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蕭七桐從臨陽侯府上穿回來的,若是這個消息傳進了安王府裡去……蕭詠蘭想著想著,終於忍不住掩麵笑了起來。
丫鬟在外頭叫她的笑聲驚醒,還以為是女鬼來了,嚇得哆哆嗦嗦,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這道聖旨一下。
可以說是引出了心懷不同心思的人。
有如陳夫人這等迫不及待想要攀附的人,也有如蕭詠蘭這等再難掩嫉妒之心的人。
就連皇太妃也再按捺不住了。
巫蠱邪術,向來是宮廷大忌。
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皇太妃才覺得能一舉摁死這位蕭五姑娘,從而才能由他們項家的姑娘去接替這個位置。
可也正因為清楚這點,所以皇太妃才心下有所顧慮,不敢草率下決定。畢竟若是出了錯,那死得乾淨的人便成了她了。
而如今聖旨已下。
安王仍舊倍受皇帝的看重!他身上的價值依舊是所有皇子中最高的!
皇太妃便更舍不得放棄他了……
於是蕭五也就成為了必須得除掉的絆腳石。
皇太妃心中斟酌再三,最終還是喚來了心腹宮女。
“派人先去接觸蕭五身邊的人,與她親近的、不親近的,與她有恩的、有仇的……一個都不可放過。”
“是。”
這會兒,項詩鳶也被母親喚到了屋中去。
“詩鳶,如今聖旨已下,你也該死心了,過些日子,母親便仔細為你相看幾戶好人家,你再依你自己的喜好作挑選。”項夫人極為疼愛這個女兒,可以說是傾儘全力方才女兒養到今日的模樣,在婚事上,自然是盼著讓項詩鳶順心如意才好。
隻可惜聖旨下了,不然她也為拚力為女兒一爭。
項詩鳶卻慢慢地搖了下頭,神情堅定。
“母親,我注定要嫁給安王殿下。”
項夫人擰起眉:“你還記掛著幾年前那個夢?詩鳶,聽娘一言,你是項家嫡女,絕不能給安王殿下做側妃!”幾年前,項詩鳶說夢見了安王殿下,認定了他乃是自己的如意郎君。這話若是旁的世家女說出來,定會被認為道德敗壞,丟人至極。但那時項夫人極為疼愛項詩鳶,聽後便還真思考起了,讓項詩鳶嫁給安王的可能性。
可如今呢?
你做了個夢,人家安王也做了個夢呢。
人家安王夢見的,偏還是彆人家的姑娘。
項詩鳶搖搖頭:“母親你不懂。”
這不僅是她的意思。
這是整個項家的意願啊!
第63章 好兄長呀
陳若秀來府上的時候更勤快了, 更全然不顧外頭的風言風語。她每日都要往蕭七桐院兒裡來, 嘴上說兩句親近話。
初時蕭七桐覺得沒甚關係,反倒還豐富了她的生活。到了後頭, 蕭七桐便覺得陳家姑娘實在阻礙了她抄寫經書, 這樣下去, 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寫完呢……
蕭七桐半點不懼得罪人, 眼瞧著陳若秀欲在桌案前坐下, 她當即便出聲道:“陳姑娘沒有旁的事嗎?我體力不濟,陪不了陳姑娘說話,隻怕怠慢了陳姑娘。”
陳若秀再愚笨, 這時候也察覺到蕭七桐的不歡迎了。
她淺淺一笑, 正待要尋個理由全了雙方的麵子, 而後再退出去,卻聽得院門外頭道了一聲:“大公子。”
而等那話音落下時,外頭的人已經跨步走進院子裡來了。
來的自然是蕭靖。
今日蕭靖著一身不起眼的皂色衣衫, 隻是他到底身材偉岸,又生得麵容英俊,氣質更令人倍覺沉穩。於是這身不起眼的打扮, 反倒將他襯得更說不出的俊朗大氣了。
