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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從山上排到山外三十多裡。

多虧樓大家奏曲自帶內力,離得那麼遠雖然看不見奏樂之人的身姿樣貌,但琴聲之清高絕俗,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

許多彆有心思到此的人不知不覺間便會忘記自己本來目的,回過神來已經發現自己安分的當起好一會兒聽眾,再想做什麼都是來不及了。

有這樣一位驚才絕豔的女兒,季閒珺會對原隨雲說自己琴棋書畫並非精通,可見他並非說謊,但也摻雜有十足的水分。

最後話歸正題,季閒珺出身武林,不太可能對這個“不成樣子”的江湖一點兒感觸都沒有,但是他什麼也沒做,除去自身的問題,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這個世界所謂的大俠身上。

在季閒珺出生乃至以後的數個時代,習武之人再怎麼不像樣子也有一顆赤誠武心。

再怎麼心思不專的惡黨,要說他們自己有沒有對道的執念,那也是有的。

可是這個世界裡麵,楚留香,原隨雲,以季閒珺的眼光看,他們已經是當世數一數二的人物。

但就是這些人,他們對武道的執念甚至不如他原本世界一個剛踏上武道的孩子。

以武入道,再入先天。

先天之後,更有武仙。

短短兩句順口溜,敬天始境的小孩子從小念到大,也是使無數人踏上武道的源頭。

一旦這些人真正開始習武,磨礪武心,鍛煉武骨。

有點兒見識的人都不會覺得武仙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學無止境啊!

但是這個江湖坦白講,武功是和利益掛鉤的,是和財富掛鉤的。

真正直指天道,直指本我的,在看過兩位“大俠”之後,他對此世是否有這樣的人不抱希望。

所以季閒珺再怎麼有閒心,既無同路人,自當紅塵俗世,過眼煙雲。

綜上述所說,季閒珺在看到西門吹雪之前打定主意呆煩就走人,並不準備付諸行動,拯救這個世界已然沒落的武道。

一個沒救的江湖,他再怎麼愛多管閒事也沒打算在這裡耗費上幾十年光陰。

何況他心冷如鐵,是無情的帝王,彆把他想的太好了。

然而就在這時,該說是巧合還是奇遇,西門吹雪就這般出現了。

給無所事事的季閒珺麵前擺上一個不得不去收尾的工作。

殘卷,多年前沒處理掉的尾巴。

學會自己的功法,姑且算是徒弟之類的,總不好放著他走火入魔。

救世主當年雖然收集完殘卷所有內容,但光是他自身因為功法問題,真靈數次跌進死海的遭遇,至今仍是一篇人人敬畏的血淚史。

更彆說西門吹雪手裡的是殘卷中的殘卷,很難說之後修行路上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再無必要的情況下,敬天宗主其實蠻好說話的。

也沒有隨隨便便坑人的想法。

所以他站出來對西門吹雪說,我打算負責。

聽起來是很好,很美,但是……西門吹雪剛和他認識不到半天。

——憑什麼叫人家管你叫師傅?

當係統瑟瑟發抖的打算戳戳季閒珺提醒這個問題時,他自己先恍然大悟了。

手一拍,“哦,對,收徒弟之前似乎要露一手,”季閒珺說完時天已經全黑了,他看看四周,烏漆嘛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一天裡這時是最黑的時段,因為頭頂星星月亮不曾架起銀河,不曾皎潔如霜,黑夜的靜謐深暗反而占據主導。

而且由於之前交談,他們這些人沒有及時停靠路邊安營紮寨,所以他們現在無論要做什麼都沒有天還亮著時方便。

這時沉默許久到懷疑他是否沒把季閒珺當回事的西門吹雪開口便道:“殘卷是你寫下的?”

季閒珺不假思索:“我寫的。”說完,敏銳的發現西門吹雪的目光落到自己俊俏的臉上,他伸手摸摸,指下光滑的皮膚使他笑了起來,“看起來年輕的像是在說謊?”

西門吹雪默認下來。

“那個……咱們能不能先把篝火準備出來?”

楚留香突然插話,黑暗中隱隱可見的五官露出一抹苦笑。

“我好像聽見狼叫了。”

大晚上的樹林邊兒沒比林子深處安全多少,山上居住的野獸世世代代繁衍生息,論起數量能比任何一座城鎮裡麵的人都多。

聽見楚留香的提議,季閒珺沒有反對的道理,西門吹雪也是一樣,不過指望這兩個人乾活是不可能的。

所以原隨雲去找柴火,他的耳朵好到在夜間更比白日靈敏,楚留香則就地紮營,翻出乾糧清水,等火堆架起,他們可以烤來吃。

當一縷火光從野地裡燃燒起來,人們本能的在黑暗中感到安心。

遠處時不時響起的野獸叫聲在心理作用下也像是變小聲了,這在他們的意識中是危險離自己遠去的信號。

雖然在場人都沒覺得自己是處理不掉山狼這等威脅的弱者,可看到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他們還是不免舒展眉頭,氣氛跟著輕鬆起來。

清晨買好的麵餅噴香酥軟,但是放到晚上也不免冰冷乾口,楚留香掏出乾糧後,經驗十足的往馬車裡攜帶的小盆中倒入清水,放在火上燒熱,然後每人都可以就著溫水吃餅子。

在這微涼的秋日晚間,喝些熱乎的,這也算是趕路中少有的享受。

原隨雲也趁機換了一身黑衣,白日破損的衣服則用來引火,儘到最後的責任。

接下來一切都處置完畢,之前被打斷的話題重新開始。

西門吹雪淡聲道:“古卷年代久遠,你可能出身持有古卷的宗門,也可能是你家傳武功,但若說它是你所撰寫的,非我不信,實在匪夷所思。”

季閒珺不以為意道:“你就是不信對吧?”

