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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位;亦或是對於庶出弟弟們,將來把他們趕出王府也更有底氣。可這個場合,這個問題直刺內心最不能見人的地方,韓王世子無話可說。

韓王離開這間屋子,囑咐看守的心腹侍衛:“不準世子出來,也不準透露消息出去,就讓他待在裡頭。”一貫閒散不著調,偶爾異想天開的韓王,如今才暴露出他和上皇、乃至於皇帝如出一轍的果斷,和麵臨危機時的狠絕。

宗正寺奏報送過來的時候,司徒闊正帶著長子司徒循在上皇、太後跟前儘孝,打發走了司徒循,皇帝就提到了小妹妹的婚事。剛開個頭,氣氛正好,喪報就來了。司徒闊大為震驚,他連連問道:“難道是疫病嗎?”

要是疫病,京城就得開始防治疫病了,這可不是好頑的。

不是司徒闊反應慢,他怎麼也猜不到自己那個皇叔能乾出逼殺親子的事情,上皇卻心有所感,他問宗正三公主駙馬:“是不是韓王世子死的不妥當?”

三駙馬小心道:“是,正如上皇所說,韓王世子他、他是上吊死的。”

“啊!”司徒闊突然覺得一陣冷風吹過,後背一涼:“這,”這是醜聞呐,“韓王叔沒給他遮掩一二?”

“回稟陛下,韓王沒有遮掩,還告訴臣要如實稟告。”

上皇揮手讓三駙馬退下:“按照禮儀治喪吧,嗯,喪儀降一格,以郡王世子的規格來辦。皇帝以為如何?”

司徒闊微微欠身:“如此安排非常妥當,父皇做主即可。”

三駙馬退下,皇帝麵露疑惑:“父皇,韓王叔叔他……”、

“世子恐怕是被他……”上皇歎息道:“你這個叔叔在當斷之時,從不猶豫,倒是這些年朕小看他了。”

那麼,會不會弑子會讓韓王……司徒闊與父親四目相對,上皇搖頭:“放心罷,他既然處置了世子,就代表不願意牽連進來。兒子,你不能將宗室都清理掉,對於這樣知道收手,懂得好歹的,也要給些好處。切勿逼迫過甚,除非他們不知進退。”

“兒子受教了。”

韓王世子的突然死亡在京中如今詭異的平靜中投下一顆石頭,驚起水花無數,最受觸動的當然還是定城侯府與寧王。作為親眷,看著韓王妃和世子夫人哭的死去活來,一副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又親眼見到了二位聖人授意降等、刻意冷落的喪禮,和屍骨未寒,皇帝就下旨封韓王次子為世子。

局中人自然看的明白,韓王世子死因絕對不是過度飲酒而後暴病那麼簡單,這樣的話,眾人的目光有意無意的盯著定城侯府和寧王府,在表麵上的安靜之下,這兩家現在怕是和熱鍋螞蟻一樣。

豈止是熱鍋螞蟻,寧王太妃帶著王妃已經哭了好幾場了,寧王在去堂兄葬禮的時候,被王叔韓王叫到書房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回來就病了。年紀輕輕的寧王,如今病的起不了身,太醫來看過幾次都說他憂慮過度。

太妃劉氏拭淚:“那韓王世子已經死了,死無對證,你王叔懷疑你拉攏世子又如何?你父皇怎麼會因為流言蜚語而處置你!你是皇子,是他的親兒子,難道把你們兄弟都砍了,他寶貝兒子司徒闊的皇帝就當得更好?”

劉氏一輩子也算順風順水,當年還自以為能壓蘇貴妃—就是如今的蘇太後一頭,縱然現在君臣分際,她也不是輕易服輸的人。對於謀算皇位這件事,她比兒子還要熱衷……早些年寧王原本沒了這份心思,可後來又被母親鼓動著重燃舊夢。

嬌生慣養沒受過委屈的寧王已經後悔了,可太妃這麼說話,他就有些不耐煩:如果不是從小到大你總說,皇帝疼愛年幼的兒子,我好好表現一定能夠繼位,我會誤入歧途,結果將自己弄成這樣嗎?

