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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爵位這件事,自打我知道和平安州有關以後,已經琢磨好些回了。他們雖然沒有麵前現實,可我已經將方方麵麵都想清楚,這說不定是最好的結局。”

好歹賈璉這次也算立功,棄暗投明嘛,他本人在這件事上也的確無辜,皇帝略抬抬手,也就逃過去了。總比一家子捆住上刑場好多了,賈敏思來想去,想要求生,這是唯一的法子。

所以,老夫老妻兩個人心裡完全沒負擔,隻要榮府不想死,思來想去就會知道,自請削爵是唯一的辦法。

“怎麼能自請削爵呢!”異口同聲,邢夫人和王夫人這對互相看不順眼的妯娌,破天荒的達成一致。雖然她們的目的各不相同:邢夫人自然覺得自己一個填房繼室,能拿得出手的隻有這麼一個將軍夫人的誥命;而王夫人覺得,若是爵位沒了,那他們以後就不能自稱公府了……

她娘家兄長王子騰情況不妙,王夫人當然保證榮府不出問題,可現在似乎賈赦、賈政兄弟得出結論了。這可怎麼辦,對了,還有老太太!王夫人將期待的目光投在老太太身上,卻見王熙鳳已經撲過去了:“老太太,您得救救我們璉二爺啊!”

老太太一直沒說話,寶玉卻開腔了:“自請削爵是最好的辦法,若是不想全家都去死,就這麼辦。若是不想這麼辦,誰能想出更好的法子麼?風姐姐不用擔心,璉二哥一定會平安,老祖宗,您說句話吧。”

他頭一回對家裡的事情發表意見,就乾脆利落的打碎了母親的想法,王夫人不敢置信的看著兒子。賈寶玉卻不看她,隻看著祖母和父親、伯父,等待著長輩們的決定。寶釵完全沒想到寶玉會這麼說,明明方才他還說會勸一勸父母親長的。

薛寶釵自負聰明,一直覺得寶玉和長不大的孩子似的,可她這次到底看走眼了。

賈赦沉沉的歎口氣:“母親,我這就回去寫奏折吧,按妹婿說的,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說不定璉兒沒事,咱們家也能求的一線生機。”

史太君終於點頭了,他們母子三人達成一致,也就輪不到其他人說話。

次日一早,賈赦早早的去了林府,將奏疏交給休沐的林海:“我沒法子遞奏折,妹婿幫我送上去罷,一會我就去大理寺,好歹把璉兒換出來。”

雖然一直推演的就是這樣,可事到眼前,林海也有些歎息,百年煊赫公府,也要走到儘頭了。

“舅兄放心,這都交給我吧,”林海接過奏疏:“舅兄先去大理寺,就說自己投案,我隨後就到。”

賈赦自失的一笑:這我都明白。昨日老太太還和我談了很久,我混賬一輩子,如今這個結果,比被人綁著送進大牢要好多了。

林海親自將人送出書房,然後回到書房看著奏疏,不行,不能他去送……排除親戚關係,這件事隻是一個閒散勳爵因為多年前的事情攪合進了這場流產的政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情,但是如果由林海送去就顯得過於鄭重其事了。

而且,賈璉也不是他帶回來的,林海並不是直接經手人,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好像逼迫皇帝讓步似的。這不好,林海命人叫來了賈琰,這件事賈琰去做正合適。琰兒既是直接經手人,也是榮府族人、當事人賈赦的外甥女婿,更是皇帝司徒闊的心腹信臣。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林海歎道,隻有這樣才能兼顧公事和私情,也不會讓皇帝以後反感。

林大學士將所有的情況想了個遍,唯獨沒想到關於這件事賈琰已經和司徒闊全盤托出了,隻是賈琰當時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情況。隻說賈璉無辜,他隻能作為一個旁證,其他的尚需調查。