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的回回來這樣一句話,西門吹雪再次默認。

季閒珺看起來半點兒不氣惱的樣子,諸多疑慮付之一笑,神色淡淡,卻莫名有種奇異的吸引力。

“那麼不是有個很好的辦法解決你我之間的矛盾嗎?”

原隨雲像是想到什麼,表情驟然古怪,再看楚留香饒有興味的眼神,顯然他和原隨雲想到一處去了。

西門吹雪目光微動,對季閒珺了解不深的他本能生出一股戰意來。

季閒珺好像故意抓得就是這個時機,語氣淡道:“使用同樣的招式,你若贏不了我,隻能說明我比你強,我若比你強,就算強收你為徒你也無法反抗。既然如此,乾乾脆脆打一場不是比什麼方法都要來得簡單?你白日的內傷,現在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吧。”

西門吹雪頷首證實季閒珺說的沒錯,他的內傷是恢複的有七八分。

季閒珺:“兩個時辰足夠你恢複到最佳狀態,可不要讓我失望啊,即使隻是學了劍篇,若是不成器,我也不會手下留情。”說著在江湖人聽來狂妄至極的大話,可在場中人不認為他在說假話。

因為無論是原隨雲還是楚留香,都有十足的智慧認清當前形勢。

在他們眼裡,這次決鬥弱勢的反而是享譽盛名的西門吹雪!

不過這份識人之能大大小小還是改變了他們的神色。

作為和季閒珺最熟的原隨雲眼中閃過愕然,尤其是他看向吃完東西似乎是打算消食兒所以踱步慢走的季閒珺時,臉色驟然陰沉下來。

麵對皎月,背有長暗,修長挺拔的一道身姿,蓄勢待發的好似後羿射日之前的那柄神弓。

他當著眾人的麵慢慢走遠,不驚不怒,不疾不徐,周身氣息沉穩乾練,儼然一副成竹在%e8%83%b8的姿態,但卻讓原隨雲既羨又妒。

自己從未見過季閒珺有這麼認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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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很快就過去,隔著兩道火光的陰影,兩人麵對麵,像是兩口無法互相接觸的寶劍。

鋒銳的劍鋒碰撞會發出金石之聲,嚴重還會帶出火星,輕巧了則不痛不癢。

無感的劍身體會不到人性的熱度,縱使全力去捂熱也會飛快變涼,兩把一起的話,那就是冰冷了一起冰冷,不會有互相溫暖的那一日。

從這點兒上看,季閒珺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溫吞行事。

棄劍多年的他自然不會再次拿起劍,他對麵的西門吹雪則習慣了用劍,使劍。

一個不拿劍的劍客,一個用劍如神的年輕人。

如今做起彼此的對手,這畫麵也是好笑。

尤其是在旁人眼裡,這兩人的穿著打扮無疑加深這種印象。

西門吹雪那身享譽江湖的白衣,在一般常識裡是給人奔喪用的。

即使是喜歡白色的人也多會使用月白,再在上麵繡些彆的顏色的暗紋,讓這身衣服不至於晦氣的觸人眉頭。

宮九也是個喜歡白色的,但他穿白是因為心理潔癖,現在看見另一個人穿白色,還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萬梅山莊之主,更在這之後聽到兩人要打上一架。

他就已經不顧三七二十一,趴上車廂牆壁洞開的窗口悄悄當起觀戰人。

那目光實在是專注,心裡麵是自己也搞不清楚的火熱情緒。

他可能想看出什麼來,他也對此期待萬分。

或許在他眼裡西門吹雪就仿佛是他自己對季閒珺發起的挑戰。

彆看宮九和西門吹雪兩個人生經曆不同,性格愛好不同,唯一的共同點兒是白衣,但架不住此時場景中有季閒珺!

宮九想看看,他究竟有多麼強。

而現在有這個想法的人絕不止宮九一個!

原隨雲和楚留香的內心想法不知不覺同步了,他們安安靜靜當著旁觀者,等那兩個人動起來時,就連原隨雲心裡那絲陰霾也不再盤踞心頭揮之不去。

該如何說呢?

季閒珺打扮的仿佛王孫貴族,世代榮養那種累世富貴教養出來的年青一代,雖然他有些時候表現的反而像是年青一代的爺爺輩,可他年輕漂亮的身體充滿活力,教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覺得他頂多是老成些。

可是當他站在西門吹雪對麵,並在他動手之後後發製人,那股與年齡不符的違和感再難掩飾。

有人不自覺收攏手指,覺得是自己擋住自己的眼睛,無視這般異常,但不管他們是怎樣想的,戰鬥一旦開始,就非要分出個輸贏來。

輕盈如雪的殺機纏繞劍尖,這怎麼看都是絕世無雙的一劍逼近到季閒珺麵前時,西門吹雪目光一凝,隻見一雙手,五根形狀完美的手指突然占據他的視野。

“叮——”

季閒珺曲指彈到劍身,一聲清%e5%90%9f響徹整個靜謐的夜晚,劍勢受阻再難寸進。

西門吹雪使出今日剛剛領悟到的這一劍試探季閒珺,但沒想到這招居然被這麼簡單的破了,破的不著痕跡,仿佛那根手指上被附加了什麼驚人的東西,輕而易舉碾碎劍上殺招,再於支手間破解風雪境界。

“嗬——”

閒適自在的笑意掛在他嘴邊,季閒珺的表情仿佛在說隻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