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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是傻子,任她愚弄,卻不成想到她這一著棋錯得離譜。”劉嬤嬤說著說著冷笑起來:“鈞定侯府的二公子雖是紈絝,卻並非蠢人。今日隻是心下懷疑,待明日便要看透李妧的算計了。她這回,倒是丟了個真心仰慕她的人。”

這些話,楊幺兒都是聽不懂的,她隻堪堪點了下頭,表示自己在聽。

劉嬤嬤見她這般乖巧,心下更覺得難受,啞聲道:“是老奴托大了,沒想到李妧竟然如此下作……”

久不曾開口的春紗,這時候卻開口了,她咬著唇,麵上神色頭一回展露出憤恨來,她道:“此事……要說給皇上聽嗎?”

“自是要的。”劉嬤嬤臉上的冷意與譏諷之色都更重了。

春紗往日總擔心皇上不疼姑娘,不看重姑娘,但這會兒她倒是篤定了,也許是%e8%83%b8中憋著一口氣,於是她道:“皇上定不會饒過她……”

楊幺兒抬手,摸了摸春紗的眼角。

春紗也跟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覺自己竟然氣哭了。她的唇動了動,囁嚅道:“這樣的壞人當前,倒是奴婢自個兒先氣哭了,實在沒用。”

劉嬤嬤斜睨她一眼,興許是惦念著她倒是個忠心的,便溫言道了一句:“且從今日長個心眼兒,多磨礪,不消多久的功夫,自然就聰明堅強起來。”

春紗忙點頭。

這二人說完話,忙又朝楊幺兒看去。

卻見姑娘手裡竟然還攥著春紗給她摘的花兒。

劉嬤嬤又是想笑卻又是想哭。

姑娘這顆心,怎的就這樣赤誠又天真呢?

劉嬤嬤忽地斂了表情,道:“這花兒也得送進宮裡去。”

春紗呆愣愣地看著劉嬤嬤,臉上淚水還未完全乾透呢,她咬唇,道:“奴婢摘的時候,也就隨意摘的,後頭一撞一跌,這花兒都殘損成這般模樣了……哪裡好送進宮裡去呢。”

劉嬤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還差得遠呢……”

春紗乍然聽見這句話,滿腦子的懵。

倒是楊幺兒遞出了手裡的花兒:“走吧,走皇宮。”

像是催這花兒自己長腿進宮去一樣。

今日因是赴女眷的宴,便沒有帶上侍衛。

劉嬤嬤扶著楊幺兒上了馬車,道:“咱們回去將東西給高侍衛就是。”

楊幺兒點頭。

劉嬤嬤心疼地給她掀起了褲腿,隻粗略瞧了瞧,上麵幾團淤青,格外晃人眼,也不知還有其它地方撞到了沒有。

等回了楊宅。

楊幺兒便將花給了高侍衛,雖然有專人自會向皇上稟報,但劉嬤嬤還是與高侍衛說了今日李府發生的事。

高侍衛聽罷,臉色也沉了下來。

眾人都是負責護佑、伺候楊姑娘的,如今楊姑娘吃了苦,他們心下都是惱恨的。

高侍衛將那花放進匣子裡,當即便拔腿朝皇宮去了。

這廂楊幺兒脫下衣衫,由春紗伺候著先沐了浴,而後劉嬤嬤進來給她上藥。這樣一瞧,才知身上碰傷了五六處,都不嚴重,但光是瞧著就讓人揪心的疼。

劉嬤嬤一邊歎氣,一邊給楊幺兒上藥。

楊幺兒眸光動了動,突然問:“我要死了?”

