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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斷擴大,而非受到控製。”

經過朱珵珺連日來的拚搏,一天隻睡一個時辰的兢兢業業,全國各地的災情雖然還在繼續,但也已經沒有更多遭災的人們。換成任何一個情況,朱珵珺都值得被史書大書特書的誇耀一番,然而人力終究比不過上天。

雪上加霜,連日來的困窘,已經到了皇帝也束手無策的程度。

諸葛神侯也想到當下形勢的困窘,心中歎氣,可還是要穩住震怒的陛下,不能讓他也生出絕望的心情,生生將一個國家敗壞。

理理袍冠,諸葛神侯正色道:“陛下…………”

…………

雁門關軍帳。

花滿庭一手兵書,一手在沙陣中不斷移動,俊秀的臉上滿是凝重。

門簾就在這時被一隻手撩開,他下意識看過去,隻見自己的六弟端著飯食從帳外風雪之中走進來。

“七童,你何時過來的?”花滿庭站起身結果弟弟手中的事物,不滿的看向他身後,卻沒找到那個擅作主張的副官的身影,“李行他居然讓你給我送飯?我看他是皮癢了!”

萬一弟弟被衝撞到了怎麼辦,軍營不比彆處,都是一群兵痞……一下子想到近日來重傷的軍士不斷,戰馬倒下,原本的騎兵不得不揮動斬馬刀砍斷馬腿做步兵擋關,以至於傷亡加倍,賬內夜裡都能聽見傷員含糊的哀嚎聲,花滿庭不禁鼻子一酸,按壓眼角。

是了,現在的雁門軍已經不是那個意氣奮發的軍隊,而是……而是……

殘兵敗將四個字卻怎麼也吐不出來,甚至想也不願意想起。

花滿庭一時無言怔然,直到花滿樓的手拍在肩頭。

“彆擔心,我帶來不少糧草。”

“幫大忙了,”花滿庭不跟自家人客氣,他就說怎麼這次的碗裡居然有不少米粒呢,原來是補給到了。

放下兵書,一口一口喝著熱粥,在這個天寒地凍的時候最是暖和,乾巴巴的麵餅就著粥水也能吃得下,他把餅子掰成小塊泡到粥裡,等軟和的和糊糊差不多了再吃,在這期間他問道:“你是怎麼過來的?”

花滿樓一笑:“幾萬擔糧食總不能是我一人護持過來。”

“鏢局還是各家出的護衛隊?”花滿庭在入伍之前也跟在大哥身旁打理過家業,自然知道南方富戶家大業大,每次出門做生意有幾百人的護衛一點兒也不稀奇,但他就是沒想到會從花滿樓口裡聽到武林人三個字,“什麼?”

他驚叫出聲,一雙桃花眼睜得極大,花滿樓見狀好笑的很。

“兄長,作何這般大反應?”

花滿庭悻悻著捏了捏鼻子,“不怪我,你知道,江湖朝廷一向涇渭分明,你若不說,我怎麼相信連鏢局這種行當都在江湖中受到排斥,你可是為軍隊押送糧草,那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會願意幫忙?”

花滿樓不讚同的搖頭:“你這是偏見,許多江湖人都不乏古道熱腸,何況國難當頭,你以為他們會袖手旁觀嗎?”

花滿樓遲疑著沒有吐出那個“是”字,因為在他心裡頭,江湖武林魚龍混雜,自家弟弟願意進去,他當時就憂心得不得了,直怕養得白白嫩嫩的弟弟會被欺負。後來入了公門,接觸到同為朝廷辦事的六扇門,更加從曆年案卷裡得知武林人都是怎樣一副德行。

仗著身份持武逞凶,越過朝廷擅自收稅,還美名其曰保護費,人頭錢。

為此,不知多少人家被逼的家破人亡。

先賢所說的那句,俠以武犯禁何等精準!

尤其那些打著為民除害的名義,殺害朝廷命官的,大叫著狗官的暴民。

花滿庭光是想象那種人會出現在弟弟麵前,他就有學習一下“為民除害”的衝動。

邪火燒在眉間,花滿庭掩飾一般的將指頭壓上去。

“七童,不是哥哥我偏見,為將這麼多年,見過的好壞人物多了去,早知道不能一概而論的道理。隻是和彆處比起來,江湖的水深又雜,既沒有弱肉強食的乾脆,又沒有強者為尊的瀟灑,大多數人都隻是在裡頭蠅營狗苟,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不辨是非。光是想到你會因為這些人遇上多少未知的危險,我就止不住擔心。”

“……哥…………”

花滿樓麵露羞愧,他知道自己當年執意離開住進百花樓讓家人操了不少心,不說彆的,樓裡服侍的老仆都是家裡最忠心和看著自己長大的,以此可見花家兄弟待他的仔細。隻是彆的人都沒有這位兄長的爽快,多是含蓄的委婉關心他,而不像是花滿庭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花滿庭搖搖頭:“你也大了。”一手托住陶碗將裡頭的東西囫圇吞下去。

花滿樓穩穩心神,認真道:“你不問我是怎麼請那些人幫忙的嗎?”

花滿庭:“嗯,你說吧。”

花滿樓無奈道:“我請了一位朋友,他……”

…………

“——嗡——嗡————嗡嗡——!”

琴弦鼓動著空氣,攪亂迎麵撲來的狂風飛雪,席卷一切的雪白浪頭攜帶吞噬一切的憤怒,夾在白色之中的點點異色則成了僥幸逃出之人的死神。

在雪崩麵前除了以強大實力正麵抗衡以外不存在僥幸。

隻是以一人之力獨自迎戰,卻不免因為對比懸殊的強烈印象生出惶恐不安的恐懼。

看那……鋪天蓋地的大雪仿佛沒有不能摧毀之物,看那……端坐在雪浪前方之人好似獻祭己身一般彈奏著古琴,聽那……有琴聲穿透蓬鬆的雪層直達大地,附和著先前的震動。

季閒珺趕來途中捕捉到這細小的動靜,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是這樣打算的嗎?”

