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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歎一口氣,轉回視線去。

店小二多麼尖的眼神,兩人剛進來便熱情迎上來:“兩位客觀,吃點什麼?”

梁衡四處環顧一眼,春闈在即,全國各地的學子都在往錦陽城趕,這城內最出名的錦陽湖樓正是熱鬨的時候。

三三兩兩的都坐滿了人,還有些人帶著書童都沒地方坐,他略微有些嫌棄,要讓他跟其他人一起拚桌,那是不可能。

梁衡遂問林羅:“租一艘船,咱們去湖上吃飯?”

林羅揉揉自己的肚子,一臉無語看他:“你覺得我現在想吃飯嗎?”

梁衡微頓,再次笑出聲。

他一笑這整個錦陽湖樓裡略顯暗淡的光好像都耀眼起來,林羅趁人不注意翻了個小小的白眼。

抬頭倒是看到了最高處的三樓。

古代的樓房不像二十一世紀那般有規格,層高都是有限製,所以這裡的樓層,二樓便相當於三樓,三樓更像是四五樓。

林羅跟店小二道:“三樓可還有空缺?”

“有的有的,二位請隨我來。”店小二也是多年鍛煉,錦陽湖樓能在這錦陽城中屹立十多年不敗,跟他們的員工培訓脫不了乾係。

就這裡麵的這些學子,彆看現在看起來沒什麼用,窮苦得很,但店小二也不敢隨意怠慢了,萬一人家就是個好苗子,這一朝科舉,直接登上朝堂,到時候要整死他一個小小的店小二豈不是抬抬手的事情?

他們後麵的老板可能不怕,但不代表店小二這種小小的角色不怕。

是以這些年,在錦陽湖樓工作的店員將服務精神培養得非常好,簡直跟某底撈有一拚。

店小二在前麵走,梁衡牽著林羅跟在後麵,再後麵又跟了四個仆從。

一行人幾乎算得上是浩浩蕩蕩往上去。

錦陽湖樓常年接待的人幾乎都是書生,而書生一般出門的時候頂多就帶個小廝,且來這裡的時候也不會帶女眷,是以梁衡與林羅兩人在這裡算得上是一道風景。

尤其這兩人男的帥,女的美,看得一群人眼睛都收不回來。

“客官,裡麵請。”

店小二引著兩人到了三樓的折桂間。

林羅瞧著這折桂間的名字,又看了看對麵的名字,嗯,這些名字就很應景。

兩人點了點吃的,林羅靠坐在窗邊往外看,這邊外麵的風景便是錦陽湖,這湖泊很大,跟宮裡的靜湖差不多了。

湖麵上泛著好幾艘船,有披紅掛彩的,也有素色簡樸的,隱隱能聽見那些船上傳來的揚揚琴聲。

林羅也是學過東西的,就此靠在這兒閉上眼睛聽起來。

梁衡沒想到他到了這個地方都能將自己忽視看不見,一雙耳朵聽著外麵,心裡有些委屈,卻又覺得歲月靜好,便沒有出聲打斷,坐在他的對麵,一雙眼睛一錯不錯地看著林羅,跟他一起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

自打他上位以來,這個位置上麵的事情算是讓他曾經的預想成為現實,事情是真的多,各方各勢力,四處防範。

外麵防著敵國,內裡防著這些大臣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這些人一開始看著都是好的,但現在居然想插手他後宮的事情,梁衡心裡也悶,自然想將這些好不容易找回來,但性格又有些迂腐與他相悖的臣子重新洗牌,不過現在人手不夠,便且瞧著吧。

這春闈之後,但願能起來幾個能用的。

林羅不清楚他在想什麼,閉著眼睛吹風,聽聲音,倒是好不愜意。

這個世界的空氣還沒有被工業發展所汙染,便是這城裡的空氣聞起來也跟二十一世紀那些山上差不多。

林羅愜意著愜意著,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這二首本應這一首《春朝》比較好。”

“非也非也,《春朝》雖好,但難免落於俗套,更是這首《踏春》更勝一籌。”

正想就著這微風琴聲緩緩入睡,不期然耳朵裡麵飄來兩聲爭論。

林羅猝然睜眼,便見對麵的梁衡笑眯眯看他。

林羅:......

“下麵好像吵起來了?”

梁衡見怪不怪:“正常。一群書生寒窗苦讀十年,對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爭論一點詩詞歌賦也是尋常。”

林羅一想,似乎也是。

這個時代的學子比他們那個時候消息可更閉塞些。

就像是國家大事,如果要知曉也是為了寫文章,生活中的方方麵麵,各種消息都是為了科舉。

錦陽城又剛剛換了皇帝,現在朝政敏[gǎn],這些人如果不是不想活了,一般也不會去提,那麼能討論爭論的,也就是一些賞景的詩詞歌賦。

這麼一想,好像又有些大材小用,又或者,對這些人有點可憐。

如果生活中缺失了他們的身邊人,怕是連正常生活都會成問題?

林羅悲觀地想著。

梁衡見他再次陷入沉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東西,卻也沒糾正。

下麵的爭論聲音越來越熱烈,林羅聽著聽著,倒是感慨一聲:“春天到了,果然生機勃勃的。”

梁衡:“噗。”

林羅:......

“娘子比喻甚好。”他抬手豎起大拇指誇讚。

林羅沒搭理他。

等了一會兒,卻又接著說:“以後你的朝堂裡麵有這些青春活力的人,想來是有些趣味的。”

梁衡點頭:“娘子說得是。”

林羅看他:“你看你跟他們的年紀差不多,甚至還比他們要小些,怎麼就一臉老成呢?難不成是心老了?”

