

萬一真有個好歹,林海就得準備接任大學士了,京中因為皇後喪期也沒有什麼宴飲。賈敏的心思都放在丈夫身上,他們年紀也都不小了,若是想看著孫輩長大,那可得好生保養。

小兄弟在一旁咿咿呀呀,賈琰將今天發生的那些事情告訴了黛玉,黛玉一驚之後旋即笑道:“一定是沒事了,否則你回家不會心情好,還拿兒子開玩笑。”

他們夫妻在內室,賈琰低聲道:“我去問了應勉,因為小皇子讀書的事情還沒程定例,的確是掌院學士奉旨讓年輕侍讀們輪班給小皇子講課。他們還小,學的又不深照本宣科就對了,倒是我想多了。”

“我看是你累著了,”黛玉仔細打量賈琰的神色:“人太累就容易把事情往壞處想,不過想得多總比想得少要好。虛驚一場,總比真的禍事成真要好,好好休息幾天吧。”她看見了賈琰帶回來的節略,賈琰迷迷糊糊好像真的要睡著了,示意黛玉看看。

賈琰從傍晚回家一直睡到了深夜,這段日子他的確是累壞了,又趕上皇帝給他增加工作量,好好睡了一覺才覺得活過來。他迷糊糊的起床喝水,發現外間處有燈光,披上衣服出去。一看之下才發現那是黛玉還在讀節略,好像在看什麼遊記話本似的,津津有味。

“怎麼還不休息啊,”賈琰嗓子有些啞:“還說我太累。”說著走過去,黛玉卻擺手讓他過去。

她借著燈光指著一處地方:“看這裡,果然上皇禦極多年,當初他說平安州之事沒那麼緊要,今次果然看出老辣之處。”賈琰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已經對平安極為了解的賈琰馬上就明白上皇老辣在何處。

根據這個記錄,就不奇怪為什麼平安州從上到下斂財無度,就因為那地方是勳貴大本營,所以兵部戶部正常調撥固然不少他們的,但對於公子哥兒來說,“正常”基本等於“匱乏”。他們斂財也就喂飽自己,另有結餘,實際上落在普通兵卒手上的非常少。

他們當初應該直把平安州當成斂財大本營,而非陰謀起兵的地方,所以上皇才會根據一點印象得出“事不緊要”的結論。那麼黛玉呢?賈琰疑問的看著她,黛玉笑言自己隻看了數字的部分,心中略酸一下,就覺得哪怕臨時抱佛腳,兵卒也不會死心塌地跟著他們造反。

“再說,你不是提過譚正奇嗎?”黛玉提醒道:“若是段隆抑或是之前的平安節度使代表的勢力早有此意,怎麼這麼多年都沒有讓譚家這樣的死心塌地的報效。無非是隻顧著自己撈錢,他們吃肉,底下人連口湯都喝不上,怎麼會沒有矛盾呢。”

讓她這麼一說,這事豁然開朗,完全不是難事了。賈琰摟著黛玉:媳婦你真是,太厲害了。林家計相的天賦在他媳婦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不能做官好可惜啊。

年末的時候,先是郭家表弟郭煦奉二姑太太回京,順便準備會試,也為明年郭昂起複做準備。多年未見的老姐妹見麵自然要好生契闊一番,賈琰也指點了郭煦關於會試的事情,如今林海他們都上了年紀,再指望像當年賈琰考試的時候,幾個長輩幫忙猜題已經不可能了。

賈琰心情不錯,他派往平安州的人回來回報的結論和黛玉的結論相似,“公子哥兒造反,一輩子不成”。譚正奇為了前程,又被賈琰操作調回平安州,給他的私信隻有四個字:類李敬業。賈琰知道,這就是絕對不成的意思了,不過譚正奇也提到雖然如此,京中高門勳貴子弟依舊往這邊來,也不是好現象。

這就是明年的工作重點了,家裡啊兩個男人:林海和賈琰都忙,不能陪著賈敏和黛玉出門。不過幸好田子原替他尋到的世代習武,父親在鏢局做鏢師的女孩子過來了,被賈琰放在黛玉和賈敏身邊。並非奴仆,更像是隨扈,保障安全而已。

他們如今算計平安州,打算將那個地方想個法子變動一下,不在成為公子們的刷資曆和勳貴的地盤。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是你死我活的事情,由不得賈琰不小心。現階段還是以譚正奇和探子隱藏為主,至於什麼時候動手,那需要時機。

這一年的新年難得熱鬨,因為二姑太太回京,說是姐妹親近一番,也沒有住在榮府,而是暫住林府。旁人尤可,最高興的居然是賈非,這小子興高采烈的歡迎姨外祖母的到來。因為家裡隻有他和林是,兩個孩子都收到了大大的紅包。

年後,賈非小少爺就被他父親帶著去了崇文館,同去的還有石磊和梁照、孫規。論起來賈非和石磊倒是可以同司徒循平輩論起,可、孫規和梁照就正經的比司徒循矮了一輩……他們得管潁川郡王叫表叔。皇後喪期一過,崇文館也熱鬨起來,除了這幾個孩子,朝中重臣和宗室子弟也有幾個還就學。

賈琰觀察了一下,或許在家中都得到了長輩的叮囑,這一屋子十來個孩子基本沒有刺頭,都挺乖的。因為自己兒子也開始讀書了,賈琰避嫌不在教皇長子讀書,都是翰林院來的人,目前隻是孫釗這樣的年輕人,照本宣科陪讀而已。

等到他們長大些,自然就會變成掌院學士等人來給他們上課了,這還不包括如果司徒循封了太子……說道司徒循,皇後周年一過,他就從潁川郡王變成了梁王。皇子中唯一的親王,那也不是太子,賈琰八風不動的想到,畢竟還有寧王這個麻煩沒處理好,封太子就是將小太子擺上台,不如等等。

