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變化……他是中了什麼邪?還是叫人下了什麼毒?”
聽到前頭半句“中了什麼邪”的時候,項皇後都隻以為,這是皇太妃憤怒之下的斥罵,待聽到後頭那句“下了什麼毒”,項皇後心下頓時明了。
她知道皇太妃想做什麼了。
皇太妃想將此事歸結於,安王中邪、遭人蠱惑,以此來阻攔婚事。
皇太妃想得太簡單了。
此事是絕不會成的。
項皇後這才緩緩出聲道:“倘若安王真心喜歡那位蕭五姑娘,為她作出改變也實屬正常。”
皇太妃麵色一冷,盯著項皇後不說話了。
該死。
她都將法子透出來了!項皇後卻不肯有半點表示!
這還是項家的女兒嗎?如此畏畏縮縮、瞻顧不前!
項皇後是何等人?
她能忍受多年深宮冷酷,不得帝王寵愛,膝下無子,還能同時牢牢把住後宮大權,依舊維持著皇後的威嚴……
又哪裡是皇太妃瞪視幾眼,便會害怕的?
見項皇後遲遲不再出聲,皇太妃心下失望。
這個侄女,靠不住了。
她失望地道:“枉安王在你宮中養過一段時日,如今瞧見安王遭人暗算,你卻也不肯助他解脫……”
項皇後道:“皇太妃說的話,我聽不大懂。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那案頭還堆著許多後宮事務呢,便不再叨擾皇太妃了。”
皇太妃冷哼一聲:“去吧。”
眼瞧著項皇後離開,皇太妃麵上的焦灼卻反而減輕了。
她勾了勾手指上的護甲,道:“明日請應貴嬪、劉淑媛來陪哀家說話。”
“是。”底下的宮人應了聲。
如今皇上跟前炙手可熱的唯有安王一人。
可建王到底得了差事,如今已經在朝廷中逐漸站穩了腳跟。
她與應貴嬪合作,此有兩條後路供她可走。
一則,讓中邪之事成真,借此攪黃婚事,如此,安王便依舊是她最看好的人;若此路不通,二則,她幫了應貴嬪,應貴嬪心中自然感念她,若安王仍舊救不回來,執迷不悟,她便順勢倒向建王一派,結個善緣,之後再慢慢培養情誼,想法子拉攏……
無論哪個結果。
她都不吃虧。
項皇後那個蠢貨。
日後且還有她來求自己的時候!
******
不日。
宣正帝又下了一道聖旨,將安王與蕭家五姑娘的婚事定在了次年十二月一日。
同時又賜下金銀珠寶、錦帛彩衣等物給蕭五姑娘。
除此外,宣正帝還下了一道旨,擴建安王府,為日後成婚作準備。
這道聖旨一下,自然引得滿朝驚歎。
皇上果然最為寵愛安王啊!
過去安王府便修得足夠宏偉,占地近百畝。
其他封王的皇子們,他們的府邸還不及安王府的一半大小。
如今還要擴建……那要擴建成什麼模樣?擴建成可比擬皇宮的大小嗎?
這道聖旨下了的當日,應貴嬪便全然不顧自己身在永華宮的殿中,好生發了一頓火,打砸了不少東西。
待第二日建王來向她請安時,她揪著建王咬牙切齒。
“皇上到底在想什麼?你比較起江舜,才乾更甚於他!為何偏他這樣受寵,你為你父皇鞠躬儘瘁,卻得不到半點的疼愛!”
這個問題,旁人也在思考。
蕭七桐接到聖旨時,還有些心不在焉。
宣正帝到底在想什麼?
說他並非真心疼愛江舜,可哪有人將偽裝做到這等地步?
蕭七桐直起身子。
腦中的思緒被打斷。
她的目光環視一圈兒,發現蕭家上下盯著她的目光,實在寫滿了羨慕與嫉妒,尤其蕭詠蘭眼底紅得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安王府又要擴建,儼然要成一個小皇宮!
蕭七桐來日若真嫁了過去,又與皇妃何異?
作者有話要說:
七筒:感覺自己仿佛要去當土皇帝了!
第62章 種種反應
在蕭七桐接到聖旨的第二日,陳家母女就上門來拜訪了。
陳夫人言笑晏晏, 先是說了兩句漂亮話, 一副恨不得將蕭七桐誇上天去的架勢, 而後陳夫人方才又提起了另一個話茬。
“前兩日去了族兄府上, 府上夫人也同我好生誇獎了五姑娘,都說五姑娘是個福澤厚重的……”
“敢問是哪位大人府上?”蕭老夫人心下疑惑,不由問出了聲。
“大理寺卿府上。”
蕭七桐坐在一旁, 聽見陳夫人這番話,不由微微驚愕。
大理寺卿也姓陳, 隻是她從來沒想過,這位陳夫人同大理寺卿有著幾分親緣關係。之前對方也從未提起過,現在突然說出來,其用意已經顯而易見。
——對方已經在認真地思索與蕭家結親的事了, 甚至是已經有些著急了。
所以她才會在這樣的時候提起大理寺卿, 目的就是為了加重自身的籌碼, 以確保蕭老夫人不會長了一顆勢力心,在聖旨下來後,轉而跳過她們選擇了彆的人家。
蕭七桐將陳夫人的心思猜了個十成十。
如今聖旨下來, 蕭家與安王府的這樁婚事已經四平八穩了。還不知道暗地裡有多少人家都盯著蕭家呢。
陳夫人嘴上雖然提起大理寺卿府, 但她與這位族兄並不如何親近,何況……區區一個大理寺卿,又如何與正蒙盛寵的安王爺相比?