梁衡:“...娘子所言甚是。”

林羅:“...你就不能反駁一下?聽起來很敷衍。”

梁衡:“為什麼反駁?你說得都是實話。”

他早早就看透了這個世界,他從出生開始便擁有無上的尊貴,為什麼一定要將自己的未來捆綁在這個碩大的像是要吃人的皇宮裡麵?

梁衡的心思一直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林羅癟癟嘴,沒再說話。

兩人一起聽著樓下的爭吵,《春日》和《踏春》的辯論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林羅以前覺得朝廷嗎,涉及政治,好像挺嚴肅的,但現在他有點不敢想象樓下這樣活躍的書生進入朝廷之後是個什麼樣的場景。

坐在三樓消食完畢,樓下的爭吵也告一段落。

下樓時看見這群學子還在,聽說他們一般在這裡一呆就是一天。

林羅不由得小聲詢問梁衡:“他們天天都呆在這裡,不複習嗎?”

他現在開始之前可是恨不得將所有的書本筆記都過一遍,生怕自己遺漏了哪些知識點,結果考試就正好考到他沒複習到的地方,整個人腦子都要炸掉。

尤其是那種你看著眼熟,甚至你都記得你當時清清楚楚將這個東西記錄在了課本上的哪一頁,但就是想不起來記得什麼內容,這種情況讓人抓心撓肝的難受,恨不得穿回考試之前,將那個不好好看書的自己給揍一頓。

所以這群學子,一天從早到晚呆在這裡,就為了博得一個老板的賞識,然後免一頓飯錢?↓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梁衡輕笑著:“一般長時間逗留在此處,一連好幾日都在這裡的人,對自己的成績基本都有數。”

林羅瞥他:“清楚自己高中不了?”

梁衡但笑不語,算是默認。

兩人說話的時候已經走到大廳,雖說說話聲音小,但兩人長相優越,這些人不約而同的都在注視著他倆,便注意到他們說話的內容。

一聽這兩人居然在說他們這些人可能高中不了,林羅旁邊那位學子頓時不答應,起身拱手:“這位夫人,還請收回剛才那句話。”

就像是戳到了他們的脊梁骨。

梁衡抬頭,眉眼微微掃過他,那人登時頓了下,莫名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

卻見梁衡笑著說:“不好意思,我替我家夫人道歉,他也沒有什麼惡意。”

那人不是個蠻不講理的,聽見他這樣說,便不好再說什麼。

隻是有那本來就膽子不大,心眼小的,見到有人出頭之後,也不接受梁衡的道歉,跟著起身拱勢:“這位夫人還是不要管我們男人的事情,畢竟我們是要去參加科舉,以後天地廣闊,不像你一樣,一輩子也隻能呆在內院之中。”

這個朝代的女人並不是特彆封建,必須要一輩子呆在後院之中,如果身邊沒有丈夫陪同,也可以戴帽子鬥篷,或者麵紗出門。

林羅聽他說到自己一輩子隻能呆在後院之中,心下不悅,本來被當成個女人嫁人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被一個陌生人說,而且他就是跟梁衡兩人正常討論事情,你這人自己衝上來對號入座關他什麼事情?

想著心中不舒服,林羅都沒等旁邊的梁衡幫忙說話,便開口懟到:“這位...學生。”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便臨時想了一個。

“你這話就說錯了,如果說我一輩子隻能呆在內院之中,怎麼我現在就跟你同處一個地方呢?難不成這裡也是內院?”

那學子臉色一變。

林羅絲毫沒掩飾自己臉上的鄙夷:“再說了,就算我一輩子呆在內院之中,我也知道你這樣的,科舉必然不能中。心思不定,一點也不沉穩,聽說春闈考試好幾天呢,你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豈不是要悶死?到時候要是題難了你寫不出來,心中豈不是更煩悶?就你這心態,我還沒指著說那考不上的人是你呢,你就自己衝上來對號入座,怎麼滴?那句話戳到你肺管子了?”

他雖然鄙夷,但好看的臉做出來的表情也好看,說話的時候惡狠狠的,可瞧著又非常嬌弱,讓人生不起討厭的心思。

且那句話確實也不算他的錯,這裡的書生多,大家通讀聖賢書,不說真的品行高潔,但好歹能悟出來幾分道理。

人前也樂意裝一裝,真當他們這群人天天在這裡是沒事情做的嗎?

這些人能來參加春闈,可見都是一些聰明人,有的家裡麵不說大富大貴,也是有錢有閒,一群人天天呆在一起討論,如果真能搭上一兩個這樣的好友,不也是一大幸事?

是以這裡的人尋常都將自己包裝得非常好,看不出來一點不好的地方。

這種時候跳出來跟這人站一隊的,就像是個傻子。

但這麼多書生湊在一起,總有一兩個傻的。

林羅這話懟出來之後,很快又有兩三人站起來,一副勢必要跟林羅爭論一番的模樣。

這一日的林羅話不多,那是因為偶他從學霸那兒明白自己對梁衡的心思之後,心中煩悶,出來哦本來就是為了散心,結果遇到這群秀才。

林羅小臉一垮,眼神都冷下來。

這群書生本來看他嬌嬌弱弱,行走都緩慢,以為是個柔弱的性子,卻沒想到他這臉一拉下來,倒是有幾分氣勢。

讓人心中不免升起兩分寒意。

林羅道:“怎麼,你們全部都站起來,是要跟我一個女子爭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