太妃還在說,自己要進宮見上皇,難道太後還不許她們這些人入宮?笑話,她一定要去,她要當麵問問皇帝和上皇,難道要逼死她兒子嗎?

“咳咳,”寧王掙紮著發出聲音:“母親先回去吧,您老彆熬著,王妃留下就行了。”

寧王太妃不情不願的走了,王妃坐在寧王身邊,他們也是少年夫妻,去年王妃剛剛生下一個兒子。寧王有氣無力的握著王妃的手,叫侍女:“你去把府裡長史、管家都叫過來……”

“王爺……”王妃心中不安,她是知道寧王野心的,可他們夫妻感情好,王妃本人沒有“一定要做皇後”這種執念。她隻盼著夫妻和睦,膝下幼子活潑健康,將來再有幾個孩子就更好了。

等到諸僚屬都到了,看見王妃原想避開,寧王低聲道:“事已至此,彆講這些虛禮了,叫你們過來是想叮囑你們,府裡的事情都聽王妃的。明白嗎?我病成這樣,隻聽王妃的!”

眾人心中一凜,明白了寧王的意思:不要搭理王太妃。僚屬一起向王妃行禮,寧王這才放心,他已經一錯再錯,若是再讓他母親折騰下去,怕是王府滿門都保不住了。就算不能讓兒子成為皇子,也不能讓他成為罪臣之子啊。

韓王世子死後,皇帝命賈琰也去旁聽對段隆的審訊,並且將世子死訊告訴他。賈琰明白皇帝的用意,段隆嘴巴很緊,顯然想要死他一個,讓其他人逃出生天,免得將來兒孫無人照管。想法不錯,也算有情有義,可皇帝容不得。

“段將軍不知道吧,韓王世子死了,被韓王親手勒死的。”獄卒和不相乾的人都被打發走了,賈琰站在隻關著段隆的小監獄中,淡淡說道。

段隆垂著頭一動不動,似乎無動於衷,可賈琰看著他的手指抽[dòng]一下。看來並不是全然不聞不問啊,賈琰臉上掛著笑容,他似乎打開了某個奇怪的開關,語氣戲謔的近乎惡意:“段將軍怕是不知道吧,您的在京中的家裡,前一日失火了。”

“索性金吾衛夜巡的時候發現火災,尊夫人帶著兒孫逃過一劫,不過順天府查驗的時候發現,貴府外頭還有火油的痕跡。”

段隆明白,這是有人蓄意縱火,他慢慢抬起頭:“你想怎麼樣。”

“段將軍是聰明人,不管你是否同家人提過平安州的事情,他們都沒打算好生照料你的家人。段將軍所想的大概要落空了,您想夠義氣,彆人未必這麼想。”

段隆臉頰抽[dòng],賈琰趁熱打鐵:“您已經沒法給他們更好的前程了,還不能給兒孫留一條活路嗎?將軍,你一定對得起提拔你、支持你、利用你的人了。”

威逼利誘、軟硬兼施,段隆又一次低下了頭,賈琰知道,下一次審訊,他們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實際上,根據目前他們查抄段隆的家產以及來往書信看來,段隆並非沒有自己的想法。他怕是想要挾寧王以令朝廷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隻要段隆原原本本將事情說清楚,隻要能把局中的定城侯和寧王暴露出來,放段家人一碼倒也不是大事。

“定城侯給咱們家送禮了,”黛玉遞過拜帖給賈琰:“極為豐厚。他們拉上了東海侯世子做說客想要上門,我說你不在,給拒了。”

賈琰無奈,走他的門路有什麼用?說到底這是皇帝家的事情,你們倒是去給皇帝低頭啊。搞不清楚定城侯的想法……

黛玉一眼就看明白賈琰在想什麼,她笑了:“我聽說,定城侯府不管是男人還是女眷,入宮請見的資格都被黜了。他們就算想見皇帝也見不到,而且上次本來想站在宮門口,求哪位大人給他們家帶個話,沒想到遇上了忠順王。”

哦?賈琰看過去,黛玉笑著告訴他,忠順王抓著劉家的人好一通奚落,直給他們說的無地自容,隻好灰溜溜的走了。

嗬嗬,司徒延的刻薄,這次倒是用對了地方。賈琰突然想到:“他們就沒說想要女眷來拜見你?”