然後嶽父就送給賈琰一份厚禮,其中曲折他現在知曉,聽完林海的囑咐,賈琰請他放心。這件事之於賈伯衡倒不是難事,他拿上奏疏帶上家仆,向皇城直行而去。

大好的日子,沒想到遇上了忠順王司徒延,司徒延今日入宮陛見,想要再接再厲,乾脆把榮府的人都打落了才好。而且,寧國府賈珍父子向司徒延投誠,他們告訴司徒延,榮府恐怕和平安州有很深的勾連。否則,怎麼好巧不巧偏偏在欽差抵達的時候,賈璉也到了平安州呢。

司徒延覺得這個思路很正確,如果操作得當,不止能打翻榮府這艘破船,還能讓林家濺上一身騷!

“喲,這不是賈參政嗎?”司徒延看見了賈琰,嘖,幸進之徒,“賈參政拿的什麼好東西要給陛下賞閱嗎?不止本王有沒有這個眼福。”

賈琰看見他就覺得煩,這就是個神經病:“不敢,下官清貧,隻有祖產。並無什麼稀世珍寶進貢陛下,倒是王爺您,聽說聖上登基至今,沒少送好玩意請聖人過目。在下有公事在身,就不陪您閒聊了。”說完一揖,賈琰揚長而去。

司徒延在背後麵目猙獰,嘴裡有些不乾不淨,被金吾衛副指揮使孫鐘、和聞訊而來奉命引賈琰去紫宸殿的高亭看了個正著。時也命也,忠順王失寵也就在眼前了,高亭默默想到,想要利用皇帝的人,除非篡位,基本沒有好下場。

不管出於哪方麵考慮,司徒延的好日子都要到頭了。他自己就沒想到,皇帝隻不過是初登基,表示自己愛護宗室才接受了他的示好,否則司徒延反而是皇帝的心腹大患:一個父親曾經做過太子、如今追封親王,本人年紀和皇帝仿佛的皇長孫……

這樣一個人,不知收斂,還要在朝廷上折騰,皇帝絕對容不得他了。

“這是一等將軍賈赦今早送來臣這裡的,”賈琰行禮,將手上的東西交給高亭:“陛下,賈將軍他自請削爵。”

司徒闊眨眨眼,從他父親開始到現在,還是頭一回聽說有人自請削爵的。他好奇心十足的打開奏疏,剛看了幾行,好心情就變成了普通心情,最後眉毛皺的死緊。這裡頭居然還有這種淵源,從三十年前到現在,皇帝看到最後,也得出了和林海一樣的結論:造化弄人。

難怪賈琰說賈璉無辜,的確是……誰也沒想到,或許賈赦存在投機的心思,可也有同為勳貴,抹不開麵子的緣故。但是朝廷自有製度,他們畢竟牽連進來,司徒闊突然問:“伯衡,你怎麼看?”

賈琰沉默一陣:“朝廷自有製度,自有陛下決斷。”

“不求情?”

“求情,豈不是要求陛下對涉嫌造反的人網開一麵嗎,”賈琰歎道:“臣受陛下大恩,怎麼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上午的陽光照在殿中,司徒闊看著閃爍的光線和殿中的人,剛想開口,外頭有人來報:一等將軍賈赦前往大理寺投案,可證人賈璉哭著說都是他的過失,怎麼能讓父親替換兒子呢。都是有官身的人,大理寺那邊求告皇帝,他們不好處理。

司徒闊思來想去,最後道:“先都關起來,彆關一起,一定要看好他們,不能出事。若是證人有個好歹,朕必將大理寺上下人等治罪!”

