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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

心道,應當沒說錯話吧?應當是沒事的吧?嗯,肯定是。

……

楊幺兒釣了魚,看夠了湖光水色,又聽夠了絲竹之樂,困意終於再也擋不住了。

她疲乏地扶住春紗的手。

春紗見狀,便問:“姑娘可是累了?咱們回去吧?”

李家姑娘也忙道:“姑娘若是喜歡,明日咱們再陪著姑娘出門玩。”

楊幺兒點點頭,下了樓。

他們很快從船上撤離,坐上李家馬車,先行離開。

蕭光和仍舊留在船上玩,隻是楊幺兒走時,他才多盯著背影瞧了兩眼。

孟萱沒跟上去,她去尋了自己的哥哥,然後還差了身邊的人去打聽,那個侍衛托著匣子,是往哪裡去的。

孟萱在二樓找到了兄長,孟家大公子見她來了,便也不喝酒了,推開杯盞,就與孟萱另去了欄杆邊上說話。

“今日都瞧上哪家公子了?”孟大公子問。

孟萱搖搖頭,眉頭緊蹙,怎麼也放鬆不下來。

“怎麼了?”

“今日的事,我差人和兄長說了,兄長能猜出那女子的身份嗎?”

孟大公子笑道:“我如何猜得出來,不過眾人都道,是個十足美人是可肯定的。”

孟萱瞪他一眼。

此時孟萱派出去的人回來,那人戰戰兢兢,打著哆嗦,道:“姑娘,那個侍衛一路朝著、朝著皇宮去了……”

孟萱臉色一變,冷汗又冒了出來:“真是皇宮裡的?”

孟大公子聞言,眉頭一皺,神色也有了變化:“皇宮裡的人?若真是皇宮裡的,我心下倒的確有個猜測。可,可那可能嗎?”

……

孟家兄妹仍在猜測。

這廂蕭光和提壺倒酒,聽人高聲道:“越王殿下!”

蕭光和心下一喜,提著酒壺迎上前去:“正廷兄!”

蕭正廷原本麵色平淡,瞧不出喜怒,但在見著蕭光和的時候,倒是露了點笑意。蕭光和見狀,心知他今日定然鬨了些不愉快,便也不追問,隻將酒壺往他手裡一塞,道:“過來過來,可惜你今日走了,什麼也不曾見到,如今也隻有聽我與你說了。”

蕭正廷笑道:“你何時成了個說書的?”

蕭光和笑得開懷:“這可比說書的故事有意思多了。”

“哦?那你說來聽聽。”

蕭正廷將酒壺放下,卻並未飲酒。

他這人與旁人不同。

他唯有心情愉悅時才會飲酒,若是不愉時絕不飲酒。因為人若陷於鬱鬱之態,再飲酒便容易醉了,這一醉了,憋著滿腔的不快,便難免有說錯話、泄了情緒行跡的時候。所以他但凡有事,便不會飲酒。

蕭光和也不管他,隻將今日的事慢慢說來。

“那應當就是新後無誤了,李家兩個姑娘那般殷勤地伺候著。”

“如今我也不必問你新後是什麼模樣了,今兒我自己瞧見了!是個美人!”

蕭正廷聞言並不放在心上。

他年輕封王,又過繼到了皇室之中,至少從名分上看,是正經的皇室中人。他又容貌出眾,性情極好,向他拋出橄欖枝的美人何其多?

是個美人又如何?

哪般美人?

可及她十分之一?

第30章 宮中遇險

李家請的廚子是京中酒樓裡, 數一數二的好廚子, 這些個廚子待上一天, 便要花費不少,李家都一應承擔了。

這民間自有民間菜的厲害,幾個廚子大展身手,愣是將四條魚湊出了一桌全魚宴。李家兩個姑娘留下來作陪,陪著楊幺兒用了晚飯,然後才依依不舍地回了李家。

臨走時,還不忘記道:“姑娘明日若是想出門, 隻管同宅子裡的周媽媽交代一聲。”

楊幺兒應了一聲,尋常都是呆愣愣的眸子裡,終於見了點點光芒,像是終於得了得道仙人懷中仙露的點化, 多了幾分靈動。

顯然對第二日的出門, 期待得緊。

春紗見狀舒一口氣, 心道,這趟出宮倒是好的。

這好好的人進了宮,都憋得厲害。何況是姑娘這樣的呢?她若能到開闊自由的地方走一走, 舒展心%e8%83%b8,見些世麵, 想必是會有大變化的罷?

春紗等人伺候著楊幺兒洗漱歇下,楊幺兒躺在床榻上, 盯著繡了大朵金邊芙蓉的帳頂, 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難受地伸了伸胳膊腿兒。

酸酸漲漲的。

楊幺兒又翻了個身, 嘴裡似乎還帶著一點全魚宴的餘味。皇上也吃魚了嗎?會和這些一樣好吃嗎?

楊幺兒又又翻了個身。她有記得分他的,他有沒有高興一點點呢?

……

養心殿。

宮人們剛陸續撤下了晚膳,養心殿內伺候的小太監端著茶上前,蕭弋接到手中,掀開茶蓋,卻聞得裡頭傳來一股奇異的杏仁香氣,茶的苦澀清香反被衝淡了。

蕭弋手掌一翻,茶盞落地而碎。

殿中燈火明滅,眼前陡然一黑,眾人上前,將小太監拿下。

這個夜晚,養心殿內大亂起來,不多時,永安宮也得了消息。

太後自是不想理會的,還是徐嬤嬤服侍著她起了身,道:“無論是做給旁人看也好,還是如何好,娘娘都得起身等著消息。”

太後發了陣脾氣。

“他養心殿是個篩子麼?誰人都進得去?如今他出了事,還得哀家陪著受罪!”

