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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張開、微曲,仿佛隻要想去抓,那就什麼都能被他所抓住……

從納彩宴過後,再遞到楊宅的拜帖與請帖便多了起來。

其中就不乏孟家、鈞定侯府家的,隻不過都是以當家夫人的名頭寫出去的。而不是小輩們的名義。

楊幺兒起床用了飯,坐在桌案前寫字,劉嬤嬤就坐在那裡慢慢分帖子,將有用的撿出來,無用的便丟出去。

劉嬤嬤不知不覺分了足足一個時辰,蓮桂便來接替了她。

她起身走到了楊幺兒近前,低聲問:“姑娘要用些茶點嗎?”話一出,劉嬤嬤才發覺楊姑娘坐在那兒,竟是呆坐著呢,手裡的筆都擱下了。

劉嬤嬤心頭咯噔一下,忙問:“姑娘怎麼發起呆了?可是昨日做了噩夢了?”

楊幺兒猶豫著點了下頭,緩緩道:“做夢,吃我。”

劉嬤嬤微微傻眼:“姑娘夢見有人吃你?”

楊幺兒又點點頭,竟是難得歎了口氣,一時間劉嬤嬤倒也顧不上其它了,她轉憂為喜,道:“姑娘從前連歎氣都不歎,如今倒是學會這個了……”

楊幺兒茫然地盯著她,並不知曉歎個氣有什麼了不得的。

楊幺兒自己是沒有知覺的。

她並不知曉,從前她對外界的一切感知遲鈍,好與壞,都不會表達。如今有了喜,也有了擔憂,這才說明她對外界的感知正在漸漸變得深起來。

劉嬤嬤臉上笑容浮現,她道:“姑娘先用茶點吧,一邊吃,姑娘再一邊與老奴說,都夢見什麼了。”

楊幺兒正要點頭,管家來到了門外,神色惶恐地道:“楊姑娘,嬤嬤,宮裡頭來了位姑姑,說是給姑娘送了些東西來。”

劉嬤嬤直起腰,道:“讓她過來罷。”

“是。”

沒一會兒,一個小宮女跟隨那管家一塊兒,領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子進了門。

那女子朝楊幺兒的方向屈了屈身。

劉嬤嬤盯著她道:“從前怎麼不曾見過你?”

那女子笑道:“嬤嬤沒見過我,我卻是見過嬤嬤許多回的。我是在敬事齋辦事,今日奉命前來,為姑娘送東西。”

說著,那女子雙手呈上一個小匣子。

劉嬤嬤接了過去,掂量一下,然後才遞交給了楊幺兒。

楊幺兒好奇地盯著看了看,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劉嬤嬤便將匣子在她麵前放下了。

楊幺兒這才伸出指尖尖,撥開了外頭堪堪掛著並未鎖住的小鎖,那小鎖啪嗒掉了下來,楊幺兒掀開蓋子一瞧,便見裡頭放著如書一樣的冊子,還有兩個小荷包……

楊幺兒沒有碰荷包。

因為她腰間掛著更好看的,自然便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她隻翻開了冊子,手指撥一撥翻頁……

轉瞬間,楊幺兒便微微瞪大了眼。

有趣的畫。

楊幺兒想著,拿手指頭戳了戳上頭的畫。

這樣的,她從前沒有見過呐。

劉嬤嬤轉頭一瞧,觀音坐蓮。

頓時老臉一紅。

第53章 耗費心力

劉嬤嬤在宮中自是見得多了, 但就算是這樣,見到楊幺兒認真翻看避火圖上的畫兒,還要拿手指頭戳一戳、描一描, 劉嬤嬤都不自覺地臉紅。楊幺兒麵上的神色越是天真無邪, 她就越覺臉紅。

劉嬤嬤挪開目光, 便乾脆將匣子裡剩下的兩個荷包,也都取了出來。

“給姑娘放起來?還是佩戴起來?”劉嬤嬤問。

楊幺兒正覺手裡的圖冊新奇, 瞧得入神, 又哪裡聽得清劉嬤嬤在說什麼。劉嬤嬤無奈一笑,隻好先伸手解下了楊幺兒腰間原本掛著的繡囊。楊幺兒似有所覺, 腰往後扭了扭, 躲開了劉嬤嬤的手。她一手合上圖冊, 忙低頭去看腰間。

