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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成熟,但也是一國之君,所以季閒珺抓握他的心思,比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簡單。

在季閒珺眼中,投誠不算是問題,關鍵是在投誠之後,叫皇帝願意浪費口舌,保你一保。

現在看來,他做的很成功,成功到把葉孤城驚到了。

沒想到會這樣順利。

朱珵珺一手支著額頭,叫大太監進來,大太監手裡拿著葉孤城的寶劍,他拿起來後拔劍一看,沉重的心情在看見劍身如水般清瑩的光芒時居然輕鬆不少,他收劍回鞘扔給葉孤城,神情悵然。

“我本打算用這劍在你這裡,給南王賣個人情,畢竟金子,銀子,我總是不缺的。”

可是天家最缺的東西,他卻是世間最貧窮的那個。

小心翼翼護著,都護不下來。

“……就好像一個人獨飲的酒……”

季閒珺仿佛知道朱珵珺心中所想,呢喃自語道:“孤家寡人,不過如此。”

朱珵珺不知世上還有另一個人如此明白自己的感受,他由此錯過認識一位知己的機會,但他卻借此收拾好心情,重新冷靜下來後,漆黑的眼瞳中一瞬閃過極其危險的光華。

“他想決鬥,朕便允了,朕其實也想看看,這江湖究竟能不能亂到朕的玉座之前。”

壓抑著冰冷殺機的語句,字裡行間全不是為南王所知的譏諷。

葉孤城自始至終注視著這位年輕的君主,尤其在看到他展露出帝王霸氣的一麵時,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就不為眾人所知了。

接下來為了不引起南王的懷疑,朱珵珺很快把趕出去的眾人叫回來,其他人一看葉孤城手中拿著之前拍下的寶劍,一時全用了然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而在朱珵珺嘴邊發現淺淺笑意時,更是不免猜測定然是葉孤城將這位祖宗哄的很好的緣故。

沒辦法,誰讓他們這位陛下最喜歡各種有風骨,有傳說的大俠呢?

南王在看見朱珵珺帶笑叫人送葉孤城出去,一副相見恨晚的遺憾樣兒就知道葉孤城肯定沒有趁機生事,因此他安心不少,同時又不免對眼前這個即將把位子讓給自己兒子的皇帝生出濃濃嘲諷。

看啊,你相信的人都是我的人,等到眾叛親離,我看你還怎麼笑的出來!

由此可見,南王自認了解朱珵珺的為人,卻不知皇帝才是最了解他們的人。

沒多做掩飾,僅僅是在嘴角加上一點兒弧度,就足夠誤導所有心懷鬼胎之輩。

朱珵珺深知自己這個皇叔是個小心的,但即使小心,他也不會讀心術,那麼不妨按照他以為的套路繼續下去。

甚至在葉孤城走後,朱珵珺還特意提起自己用寶劍為南王世子賣個人情。

他略帶親昵的說道:“表弟身體不好,確實該習武強身,之前我叫你們不要學習江湖草莽的做派,實在是擔心表弟年幼無知,盲目崇拜那些刀口%e8%88%94血的賊子,但今日一見葉城主風采,朕相信有這樣一位名師在,表弟一定會成長成芝蘭玉樹的優秀俊傑。”

南王眼睛一亮,朱珵珺這樣一說,他更能肯定葉孤城什麼都沒做了,不然朱珵珺是瘋了,還是傻了,對一個打他皇位主意的人這般勉勵?

朱珵珺眼神幽深的看南王連連道謝之後離開的背景,不動聲色的道:“葉孤城人不錯,朕很開心,大伴你也有引薦之功。”

大太監表情忽變,但馬上恢複成慈眉善目的模樣。

“老奴不知道陛下您和葉城主說了什麼,但是老奴母家姓葉,對這位年紀輕輕就聲名遠揚的城主早有耳聞,今日順水推舟隻為成全一樁美事,若因此惹得陛下心情不好,那老奴真是萬死不辭啊!”

朱珵珺神色不明的看他許久,目光並沒有落到他身上,而是飄落到虛空中的某處。

大太監能感受到周圍逐漸增加的壓力,但他不敢抬起彎下的腰,而且為了以示忠心,蒼老的身軀深深拜服下去。

“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一樁美事。”

朱珵珺久久不語之後,一開口語氣就顯得飄忽,但馬上回複過來,這點兒失態沒有在他身上存留多久,他隻是略為感傷的對大太監說:“大伴,你跟在朕身旁多久了?”

大太監不敢妄語,老老實實道:“老奴服侍陛下已經有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嗎?不短了,”朱珵珺感歎道:“從朕出生開始,大伴就跟在朕身旁了吧。”

大太監不敢再說好。

朱珵珺搖搖頭:“回宮後,你就去服侍太皇太後吧,看在你忠心不二的份上,朕給你一個體麵。”

“……老奴……謝過陛下恩典……”

深深叩拜姿勢的老人看不見表情,朱珵珺起身離開,身後隨侍的人下意識站在合適的位子上,隻有老太監久久沒有起身,後來被一旁的侍衛提起來,眼眶旁有溼潤的痕跡。

一時好心,結果就這麼失去皇帝寵愛,以後在皇宮裡的待遇也跟之前有天壤之彆,不知他現在是否懊悔不已。

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朱珵珺這個皇帝做的不錯。

季閒珺聽完實況轉播,丟掉手掌心的瓜子皮拍拍手。

“這出戲演完了,該想想下一幕看什麼了。”

隨著他話音落地,拍賣會一事才徹底落下序幕。

第85章

這一場吸引全長安眼球的拍賣會落幕的十分迅疾,可以說宣布結束以後, 夜半三更的打更人走過這條街, 那座建立在府邸之中的小樓已經人去樓空, 地處周邊更是安靜的可比鬼魅棲身的陳舊院落。