說話之時,太子長琴的準備已經完畢。

雪浪眼看著就要滾到山腳下,他的指下也已經發力。

“嗡——”

仿佛千百聲轟鳴在回響,滿耳都隻剩下這一個音符,天地之間的雪色全部退去,大地首先發出不支的哀鳴。

太子長琴手下不斷,一聲連著一聲,平時好聽悅耳的琴曲在此時成了鞭打大地的利器,割裂土層,穿透地下深處,直直抵達地氣所在。

“嘩啦啦——”

被觸動根基的地麵緩緩張開巨大的口子,森然寒意從地底下吹上來,碎石滾落淵下,不知多久才發出細小的回聲。

不知幾千米深的裂縫悍勇的阻攔在雪崩前方,仿佛以此吞沒來勢洶洶的雪龍。

雪麵被無數石頭,樹木擊打,雜草,枯木,一些來不及逃跑的動物被一起席卷著衝入地縫下麵,震耳欲聾的響聲不斷回蕩,雪崩一時之間居然沒有接著擴散。

……可是,平靜果然隻是一時的!

太子長琴目光輕輕閃動,手下的動作越來越快,幾乎在琴麵上留下殘影。

不見底的裂縫在雪龍麵前居然也有被填滿的趨勢,時間緊張的在和雪浪吞沒世界的速度賽跑,以一人之力違逆上天是不是太難了?

就當這個想法生出來的時候,太子長琴臉上驟然浮現不甘的神色。

一條,兩條,三條……三條同樣深的裂縫緊接著開裂大地,指影越來越快,仿佛那雙修長的手掌壓根沒有動過!

當血崩吞沒第一條地縫,新生的三條宛若三條攔路猛虎阻攔在前方,值得一說的是,最近的那條正好在太子長琴身前不遠。

好像如果雪崩不息,他寧願自己被一並吞沒的架勢。

“亂來。”季閒珺來得很快,看到地縫時,他其實已經確定太子長琴的打算,但還是為他的做法感到不滿。

君子不立桅檣,太子長琴此法若是不成,也不過是白白浪費自己的一條性命罷了。

雖然有自己在,他壓根死不了。

季閒珺冷眼看了一陣,終於在危急關頭選擇出手。

一如前者的遭遇,其餘地縫在雪崩麵前不過暫緩罷了,雪龍在吞沒地縫之後雖然形勢減小,但仍然凶猛,而太子長琴卻在這時停了手。

不是速度快的看不到動作,而是真正停了下來。

隻見在雪浪和他僅有一步之遙的關口,一個人閃現到他身前,右腿衝前一步,平日穩得不能再穩的袍擺長發一起向後掀飛,冷雪撲麵,毫不留情攢出一掌。

“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天塌地陷。

數百公裡的大地分崩離析,一瞬間遍布地麵的裂縫崩碎成無數石頭無助的掉落進溝渠深處連同雪浪一起,卷入深邃的地底暗洞。

無論雪龍再怎麼卷土重來,也終於在此時此刻折戩,全因地之淵,深邃無邊。

亦因閒珺之力,深不可測!

作者有話要說:

差點兒打成閒珺之力,法力無邊………………容我反省三分鐘!

第113章

鋪天蓋地的滾雪怒龍如同發出哀嚎一般撼動大地,發出接連不斷的沉悶巨響, 回蕩在地下的震動傳遞至地麵導致更多的土地崩塌陷落。

一眼望去, 漫山遍野的白在這一刻與土地的黑色混淆成淩亂不堪的色彩, 視覺上莫名變得壓抑,而人性則不禁扭轉成深深的敬畏。

“神、神跡……”

先是有人大睜著眼睛連逃跑都忘了動腿自言自語, 接著其他人仿佛被驚醒一下納頭便拜,高喊:“神仙!”

“神仙下凡啦!來救人啦!”

“老天爺,您終於還是開眼了, 神仙啊!”

“嗚嗚, 我的家, 我的地,我的孩子……”

凡人的哭號聲此時此刻居然被大地發出的劇烈回響還要強烈, 仿佛具備撼動心神一般的魔力, 使許多人不禁跟著一同哭號起來。

場麵淒慘的觸目驚心, 即使季閒珺救援及時, 還是不免有幾個挨得近的村落被吞噬,索性空落的土地沒有人員傷亡, 先前慟哭的女子很快找到逃命中丟失的女兒, 然後一把抱上去, 像是在後怕一般全身顫唞,淚水溼潤肩頭。

陸小鳳仰望天空,晴朗無邊的景色竟似是刺到了他, 讓他不禁移開目光。

“結束了?”

木道人歎:“也可以說是剛剛開始。”

“……”陸小鳳沉默,他知道最近中原大地遭災不斷, 雪崩隻是其中一件老天對凡人的警醒,還有許多許多其他的磋磨,“說起來,這可真不是人有的力量。”吹了聲口哨,他笑著看向遠處,以他的眼力根本發現不了季閒珺他們的位置,可他就是看了,還說道:“真可怕。”

無論是太子長琴起弦分裂大地,還是季閒珺一掌平定山河,那都不是人能有的力量。

木道人也是這樣認為的,同時他也知曉為什麼霍休那等人物居然也會被耍的團團轉。

似這等無邊的力量,又有誰會不動心呢?

眼中有神采逐漸變得明亮,木道人卷起袖子,故意大歎一聲。

“先彆說這個,危險是過去了,但事後收尾可不能隨隨便便作罷。”

說話之間他望向那些羸弱無衣的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