“不換。”楊幺兒道。

說著,她還伸手摸了摸腰間剩下的那個球形香囊。

她隱約記得,上回皇上同她說過, 不能叫旁人看見她的繡囊的。

劉嬤嬤便將那兩個荷包捏在掌心, 道:“那老奴給姑娘放起來吧。”

說著,劉嬤嬤卻陡地摸到裡頭的硬|物, 圓溜溜的,像是什麼藥丸。劉嬤嬤皺了下眉, 揣著小心的心思,將那荷包打開了瞧。便見裡頭還真放了藥丸。

劉嬤嬤臉色驟然變了, 忙將裡頭的藥丸都倒了出來。

她將藥丸捧到近前聞了聞, 沒什麼特彆的味道, 但再瞧形狀卻有幾分眼熟。

她放下藥丸,轉而又拆開了另一個荷包,從裡頭倒出了一撮乾花,那上頭的味道香極了,劉嬤嬤一嗅便知道是什麼味兒了。

她的臉色驟然沉了下來。

“那不是皇上派來的人。”

劉嬤嬤哪裡還敢讓楊幺兒繼續捧著那畫冊瞧。

這宮裡的手段,防不勝防,用藥熏,又或是將毒摻入墨汁之中……實在太多了。

劉嬤嬤忙取走了避火圖。

楊幺兒自然流露出點點不舍之色。

她還沒看夠呢。

劉嬤嬤見狀,道:“今日這個不好,改日姑娘再從皇上那裡拿更好的。”

楊幺兒點點頭,算是信了劉嬤嬤的話。

正說話間,蓮桂推門從外頭進來了。她朝楊幺兒躬身屈膝行了禮,隨後直起腰道:“方才那個送東西來的姑姑,叫我扣住了。”

劉嬤嬤先是驚訝,隨後大喜:“蓮桂姑娘果然厲害。”

蓮桂倒是不居功,她搖搖頭道:“這算不得厲害。”

劉嬤嬤笑了下,語氣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叫人覺得發冷,她道:“走罷,如今才是到看本事的時候,勢必要從她嘴裡問出個結果來。”

蓮桂點頭。

劉嬤嬤留了小宮女在屋中,便與蓮桂出去了。

如此過了小半個時辰,劉嬤嬤方才回來,蓮桂原本跟在她的身後,隻是走著走著,突然頓住了腳步。

劉嬤嬤問她:“怎麼不走了?”

蓮桂溫柔地笑了笑,道:“一身的氣味兒,怎麼好去衝撞了姑娘?還是沐浴換身衣裳才好。”

劉嬤嬤笑道:“正是正是,還是蓮桂姑娘想得周到,該去換一身衣裳才是。”

說罷,這二人相攜去換了衣裳,才又回到了楊幺兒的跟前伺候。楊幺兒湊近了,鼻子動了動。

劉嬤嬤頓時緊張起來,問:“姑娘都聞見什麼了?”

楊幺兒道:“香,香氣。”

劉嬤嬤這才笑了:“是檀香熏的衣裳,姑娘若是喜歡,下回也給姑娘熏一熏。”

楊幺兒點頭。

劉嬤嬤與蓮桂對視一眼,都不再提那個姑姑了,也更未再說起那荷包裡究竟裝了些什麼東西。

若是見過潔白的美。

又哪裡願意看見彆的顏色,將其汙染了呢?

這邊楊宅裡發生的事,不多時便傳進了宮裡。

蕭弋閉著眼聽完了底下人的稟報。

宮人們都以為皇上要發火了,誰知道他隻是慢慢睜開了雙眼,問:“大征禮可備好了?”

趙公公道:“禮部正要來報,在外頭等著呢。”

“不必報了,催促他們攜禮前往靜寧巷。現在,朕要去一趟永安宮。太後休養多日,朕還未曾前往探望,豈不叫旁人說朕不孝?”