待發完了火,太後方才起身坐好,等著養心殿那邊再傳消息來。

很快,宮外的大臣們也紛紛被迫起身。

待醒來,聽了宮裡傳來的消息,個個都呆了呆。

“誰這樣大的膽子!竟敢謀害皇上?”

“大典在即,便有人如此按捺不住。大典推行,乃是朝中上下一致所求,如今有人意圖毒害皇上,阻攔大典!實在狼子野心!罪當誅也!”

“我等奉先皇命,輔佐新皇,如今卻有人膽敢做出這樣忤逆之事,豈不是將我等、乃至皇權都不放在眼中……”

且不論他們心頭真正如何作想,但如今卻個個都憤慨得很。

他們是真氣。

氣那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的狗東西,怎麼能犯下如此大錯!你在什麼時候動手不好,偏在這樣的時候動手?豈不留人話柄?豈不讓天下人猜測,是他們之中有人不願見到皇上大婚親政,便敢動手弑君了嗎?誰背得起這樣的黑鍋?

誰也背不起!

何況事情早就已經成了定局,他們是大臣,隻要一日大晉不倒,他們就隻能做臣子。這做臣子的,可攬權,但卻不可一切代皇帝行事。

他們都已經舍得放手,做出其它謀劃了……怎麼還有人這樣蠢笨,非要踩著天子權威,去謀害天子性命呢?

眾人心下憤慨,腦中塞滿了猜測。

這想著想著,他們就想到了太後身上。

無他,這位太後行事風格自淑妃時起就不曾變過,偏先皇一心倚重偏寵她,淑妃身後又有東陵李家,是當時身份地位最高的宮妃。先皇走時,一心讓她好生教養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新皇。可後頭太後究竟如何教養的,大家也都瞧在心裡。

這次莫不是……也是她的手筆?

蠢啊!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網⑥提⑥供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實在蠢啊!

這東陵李家,個個都是奸猾之輩,怎麼教養出這麼個蠢笨女兒呢?

大臣們一邊抱怨,一邊還不得不穿好了衣裳,披星戴月,一路朝皇宮而去,生怕跑慢了,便顯得他不關心皇上龍體,引得眾人懷疑他就是那個動手的賊子!

醜時三刻。

夜色濃重如潑墨。

大臣們都已經聚集在了宮門外,他們麵露焦灼之色,更有性情中人,眼淚順著臉頰落下,頻頻問那侍衛宮人:“如今皇上如何了?可安好?可叫禦醫來瞧過了?”

“皇上可不能出事啊……”

“那動手的可抓起來了!此人實在罪該萬死!應當株連九族!”

他們爭相比著,誰更憂心皇上龍體,誰對那賊子更為厭憎。

如此方可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

朝中大臣,越是位高者,越舍不得自己手中的權利,便越是行事小心,隻怕被政敵拿來做了攻訐的把柄。

這會兒又豈能不賣力?

終於,皇上身邊的趙公公來到了宮門口,他黑沉著臉,眉頭緊皺,將眾人引進了養心殿去。

不多時,太後也被請到了養心殿來。

眾人難得如此齊聚一堂,隻聞得廳中藥味兒濃烈,像是要將人活活熏暈過去。再朝前望去,便見那簾子垂下,隱約露出後頭皇上的身形。皇上倚靠在紫檀木榻上,似是被嚇得夠嗆,這會兒又病弱無力了起來。

朝臣們見狀都忍不住斥罵那賊人。

其實他們比誰都盼著皇上活著……

皇上若是沒了,按理就當由越王蕭正廷來繼任。畢竟他身有皇室血脈,又是正經由先帝做主過繼到膝下的。可蕭正廷身體康健,身負才名,是個慣會做事的。一個這樣的人,背後站著太後同東陵李家,屆時他若上位,這朝中大權又哪裡輪得到他們來分一杯羹?隻怕儘然被李家掌握手中了。

說起來,如今病弱的皇上,是最合他們心意的。

他身子弱,縱然親政,又能親自處理多少事務呢?免不得就要繼續放權給朝中大臣。大臣們既享儘了權利的美好,又能得個儘心輔佐皇上的美名……實在兩全其美也!

因而,如今皇上出事,最不願見到的就是他們。

文人罵起臟話來,句句鑽心。

太後端坐在位置上,原本就沒休息好,這會兒聽了斥罵的話,更覺得頭昏腦漲,更甚至……更甚至她覺得這些人,像是在斥罵她一樣。

罵她做什麼?

此事與她又沒有乾係!

太後拉下臉來,沉聲道:“夠了!此事斥責又有何用?不如將賊人拿上來,審問一番,問出背後是誰主使。”

“娘娘,現下重要的是請禦醫來為皇上瞧一瞧。”

太後看向了一旁立著的幾個禦醫,幾個禦醫忙跪地道:“臣等已經為皇上診過脈了,倒沒有旁的事,就是受了驚嚇,又怒極攻心,現下氣喘不停,須得飲上一劑凝神靜氣的藥,再好生歇息……現下恐怕,恐怕是無法張口了。”

大臣們又罵:“歹毒賊人!”

“應當挖心挖肺!”

太後聽得沒由來的難受,她皺眉道:“那就讓皇上歇著罷。賊人呢?”

趙公公一步上前,冷著臉道:“回太後娘娘,諸位大人,那賊人早於三月前潛伏養心殿中,到今日才動手,見動手不成,便立即咬舌自儘,莫說審問了,連旁的蛛絲馬跡都尋不出來,想是早有預謀。”

太後聽了這話,先是一怔,隨即覺得死了便死了,左右受苦的都是皇帝。但她心底卻始終有些微妙的不安,像是一腳踏入了什麼陷阱裡,要落不落,難受得緊。

大臣們聞言,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