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腕連帶他的指尖都熱了起來。

楊幺兒的注意力被手腕的溫熱拽了回來。

她低頭看了看,說:“熱熱的,舒服。”

蕭弋收回手,將蓋好的藥膏扔回給了劉嬤嬤。

“時辰不早了,回去罷。”

劉嬤嬤將藥膏放好,出門去將春紗叫了進來。春紗低頭不敢看皇上,她小心地扶住楊幺兒,等走到了門外,便加快了腳步。

劉嬤嬤卻跟出來,叫住了春紗:“明日用膳的時分,記得將姑娘送過來。”

春紗愣愣地看著劉嬤嬤:“明日?”

劉嬤嬤頓了下,改了措辭,道:“以後每日都如此。”

春紗卻更愣神了。

每日!

每日都送姑娘來陪皇上用膳?

今兒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突然間,皇上待姑娘的好就又上了一層?難道是因為芳草那一番凶惡的糾纏?

想到這裡,春紗嘴角不受控地露出了點笑意。太好了!芳草存了心地欺負姑娘,她又哪裡會想到,陰差陽錯,反倒讓姑娘更得皇上看重了呢!

“謝謝嬤嬤,奴婢知道了。”春紗規矩地應完,這才和楊幺兒一塊兒離開了涵春室。

而這次的步履倒不是沉重的匆匆了,而是輕快的匆匆。

室內,蕭弋抬起手掌,對著光,盯著看了一會兒。

她的手掌比他的小,手腕也比他的細,脆弱得似乎一捏就會折斷。他隻要那麼一握,她就輕易地被他掌控在手中了。

這讓他有種極其充盈的滿足感。

蕭弋目光垂落回桌麵:“都撤了吧。”

“是。”

自從楊幺兒進了門,芳草便一直心神不寧,她緊緊盯著那道垂下的帷簾,盼著它被人揭起。她沒有等上太久,楊幺兒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隻是她身邊還陪著一個容貌俊美的少年,年紀不過十六七的樣子……少年身上的衣服極為華美貴氣,是芳草一番搜腸刮肚之後,也無法形容的華美貴氣。

那少年眉眼間帶著陰沉狠戾之色,但卻很好地被俊美的五官所中和了,因而雖然叫人看了心生畏懼,但同樣也忍不住心生愛慕。

這是她這輩子所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然後芳草便聽見旁人喚:“皇上。”

那就是皇上!

那就是她一直想要窺探,卻始終不敢去看的皇上!

芳草一顆心劇烈蹦躂了起來。

她想到了嬤嬤交代的那些話……她麵頰微微羞紅,這一刻便恨不得撲到對方身上去。自然,她是不敢的。便也隻能隔著一道門,這麼悄悄地看著了。

到她看著楊幺兒與皇上一塊兒離去,她便無法抑製地生出了嫉妒之心。

討好了皇上,榮華富貴就在眼前!

可憑什麼是她楊幺兒去討好?去得榮華富貴呢?

芳草回轉身去,將蕊兒從座位上揪了起來:“你知道我剛才瞧見什麼了嗎?”

“什麼?”

“皇上……”芳草壓低了聲音,小聲道:“皇上,好俊美。”

蕊兒眸光閃了閃,怯怯笑道:“啊。我不敢看。”

芳草撇嘴:“這會兒也瞧不見了。皇上走了,還帶上了楊幺兒,真不知皇上為何要帶她?”

同屋的宮女冷聲道:“芳草姑娘勿要妄議皇上。”

芳草這才閉了嘴,還忙衝那宮女露出了討好的笑。

那宮女淡淡道:“楊姑娘總來這裡,與皇上一並用膳的。此時應當是去用膳了。”

聽見這句話,芳草毫不掩飾地露出了眼饞之色。

與皇上一並用膳?那該是什麼樣的滋味兒啊?楊幺兒什麼都不懂得,讓她去陪著皇上,豈不是浪費可惜?

