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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弋身軀的溫熱時,蕭弋也嗅見了她身上的香氣,一股冷香味兒。甜而不膩,讓人忍不住想要埋首在她的脖頸間,貪婪地吸取。

但蕭弋到底隻是低頭掃過了她的脖頸,目光在那雪白的頸子上來回流連了一番,他方才收起了自己的打量,湊在楊幺兒耳邊低聲道:“朕教你寫這個字,這個字念‘皇’。”

楊幺兒耳朵緋紅,像是花瓣尖兒上的那一點紅,奪目又誘人。

引得人想要咬上去,品一品她的味道。

這會兒,她的聲音低低的,鸚鵡學舌式地道:“皇。”

蕭弋帶動著她的手,在上頭留下了“皇”字。

隨後他的手又是一動,道:

“這是皇上。”

“這是皇後。”

楊幺兒盯著上頭認真看了一會兒,突地說:“不是下?”

蕭弋頓了頓,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還會思考了,懂得上對下。”

是誇她罷?

楊幺兒眨眨眼,便扭頭衝蕭弋笑了下。

隻是兩人原本就挨得極近,楊幺兒一回頭,差點撞了蕭弋的鼻子。二人氣息靠近,糾纏,恍惚間竟生出他們極為親近的錯覺。

蕭弋伸手將楊幺兒的腦袋推了回去,他低聲道:“會寫了麼?寫給朕瞧瞧。”

楊幺兒便乖乖提筆,自個兒開始寫。

有了先前寫過成百上千回的經驗,這會兒寫起來竟是也有一分熟練了。她準確地抓住了字形的架構,做到字體大小一樣的同時,那些筆劃也流暢了許多。宣紙上倒是難得再見大團大團的墨跡了。

“真乖,真聰明。”蕭弋的聲線是冷的,但口%e5%90%bb卻如同哄孩子一般,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抬手撫了撫楊幺兒的頭發。

楊幺兒嘴角又微微抿了起來,她放下筆,便不動了。

蕭弋看了她一會兒,才好笑地問出聲:“怎麼?又等著朕賞你?”

楊幺兒也不說話,隻是伸出蔥段般的食指,點了點跟前的宣紙。

蕭弋的目光微微變了。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楊幺兒比起初到皇宮的時候,如今更放得開些了,她甚至似乎在慢慢開始自己的思考了……還懂得耍那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小聰明了……

因著眼界開闊?接觸的人多了起來?

形形色色的人,便就此打開了她心底的那道閥門。

按理說,這當是一樁好事,但蕭弋卻忍不住皺了下眉,眼底更帶著陰沉之色。

若是旁人的功勞……那有何意義?

蕭弋內心有個極為隱秘的念頭——

他盼著她隻能隨他而喜,她的一切都該是由他來教會。她會成為最貼他心意的人。隻屬於他,僅屬於他。

見蕭弋遲遲不開口,楊幺兒便又重新拿起了筆,裝作剛才一切都沒發生過似的,大抵是想著這樣便能蒙混過關,皇上也就不會生氣了。

蕭弋卻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指。

楊幺兒忙回頭看他,見他神色不明,分不清喜怒,但眼底又像是籠著一層陰翳……楊幺兒便不敢開口了。她衝蕭弋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蕭弋複又按住了她的睫毛,讓她不能再眨眼。他低聲道:“去吧,你該出去了。”

門外的蓮桂聞聲,屈身進來:“姑娘,隨奴婢過去吧。”

楊幺兒愣愣地站起身,由蓮桂扶住了手腕。

“你生氣?”她沒有立刻走出去,而是盯住了蕭弋的麵龐,聲音柔軟地問,幾乎要軟到人的心裡去。

蕭弋道:“你與旁人玩得好,朕自然生氣。”

他的眸光沉沉,叫人生畏。

其實一旁的蓮桂,都想不明白為何突然跳到這上麵來了。

但楊幺兒不是常人,她不會覺得蕭弋驟然說這樣的話甚是奇怪。她隻一個蘿卜一個坑地認真回答道:“沒有旁人。”

這小傻子就算開了些竅,但也不至於一下子連撒謊也學會了。

蕭弋原本有些不痛快的心情,頓時得到了平複。

但他嘴上仍舊道:“孟泓、蕭光和……這二人不是與你玩得好嗎?”