瞧她一副天真不知事的模樣,劉嬤嬤又叫她弄得哭笑不得起來。

劉嬤嬤忙道:“歎氣隻是心疼姑娘受了傷呢,哪裡就要死要活的了。”

春紗也忙道:“呸呸呸,哪能說死呢,姑娘將來是要長命百歲的。”

楊幺兒:“哦。”

她慢吞吞地眨著眼,睫毛在燈下落下一片陰影,模樣安靜又繾綣,好似那死不死的,都影響不了她半分的情緒。

劉嬤嬤撫了撫她耳邊的發,道:“姑娘睡吧。”

於是楊幺兒就乖乖閉了眼。

待到第二日,街頭巷尾已經傳開了,說是鈞定侯府的二公子,為了不讓李府的四姑娘嫁給柳家公子柳開宏,竟然眾目睽睽之下,動手將柳開宏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有人道蕭二公子實在情深義重!也實在是紈絝中的一朵奇葩!

可也有人道,蕭二公子此舉過於衝動,無論如何,人家是正經定了親的……

但不管怎麼說,最後大家都道,柳家與東陵李家的這門親,怕是結不成了。

聽見下人將街頭巷尾的話,都學給他聽的時候。

蕭光和的麵色沉寂,整個人如籠在陰影中。待下人退了出去,合上了門,他方才一邊笑一邊啞聲道:“還真是算計了我……到最後也沒忘利用我身上這點價值……不想嫁,光明正大說與我聽就是,何必弄出種種手段,反倒連累了彆人……”像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的。那笑怎麼瞧,也像是多了分恨色和悲意。

蕭光和再一想到那位楊姑娘,心頭更如同壓了大石一般。

李妧犯下錯事,倒要他想法子去填了。

真是……實在對不住了楊姑娘……

街頭巷尾正傳得熱鬨的時候,李妧也被傳到了李老太爺的跟前。

李老太爺原本坐在太師椅上小憩,聽見腳步聲,便睜開了眼。他冷冰冰地審視著李妧,眼底沒有半分慈和,他道:“便這樣想同柳家退婚?”

李妧先跪了下來,而後才低眉順目地道:“不退婚,祖父舍得嗎?家裡花了多少的功夫,方才養出了我。若是,我真嫁到了柳家,豈不是一切功夫都白費了?”

“怎會白費?你以一己之力,換來李家更大的清名,引世人稱讚李家情義,也是美事一樁。可如今,你都做了些什麼?街頭巷尾盛傳此事,莫要說不是你的手筆……李家女兒這樣遭人議論,家中姊妹都麵上無光!”

李妧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哪裡會輕易低頭,她不僅不會低頭,還要拉著李老太爺同她站在一條線上。

她磕了個頭,道:“可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箭已上弦,不得不發。如今到底是借了蕭光和的手,外人隻會道,我盛名太過,引得蕭光和與柳開宏打起來。心下到底也是同情我的……祖父,難道您就沒想過,我該有條錦繡路來走嗎?”

“上回我已破例,令你大伯母領你入宮見聖駕,可你也瞧見了。新帝連多瞧你一眼也無……”

“隔著簾子,能瞧出來什麼?祖父不動這個心思,遲早會有旁的人動。祖父,清名固然重要,可能握到手裡的,方才是真東西。”

李老太爺沒有再說話。

他沉默許久,道:“在這裡跪半個時辰再起。”

李妧道:“是,聽祖父的。”

李老太爺起身往外走,待行到門檻前,他方才道:“那你須得有配得起野心的本事。”

李妧背著身笑了笑:“謹聽祖父教誨。”

李老太爺尚不知她做局的時候,因為錦鯉爭躍那樁事而起的些許嫉妒,將那位楊姑娘也牽拉了進去……

他隻道,他心下也不舍的。

柳家……

一個破落戶。

怎敢配李氏女?