想到這裡,倒還有樁趣事,順懿皇後的母家於家小公子本來也想入宮,哪怕給皇長子當個伴讀,也算有自己人了。可是,於家公子,司徒循的表哥都比他大好幾歲,而表弟年紀太小。最後皇帝挑挑揀揀到底沒把於家公子加進來。

大家都覺得是於家並沒有在皇帝上位的過程中幫忙,但是賈琰知道,皇帝是不滿意於家的家教,怕他們把皇長子帶成木頭君子,又或者乾脆變成個傻子。不知道於老尚書知道自己那個道德君子的德性並不為新君所喜,是個什麼心情……

賈琰倒很放心的將兒子放在崇文館,自己溜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父親,他剛剛粗略計算了一下十幾個學生的年齡和身高體貌,然後愉快的發現以他兒子和孫、梁、石三家孩子的小團夥,就算孩子們真的打起來也不要緊的。

更彆提還有個司徒循,九成九會幫他兒子拉偏架,賈伯衡完全不擔心自己兒子受欺負,那小子彆捉弄彆人就很好了。賈非上學幾天,看起來倒是沒什麼不好,賈琰逐漸放心,結果黛玉笑話他,簡直是黏糊糊的爹爹。

“從前沒發現你這麼……拖泥帶水的擔心孩子,”司徒闊笑道:“在宮中不會有事的,從小我就知道,宮裡的孩子是最乖的。尤其裡麵有皇子也有宗室重臣的孩子,不信你去看,個個都會好好表現。”

賈琰點點頭,他知道,但是知道和能做到之間有著漫長的距離。皇帝看著自己的愛臣一臉糾結,最後噴笑:“你可真是,我算是知道了,林恭人能做嚴母,你是做不了嚴父的。不過這事之後再說,先說平安州的事情怎麼辦吧?”

提起此事,賈琰斂容,年初剛剛起複的郭斂之今日在朝上參了平安州節度使段隆和內閣大學士王子騰。說他們倆素來有所勾連,朝廷調撥的錢糧因為他們二人的緣故,都落在了官僚手中。明明每年調撥不少,可真正落在兵卒手中的,是極少的一部分。

郭昂開了第一炮,之後好歹是支持正統的董春雨暗示康廷美跟上,也請求皇帝嚴查此事。至於誰給他們的證據,這還用問嗎?

司徒闊早朝的時候,語調為難的問道:“王愛卿,你也是先帝老臣了,此事?”

王子騰硬聲道:“絕無此事,陛下,臣從未做過這種事!”

就等你這句話!

司徒闊歎道,可此事牽涉到內閣大學士和外鎮節度使,就不能輕忽了。你是老臣,清名更不可隨意糟蹋,先閉門待勘罷。朕會派得力的人去查問,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愛卿一個清白!兩朝老臣和鎮守邊鎮的節度使豈可輕易汙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說的義正辭嚴,站在文官中遊的賈琰想笑,他打量著站在殿中的那個蒼老的背影,王大人恐怕就擔心你派人去查。雖然他們將證據隱匿,可通政司不是吃素的,賈琰微微一笑,王子騰死定了。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寧榮二府,在這裡麵摻和的太深了……郭昂、賈琰、石光珠,三個和榮府沾親帶故的年輕人站在林海麵前,四個人麵麵相覷。

第101章

其他兩個還好,賈琰最是顏麵掃地, 因為榮府在這裡頭的牽連都是林海知道的!他作為通政司參政, 簡直是無地自容, 這種確鑿消息居然不是他最先得到消息。

王子騰知道新君肯定樂於把他搞下去,好給自己人騰地方, 而楚縉老了,正好讓林海借班。把他搞下去還能讓趙籍入閣,總而言之, 皇帝不待見他, 樂得見他倒台, 而上皇顯然不會保他。王大人很無奈、王大人很絕望,王大人想了很久, 回憶一下他這些年替逐漸邊緣化的榮府收拾多少爛攤子, 又看了一眼院子玩耍的孫輩……

為了他們, 也得自救, 王子騰偷偷讓人去找了林海。林海接到邀約還楞了一下,他可不認為自己與王子騰有這種救難的交情, 實際上兩個人在內閣中屬於王不見王。林海當上首輔那一日, 必定是王子騰滾出內閣的那一天。

反之亦然。

王子騰不是沒想過找寧王, 他一直以來德支持對象想法子,可寧王真的如賈琰所說,不過成為了另一個齊王。看似禮賢下士、溫文爾雅, 實際上離開了定城侯府什麼都做不成。彆說王子騰這個樣子,他們已經要把他踢下船, 看韓王就知道,宗室都放棄寧王了。

皇帝既已登基,上皇猶在,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折騰了這麼些年,他們終究是一場空,皇位更迭到底按照上皇本人的意願進行。認命吧,這大概是一般人的心態……縱然王子騰覺得自己才高八鬥,又匡扶社稷的能力,那也要看主公是不是那塊料。

顯然寧王不成,否則王子騰此刻不會和林海相對而坐,開誠布公。王大學士的意思很簡單,至少放過王家,一旦王家倒了,賈家也保不住。兩個世襲公府,加上平安州之事,一旦鬨開了,那可不是葬送寧榮二府能解決的。

得有多少人排著隊完蛋,而新君真的願意、也可以承擔這麼一個後果嗎?如果那麼多人都要倒黴,他們會不會奮起一搏?縱然新君想要立威,新君也會傾向平穩過渡而非單刀直入,王子騰如此說道,既然如此,不如他們聯手將此事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