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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他不存在就好。”

這是苦哈哈背起宮九,至今當他是普通人的張英風。

“彆急,我幫你揍他!”

這是擼袖子的嚴人英。

石秀雲沉靜的看著自己這群迅速活躍起來的同門,含蓄的笑了起來,眼神不經意落到那個男人身上,神色一時黯然。

分明身處隊伍中心,卻自始至終格格不入,有著莫大的能為,卻冷眼旁觀世間紛亂。

或許正是少女對心上人的敏[gǎn],石秀雲居然成了在場人裡,第一個察覺到季閒珺真正態度的人來。

不得不說,這發展實在奇妙,即使智高如季閒珺也是始料未及。

到最後,葉秀英也沒有揍成宮九,入住客棧後就氣呼呼的回房,懶得看這個人。

張英風無奈的望著師妹離開的背影,其他人也各自去洗漱休憩,之前那場戰鬥實在是狼狽,但是他這個大師兄卻不得清閒,不得不在把宮九送入上等房後,又忍耐他的挑剔去尋來鎮裡唯一的大夫。

上藥治傷,虧得耽誤這麼久宮九那條腿上的傷勢還沒惡化。

他找來的大夫也是有真材實料的,早年也治過不少武林人,端詳著宮九的傷勢,老大夫嘖嘖稱奇。

“公子腿上的傷口不像一般兵器所害,瘡口平滑仿佛被整齊剜去。還有這貫穿傷勢的內裡,老夫剛剛檢查過,一般即使再小心,送醫途中的粉塵臟汙總會進去一些,汙染血肉加重傷勢,但公子腿上的傷不僅無一絲異物,甚至還有一層薄薄的氣勁防止傷勢惡化。這等內力修為,出手之人的武藝實是駭人聽聞!”

張英風驚訝的看向這個長相平平無奇的老人,對方張口說出的內容堪稱匪夷所思,但他卻說不出旁的來反駁,隻能語氣驚疑不定的道:“老人家,您說的可是真的?”

老大夫搖著頭:“老夫從不說謊。”

自從老大夫進屋就沒開口過的宮九忽然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您還真是見多識廣。”

張英風皺起眉頭,他看不慣紈絝子弟的作風,然而宮九傷勢明顯另出有因,所以他對自己陰陽怪氣,他也能忍,但是宮九對老人家不尊重的態度,難免引起這位正道俠士的反彈。

“宮九,你現在的傷可是全賴這位老人家幫忙!”

變相衝他說態度好點兒,可宮九不吃這套。

眼見他嘴角冷意加深,笑意也跟著收了起來,老大夫一改之前和藹,嚴肅的對張英風說道:“接下來我要為他清除傷口上的氣勁,少俠您先出去吧。”

張英風看了眼冷臉的宮九,擔心的對他說道:“可是……留您一人……”他怕在他眼裡第一印象定格的宮九在他走之後任性的大發脾氣傷到老大夫。

但是老大夫笑容和煦,安然表示:“沒關係的,頑固的病人老夫也經手過,對此有經驗。”

大夫本人都這麼說了,張英風再留下怎麼看都不合適,他隻能憂心忡忡的走出去,關門前還著重強調:“我就在門外,老人家你要是遇上麻煩請馬上叫我。”

“好,好。”

老大夫順著胡子應聲,雪白的發垂落滿背,看起來像是圖畫中的南極仙翁,隻不過發絲茂密。

宮九深沉的目光落到他給自己的腿上針灸的手上麵,骨骼不顯,皮膚蒼老,紋路堆疊在指節手背上方,看起來尋常到隨處可見,但這無疑是雙武林高手的手。

也是自己非常熟悉的手掌。

被這雙手教導過武藝,被這雙手操控著行動。

看到這雙手,他就不難認出這個人!

宮九冷笑道:“你都需要求助的麻煩,他來又有什麼用呢。”

“老大夫”慈善和藹的笑容不變,銀針點過幾處%e7%a9%b4位,那層籠罩在傷口上方的氣勁無聲消散,始終新鮮的傷口自此開始血液變深。

他拿起藥箱上的手帕擦擦手,語氣則像是變成另一個人,冷淡,霸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我不讓你來,你不甘心,可你來了,又發現了什麼?”

宮九默不作聲。

到現在為止,老大夫的身份昭然若揭。

無名島島主,天賦奇絕,武功奇高,說是天下第一也不為過的隱修高人。

他正是宮九的師父。

吳明偽裝成小鎮裡的大夫特意出現在此,為的正是這個不爭氣的徒弟。

他收拾好裝模作樣用的東西,解除氣勁後就不再管宮九身上的傷口,冷漠的不像是對待徒弟,而是某個不需要多費心的傀儡,也正是因為宮九擅自行動致使自己多浪費了不少心思,所以口氣難免惱怒。

吳明:“你好奇楚留香,我有大把方法讓你接觸到他,可你偏偏這個時候來。”

然而氣憤也隻是一時的,他到底是宮九的師父,不一會兒語氣變得和煦起來。

“跟我回去吧。”他感歎道:“你難不成想放棄母仇不管了嗎?”

宮九自打他出現之後就沒有多少變化的神情一下子猙獰起來,突然的像是把一張白紙揉皺,表情觸目驚心。

“不用你說!我不會放過他!”

狹長陰鷙的黑瞳裡森然冷酷,仿佛有一隻惡鬼棲身在這副皮囊裡,吐息都是劇毒。

吳明倒是見怪不怪,看眼他腿上傷口。

宮九冷哼一聲,隻見腿上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恢複,同時他心底生出難耐的奇癢,非常想讓人拿鞭子抽自己一頓。

吳明察覺到他神情異動,早知道自己弟子有這個見不得人癖好的他見怪不怪,隻要能完成任務,再見不得人又能怎麼樣?