趙公公忙點頭,吩咐了下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不一會兒,皇帝的禦輦便往永安宮行去了。

永安宮外仍舊嚴加把守著。

門外禁軍看見皇上的身影,當即跪地行禮。

永安宮的宮人還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陣仗,那些佩刀劍的士兵看了叫人心底發怵,連帶的皇上看上去都有些威勢壓人了。

這段時日裡,永安宮裡的人不得肆意進出,初時他們還心生怨憤,但到了後來,怨憤都已然被悉數磨去,而隻剩下隱約的惶恐了,那一點惶恐深埋在心底,一點點擴大……直到這一刻,他們都不自覺地跪地行禮。麵上不再是永安宮宮人的趾高氣昂,而是帶著些許惶惶之色。

蕭弋看也不看他們,他徑直走上台階,邁入殿中。

他問跪在門邊的宮人:“近來太後可安好?”

那宮人臉上的表情似哭非哭,大概是因著情緒波動極大,這便生生扭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她答道:“太後娘娘近來……總惦念著皇上。”

與其說是惦念著皇上。

倒不如說是每日總要咒罵皇上。

隻是這話卻不是她能說的。

蕭弋也並不在意這句話。

那宮人既然這樣說,那就說明太後這些日子過得著實不太好了。

他徑直進了門,淡淡道:“都愣著做什麼?朕既然到了,還不去請太後?”

一屋子宮人這才驚得作鳥獸散。

他們去請了太後,但一麵又驚恐又小心地抬臉,打量著皇上的方向。

新帝繼位以來,大都隻留在養心殿左右,並不離開養心殿。他們中曾經有人到養心殿的涵春室去探望過一回,回來都還覺得一顆心晃不停呢。無他,因為那涵春室內氣不通暢,連帶的讓人覺得裡頭的主人,也都像是隨時都要死去一樣。

而且大晉朝上下都知曉,新帝的身體不好,時常重病,因而才有了欽天監卜卦……

可如今呢?

如今皇上就站在永安宮的殿中,身形修長挺拔,他的眼如點漆,眉如炭描,又生得麵容極白。如此一張蒼白的臉,黝黑的眼眸,緋色的唇……俊美中又透著一絲陰騖的妖異。

讓人不敢直視。

終於,這時候有人出來。

那是永安宮裡一向得用的連翹姑娘。

連翹道:“皇上,太後娘娘身體不適,恐無法起身。”

連翹說著話,倒還大著膽子去瞧皇上。這宮裡頭,除了侍衛、太監,還有那宮門外令人厭憎的虎賁軍外,便隻有時常前來的越王蕭正廷了。可如今虎賁軍把守,越王已有許久不曾進得門了。這時候乍然見了皇上,連翹不由多看了兩眼,甚至還不自覺地紅了臉。

蕭弋卻連看都不看她,他依舊口%e5%90%bb淡淡道:“那便朕去瞧太後吧。”

說罷,他拔腿朝裡間行去。

連翹一怔,方才趕緊跟了上去,隻是跟上去時,她的背後都不自覺地發了汗。她自個兒忍不住納悶。這新帝年紀比她還輕,又是個病秧子,難道自己見了他,還會覺得害怕?

蕭弋走過插屏,來到了裡間。

裡頭的人聽見腳步聲,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太後自然是沒有睡著的,她就坐在那張貴妃榻上,斜斜地倚靠著,姿態高傲。等見到蕭弋進來,她也不因謊言被戳穿而臉紅。

她隻是皺了皺眉,而後沉下臉,道:“皇上病好了?”

蕭弋沒回答她的話,而是道:“太後命人送了東西到靜寧巷去?外麵虎賁軍把守,太後都還能遞出話去……”蕭弋點了下頭,用評判的口%e5%90%bb道:“果真是有一分本事的。”

太後極為厭憎他這樣的語氣。

他若是氣急敗壞,她心裡還覺得爽快些,偏偏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