楊幺兒一派茫然:“……誰?”

蕭弋眉尾一挑:“不記得了?”

楊幺兒還傻傻盯著他:“?”

蕭弋哪裡知道,若是他換個說辭,問楊幺兒,“那個總來給你送禮的雲雲”,楊幺兒定然是記得的。

蕭弋這會兒不怒反笑,口%e5%90%bb讓人分不清是喜是怒,他道:“你這小傻子,人家衝你獻殷勤,你卻連人家是誰都不記得……”

楊幺兒眨眨眼,眼底帶出了點點水光,似是對蕭弋喚她“小傻子”不高興了。

蕭弋還頭一回見她這樣表露情緒,便抬手掐了下她光滑的臉頰,道:“不是小傻子。”

他指著幺兒道:“幺兒,月窈,皇後。”

第51章 日有所思

宴上賓客久等不到主人, 自然心浮氣躁, 隻是眾人望著禮部官員落座的方向,便又生生將心浮氣躁壓了下去。

半晌,他們才終於得見三兩作宮女太監打扮的人, 擁簇著一位妙齡女子前來,那女子身材窈窕,上身著雪青色竹紋上裳, 下`身著煙灰色撒花長裙,隻可惜戴著帷帽, 令人看不清麵容,便也無從評判她的模樣,該是醜陋還是美貌,是否當得起這大晉國母的位置了。

有人盯著她的方向, 暗道一聲:“瞧打扮, 倒有東陵李家那位李四姑娘的味道。”

話音落,身邊有人忙抬手撞了撞她。

這人一怔,才瞥見李四姑娘也隨母親前來, 正落座席間。

而李四姑娘麵容微微緊繃, 似乎那垂在桌案旁的指尖都繃緊了。

她隻聽得李妧道:“豈敢?不過是我東施效顰, 效仿了新後一分罷了。又怎敢與新後作比?”

那人聽聞李妧此言, 不由露出了驚奇之色。

這倒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李妧心高氣傲, 口中卻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這是故意為之?還是李妧先前見過新後, 方才有此言?

不過到底席間女眷, 都不再隨意看輕了這位新後。

轉眼, 他們擁簇著新後落了座。

然而那位新後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眾人更覺驚訝。

若說這新後不言不語,是因著從鄉野來,見了這般陣仗,自然穩不住腳,連口都不敢開了……可人家步履走得穩穩當當,行動舉止都是無比自然,哪有半點畏畏縮縮的痕跡?

可若並非是怯了場,那就該是人家想要鎮住場了。

不是說,是個傻兒麼?

眾人恍恍惚惚地想。

心底先前的輕忽與鄙夷,正一點點被抹去。

楊幺兒先前已經吃了個飽,這會兒正是昏昏欲睡的時候,這坐了滿庭院的人,個個都著盛裝打扮,瞧得她眼花繚亂,更失了搭理他們的興趣。她便斜斜倚住了桌案,如此借力才不會打瞌睡打得一頭栽下去。

但落在眾人眼中,她不過隨意地一倚,都是說不出的肆意隨性、仙氣逼人。

還是劉嬤嬤瞧出了楊幺兒的倦意。

她是早得了皇上令的。

皇上說了,讓楊姑娘走個過場便可,連臉都不必露。他們越是不將這些個王侯將臣的夫人放在眼中,這些婦人便會越加打心底裡尊敬楊姑娘。

人都是賤皮子麼。

劉嬤嬤掀了掀眼皮,便湊在了楊幺兒的身邊,低聲耳語道:“姑娘若是累了,咱們便回去休息罷。”