想到這裡,吳明問道:“這傷是誰給你的?”

宮九目光微動,他發現吳明不經意間泄露出的興趣。

“是……我也不知道。”

話到嘴邊,他故意變成另外一句。

吳明像是知道自己這個徒弟的小心思似的,不以為意的拎起藥箱叮囑道:“玩夠了早點回來,你小妹和沙曼還在等你。”

宮九心裡一冷,知道這是無名在提醒他,自己的弱點正握在他手裡。

“……好,告訴她們,我儘快回去。”

吳明點點頭,平和道:“那就好。”

屋子裡燭光晃動,老大夫走出門去,門口傳來張英風和他的寒暄,但是宮九壓根不想去聽他們說了什麼,自顧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邊兒,然而沒讓他沉迷多久,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琴聲,好聽的像是有人拿著風鈴走在竹林間,竹語和鈴聲共奏出靜謐的小曲,聽得人心頭一片寧靜。

出於好奇心作祟,宮九打開了窗戶。

客棧後頭生長著一棵楓樹,樹乾粗壯,樹冠茂密,看起來立在這裡有些年頭。

隨著他打開窗戶,涼爽的秋風送進屋一片赤紅楓葉。

他拿起來,不禁失神。

葉麵上有墨跡連綿,字裡行間似是送來楓紅美人,依依相伴,不怕可憐。

“風停雨停客來行,拉簾賞閒不得伶,回首顧盼竊問子,一指月下有人停。”

頭頂夜色正朦,宮九向窗外月色下一看,眼睛頓時眯起來。

來者不是美人,當真大煞風景!

作者有話要說:

久違的作詩一首,大家不要誇我,千萬千萬不要誇我啊!

要是誇我我當然也不介意,快誇我!!!!!

修了一下文。

第15章 非常人也

古往今來,有騷客趁月賞楓,一壺煮沸的小酒,如登極樂。

想也知道,季閒珺不會是這等閒人,他最常的娛樂是在玉座上批改公文,最閒的時候是望著敬天始境外奇妙的天候發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所以當季閒珺頭頂楓蓋,望月成霜,接受原隨雲的招待時,那被黃庭將相裝滿的腦袋瓜方遲遲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乾嘛。

盯著石桌上怦然煮沸的蟹眼,茶香撲鼻,紅泥小爐上的黃湯,像是勾子似的吸引著酒鬼的鼻子。

在自己房間裡思考事件的楚留香雖然聞不到酒味,但是桌麵上一壇封口老窖足以讓他知曉窗外景象。

深深一歎,起身來到窗前,當機立斷的關好門窗,防止自己看某人詩酒花茶,逍遙自在,忍不住跑出去給人添亂。

原隨雲如今好不容易卸下半分心結,楚留香想著,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思及此,再看桌麵美酒,他眼也不眨的表示接受賄賂。

要知道楚留香雖不是老花那般嗜酒如命的酒鬼,可也是會在遇上好酒時垂涎萬分的。

一壺邵家老窖,逼得楚香帥搖頭晃腦,流傳出去,也是值得人人提上一嘴的趣聞,同時也為邵酒揚了名氣。

原隨雲找來的邵酒,不是紹酒,準確說是此鎮姓邵的酒家自家釀的。

液色金黃,體態如固,衝杯則黏如蜂蜜,煮沸則甘似梨汁。

事先不花費一番心思,難能拿到品相這麼好的陳年老酒。

可原隨雲是誰啊?他想的,少有得不到的。

就像是這需要排隊緊銷,人家也不見得賣的好酒,他一出馬,立馬手到擒來。

本該私藏起來的佳釀,也被他隨意的用來待客。

作為被招待的客人,季閒珺拿起酒杯時不時啜飲一口,然後眯起眼睛回味一番,姿態可謂比主人還要主人。

原隨雲也似是習慣了,平靜的為他添杯蓄盞,盛在桌麵碟子裡的小菜不時被夾起來吃一口。

兩人看起來半點兒不像是身處在陰謀中心,更像是得閒出遊的世家公子,一派逍遙安閒。

“分明隻在昨日之前,卻像是好久不曾和你這般兩兩對坐,優哉遊哉。”

原隨雲注視著一片楓葉乘風飄落,一路留下不規則的痕跡,直到打著旋的落在杯盞之間,不疾不徐的聲線方流露出幾分感慨的情緒。

季閒珺詫異揚眉,“我以為你會厭惡,畢竟我從未掩飾過自己在逐漸控製你。”

原隨雲合起雙眼平複心裡因他的話激蕩起來的怒氣和頹然,但所幸不是第一次了,他平複的很快,掀開的眼簾閃過複雜的光芒。

“正因為你從未隱瞞,一切都是堂堂正正的較量,若我因此馴服,不過是我不如你。”

季閒珺聞言笑了,手指轉著杯壁,也不知原隨雲是從哪裡尋來的,就連這盛酒的器具在這小鎮內也是難得之物。

“這可不像是白日裡還叫囂著要超越我的人說的話。”

原隨雲笑道:“我至今不曾放棄這個念頭。”

“哦?”季閒珺下意識看過去,頭頂楓蓋巧合般的被一束清風拂麵,落葉如雨,直到風停,“雨”停,原隨雲指間夾著一葉紅楓,其掉落的地點正是季閒珺手中的酒杯,若無他這一手,葉麵附帶的塵埃定會落入杯中些許。

“……”

兩人沉默一陣,原隨雲收回手,但中途受阻,手腕上多出兩根手指,一上一下,“點”在他的皮膚上,能輕而易舉“聽”見他的心跳聲。

脈搏搏動在指尖,季閒珺波瀾不驚的道:“把它給我。”

原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