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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的聲音冷笑道:“沒用的東西!李妧負你,你便該去找她的罪過。你不僅沒找成她的麻煩,還反被她利用了。你這手留著有何用?平白衝撞了貴人!”

柳開宏疼得來回打滾,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

他眼底的恨色更重,滿腦子都記著李妧……

該死的李妧!

該死的李妧啊啊啊!

柳誌哭得更慘。

他抱著柳開宏,喊:“我的侄兒啊,你這手斷了,還怎麼握筆啊!”

其餘男子紛紛拔刀,刀出鞘的聲音,將他們鎮住了,連半點雜音都不敢再發出。

男子道:“現在,我們就來談談這樁生意……”

楊幺兒睡了一覺起來,發覺自己換了個地方。

她懵懂地看著周圍的床帳,隻覺得陌生又熟悉。

這時候劉嬤嬤進來了,她見楊幺兒醒了,“呀”了一聲,隨即滿麵笑容地走過來坐下了,道:“姑娘怎麼醒得這樣早?”

楊幺兒摸了摸癟下去的肚皮。

見她動作,劉嬤嬤恍然大悟:“原是餓了,姑娘先起身洗漱,一會兒便送吃的來了。”

很快春紗也進門來,服侍著楊幺兒起身。

春紗伸手給她脫去了裡衣,然後給她換新衣裳。

楊幺兒站在床邊上,背對著春紗,卻始終覺得怪怪的,像是……像是在瞧她。

楊幺兒猛然回頭,便見不遠處一把太師椅上,俊挺的少年坐在那裡,麵色微沉,而目光,則正釘在她的身上呢……

他在看她。

楊幺兒一時分不清是在哪裡,隻歪過頭,喃喃道了聲:“皇上。”

蕭弋沒有與她說話,他道:“果真是碰傷了。”像是在與劉嬤嬤說話。

劉嬤嬤點頭,神色黯然:“是老奴疏忽了,本不該讓姑娘受這樣的罪。”

蕭弋沒說話。

劉嬤嬤麵上的愧疚悔恨之色便更濃了些。

春紗很快給楊幺兒穿好了新衣裳,是宮裡頭新製好的。

楊幺兒張開手臂,扇了扇寬大的袖子,能兜風似的,頓覺好玩兒……

“姑娘先來用早飯罷。”劉嬤嬤收拾起情緒,在那頭道。

楊幺兒嗅見了食物的香氣,便放下了手,小跑著過去了。等到了蕭弋的近前,她便放慢了腳步,然後微微抬頭,悄悄地瞧著蕭弋。

那模樣,倒像是躲他一般。

蕭弋擰起眉,道:“你倒是個沒心肝的,見了朕不覺思念,反倒躲著走。”

他倒也沒說太重的話,一是擔心這小傻子理解不了,二是免得嚇住了她。

但楊幺兒既沒有滿麵茫然,也沒有眼露驚恐,她隻是往後蹭了兩步,兩頰和唇都是淡淡粉色,她細聲說:“你看我。”

蕭弋頓了下,才拐過彎兒來明白了她的意思。

“朕方才瞧你,你倒覺得害羞了?”

春紗也覺得驚奇:“姑娘原來還懂得男女大防?”

劉嬤嬤笑道:“這樣的事,姑娘的爹娘肯定是有教過的。”

蕭弋道:“你看朕換衣裳看了幾回?朕才看你一回。看不得了?”

楊幺兒想了半晌,雙眼水靈靈地瞅著他,似是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於是十分坦然地道:“……你看吧。”

蕭弋反倒噎住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寶貝!旁人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第42章 哪裡更好

楊幺兒的衣裳已經穿得整整齊齊, 哪裡還有可看的?