“陳璂的媳婦劉氏想來,可是平素交往不多,她隻是跟著定城侯府送了份禮。”

賈琰摸摸下巴:“說起來不年不節的,突然送上重禮,這禮物咱們要不要退回去?”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黛玉想了一會才道:“還是不要退的好,定城侯府與我們在私情上並沒有深仇大恨,何必弄得反而像我們小肚雞腸一般。”這倒也是那麼回事,賈琰就聽她的,不再提起。

“哦,還有,咱們家是兒會背書了。”黛玉將這件喜事告訴賈琰:“他才三歲多吧,我不過每日給他讀些詩經中的詩,昨兒卻發現他都被背了。”

“是嗎?”賈琰趕緊道:“快將是兒帶來背給聽聽,難道咱們家小二天賦異稟?”三歲多能背詩經,這絕對是天才才能做到的,說不得他們家能出一個做學問的人!

比起結合父母相貌優點的哥哥賈非,林是臉型像父親,五官尤其是眼睛卻像母親。可以說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賈非摟著兒子聽他背誦詩經,如普天下所有知道自家孩子天資卓越之後的父親一樣,笑得樂不攏嘴。

“若是讓梁實、應祥兄弟知道,怕又要哭著喊著要咱們是兒做女婿了!”賈琰直到躺在床上的時候,還保持著相當好的心情,黛玉忍不住說道:“人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到了你的嘴裡,要變成我家有子百家求了。”

哈哈,賈琰傻笑,反正他開心,不管媳婦說什麼他都開心。

“之前避暑的時候,梁家姐姐還和我提到結親的事情。”黛玉放下頭發:“她和正行兄的長女視娘正好比咱們家非兒將將大了三歲。女方大些,我覺得倒沒什麼,你說呢。”

這也太早了吧,賈琰用眼神表達了看法,黛玉笑道:“當然是等孩子長大了再說,梁家姐姐也就是覺得咱們非兒好,提前說一聲罷了。”

“我覺得,等到孩子們都長大了,正行兄怕是會改念頭。”賈琰隨口道:“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他們如今可也就一個兒子。”

黛玉躺在賈琰身邊,她沉默一會歎道:也是。

兩家人丁都不多,許直那裡,他弟弟讀書隻是一般,考了個秀才罷了。這樣的話,許直的孩子和賈琰的孩子成婚聯姻,對雙方隻是加強情誼,並沒有實際益處。許直眼看仕途越走越好,憑著他,兒女婚事也不會差了。

可是將來頂門立戶還是要看他們家許祈,讀書也好,做官也罷,總要有人幫。這麼看來,不管是和孫家聯姻,還是和梁家再次聯姻,都要比賈琰的兒子更合適。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想太多也沒用。”良久之後,黛玉輕笑:“誰知道十年之後什麼樣。”

賈琰半睡半醒中,忘記了自己說什麼,好像是說,他們的孩子都會有最合適的人等著之類的話吧。

端平末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平安州節度使段隆入獄,段隆檢舉出了許多曾經想要投機插手、甚至控製皇位更迭的人。一時間,京中老勳貴們惶惶不安,自殺、逃逸,加入檢舉者不計其數,可是,皇帝司徒闊在將他們捏圓捏扁之後,高舉輕放,並沒有廢黜所有的老勳貴。

多少人在家中念佛,在極度的恐懼之後,反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