懷著這個念頭,當晚芳草入睡時,滿腦子都還是如何哄住皇上,讓皇上也帶她嘗一嘗禦膳才好……

楊幺兒回了燕喜堂。

春紗將劉嬤嬤的話,傳與其他宮人聽了。

宮人們麵麵相覷,道:“也就是說,日後咱們燕喜堂就不必再跑禦膳房取飯食了?”

春紗點頭。

小全子道:“你們怎麼就光記得取不取飯食!這哪裡是這個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眾人問。

小全子道:“這份恩寵獨一份!自然說明了……姑娘在皇上那裡的地位,又高了些了!”

其餘宮人們恍然大悟,點頭道:“正是,正是。”

一開始,他們都做好了主子不受寵,甚至是遭嫌棄的準備。誰又能想到,真實情況竟是如此呢?所以一時間真沒往那些方麵去想。

宮人們都歡喜極了,這下也不將那芳草記在腦子裡了。

她不配!

春紗高興地給楊幺兒拆了頭發,又伺候著洗漱了,才哄著楊幺兒上床歇息,口中道:“姑娘,明日咱們再去涵春室玩。”

楊幺兒聽見“涵春室”三個字,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高興地點點頭,然後才抓緊了懷中的被子,重新閉眼準備入睡。

芳草還做著她的美夢呢,滿心以為搶花之爭就這麼過去了。

她又哪裡知道,本來隻是搶花的爭端,但從養心殿流出的時候,已然演變成永安宮送了女子到皇上身邊,女子以太後為依仗,大鬨養心殿,傷了即將冊封的新後不說,更意圖主宰皇上的後宮。

對於需要這個消息的人來說,他們不會去管消息真假,假的到了他們的手裡,也總能成真。

於是第二日。

便有幾名直臣上諫,遞到了內閣,言明太後之舉,再順便加上了從前永安宮人不敬皇上,肆意打探養心殿等等罪名……瞧著是要一塊兒算賬了。

孔鳳成坐在屋簷下,抬手為自己和對麵的人都添了盞茶,他歎了口氣道:“世人都知曉太後並非皇上生母,皇上尊敬太後,太後卻因著皇上年紀小,便多有苛待。那日我與皇上西暖閣議事,才不過短短一個多時辰,永安宮便來了人催問。瞧著,倒像是不願皇上與大臣們接觸……如今太後又送了這麼個人到皇上宮中,這女子有樣學樣,竟也不將皇上放在眼裡……”

對麵的人眉間滿是怒色,道:“豈有此理!匡扶正道!便看我等了!”

三言兩語間,芳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鄉野村姑,便成了兩派拉鋸爭鬥的憑據。無論何方輸贏,都逃不過一個下場,隻不過是比比哪個更慘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小皇帝是這樣的→未必有多喜歡一件東西,但這件東西如果被納入他的屬權範圍,他就會掌控欲和占有欲爆棚。

大臣和太後是這樣的→都希望自己才是掌控皇帝的那個人,所以一旦哪方掌控過了線,另一方就會立刻發難。

第17章 智囊越王(修)

蕭正廷不得不再進宮了。

他趕到永安宮時,太後正氣得摔打手邊的瓷碗,上好的祭紅瓷飛撞在桌角,碎裂的瓷片彈起來反倒劃傷了她的手指。

她疼得喊叫起來,永安宮內一時間變得更亂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蕭正廷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但等邁進門後,他麵上表情又趨於柔和了,若仔細看,還能發現其中夾雜著點點憂色。

“母後。”蕭正廷疾步走上前,深深拜了一拜。

太後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他,隻滿眼怒氣地盯著跟前的宮女。那宮女跪在太後腳邊,正顫唞著給太後的傷口上藥。

蕭正廷倒也耐心,又喚了一聲:“母後。”

太後這才冷聲道:“越王來做什麼?”