她與蕭弋一並在桌旁坐下,桌上已經擺好了早膳, 與往日在宮中吃的無二。這是哪裡?楊幺兒茫然地想。

“今日多了兩道新菜,姑娘且嘗一嘗?”劉嬤嬤在旁邊道。

楊幺兒餓極了,但她捏著手指頭,等著蕭弋先動筷。

蕭弋瞥了她一眼, 瞥見了她蠢蠢欲動、攪弄在一塊兒的手指頭。蕭弋心下一怔, 好像不知不覺間, 她的小動作變得多起來了。不再是頭一回見麵時的那樣,呆木木的, 得人家戳一下,她再動一下。

蕭弋當先拿起了筷子, 道:“吃罷。”

楊幺兒點了點下巴,抓起了勺子, 先開始吃麵前擺著的丸子。

蕭弋胃口不大好, 隻隨意吃了些,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楊幺兒倒仍舊埋著頭。蕭弋盯著她頭上的發旋兒,問:“在外頭, 都有誰欺負你了?”

楊幺兒想了半天,呆呆怔怔說不出名字來。

眼瞧著她麵前的肉丸子都快涼了,蕭弋道:“吃你的丸子, 一邊吃著一邊說。”

楊幺兒又低頭接著吃。

可是丸子咬在嘴裡又怎麼好講話呢?何況要楊幺兒一心二用, 簡直是天底下最難的一樁事。於是她便隻慢慢咀嚼著, 再不出聲了。

蕭弋便換了個問題, 又問她:“外頭好玩兒麼?”

這個倒是好答的。

楊幺兒三兩口咽下了丸子,又擦了擦唇邊溢出的汁水,然後才規規矩矩地點著頭,回答蕭弋的話,說:“好玩的。”

蕭弋緊緊盯住她,他嘴上沒有再說多餘的話,但麵上神情分明是不善的。

等到楊幺兒吃完了那碗丸子,%e8%88%94了%e8%88%94唇,終於抬起頭來,蕭弋才道:“那這裡與外頭,哪裡更好?”

楊幺兒環顧四周,鸚鵡學舌一般,喃喃重複:“這裡?”

“宮裡。”蕭弋說。

楊幺兒倒是飛快地指了指腳下:“這裡。”這一遍不再是鸚鵡學舌式的重複和疑問,而是肯定。

劉嬤嬤就看著皇上身上的戾氣,這麼一點點消了下去。

“那這裡,有什麼好?”蕭弋又問。

他盯著楊幺兒的麵龐,仔細觀察著她的神情,一絲一毫也不錯過。

楊幺兒伸長了手臂,想要去夾遠處的那道製得鮮香、造型彆致的蟹包,卻怎麼也夠不著。她隻好暫且放棄,然後回答了蕭弋的問題,她道:“都好。”

一邊說,還一邊自個兒點頭。像是自己認可了自己說的話一般。

或許就連蕭弋自己也不曾注意到,他的眉眼有了些許的舒緩。

他伸出手,輕鬆取了一隻蟹包,擱入了楊幺兒跟前的白玉碟子裡,道:“宮裡一點意思也沒有,隻有算計不儘的人。哪裡及外頭有趣的人和事,直叫人看花了眼去。”

“是不是?”他問。

楊幺兒滿副心神都叫那隻蟹包勾走了,腦子裡更惦念著文昌觀時吃的那兩隻蟹。

她%e8%88%94了下唇,並不答話。

見她久久不應,蕭弋便也不再問了,隻看著她細嚼慢咽地吃下了那隻蟹包。她吃得十分專注,一口一口,貝齒慢騰騰地咬上去,連吃飯的動作似乎都成了一幅美景。

蕭弋無端又有了些食欲。

他便指著跟前的食物,命人撤下換上熱的。

待吩咐完,楊幺兒已經吃完那隻蟹包了,她還正抬頭盯著他。

等到蕭弋也取了蟹包來嘗,楊幺兒才又低頭繼續吃自個兒的了。

真像個孩子。

吃到了好吃的食物,便盼著同伴也一塊兒去吃,也同她一樣喜歡吃才行。

等到早膳用完,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宮人們陸續撤了食物,蕭弋道:“去玩罷。”他的麵容雖然依舊帶冷意,但比起方才,已經堪稱明%e5%aa%9a了。

劉嬤嬤應聲,輕輕握住了楊幺兒的手腕,將她從座位上帶了起來,道:“姑娘可要午睡?”

