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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農家那般表現“普通”。

客棧內,慢了不止一步趕出來的峨眉少俠們因眼前情景之駭然,以至於一步挪動不得。

同樣有這個心情的,正是翻牆回來的原隨雲,楚留香二人。

他們眼神複雜的看向畫麵中唯一站立的那個人。

一身紫衣,自容風度,一眼華彩,不與%e5%aa%9a俗。

說他是飽讀學者,那身魏晉之時,不慕權高的名仕風範,生生叫人讀出風流自許,悠然山水的神采。

說他是世家子弟,那仿佛乘龍馬,坐鑾駕,用無匹尊貴培養出的驕矜氣度,愣是威嚴如雷雨,君心似渤海,豈敢有人擅自揣測?

說他是凡夫俗子,那……這麼想的人,此時臉恐怕疼得厲害。

秋風卷著落葉,打掃這個瞬間變得乾淨的戰場。

轟——

實際上,一點兒聲音都沒有,這間院子裡的聲響還不及旁邊兒民家裡生出的喧嘩來的響亮,然而目睹這一切的人們心中那聲震動,卻比何時都來的大聲。

嚴人英吞了口唾沫,嗓子仍然發緊的厲害,他拉拉旁邊孫秀青的衣角,想說什麼,忽然又不知怎麼開口。

和他一樣反應的人不少,隻不過他出來的是最早的那一個,連衣服都尚沒穿戴整齊就急急忙忙趕出來,拜此所賜,他成了在場人中,除了楚留香原隨雲以外看的最清楚的那一個。

可就算他看的清楚,也實在難以解釋自己看清了什麼。

視覺反應回大腦的時間僅僅隻有一瞬,可這一瞬,密密麻麻,看數量起碼有六七十個的黑衣人,他們或戰或倒,或靜或動,有的半蹲在牆頭蓄勢待發,有的殺氣泠然,視死如歸……可這幅畫麵仿佛被誰哢嚓一下,用剪刀剪掉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他們統統沒了!

變成了飛灰。

就這樣在自己眼前……

“啪嗒——”

嚴人英急匆匆拿出來正拔到一半的秀水劍滑回到劍鞘裡,他癡呆一般反應不及,後知後覺被這道聲驚醒,呢喃道:“灰飛煙滅。”

無他,他的所見所聞,唯有這一詞如此鮮明貼合實際。

後麵趕到的人們,隻見到一地空曠,圍著楓樹石桌的地麵仿佛被誰犁過一遍兒,大批衣物,武器掉在地上,它們的主人卻不知所蹤。

遲遲沒有人主動開口,他們深深陷入自己不能理解的狀況之中,滿心迷惘。

就在這時,季閒珺輕輕吐出口氣。

“我錯了。”

這話不著邊際的在他人看來,和整個現場的情況也不差分毫了。

但是一直注意著季閒珺的原隨雲倒是沒忘記是自己最先意識到季閒珺心情不快的,可他沒想到,這個人的不快發泄出來會是如此驚人!

身旁的人突然邁出一步,原隨雲下意識看過去,發現楚留香雖然神色凝重,但眼睛亮亮,好奇心顯然占據他大部分心神,少量的畏懼懷疑壓根不會影響這個浪子的行動。

楚留香是在場中人中,唯一還敢和季閒珺對話的人,他的話也十分值得人深思,他道:“你怎麼會錯?”

“我怎麼不會錯?”態度不見變化的季閒珺好似從未做過將數十人一氣蒸發的舉動,看起來如同在閒聊一般的回道。

這副模樣落在楚留香眼裡,說不定會覺得這正是對方懊惱的表現。

事實上,也算是失手的表現吧。

季閒珺歎息道:“我想到此處是個好地界,但這裡顯然有主了。”

楚留香:“所以……?”

季閒珺的笑容像是煩惱一樣的舒展開,“所以我直接銷毀他們的形體,可卻不知怎麼為他們著碑,怎樣為他們送酒。”

“咕嚕——”

在場人不管是誰,有著怎樣的經曆,在他笑著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後,冷汗瞬間從頭頂流到腳背,涼風呼呼吹著後頸,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是吞口水的動作是十分一致的。

滲人!冷!害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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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完成任務

一陣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後,楚留香本來的話也在季閒珺若無其事的殘暴下被噎回肚子裡,這回氣氛是真的冷得掉渣,沒一人敢張嘴。

季閒珺算是在場最為淡然的一個,不過也是,他剛發完火,以這個人的修養還不至於接連讓情緒大起大落,所以他不動聲色的抬起眼簾,笑意淺淺掛在嘴角,以這個動作少許安撫了其他人生動波動的內心。

嗯,既生動又波動。

複雜的沒邊兒了!

原隨雲歎道:“季閒珺,我之前彈奏的曲子如何?”