太後已順風順水太久,早忘記了上次吃憋悶是什麼時候了。近來發生的事,偏偏又件件樁樁都不合她的意。讓她退一步尚可,讓她退兩步三步,她就忍不了了。蕭正廷一張嘴,想必又是勸她的話……不聽也罷!

蕭正廷又上前幾步,盯著太後劃傷的手看了會兒,道:“母後生氣,怎麼反折騰起自己了?兒臣最近恰巧得了一盒藥膏,購自句麗國,塗抹於患處,待修複後不留一點疤痕。”蕭正廷歎了口氣,道:“待回府後,兒臣便讓人送進宮來。”

見蕭正廷並未提起滿朝爭論的事,太後方才覺得%e8%83%b8口那股氣順了。她轉頭正眼瞧了瞧蕭正廷,見他眼底含著擔憂之色,不似作偽,太後那口氣徹底地順了。

左右還有個蕭正廷與她站在一塊兒呢。她拿捏著他的權勢地位,再如何,他都不會背叛她。

太後臉上終於見了點溫和之色,她道:“越王有心了。”

“兒臣本分。”蕭正廷躬身道,並不邀功。

太後揮退了麵前的宮女,將蕭正廷叫到跟前來,先恨恨發泄了一通,將那群大臣從頭到腳罵了一遍。

“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會兒倒是會來教訓哀家了……想在小皇帝跟前賣好嗎?早些時候做什麼去了?”她罵完了大臣,又接著罵那個送去養心殿的女人:“果然是鄉下丫頭,行為粗鄙,麵醜心惡!竟然為哀家招來這樣大的麻煩,反倒讓這些狗東西將罪責都算在哀家的頭上了!”

蕭正廷口%e5%90%bb平靜地道:“此事並非母後之過,不管那丫頭聰明還是蠢笨,討喜還是引人厭惡,若有人要借題發揮,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

太後眉心皺緊,問:“哀家這就讓人去將那丫頭帶回來……”說到這裡,太後緊緊咬了咬牙:“沒本事的東西!死了都是便宜她!”

蕭正廷道:“得有個藉口。”

太後皺眉道:“還要什麼藉口?就以冒犯皇上為名,處死即可。一個鄉下丫頭,難道還有人為她鳴冤不成?”

“那母後也得向祖宗請罪。”

太後眉毛一揚,不滿道:“哀家請什麼罪?你不也說了,這並非哀家的過錯,不過是彆有用心的人,刻意利用此事來指責哀家嗎?”

“這是個明虧,您得吃。”蕭正廷說到這裡,話又一轉,道:“不然,就得改個藉口。”

“改成什麼?”

“將她傳到永安宮,以她舉止粗鄙、惡形惡狀、不尊太後為藉口,再行處死。”

太後雖然對朝堂局勢看不分明,又因手握後宮大權過分自負,不過經由蕭正廷這樣一提醒,她倒也明白過來二者的區彆了。

拿冒犯皇上作藉口,便是將這條人命算在了小皇帝的頭上。不僅不能解決麻煩,反成仇怨。到了那些大臣的嘴裡,興許還要說她急於撇清關係呢。

但若是換成因冒犯她而被處死,便是將人命攬在自個兒身上了,隻要處理得乾淨果斷些。旁人倒也無從置噱。大臣們也不好再大肆宣揚,說一個丫頭冒犯了皇權,將皇上的臉麵踩在底下……隻能就此息事寧人了。

太後是不怕背人命的。想來想去這個法子對她都是沒妨礙的。

太後這才終於露出了笑來,她看著蕭正廷,低聲道:“越王實在宮裡貼心第一人,真乃哀家的智囊也。”

蕭正廷忙又笑起來,道:“兒臣說過了,這是兒臣的本分,兒臣還想著對母後關係不夠呢。”

一番話說下來,解了麻煩的太後已是眉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