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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眾宮人的擁簇之下,著朱紅色禮服的二人款款行來。左邊行動者,身形削瘦頎長、麵容蒼白, 但卻眉如刀裁、眸如點漆, 甚是俊美矣,隻是眉間陰沉威勢, 多少叫人覺得敬畏恐懼。右邊那一位, 身上禮服寬大, 便更襯得她身形纖瘦,不盈一握,一眼見之,令人忘俗。

女眷們都不由恍惚了一瞬,一時間甚至控製不住地發出了些許的聲響。

那是誰?

那便是新帝同新後?

可誰也不曾知曉,原來新帝生得這般俊美、貴氣十足!

多少女兒家這時候都不自覺地悄悄紅了臉,一時間倒是誰都不再記得,這位新帝傳在外的病名了。

畢竟如今單單見人,便已經給了人極大的衝擊,再一想到他的身份,天底下獨一份兒的尊貴,誰又還能保持鎮靜呢?

而目光挪動,再落到新後的身上。

眾人的神色就更怪異了。

這是打哪裡來的神仙?瞧著實在美如桂宮仙子!這還是傳聞中的傻兒嗎?

女孩兒們心下的驚疑一浪高過了一浪。

但此時帝後已經攜手落座,她們便也不得再打量了。

眾人一並從筵席的位置走出來,跪地叩拜,口中高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李妧便也是其中跪地叩呼的一個。

除了她,還有孟萱等……

而這廂,楊幺兒看也沒看地上跪著的人,她低聲與蕭弋道:“是……叫我。”

蕭弋便也低聲與她道:“是,是在叫你。”

楊幺兒:“啊唔。”

蕭弋也有些漫不經心。

他心想,啊什麼唔呢。兩個字湊一塊兒,竟是顯得可愛起來。

台下眾人等了會兒,方才終於等到蕭弋一聲:“平身。”

他們壓根沒覺得蕭弋走神了,隻想著小皇帝定然是要給他們下馬威的,早給晚給都要給,多跪一會兒都不算什麼了。

待到眾人重新落座,殿內便起了樂聲。

舞者也翩翩入到殿中。

眾人舉起了酒杯,遙敬皇上與皇後。

蕭弋卻在等。

他在等楊幺兒再次主動開口。

畢竟先前楊幺兒都是人家問一句,她方才答一句。哦,答一句都算好的了。有時候連答都不記得答呢。

隻是蕭弋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能再等到楊幺兒開口。

楊幺兒又盯著那些舞姬看得入了迷。

宮中豢養的舞姬,又哪裡是外頭的青樓畫舫可比的?自然是舞姿更為精妙。那旁邊伴奏的樂聲都要更美妙。

何其美輪美奐!

她又哪裡還有心思去顧旁的?

等蕭弋注意到這點,是因為他發覺楊幺兒遲遲沒有動筷。

按照她的性子,當不該是如此。

於是他一轉頭,順著楊幺兒的目光一瞧,方才知曉她又被彆的東西勾走了心魂。

“好看?”蕭弋問。

楊幺兒沒出聲。

這下是看出神看得,連理會他都顧不上了。

蕭弋垂下眼眸,用筷子夾住了一塊冷盤點心,放入了楊幺兒麵前的碟子裡。

她仍舊不動。

蕭弋便伸手捏住點心,送到了她的唇邊。

如此,楊幺兒總算是有了反應,她低頭瞧了一眼,然後順勢咬了一口:“……皇上。”

“嗯?”

“吃。”

蕭弋便反手將那剩下的點心喂進了自己的嘴裡。

換做從前,蕭弋是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的。

但這會兒他也不知道為何,好像就是那麼刹那間,便極為自然地捏住喂入了自己的口中……旁的一概沒有思慮。

大抵是想著,左右楊幺兒先前吃了一口,他再吃一口,若是有毒,那也是兩個一塊兒死了。

想到這裡,蕭弋才發覺自己的思緒跑得遠了些。

他如今怎麼總是這樣?

難不成是叫這小傻子影響了?

這廂帝後相處和睦,而禦座之下,有不少人都望見了這一幕。

莫說是還未嫁人的女孩兒了,就是那些剛嫁了人不久的,瞧見這樣一幕,都覺得又驚訝又豔羨。

當即便有人借著樂聲掩蓋,忍不住低聲竊竊私語起來。

“不是說新後是個傻兒嗎?”後麵還有半句她沒敢說。不是說新帝總總纏綿病榻,模樣瘦弱詭怪得很嗎?

如今哪個都對不上啊!

“瞧這模樣,恐怕並非傻兒。流言總是不可信的。”說話的人歎了口氣,道:“要是早知曉皇上是這般模樣,我也是願意給皇上衝喜去的。”

旁人掐了她一把,笑道:“二姐又胡說了,見天兒的發什麼夢呢?你有新後長得好看麼?方才皇上還親手喂她吃東西呢。可見恩愛。”

那人又笑,道:“那又如何?新婚夫妻,總是恩愛的。可後頭就未必了。將來皇上總要納妃的。像我雖不及新後模樣好,倒也不差呀。也是彆有味道的嘛。”

而與這些女眷們議論的內容大不相同的,是文武百官那一頭。

當然,他們不會擺在嘴上來說,而是放在心裡想。

他們見著這樣一幕,頓時放下了心。

皇後的模樣生得極好,皇上想來是極為喜歡的,否則便不會有方才的舉動。

帝後和睦好!

帝後恩愛好!

一旦如此,難免就此沉醉情愛與床笫之間……那豈不是極好的?