視線微移, 卻見他手裡拎了一盒子……像是糕點的東西。
蕭靖並未注意到陳若秀。
畢竟旁人站在蕭七桐的身邊, 很輕易的便會被她襯成丫鬟。
蕭靖徑直走到了蕭七桐的跟前, 他低聲道:“近來京中三味軒的點心名聲極為響亮, 許多閨閣女孩兒都吩咐了仆人去買。想著你從前應當也未嘗過, 便買了份來。”
蕭七桐掃了掃他手裡的東西。
那盒子外頭包得花花綠綠的, 瞧著與蕭靖的形象實在相去甚遠。
再瞧他那袖口,上頭似乎沾了些許的油漬。蕭靖從來是個克己的人物,從未有過身上沾有汙漬的時候,至少蕭七桐很少瞧見。這會兒乍然見了,蕭七桐心頭幾乎是頃刻間便推斷出,這些油漬應當是在點心鋪子裡蹭上的。
蕭靖待她不錯。
尤其近來,愈演愈烈。
若說他有所圖,那麼一段日子的討好便也足夠了。偏他堅持到了現在。
蕭七桐原本實在瞧不上蕭靖的這份心意。
畢竟蕭靖上輩子與她關係並不好,而這輩子也依舊生疏。
又哪裡是他突然的好意,便能立即令她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又不是話本故事!
可如今再瞧,倒是顯得分外難得了。
蕭七桐伸手接過了那盒子,道了一聲:“多謝兄長。”
於是,她也就沒有告知對方,這玩意兒,昨個兒單將軍府上,便有人趕著送了份兒給她了。
蕭靖見她收下,麵上神色有了細微的變化。
隻是今日他並未像以往那般立即離開,絕不打攪占用蕭七桐分毫的時光。
他那張堅毅的麵孔上,展露出了一點苦惱的神情,大概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要如何措辭。
“你整日呆在家中,總會覺得憋悶。”蕭靖緩緩開口,而前頭的話說出來之後,緊跟著脫口的話就變得順暢許多了,“前些日子,我不是買了副麵紗給你嗎?你若想出門走走,你可戴上麵紗,我陪你出去轉上一轉。”
京中許多閨閣女孩兒,大都是由兄長領著,戴上麵紗,方才敢在集市上多作逗留。
平時縱使是帶了家丁在身邊,也都不敢久留。
蕭靖提出的這個法子並不新鮮。隻是蕭七桐上輩子還真不曾享受過這樣的機會。
蕭七桐隻遲疑一瞬便點了頭。
她總在馬車、轎子裡瞧見外頭的風景,卻少有自己親自在街市上走一走的時候。
蕭靖主動相邀,有什麼不可答應的呢?
蕭靖麵上露了一點笑意:“那你且收拾一番,我在外頭等你。”
“嗯。”
蕭靖說罷,便轉身出去了。
……林兄說的法子,果然是有用的。
下次果然還是得問家中有妹妹的同僚才成。
……
眼瞧著蕭靖的背影遠了,一直在旁邊屏住呼吸充當樹樁子的陳若秀,這才開了口,笑道:“大公子待姑娘真好!”
這話並非她頭一回說了。
蕭七桐有些驚奇於,那樣擅長說漂亮話的陳家姑娘,到了這樣的時刻,卻隻會翻來覆去說這樣一句話。
蕭七桐不由得轉頭瞧了她一眼。
這一瞧,蕭七桐便覺得陳若秀的神情瞧上去有些微妙。
陳若秀還盯著蕭靖離去的方向,眼底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想想也不奇怪,陳若秀在陳家自幼不得重視,她的兄弟姐妹們都有人疼愛關心,偏她沒誰放在心上。這會兒見彆人得兄長關愛,自然勾起了心中的失落與遺憾。
隻是瞧她的模樣,好像又不止懷著這樣的心思。
蕭七桐腦中陡然生起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陳若秀不會在選擇要嫁給蕭成作繼室後,卻還又對蕭靖心生向往吧?