李妧心計尚且稚嫩,不過有句話倒是說得不錯。

“箭已上弦,不得不發。”

既然做了,便要將事做乾淨。左右外頭的人都知道蕭光和與柳開宏打架了,不如讓柳家整個兒都消失,左右帽子都是要扣在蕭光和頭上的……

養心殿西暖閣。

如今蕭弋到西暖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見大臣的時候到底還是不多,但在這裡翻看奏折、練字、讀書的時候多了起來。永安宮仍在“軟禁”之中,太後的手伸不出來,自然也就不知曉蕭弋在做些什麼。

這是他這幾年裡,最輕鬆的時候。

可顯然有人不願意他輕鬆太久。Θ思Θ兔Θ網Θ文Θ檔Θ共Θ享Θ與Θ在Θ線Θ閱Θ讀Θ

蕭弋陰沉沉地盯著麵前的匣子,心中飛快地掠過這個念頭。

那匣子裡隻放了朵花兒,送來的時候,花朵焉焉地掛在根%e8%8c%8e上,葉子也少了兩片,根%e8%8c%8e間也像是被誰用力地攥過。

單看花的模樣有多淒慘,蕭弋就能想象出當時楊幺兒該被欺負得有多淒慘了。

這匣子晾曬了一晚,裡頭的花也枯了,整個都泛著黃,看著就是一副令人生厭的模樣。

但蕭弋盯著它來來回回地看了許多遍,趙公公都覺得皇上幾乎要穿過那個匣子,穿過那朵花,將李妧生揪出來,一指頭按死了。

蕭弋生來就是個極為護短的人。

他看重自己所擁有的每一樣東西,動了他的東西,無疑就是踩在他的頭上作妖。這會讓他惱火至極,隻想將對方拆成七八塊兒喂狗。

尤其是他長到如今,中間度過的那些壓抑的日子,更讓他對自己手裡的東西,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到了一個變態的地步。

“李妧……”他緩緩吐出這兩個字。

趙公公覺得時機恰當,便將今日外頭議論的那些話,都學給皇上聽了。

蕭弋臉上不見一絲笑意,他的眉眼陰冷帶著戾氣,眼底還帶著譏諷之色,道:“她算計蕭光和,還要拿幺兒作筏子。她好大的膽子……”

“她不想嫁柳家,朕便偏要讓她嫁過去。”

“柳開宏也不是蠢蛋,這樣鬨一出,他自然知道李妧的盤算。朕且瞧一瞧,柳誌好賭、柳家家徒四壁、柳開宏更頹廢好酒,如今更厭憎她至極……這樣的時候,將她娶進門。她那一腔攀附的心思都叫人踩在腳下,又該是什麼模樣……”

趙公公躬身道:“皇上說的是,這李妧實在可惡,決不能讓她輕易死了。”

“該好生折磨才是。”蕭弋語氣沉沉地道。

“李鶴這老東西,若知曉李妧手筆,必然一不做二不休,將柳家上下滅口,再推到蕭光和的身上,左右如今柳家已經失勢,無人會追究,也無人會為他們出頭。”蕭弋輕聲道:“柳家可不能死了。”

忙有人躬身應是,隨即悄悄退下,似是聽了蕭弋的話音,忙去保護柳家人去了。

“柳家這回是不想娶也得娶,李家不想嫁,也得嫁。”

……

柳開宏前腳遭了打,抬回去花了些藥費,吃了幾服藥下去,倒不曾釀成什麼後患。

隻是等他一醒來,他那叔叔就撲在他的床邊哭喊:“那李家太不是東西!那蕭光和也不是東西!如今外頭都在傳,說蕭光和瞧不上你,不願李家姑娘嫁了你,所以忍不住動手打了你……”

柳開宏聽得渾噩。

此時他們的屋門被人從外撞開。

幾個麵容冷厲,相貌平平的男人挎著刀走了進來,他們身穿皂色衣衫,瞧上去如同索命閻羅。

轉眼到了跟前,柳誌高聲喝道:“你們,你們是誰?林老爺呢?林老爺去哪裡了?”

男子手中的刀橫在了他的脖子上,男子冷笑道:“今日,我們來同柳二爺談一樁天大的好生意。”

柳誌懷疑地看著他們。

那男子越過他,走到了柳開宏的跟前,突然下手狠辣地打斷了柳開宏的右胳膊。

柳誌驚得跳了起來,柳開宏也痛呼出了聲。

隻聽那男子用陰沉沉仿佛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