賈琰心裡一鬆,皇帝還是相信了他們的態度,願意饒過榮府。倘若現在就將賈赦、賈璉放出去,外頭人隻會覺得他們出賣了老勳貴們,人心惶惶還不知道會搞出什麼事情。

“好了,他們一直關著,賈赦、賈璉隻做人證,並不會受刑,你大可放心。”司徒闊看著賈琰明顯放鬆的表情笑了一下,緊接著他斂去笑容:“不過有件事,朕還沒想好要怎麼辦,關於定城侯府和寧王……一個是近枝宗室、一個是功臣國戚,朕不欲此事鬨的太大。”

了解,賈琰站在下頭心想,皇帝不會高興自己被人指指點點,因為弟弟從各個方麵不服氣他做皇帝所以造反的。不管真假,這種事情都會傷了皇帝的威信和尊嚴,所以公開將人抓起來,這就不太合適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此事,陛下與上皇說過嗎?”賈琰自己身為臣子,也不適合談論將某位宗室怎麼處置,“涉及親王,又是上皇親子,您的弟弟,怎麼也該同上皇、太後交代一二。”全是語氣溫和的建議,賈琰給自己的定位已經做到了,完全的輔助者角色。

皇帝躊躇:“朕……”他擔心自己上了年紀愈發心軟的父親,會不會阻止他針對寧王的行動?何況可不止寧王,還有忠順王司徒延,還有韓王世子。一群宗室攪合進來,他如果要處理,上皇反對怎麼辦。

“上皇最關心者,莫過於陛下。”賈琰笑道:“臣如果記得不錯,十二公主也到了選婿的時候吧,之前因為擔心朝中動蕩所選非人。如今也該擇一嘉婿給公主了,陛下何不用這件事開頭呢。”

用十二公主的婚事打開話頭,這的確不錯,司徒闊點頭笑道:“這倒是不錯,誒,伯衡可還認得京中健兒嗎?能夠當駙馬的那種。”

賈琰連連擺手:“臣與京中名門子弟相熟甚少,關於此事,您不妨問問石孟圭?或者召在京諸公主駙馬來問問,這樣比較容易找出合適的人選。”為公主選駙馬,將來小夫妻過得好不好的,賈琰堅決不討這種麻煩差事。

寧王和定城侯府惶惶不可終日,定城侯滿門閉門謝客,寧王和太妃也不複傳言皇帝病重的時候滿京城張揚的樣子,而陳璂和妻子劉氏也在皇帝返京、段隆被押解進京之後明白了事情恐怕從頭到尾都是皇帝設下的圈套。

更加坐立不安的還有韓王世子,他可是鼓動縱容妻子和表妹探聽消息的,既然皇帝早就策劃好了,這件事恐怕也會暴露。他該怎麼辦,坐立不安的世子看著自己年幼的兒子,和妻子肚子裡的另一個孩子,最後痛下決心,和韓王全盤托出。

“啪!”等待著王世子的就是一巴掌,韓王世子被打的一歪,嘴角都是鮮血。韓王抖著手,指著這個孽子說不出話來,好一會他才喘勻氣罵道:“你這個作死的小子!”

這是要命的事情,本朝至今不是沒殺過宗室,他韓王也不是有什麼大功勞,就是憑借血緣得據高位。而且他還犯過糊塗,和皇帝哥哥對著乾,和皇帝侄子立場相悖……完了,就算不傻,幽禁滿門,韓王一係也就沒了。

父子倆一坐一跪,韓王世子滿心都在指望父親救自己一命,沒想到他等來的是韓王拋下的一句話:“自裁罷。”

世子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父親:“您讓我自殺?我是您的兒子,父王!”

韓王眼神發直:“我也是你母親的丈夫,你兄弟妹妹們的父親……你兒子的祖父!兒啊,你死了,司徒闊就不會追究女眷。可你不死,咱們全家就都不好說了,你忍心看著你的弟妹們淪為幽禁之輩嗎?你以為自己是義忠親王那個身份?子女妻兒還有解除幽禁的一天。”

“你不必辯解,”韓王突然詭異的笑了:“我本來都放棄了那個念頭,你為了什麼又和寧王攪到一塊,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可不要告訴父王,是為了王府,是為了你的弟弟們。”

世子不是沒想過弟弟們,他也是覺得表弟繼位總能給下頭的弟弟們安排個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