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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不懂得大晉的諸多禮節嗎?

蕭弋將目光落在了六公主的身上,眸色沉沉,道:“但凡宮外的人,要想見皇後,都不是那樣容易的。”

六公主笑了笑,左邊臉頰浮現了一個梨渦,她道:“那娘娘豈不是該要不開心了?整日在宮中,連宮外的人見一麵都極難。那與囚牢何異?”

使臣連連告罪:“請皇帝陛下恕罪!六公主生性單純率直,絕無存心冒犯之意……”

六公主抿了抿唇,低聲道:“皇帝陛下莫要生氣,我也隻是想要同皇後娘娘一塊兒玩一玩罷了。”

蕭弋嘴角向下抿了抿,帶出了淺淺的紋路,裡頭刻著點點冷意。

這六公主表現出的心性天真,而幺兒本又是一顆稚嫩之心。

尋常人陪幺兒玩,自然少了些樂趣。

讓她陪幺兒玩耍,倒也不無不可。

他教幺兒讀書寫字,並非是真要她將來做個聰明的大人……

蕭弋的目光輕飄飄地從六公主身上掠過。

她若是包藏禍心,那便將她斬去手腳便是……

“若要進宮來陪伴娘娘,須得先問過娘娘的意見。”蕭弋淡淡道。

六公主便轉頭看向了楊幺兒。

楊幺兒朝她伸出手,指著她腰後的麵具:“瞧瞧?”

六公主的動作滯了滯,但隨即她便笑著取下了麵具,遞給了楊幺兒,道:“天淄國人,自幼便佩此物。”

楊幺兒歪頭:“為何?”

“這樣便有兩條命了,它是一條命。”六公主指了指那麵具。

楊幺兒捏了捏麵具,還給了六公主。

六公主這會兒倒顯得十分大方,她笑道:“娘娘可以多玩一會兒,再還給我的。”說話間,她左邊臉頰上的梨渦更深了。

楊幺兒搖了搖頭。

六公主笑得眯起了眼,像兩彎月牙:“娘娘若是喜歡,改日可以請巫女大人給娘娘也畫一個麵具……”

楊幺兒沒說話。

她是不會張口說要還是不要的,尤其是對麵立著的乃是陌生人。

那裹著黑紗的巫女始終沒有開口,她立在那裡,安安靜靜,便如同一個柱子。

蕭弋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再度攥住了楊幺兒的手腕,帶著她離去。

眾人忙在身後跪拜送他們離開。

“瞧見是誰了?”蕭弋低聲問。

他本也隻是想著,剛巧有麵具出現,應當不會那樣巧合。

誰曉得楊幺兒還真點了下頭。

“六公主。”

蕭弋聽罷,皺了下眉。

六公主又怎麼會扒在牆頭呢?

無論如何都是說不通的。

他抬手揉了揉楊幺兒的發髻,便不再提起此事了。

如此,便暗地裡讓暗衛去查便是了。

等到了第二日。

六公主還當真進宮來了,隻是她身邊還跟著黑紗裹麵的巫女,除此外,便僅帶了一個侍女。

而這廂朝堂之上。

大月、天淄、新羅等國,皆是向新帝獻上了美人。

這其中美人,有獻上的舞姬樂伎,還有精心調教出來的專作寵物的女子……

最後便是表示同大晉和親聯姻之意。

至於誰同誰結親,他們倒是沒有異議的。有些膽兒肥的,甚至巴不得又送人到皇帝後宮,又送人給越王。

畢竟如今誰都知曉,若是新帝的身體扛不住去了,那將來登大寶的,便必然是越王!

這其中提及的便有六公主。

自然還有大月國的大公主,新羅國的烏山郡主等等……

楊幺兒對此一概不知。

她攏著厚厚的大氅,坐在小亭子裡。

外頭又下起了大雪,若非礙於麵前還有兩個人,她便要自個兒去雪地裡了。

六公主見她打量雪景,便湊上前道:“天淄國總下雪,這樣的景致便不稀奇了。”

巫女一把按住了她的肩。

六公主這才堪堪往回坐了坐,但她卻又趴在了桌麵上,麵朝楊幺兒,低聲道:“昨日我送娘娘的香囊,娘娘戴了嗎?”

楊幺兒素來實誠,便搖了搖頭。

那香囊她連摸都沒摸著,蓮桂就收起來了。

想一想,楊幺兒還覺得有些遺憾呢。

“與娘娘在一處是極好的……”六公主笑了笑,道:“我想要天長地久地陪著娘娘。”

楊幺兒懵懵懂懂,便隻回給了她一個淡淡的眼神。

“天淄國不是這樣的,沒有這樣多的規矩,要見什麼人,便是能見得著的……宮裡頭的人,也都能自由出入……比這裡好……”

六公主伸出手指,似是想要伸到楊幺兒的麵前去。

她道:“若是娘娘是天淄國人便好了……”

巫女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啞聲道:“莫胡來。”

蓮桂此時倒也衝那巫女笑了笑,神色微冷:“是呀,兩位殿下可莫要胡來。”

六公主這才乖乖坐了回去。

楊幺兒卻陡然間福至心靈,她抬頭多看了巫女一眼。

這是那個男人!

第八十章

蕭弋下朝後,便問起了楊幺兒的行蹤, 於是便有小太監到了亭子裡頭來, 傘也沒撐, 落得一身大雪,想這一路走來, 應當是急匆匆的。

小太監先行了禮, 方才出聲道:“娘娘, 皇上已在坤寧宮了。娘娘何時回宮用膳?”

六公主歪頭看了他一眼, 疑惑地道:“大晉還有這樣的規矩?帝後必須一同用膳嗎?”