那就……滑稽了。
“五姑娘不必管我,我這便去見老夫人了。”陳若秀福了福身,將自己的姿態放得極為謙卑。隨後便見她轉身朝著院門外去了。
蕭七桐吩咐樂桃:“送陳姑娘出去。”
樂桃忙應了聲。
蕭七桐瞧著她們出了院門,這才轉身吩咐小丫鬟簡單收拾了些東西。
不久,樂桃回來了。◎思◎兔◎在◎線◎閱◎讀◎
蕭七桐問她:“方才陳家姑娘出去時,可撞上大哥了?”
樂桃點了下頭:“不過大公子似乎沒有瞧見她,而陳姑娘也繞著從另一邊走了。”
蕭七桐點了下頭,遂不再問。
應當隻是她想多了。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
收拾好了之後,蕭七桐戴上麵紗,便同蕭靖一並出門去了。
馬車就停在府門外。
蕭七桐剛要上馬車,便見斜裡伸出來一隻手臂。
“小心些。”蕭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毫無疑問,那手正是他伸來的。
蕭七桐也未拒絕,按著蕭靖的手臂便上了馬車。
等在馬車內坐好,一時間蕭七桐都還覺得有些新鮮。
原來有兄長是這麼個滋味兒……
難怪單嬌靈、鴻欣郡主都被各自的哥哥寵成了天真不知事的模樣。
蕭靖將蕭七桐送上馬車後,他便獨自走在了馬車旁,實在半點也不威風。
不過他個子高腿長,步伐邁動起來,倒像是比馬車的行進還要快。
一行人很快就離開了蕭家門口。
不多時,蕭詠蘭便聽丫鬟說起了蕭七桐跟隨大公子出府去玩的事。
蕭詠蘭笑了下,笑容裡頗有些諷刺:“從前怎麼不見大哥這樣對我們?三妹妹、四妹妹以前可沒少討好大哥吧?”
說罷,她轉身看向了桌邊坐著的人:“是吧三妹妹?大哥對你可曾這樣好過?”
蕭三姑娘的臉色刹那拉了下來,隻是她緊緊抿著唇,識趣的並沒有去接蕭詠蘭的話。
這蕭家上下可沒到密不透風的地步。
她可不希望今日萬一有了出格的言論,真傳進蕭靖耳朵裡去了。
蕭詠蘭突然笑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麼好事一般。
她用怪異的語調,壓低了聲音說:“三妹妹你說,咱們府上的五姑娘是不是個放.浪的人物?明明寧小侯爺都與她解除了婚約,而她也領了聖旨,成了安王殿下的未婚妻,可縱使如此,她也依舊不知避嫌,拿著鴻欣郡主作借口,依舊往臨陽侯府上去玩。”
她頓了下,拉長了聲音:“我瞧呀,說不準如今她與大哥這樣親近,也存了些不可言說的心思呢,畢竟……蕭靖可不是咱們的親哥哥!”
蕭三姑娘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從桌案前跳了起來,連手邊的茶水都打翻了。
外頭聽見動靜的丫鬟忙破門而入。
“姑娘沒事吧?”
見隻是打碎了茶具,丫鬟們才鬆了一口氣,而後忙圍上去收拾了起來。
丫鬟們阻隔在了蕭詠蘭和蕭三姑娘之間,蕭三姑娘遙遙望向蕭詠蘭,卻見她那雙黝黑的眼瞳裡,寫滿了冰冷之色。
仔細瞧,裡頭卻又像是含著笑意。
真像是瘋了!
蕭三姑娘從前可未曾見過這個二姐露出這般模樣,此時見了,竟有種心頭咯噔一下,頭皮都跟著隱隱發麻的感覺。
她突然覺得,今日她來陪蕭詠蘭說話是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這位蕭家二姑娘,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