可以說, 如今她是鐵了心的要與蕭家結親。
大理寺卿官銜在蕭成之上, 而恰巧, 又是蕭成的頂頭上司。
蕭老夫人雖然目光短淺,但也沒有到半點不通的地步,她聽陳夫人乍然提起大理寺卿府上,便也緊跟著收起了輕慢的姿態。
陳夫人有意示好,蕭老夫人對陳若秀出身的最後一點挑剔也已煙消雲散。
二人自然漸漸相談甚歡起來。
蕭七桐也實屬無聊,她支著腦袋,在一旁認真聽了會兒,發覺陳夫人言辭間竟再沒有提起蕭靖。
似乎……似乎她已經被陳若秀說服,接受了將女兒嫁給蕭成一事。
正當妙齡的嫡出女孩兒,卻要嫁給已經死了兩任妻子的男人,給幾個與她年紀相當的女孩兒做繼母……
蕭七桐忍不住朝陳若秀看了過去,陳若秀麵上掛著笑容,正源源不斷地與蕭老夫人說著好聽的話。
嘴皮子功夫比當初的程敏月還要更勝一籌。
不過轉眼間的功夫,蕭老夫人便已經是笑聲不斷了。
而蕭老夫人看著陳若秀的目光,也緊隨著變得慈愛了起來,倒像是這位才是她的正經孫女兒似的。
蕭七桐將各色姿態欣賞了個夠,這才出聲道:“老夫人,我先告退了。”
蕭老夫人這會兒正與陳若秀說得興起,分不出心思去理會旁的事,便隻揮了揮手,示意蕭七桐走便是。
反倒是陳若秀回頭多瞧了一眼蕭七桐,那眼底倒還透出點依依不舍的意思來。
蕭七桐視若無睹地走了出去。
等回了院子裡。
蕭七桐便又讓樂桃取了紙筆經書,開始再一次抄寫。
說了要給江舜的東西,總歸是要給的,不能真讓人捧著濕透的經卷回家,便算作了事。
抄寫了沒一會兒的功夫,院門外的小丫鬟跑了進來:“姑娘,陳家姑娘在門外,想見您呢。”
“請進來吧。”
“哎。”小丫鬟忙轉身去請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很快,陳若秀便提著裙子,跨進了院中。
“五姑娘做什麼呢?”陳若秀掃了一眼蕭七桐跟前的經書,隨即笑道:“姑娘的喜好與我們實在不大相同呢。姑娘這手字,真叫人豔羨。”
蕭七桐放下了筆,抬頭瞧了瞧她,卻並未接這話。
這位陳姑娘似乎在被長輩忽視的生涯中,練就了一副比較強悍的心態。她並不在意蕭七桐的冷淡,她笑著又道:“希望沒有打攪到姑娘,我是來給姑娘送東西的。來之前,母親特地挑了些小玩意兒,想著給姑娘用。”
說罷,陳姑娘將手中的匣子放在了蕭七桐麵前的石案上。
蕭七桐卻沒有伸手去碰那匣子。
她微微抬起頭,這才開了口:“陳姑娘,這是一筆不劃算的買賣。”
陳若秀臉色微變,她盯住了蕭七桐,努力維持著嘴角的笑容。
陳若秀的選擇無疑是在往火坑裡走。
她此時提醒對方兩句,若是對方依舊作此選擇,那她也已經仁至義儘了。
蕭七桐慢條斯理地道:“外頭的人都知曉我與蕭家上下不親近,蕭家注定無法從我身上取得什麼實質性的利益……”
陳若秀笑了笑,道:“姑娘這話我卻是不信的,那日不還撞見了府上大公子給姑娘買了東西帶回來麼?我瞧府上大公子寵姑娘得很呢。”
蕭七桐眨了眨眼。蕭靖是個意外沒錯。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往蕭靖的身上付出什麼。
經由上一世,說好聽些,叫她這輩子的心%e8%83%b8更為豁達肆意了,說難聽些,那便是她這輩子的心更硬了。滿腦子隻想著,如何讓自己過得更痛快。
陳若秀又道:“姑娘不必勸我,姑娘覺得蕭家不好,可又怎知於我來說,蕭家是鮑魚,陳家方才是□□呢。”
“那便祝你得償所願了。”蕭七桐不再往下說。
也許陳若秀說得對。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她自己選定不後悔,旁人便沒有置噱的資格。
蕭七桐轉頭吩咐樂桃將那匣子收下,道:“多謝陳夫人了。”
陳若秀見她收下,才鬆了口氣,於是又說了兩句漂亮話,而後才離開了這座院子。
樂桃瞧著她的身影走遠,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我聽聞二姑娘知曉她要嫁進府裡來,整日嚷嚷著要殺了她呢……”
蕭七桐:“……”都到這等地步了,蕭詠蘭竟是依舊半點記性也不長麼?
蕭詠蘭這會兒的確煎熬得厲害。
那種滋味兒對於她來說,說是生不如死也不為過。
蕭詠蘭緊緊裹著被子,在床上發出低低的、壓抑的哭聲,她的麵容扭曲,眼珠子像是都要生生從眼眶裡擠出來了似的。
姨娘在一旁瞧得膽戰心驚,隻能徒勞地抬手為她擦著汗,嘴裡小聲哄著:“蘭兒莫哭,蘭兒莫哭……”
蕭詠蘭嘴裡反反複複地念著:“不行,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
再這樣下去,府上還有誰記得她這個二姑娘?
蕭詠蘭麵色青黑,狠狠發了一回熱。
等發了一身汗後,蕭詠蘭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半夜醜時。
蕭詠蘭穿著單薄的裡衣,就這麼站在銅鏡前頭。
她盯著銅鏡,突然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那身衣裳,那身檀色衣裳……如今該還放在蕭七桐的院兒裡罷。
旁人都沒注意,但她卻牢牢記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