小太監沒說話。

巫女拍了拍她的頭, 示意她閉嘴。

六公主卻拍了下手掌,笑道:“我明白了!民間都道新婚夫妻格外甜蜜,皇上便應當是一刻也離不得娘娘……”

說著,她歎了口氣:“可這樣長久下去,娘娘不會覺得悶嗎?”

“斛蘭。”巫女啞聲道,喊的像是六公主的名字。

六公主便露出可憐的神情來,道:“今日方才與娘娘說了一會兒的話, 心下實在不舍。娘娘去罷, 我改日再來同娘娘說話, 指不準便要留上好久的。”

楊幺兒眨眨眼, 沒說半句話。

於是看上去,便像是六公主在自說自話一般。

這六公主性情也非常人所及, 哪怕楊幺兒並不搭理她, 她也不覺難堪沮喪。

蓮桂上前來, 扶住了楊幺兒的手臂。等扶著楊幺兒站起身, 她方才看向了六公主,不緊不慢地道:“六公主,大晉有大晉的規矩禮節,若是六公主不能遵守,再三口出不遜之言。”她的目光在六公主的唇上打了個圈兒:“萬望六公主小心些。”

六公主像是絲毫沒察覺到她身上展露出的寒意,依舊隻是微微笑著。

楊幺兒走到了台階邊上了,驟然想起了什麼,她扭頭指了下巫女,盯著六公主問:“她……叫什麼?”

巫女垂下目光,黑紗將她的臉遮得更嚴實了。

風呼嘯吹過,卷起亭子裡的落葉,再疾飛出去。

隻聽得她啞聲道:“……鳳亭。”

楊幺兒道:“斛蘭、鳳亭。”

她念完這二人的名字,便轉身隨著蓮桂離去了。

六公主盯著她的背影走遠,臉上依舊掛著笑,嘴上還道:“恭送皇後娘娘。”

巫女倒是始終沒動,如一根石頭柱子似的。

等到身影從視線中淡去了。

六公主方才低低地說了一句:“我先前見著她了。就是她。那個宅子裡……”

巫女皺起眉:“她認出你了?”

六公主搖搖頭,低聲道:“她在瞧你呀。”

說完,六公主還撅了撅嘴,似是十分不滿。

二人不再多言,便也帶了侍女緩緩行出宮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楊幺兒回到宮中,同蕭弋坐在一處,慢吞吞地用了晚膳。

蕭弋麵色和往常沒什麼區彆,但若是仔細瞧,便能瞧見他眉心微微皺起,眼底刻著冷色。

他問:“今日天淄國的六公主都同你說什麼了?”

楊幺兒想了想。

那個天淄國的六公主實在太能說了,說了老長老長的一串話……要她講一遍給皇上聽……好累的呀。

於是她選擇了最省力的途徑。不吱聲了。

半晌聽不見聲音,蕭弋不由放下了手中的銀箸。

他看向了楊幺兒,他的眼眸裡,刹那交織過了無數的情緒,在燭光下,顯得有些冷。

他低聲問:“今日愉快嗎?”

楊幺兒想了想,點了下頭。

她從未見過什麼天淄國的人,自然都是有趣的。

刹那間,蕭弋竟然想問,那是她好,還是朕好。但話到了嘴邊,蕭弋又覺得有些不像樣,於是乾脆將話都吞了回去。

楊幺兒%e8%88%94了%e8%88%94勺子上頭殘留的湯汁,等嘗到了裡頭的甜味兒,她才想了想,開口道:“巫女,戴麵具。六公主,戴麵具。分不清。”

六公主的聲音,是在楊宅裡,牆上的麵具發出的聲音。

巫女的身形,好高好高,是她在街邊看見的,戴麵具的男人的樣子。

有兩個。

發愁。

蕭弋並未能聽明白楊幺兒的話,但他淡淡道:“今日有大臣與朕說起天淄國的麵具。他們的麵具也並非個個都一般模樣。他們的麵具是有細微不同的。”

楊幺兒最愛聽這樣的故事,她便也放下了勺子,盯住了蕭弋。

蕭弋心下陡然軟了軟,他也極為享受這樣同楊幺兒低低敘來的時刻,他道:“男子與女子有不同,平民與貴族不同。男子的麵具上多三道金色紋,女子麵具上多三道紅色紋。平民麵具上一半是山河紋,貴族麵具上一半是星月紋。”

楊幺兒眨了眨眼。

蕭弋見她麵上不顯,但這樣認真地盯著他,便定然是好奇極了。他便也乾脆講了更多天淄國的事給她聽。

天淄國極具傳奇色彩,有許多詭奇,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楊幺兒聽得認真,沒有開口說話,但腦子裡卻不斷往外冒著念頭……

天淄國,一定有許多鬼。

皇上是不能去的。

等到講完了故事,飯菜也都涼了。

所幸二人早就用得差不多了,這時候便也就乾脆起身,在宮中散起步來。

楊幺兒慢吞吞地走了一會兒,驟然想起了什麼。

她抬手扯了下蕭弋的袖子。

蕭弋便立即低頭看她:“嗯?”

楊幺兒細聲細氣地道:“我不想,做皇後。”

蕭弋的步子猛地頓住。

楊幺兒又接著道:“好多事要做,我都不會。”

蕭弋的步子這才又恢複了方才的節奏,他張開手掌,輕輕將她的手包裹在掌中,他低聲道:“不會便不會。”

“可,可……”

可那個什麼侯夫人,什麼什麼侯夫人,說她一定要做才行。

蕭弋淡淡道:“你手握鳳印,便隻管接受他人朝拜、尊崇。旁的,朕來管。”

楊幺兒懵懵懂懂地點了下頭。

於她來說,光是聽臨陽侯夫人、安陽侯夫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