楊幺兒搖頭。

蕭弋便命人取來了紙筆,問:“你在宮外可有寫字?”

楊幺兒頭一回知道心虛是什麼滋味兒。

寫是寫了的,隻是依舊寫不好。

她想起旁人總說她是個傻兒,興許真是傻的。楊幺兒自個兒心想。

蕭弋不知曉她心頭在想什麼,隻命人鋪下紙、研好墨。

楊幺兒並不懂得拒絕為何物,自是乖乖走到了桌案前,提筆畫,啊不,寫字。蕭弋的目光初時還放在那宣紙上頭,盯著她的筆尖,後頭不知不覺,就順著那筆尖,看向了她的手,又從她攥緊的手,順著往上,盯住了她的脖頸……㊣思㊣兔㊣網㊣

再然後是下巴、耳朵。

她的耳垂略顯圓潤,上麵沒有耳孔,自然也就沒有佩戴耳璫。

蕭弋盯著看了會兒,不知不覺竟生了一絲困意。

這時候,他聽得楊幺兒道:“……好了。”就那麼兩個字,從她嘴裡說出來頗覺柔軟。

蕭弋思緒被拉回,困意也全消了。

他起身走上前去,看了看那鋪在桌案上的宣紙。

隻見上頭大大小小、歪歪扭扭,擠滿了字。

倒像是個練字帖似的,明明是一個字,卻硬是被她寫出了不同形狀。

蕭弋轉頭去看楊幺兒。

楊幺兒正低頭,用左手去擦右手手指頭上的墨跡,動作笨拙又好笑。

蕭弋拉過了她的手:“拿帕子來。”

“是。”小宮女忙遞上了一塊帕子。

蕭弋右手接過帕子,按著楊幺兒的手背,給她擦了擦,連同她另一隻手也一塊兒擦乾淨了,然後才將帕子扔回給了宮人。

隨後他目光掃過那張被寫滿了的宣紙,道:“倒是用了功的。”

楊幺兒怔怔地看著他,大抵是沒聽出來他誇獎的意思。

蕭弋沒有久留,他也沒有再問楊幺兒,誰欺負了你,外頭好玩嗎,你還想去玩嗎。

他走了出去,宮人們便也跟著他離開了。

楊幺兒小聲打了個嗬欠。

她看了看桌案上的筆墨,正要伸手去洗筆。這個動作,之前皇上教過她。

劉嬤嬤卻連忙捧住了她的手,道:“方才皇上給姑娘擦乾淨了,哪裡還能勞動姑娘來洗筆?交給底下人做就是了。”

楊幺兒聽著又打了個嗬欠。

劉嬤嬤便又問她:“姑娘要睡一會兒午覺嗎?”

楊幺兒抬頭朝外麵望去,太陽掛在當空,日光刺眼,楊幺兒捂著嘴又打了個嗬欠,這才點了頭。

於是劉嬤嬤便伺候著她,在小榻上睡下,懷裡抱著一個枕頭,蓋著被子,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楊幺兒再醒來的時候,她眨了眨眼,茫然地盯著床帳。

咦?

我又回來了?

楊幺兒從床上坐了起來。

外頭的人似乎守了許久,一聽見她的動靜,便立即撩起了帳子。

“姑娘醒了,起來漱漱口,在外頭轉兩圈兒,不然睡得久了,該要頭暈了。”是劉嬤嬤在說話。

楊幺兒由她扶著起身,換好了衣裳,劉嬤嬤便就這樣陪著她在院子裡走動。

在楊宅裡轉了一圈兒,楊幺兒方才隱約覺得,從前跟在身邊的人,都換了,換成了陌生麵孔。新的人不大同她說話了,但一個個瞧上去都是很厲害的模樣……

劉嬤嬤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分彆。

不多時,管家來報,說李家姑娘來了。

儘管知曉,他口中說的乃是李香蝶與李寧燕,但劉嬤嬤還是麵色沉了沉。

楊幺兒正覺無趣,便盯住了院門的方向。

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