那時候,他們倒也不必頭疼,誰要被小皇帝削權了。

這自古以來,但凡千古一帝者,或許有敬重的皇後,疼寵的妃子,但大都隻是浮於表麵的愛意。

真正沉進去的,那便勢必做不好皇帝。

太後給皇帝那兒不斷送人,也正是這個道理。

隻不過他們可與太後不同,他們才沒她那樣壞的心腸。

他們將來頂多送三兩個自家女兒進宮去,卻不會放縱那些下流胚子壞了皇上的身體。皇上無子嗣,若是出了意外,將來繼位者便是越王蕭正廷。一個少年皇帝,總是要比一個成年已久的正當青年的皇帝要好對付拿捏的。

……

眾人心思各異不表。

這邊一支舞終了,舞姬們退下,要換新的舞姬來。

楊幺兒卻是不知的,她便戀戀不舍地盯著那些舞姬離去的身影,滿眼都是她們。

蕭弋從桌案底下握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摩挲、勾弄。

楊幺兒仍舊沒反應,還盯著那殿中央呢。

她今日描了很濃的妝,瞧著自然威嚴非常,哪怕是發呆、盯著一個地方瞧,那也是一種威嚴的表現。

因而倒是始終沒有被人瞧出不對勁的地方來。

蕭弋見她沒反應,突地覺得一桌飯食、底下的人,都無趣極了。

那樂舞尤其無趣。

左右有桌案遮擋,且他們坐的位置是極高的,又離眾人較遠,他們隻能瞧見這邊的大幅度的動作,更細節些的卻是看不清的。

蕭弋眸光微動。

他垂下眼眸,麵色沉靜淡漠,令人望之發怵。

而他悄悄地伸出手,探到了楊幺兒的腰間。

他的手輕易便從外衣探了進去,摩挲著裡頭的繩結。

楊幺兒依舊沒反應。

蕭弋的手便往下滑去,落在了她的大腿根處。

她仍舊沒有動作,似是衣服穿得太厚了些,這般動作也引不起她的警醒。

蕭弋便曲起手指,捏了捏她大腿內側的嫩肉,隻輕輕地那麼捏了一下,捏過後,又輕重兼具地揉了好幾下,好像是摁揉,又好像帶著某種情色的意味。

蕭弋驀地想起了,避火圖冊上似有那麼一幅圖。

男子將女子抱坐於座椅之上,座椅寬大,可容納下二人肆意儘歡。

……

楊幺兒終於回了神。

她轉頭看向蕭弋,眼微微睜大。

忽略過她那描得過濃的眼妝,可見她的眼底帶了點水光,像是方才有的。

蕭弋一瞧。

她的脖頸微微紅了,隻是被衣服的領子遮擋得極好,這才沒有輕易暴露出來。の本の作の品の由の思の兔の網の提の供の線の上の閱の讀の

“做、做什麼?”楊幺兒問。

“你該吃些東西,不然一會兒要餓肚子。”

“唔。”皇上說的是。

楊幺兒眼底的水光仍在,但臉頰上卻有了淡淡一絲笑意。

她終於自己伸手拿起了筷子,開始慢吞吞地,在外人看起來,就像是十分文雅高貴的樣子,吃了起來。

瞧她這般模樣,竟是忘記了剛才為什麼轉過頭來了,自然,她也就不會再盤問蕭弋在做什麼了。

蕭弋一時心下說不出的滋味兒。

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大抵……大抵讓她做個一輩子的小傻子也是極好的。

叫他這樣那樣欺負,她興許都是一味受了,全然不知曉要同他計較。

蕭弋收回了手。

楊幺兒卻驀地轉頭又瞧他,呆呆道:“手爐呢?”

蕭弋:“…………”

感情拿他當手爐呢!

第66章 頭等學生

蕭弋本不該隻與楊幺兒交談, 但幸而眾人都還惦記著他病體,所以也並不指望這位少年皇帝, 能親切地同他們談天說地。因此,就這麼瞧著新帝與新後,來往喂食、舉止親密, 倒也不覺得如何失體統。

就是中間自然免不了那麼兩三個羨妒的罷了。

一場宮宴便這樣在一片帝後和睦的氛圍中結束了。

眾人散去。

蕭正廷待走到太和殿門口時,一個宮人來到他的跟前,若是仔細瞧,還能發覺他神情間有一絲慌張。

另一廂,也有人走到了蕭弋身邊,躬身道:“皇上,永安宮裡跑出了個小宮人。”

“多半是去找越王的, 讓他去吧。”

“是。”

蕭正廷跟前躬著身子的宮人道:“越王殿下, 您有些時日不曾到永安宮請安了。”

那宮人並未壓抑聲音,因而一時周圍的人都聽見了。

大家先是訝異,而後便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了。先前永安宮外把守虎賁軍,越王自然也是進不去的。大臣們麵上未有表露, 但心下想的卻是, 攔住了好……要是沒攔住,誰知曉會發生什麼事。

幸而如今已然大婚, 倒也不足懼了。

旁邊的大臣便眼觀鼻鼻觀心地走遠了。

蕭正廷眸光微動,也明白過來。

這是解了禁了。

按規矩, 今日太和殿中行大宴, 太後宮中也該擺宴, 邀新後的娘家親眷與宴,但如今新後無親眷,永安宮中自然冷清非常。

太後氣急,這便按捺不下,命人來尋他了。

那滿腔的怒火無法噴泄,總得要尋個人去發一發火的。

蕭正廷心底有了數,便撫了撫衣擺,跟那宮人離去。

他這一回,沒有再扭頭去瞧龍輦。

瞧了……就能有嗎?

隻會讓心底的不甘擴大,一步步吞噬自己的理智罷了。

蕭正廷大步走遠。

身後飄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