季閒珺做出沉浸其中的表情,評道:“上佳。”

原隨雲笑了,遍布小園各處的緊張氣氛在這一笑中消散於無。

孫秀青隻感一直沉沉壓在心頭的壓力突然消失,她征愣少許方回味過來滋味,頓時神色黯然,如同遇上自己望塵莫及的人物。

像是那個印象中白衣勝雪的男人,僅僅是單純的呆在他身旁就有自慚形穢之感。

石秀雲是師姐妹中性子最好,最細膩的那個,她發現孫秀青神色恍惚,不禁為此著急,但是視線裡一抹血色硬是將她到嘴邊兒的話改為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這些本來就神經緊繃的人們立刻沉下臉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時之間,抽氣聲不絕於耳。

隻見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緊貼在牆角,仿佛壁畫似的鑲嵌在牆內,可即使這副慘狀他仍是沒有死,在石秀雲發現他時,他還眨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在滲血的眼眶裡轉動,惡意裂開的嘴巴,露出一排白牙。

形象可謂血肉模糊。

“嘔——”

葉秀珠當場沒忍住嘔吐的欲望,扶住門框吐出一地淅淅瀝瀝的清水。

馬秀真見狀顧不得反胃,忙擋住葉秀珠的眼睛防止她再看。

孫秀青眉頭皺的死緊,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算是在場人中反應最小的那個,嚴人英和張英風則忍著駭然走上前去。

張英風看到這個人影時就感到眼熟,但等到他阻止師弟靠近,自己走過去並用衣袖擦乾淨他的臉才恍然大悟,嘴角抽搐的叫出一個名字。

“宮九!”

“什麼?”

“咦?”

……

淩亂的驚疑聲接連響起,楚留香大步上前,推開嚴人英看清他的臉,這可不就是宮九嗎?

“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開口無疑證實對方的身份,嚴人英這下也不怕了,圍著這個實體壁畫轉著圈嘲笑。

“哈哈哈,你也有這副慘相的時候啊!太可笑了!”

宮九瞪著眼睛冷眼瞅他們,不管他們怎麼諷刺自己,他都不反駁。

楚留香檢查一下,肯定的道:“傷到聲帶了,想要說話,起碼要七天。”

宮九聞言活動一下腦袋,附近的牆體已然在他進去時變得脆弱不堪,如今隻是這麼一個細小的動作,大片粉塵被震下來,撲頭蓋臉的撒了這群人一身。

嚴人英:“呸呸!混蛋,看我不揍你!”

小少俠一臉的白灰,從師兄眼裡看到自己樣子後,頓時怒火中燒。

張英風也是形狀淒慘,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可卻比嚴人英更為冷靜,拉住他衝楚留香說道:“香帥,宮九是何身份你知道嗎?”

能在這麼重的傷勢下活下來,宮九普通富家公子的解釋,愛誰信誰信!

楚留香捏著下巴,泰然自若道:“那麼咱們先把他摘下來,然後再好好過問一下這位‘公子爺’的來曆吧。”

張英風讚同頷首,叫師弟過來和他一起把人“摘”下來。の思の兔の網の

至於為什麼用“摘”這個動詞,實在是看過這副畫麵的人,沒有人會覺得對一幅人形壁畫還需要用摘以外的字眼。

當宮九落地,整個靠西側的牆體轟然崩散,像是捏碎一捧石灰,看起來堅固,實則不堪一擊。

塵土飛揚,所有人打著噴嚏,揮動著手將宮九挪到適合交談的房間。

留在後麵的兩個人因為距離足夠遠沒有被波及到,此時閒閒的站在後麵,快要旁觀出閒情雅致來了。

原隨雲對楚留香半身粉白的樣子露出十足十的幸災樂禍。

“你不如直接去對他說,你也有今天,總比現在笑得這麼陰險強。”

季閒珺袖手而立,似笑非笑的看眼自己身旁的男子,不過對方在他開口之後,立馬恢複曾經欺世盜名的敦厚樣子,溫良恭謙,配上那身寬袍大袖,像是一個讀書人勝過一名武林高手。

原隨雲突然道:“我父親曾說我適合官場。”

季閒珺安靜的當起一名傾聽者。

原隨雲笑容落寞:“但我就算熟讀四書五經,才高八鬥,我也不可能當官。”

因為他是個瞎子。

瞎子怎麼可以做官呢?

“所以我退而求其次,做一個大善人,當一個武林世家的唯一繼承人,是世人眼中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子。”

沒人會在原隨雲爆出蝙蝠島惡行之後,還看得到他曾為“無爭少主”時做過的善事。

有人提起來,世人口誅筆伐,那就是欺世盜名,是沽名釣譽,是偽君子作惡時的偽裝。

一切善行,比不過惡,諸多惡行,難免衍生碩果累累。

可他還是個瞎子。

做善人時,少不了一句,可惜他是個瞎子。

做惡人時,由不得一句,就因為他是個瞎子。

他曾說要絕對黑暗,又有多少是因為,隻有所有人都在黑暗中,才不會有人提到,他是個瞎子呢?

然而今時今日,原隨雲釋然道:“我現在不管被人嘲還是被人妒,都不會被叫那是個瞎子了。”

季閒珺靜靜看著他,看著這個曾是黑暗中遮天蔽日的蝙蝠,此時在月色下卻像是在發著光的男人。

“所以我可以做你的臣子嗎?”

原隨雲期待的注視著他。

季閒珺淡道:“可以,不過蝙蝠公子曾做過的惡行,需要有人去彌補。為人臣子的,總不好帶著一身前科投奔自己的君主。”

“……這可有些難了。”

原隨雲學著楚留香那樣摸摸鼻梁,側著眼神,言行狡黠。

“我一個人去做,恐怕會被當成居心不良。”

季閒珺輕笑,倒沒說你自找的,反而提起一件事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你嗎?”

原隨雲確實懷有過這個疑問,如今既然是季閒珺主動提起的,他也不囉嗦,大大方方的問道:“為什麼?”

“我看你,總比其他人來的順眼。”

噔——

耳朵清晰捕捉到的這句話,直接使心臟漏跳一拍,亦或者多跳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