“他們……”

“自然有人上趕著為姑娘去招呼呢,誰也不敢心生不滿。”劉嬤嬤笑道。

楊幺兒的確是困了,嘴裡回味著方才那些食物的味道,楊幺兒更覺得困意上湧。

劉嬤嬤便扶著她起身。

眾人見此動作,不由紛紛停了筷,一致朝楊幺兒的方向看去。

楊幺兒是不怕被人瞧的。-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興許是幼年時聽過太多人管她叫傻子,後頭又一直鎖在院子裡,對外界的感知便一年比一年地弱了。

這會兒,就算是他們拿針尖般的目光盯著楊幺兒瞧,楊幺兒都是連眼皮也不會眨一下的。

她扶住劉嬤嬤的手臂,轉身離開。

眾人心想,她才坐了多久?雖說即將出嫁的女子,的確不當肆意在外作停留,可眼下這樣的時候,竟也如此利落不留麵子……好吧,眾人便也隻能眼睜睜瞧著她走,半晌,連半句議論都不敢。

還是過了一會兒,方才有人斟酌著道了一句:“新後倒是與想象中大不相同的……”

豈止是大不相同,其餘人紛紛心道。

這新後實在神秘,叫人摸不準其脈絡,而越是摸不準,就越讓人忌憚敬畏……

楊幺兒走後,院中氣氛漸漸重新恢複起來。

他們重新拾起了筷子。

而楊幺兒這會兒又回到了之前的院子裡,她慢吞吞地踏進屋子裡去,探頭一瞧——空蕩蕩。

楊幺兒:“是夢呀。”

蓮桂笑了笑,道:“姑娘,皇上方才先行走了。哪裡是夢呢?”

“前頭……”

“前幾回也都不是夢。”劉嬤嬤接口道。

“啊。”那是誰摸她的嘴了?楊幺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軟軟的。他一定是把她當做麵坨坨了,捏來軟軟。

劉嬤嬤扶著楊幺兒進屋休息,一邊走,她一邊悄悄打量著姑娘的神色。隻是打量來,打量去,劉嬤嬤也難從中尋覓出一絲失落的味道來。

劉嬤嬤暗暗歎氣,心道,要等姑娘開竅,倒不知是何時了……

但隨即劉嬤嬤便又換了個心情。

她心道,姑娘性情好,總歸是不會給皇上添堵,而隻會給皇上添趣的……這樣便夠了。

此時天色未晚,楊幺兒這會吃飽喝足、無憂無慮,等換了衣裳,聽著外頭的聲音,擁著被子便睡過去了。

楊幺兒是極少做夢的。

但今個兒迷迷糊糊間,她覺得自己像是飄起來了,但才飄了沒那麼一會兒,便有手將她重重按了下去,那隻手的力道極大,帶著不容抗拒的霸道意味。

她的背都硌著疼。

楊幺兒隱約覺得自己像是躺在了硬硬的床榻之上……

那隻手按著她的肩,傳遞出炙熱的觸?感,隨後便有另一隻手按著她的唇,來回地摩挲揉捏,真像是在把玩麵坨坨一般……

楊幺兒想要抬手護住嘴巴。

但她實在困極了,思緒搖搖晃晃、飄飄蕩蕩便沒了下文……

蕭弋回到宮中,便難得歇在了涵春室。

他翻看了幾遝奏疏後,又取了一本遊記來看,也不知看了多久,他抬頭瞧了瞧外頭的夜色,便問趙公公:“納彩宴結束了?”

趙公公頷首道:“方才來信兒說,剛剛結束了。”

“宴上可有什麼事發生?”

“回皇上,無事發生。”

蕭弋這時不冷不熱地道:“果真都是聰明人。”

他合上手中遊記,起身道:“就寢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