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1 / 1)

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67 字 2個月前

讓人忍不住誇一句王府教的好,薛世子三更半夜闖進我妹妹的閨房,竟還留宿一夜。便是自小有婚約,我陸家女兒就容得你這般輕薄?還是說你遼東王府欺我陸家無人,如此作賤我妹妹?!”

“哥哥,他不是...”

他看著阿寧試圖開口為薛敖開脫,站起身來揚聲道:“既如此,我陸家高攀不起世子,便就此取消婚約吧。”

“不行!”

“阿雲!莫要亂說。”

陸霽雲話音剛落,薛敖與陸父便急急出言阻止。

薛敖聽到那句退婚時,猛地抬起頭,眼底猩紅。

他知道自己一向混不吝,罔顧禮法教條,此次之事確實是他做的不妥,但是怎麼罰他都可以,唯獨阿寧,誰都不能將阿寧從他這裡搶走。

陸霽雲看他麵色慍怒,冷聲道:“有何不可?薛世子什麼樣的女子尋不得,等王爺回城陸家再上門商討退親...”

“哥哥,我不同意”,阿寧捂著小腹站起身,她初來癸水,肚腹疼痛難當,不知為何心中也是煩躁不堪,她直視陸霽雲,聲音又快又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哥哥不聽解釋就這般定了我們的罪,你無權退我的婚事!”

話音剛落,阿寧就看到陸霽雲眼中清芒猛地下墜成了一抹暗色,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口無遮攔地說出了什麼混賬話。

陸母見此嗬斥道:“阿寧,你胡說些什麼?!”

阿寧張嘴想要說自己不是這個意思,就見陸霽雲自嘲道:“好,是我多管閒事。”

他垂下長睫,掩住眼底失落的光采,聲音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但是阿寧,此子不是良配。”

阿寧跪在祠堂裡,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生辰竟會變成這個樣子。

薛敖被趕來拉物資的古叔帶走了,一開始還眼皮發緊地賴著不走,得到陸父與他保證不會退親才同意動身。

他臨上馬前還不放心的盯著阿寧,見阿寧安慰地笑著同他講話,這才眉目緊鎖地拉著物資回了大營。

薛敖前腳剛走,陸母就不顧陸父的反對罰阿寧去跪了祠堂,“我們總是念著你體弱多病縱著你,不規避你的處事。但是阿寧,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關心你的兄長說出如此剜心之言,是我和你爹教壞了你,你就在陸家的列祖列宗前好好反思你的過錯。”

阿寧紅著眼睛跪在厚厚的蒲團上,懊惱自己傷了哥哥的心。祠堂陰冷,但今日也為著她燃起了暖爐。

窗外是呼嘯的寒風,阿寧捂著小腹跪趴著,耳邊是爐內炭材灼燒時的“嚓嚓”聲。

陸霽雲站在祠堂外,看著小姑娘瑟縮成一團的身影,心下不忍,但是他不得不這般。

從歸家的第一天起,陸霽雲就注意到阿寧對薛敖的心思,但他看過太多的女子為著情愛受傷。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他太害怕了。

小姑娘今天對他吼出的那幾句話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知道自己妹妹是什麼人,所以他不介意用自己來給阿寧下一劑猛藥。但是看著阿寧這般難受,陸霽雲忍不住想自己這麼做是否太過。

敢直諫天子的人,在麵對一個小姑娘時卻畏首畏尾了起來。

陸霽雲心中苦笑,拿阿寧不知道該怎麼辦。

阿寧迷迷糊糊的歪倒在蒲團上,陸霽雲忍住把她抱起來的衝動,又擔心爐火是不是不夠旺盛。

隻是轉眼間他看到一道人影閃過,冒著寒光的刀刃直衝地麵的阿寧而去。陸霽雲心下大震,猛地向前撲過去。

“阿寧!”

第13章 失蹤

“啪!”

陸霽雲的雲柏院內,陸母淚落不止,驟然回身給了阿寧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夫人!你做什麼?!”

陸父心疼地抱起阿寧,小姑娘的半張臉頰迅速紅腫起來,眼睛紅的像兔子,渾身顫唞不止。

陸母捏了捏發麻的掌心,心中有些懊惱一時情急打了阿寧,又想起躺在屋內的兒子,又驚又嚇的咳喘起來。

阿寧在祠堂中遇刺,沒人知道那個刺客是如何混入陸府中。

當那柄鋒利的刃刺向阿寧心口時,她避無可避,卻見陸霽雲徑直撲了上來。

將她牢牢地護在了身下。

兄長溫熱的血濡濕了阿寧脖頸上的絨毛,她大聲哭叫,想要將受傷的陸霽雲推開。

可她不知素日裡文弱溫雅的兄長竟有如此大的力氣,死死地將她罩在已身下。

那雙總是著墨遊青的手染上了驚心的血色。

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與滾燙的紅,手心裡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和他覆在小姑娘眼睫上時的溫聲安慰。

“阿寧,彆怕。”

刺客見一擊不中,欲再行凶,這時薛敖留下的府衛破門而入,將那刺客抓了個正著。

陸霽雲的肩胛處被捅了個對穿,大夫閉門之前隻留下匆匆一句——

“未傷在要害處,但失血太多。”

阿寧的右臉火辣辣地疼,她被陸父扶起來,想起兄長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大慟。

明明幾個時辰前,她還出言無狀,仗著兄長的疼愛便傷他的心,可現在...

陸母見阿寧站都站不住,深吸一口氣,生平第一次對她如此冷淡。

“阿寧,你可知你兄長久居上京,為何偏偏今冬揭了榜便急急趕回?”