有些打著歪門主意的江湖人特意回轉,他們大多數屬於看熱鬨不成被趕出去的那一撥, 也因此和那些通過正規方式離開的江湖人不同,有幸發現拍賣會場地真正的位置。

他們或許不甘心,或許起了歹意, 或許是被會場內浮華迷了心竅, 傻乎乎的以為憑借自己的能力, 特彆在事後回到這裡,認為可以撈上一波大的, 卻沒想到就連自己的行動居然也在黑市幕後勢力的意料之內。

這些人來了, 隻能證明拍賣會的成員一夜之間全部撤走, 那些雕梁畫棟, 那些奢侈佳品,統統變作一場美妙異常的大夢, 如今他們站在空蕩蕩堪比鬼屋的小樓深遠中, 淒寂的夜風吹過他們的身體, 從頭冷到腳,不得不失望而歸。

但是失望的不過是這些貪心不足的人們,第二日的長安城不乏津津樂道昨夜盛會的武林人士。

他們瘋狂談論會場中拍賣過的稀世珍寶, 樂於講述昨夜有哪些聲名鵲起的大俠公子和自己同處一室。

還有昨晚,兩位絕代劍客初次相見的那一幕。

講述的人渾身發抖, 掩飾不住眼中泄露出的激動,聽的人也是興奮異常,連連催促他全無暴露的轉述當時場景。

沒親眼所見的一臉可惜,像是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跟著去湊這個熱鬨,親眼所見的人則仿佛被打了雞血,恨不得抓住個人就說起當時情景。

因為不論怎麼想,那個景象都不是他們這些江湖小人物能夠參與的。

那可是兩個帶來白衣勝雪時代的有名人,是活著的傳說,他們能有幸參與進去窺得一鱗半爪,晚年就已經不缺談資了。

這麼一股莫名產生的熱潮,伴隨著人口,蜂擁著傳遍整座城池,等有人反應過來,自己身邊的人已經全都在討論這件事,仿佛紫禁之巔決鬥時的再演。

有敏[gǎn]的人下意識覺得不對勁,可因為不曾深入了解所以隻能獨自惶惶不安,但有心人卻不難發現,有一隻手趁機將拍賣會產生出來的話題性翻了一翻,再趁著高熱引發出更加戲劇性的效果。

不知不覺間,曾經被駁回的紫禁之巔,決戰月明似乎將要再演,這一回就連大內都放出皇帝鬆口的風聲。

一切仿佛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

“我可不覺得這是件好事!”

陸小鳳一口一口的往自己嘴裡倒酒,這次他周邊的人很少,少到另一個人不會阻止他醺酒,直到他滿身酒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拍賣會後,匆匆聚集起來的幾個人再次分散,正如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他們這些人早習慣了分彆,但他們也堅信還有再次見麵的時候。

原隨雲回轉某個並未署名的府邸,在哪裡等待季閒珺的下一個命令,花滿樓則重新回到他們事先盤下的小樓,花家老仆給他送來不少新品種的花,現在應該正開心的澆水修剪,哦,對了,還有那名牡丹生成的美麗妖精,她被原隨雲交給了花滿樓。

原隨雲當時這樣說道:“季閒珺說,比起我們,還是花公子更能教會這個新生的妖精如何做人。”

這話說的在座沒人能反駁,無論是男女關係上亂七八糟的楚留香,還是本來就黑過一次的原隨雲,要將一名剛出生,心靈不比嬰兒純潔多少的花精教導的五講四美,顯然他們都不是最好的人選。

因此,花滿樓當仁不讓的變成最適合的人選。

不過男女獨處總是不便利,當今世道也不允許,但是好在花精可以變成牡丹的模樣被花滿樓伺候,而且這種形態對她反倒更舒服些。

至於這件事造成的唯一一點波折,那就是花家老仆偶爾會非常擔心的看著自家少爺會對一盆開的格外豔麗的牡丹花,笑得……嗯,笑得十分招蜂引蝶!

我的乖乖,老爺和夫人還能等到七少爺成親嗎?

老仆心急的揪下一根胡子,疼得齜牙咧嘴。

之後,司空摘星再次浪跡天涯,因為葉孤城困境解除,陸小鳳在這次和他見麵後就發現了白雲城主身上某些困索已經消失,所以他也得宜能再次逍遙江湖。

最後剩下的陸小鳳跟楚留香,是陸小鳳先一步提出私下聊聊的意圖,沒讓楚留香跟原隨雲走了。

其他人看起來都那麼和平,但操心的怎麼總是自己?

陸小鳳喝酒,不僅僅是心焦,他喝得更是悲憤。

楚留香分外理解,所以全不阻止,桌麵上擺滿陸小鳳愛吃的菜,還給他夾了一隻鵝掌。

“你可以放心想想,事態不會因為你焦躁就變的更好,也不會故意變壞。”

陸小鳳喝的迷瞪的眼裡醞釀著水汽,似笑非笑道:“難不成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楚留香看他一眼,輕輕歎息:“隻能說,我也度過你這個階段,因為季閒珺這個人實在令人捉摸不清。”

陸小鳳接話道:“就像話本中的大反派一樣。”

楚留香順口接道:“就跟現實中的幕後主使一樣。”

兩人沉默一下,為這份默契共同舉杯。

“乾——!”

酒杯碰撞的聲音後,陸小鳳喝完這酒,神色看起來開懷多了。

不可否認季閒珺這樣一個存在,在他們眼裡有太多值得懷疑的地方。

然而真正糾結的是,卻也在可疑以外,有更多吸引他們目光的魅力。

“不瞞你說,我想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