阿寧愣著,腦中沒有辦法做出思考。

“是為了你”,陸母痛聲道:“阿雲說,萬裡雪路,比不上你及笄之時身後有山。”

“他怕你出身商戶,低王府一頭,榜上墨未乾便趕赴風雪而來。可是阿寧,你對你哥哥說了什麼?”

阿寧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大顆大顆滾下,砸在脖頸處被鮮血打濕的絨毛上。

上京人常說她的哥哥“神儀秀朗,浮白載筆”,她也自得於自己的兄長如此驚才絕豔。可是捫心自問,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陸霽雲,所以待彼之心真的與對薛敖和謝纓一般嗎?

阿寧知道她不是,她愧疚懊悔到心口絞痛,心想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好姑娘。

陸母看她這副模樣,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渙散,“這莫不是菩薩在怪我們?若不是當年心思不正,也不會有...”

“夫人!”

陸父大聲喝止,陸母被他吼的猛然回神,麵色難看地閉上嘴。

阿寧從未見過父親這般的疾言令色,她有些好奇母親未說完的話,但是疑惑還未成形便被推門而出的大夫打斷。

“我哥哥怎麼樣了?!”

“大夫,我兒如何?”

大夫搖搖頭,笑著說:“靈令公子福大命大,受了些皮外傷,隻需好生將養即可。”

聞言阿寧心下一鬆,本就不舒服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徹底放鬆,她眼前一白,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遼東大營內。

遼東王看著帳中糧草,心中寬慰,難得的看薛敖也有了些順眼。

他拍了拍薛敖微垂的肩膀,問道:“你這是發瘟了?還是餓著了?怎麼回去給阿寧慶生還這幅垂頭喪氣的熊樣?”

薛敖不耐煩的聳肩,翻了個白眼,“我娘說,讓你打完仗回家的時候給她帶幾枝臘梅。”

聞言遼東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吐槽些什麼,又見薛敖抬腳離開大營,忙喊道:“回來吃飯!”

“不吃!”

吉祥跟著薛敖走向偃月關的城牆上,他不解為何自家世子從城中回來後就像是丟了魂魄,卻聽薛敖向他發問,語氣奇怪。

“吉祥,你說,女子怎樣才算長大了?”

薛敖坐在垛口上,深夜的寒風吹得他烏發獵獵、眼角微紅。

吉祥想了想,回道:“一般來說,女子及笄就算摽梅熟,世子可是見了陸姑娘的及笄禮才有此一問?”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不是..”,薛敖搖頭,不知為何想起了阿寧床鋪上的血跡,一張俊臉在嚴冬裡愣是看出了幾分羞紅。

他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可以嫁人、生子,就像話本子裡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吧。”

薛敖將懂未懂地點了點頭,吉祥繼續打趣道:“世子這是想早日娶回陸姑娘?”

“瞎說什麼!”,薛敖欲蓋彌彰地看向城外樹林方向,急急辯道:“我把阿寧當妹妹...”

目光掃到樹林中某處時,薛敖猛地一停,站起身來直直望向深處。

吉祥見狀不對,也探身望去,兩人屏息之時聽見下麵積雪發出被踩的“吱吱”聲,還有一側乾枝折落在地的脆響。

那聲音不是單薄的某一條線,而是規律地從四麵八方圍過來。

吉祥低聲道:“世子,像是狼群在覓食。”

薛敖渾身肌肉繃緊,眼中興奮迫切,“北蠻這幫廢物最會養狼,看樣子他們是等不及了。”

吉祥親眼看著下方漆黑寂靜的樹林中冒出數十雙綠幽幽的眼睛,饒是他再不怕,此時也被裡麵的惡意和饑餓激的眼皮一抖。

薛敖抽出十三,命令道:“吹號點火,護好糧草,通知我父王北蠻來襲。”

“世子那你呢?”

薛敖緊了緊手中長鞭,“小爺要吃狼肉去。”

“那玩意兒不好吃..不是”,吉祥急忙阻止道:“世子,這太危險,而且王爺不讓你私自出關!”

“忒墨跡”,薛敖嘴角都是躍躍欲試的弧度,他將火杖扔到了烽燧上,霎那間的火光點亮了大營上方的夜空。

薛敖攀著垛口往下跳,口中話語順著寒風傳到了吉祥耳中。

“他們想用狼群聲東擊西,小爺就送這幫畜牲靶子直接歸西!”

...

自從上次薛敖偷偷溜進阿寧的閨房,橘意便一直睡在這邊的塌上。可聽著窗外猖狂可怖的風雪哀吼,她愣是在暖室內出了一身冷汗。

橘意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陸霽雲遇刺已有半月,雖然現在看起來已經無大礙,但是阿寧時常在夢中驚醒,嘴裡不住地喊著“哥哥”。

可今日天已大亮,阿寧仍在安睡中,橘意放下心來,起身下地給紫金爐蓄薪。

“不!”

隔著重重床幔,橘意聽清阿寧的嘶喊聲,連忙跑過去,見小姑娘六神無主,額頭全是冷汗,忙將人摟住。

“姑娘,可是做了噩夢?姑娘彆怕,大公子現在安好無恙。”

阿寧嘴裡細細地喘氣,半晌才虛弱道:“我不知道,我忘記夢到了什麼。”

橘意順著她單薄的脊背安撫,輕聲道:“沒事了,姑娘不怕。”

阿寧閉上眼睛調息,怎麼想都想不起來昨晚夢到了什麼,隻是耳邊一直有刺耳的猛獸叫聲,教她現下耳朵還在低鳴。

“姑娘可要起床梳洗?今日與王妃說好了要去看她養的梅花。”

阿寧點點頭,用過早膳後便帶著橘意前往遼東王府。

遼東王妃懷裡擁著阿寧,恨不得這就是自己的親生閨女。

小姑娘笑容可掬,站在梅枝下時嬌豔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