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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14 字 2個月前

做什麼?當心驚到姑娘。”

“小的該死”,小廝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又?道:“稟姑娘,上京來人了。”

阿寧站起身來,忙問?:“可是王府?”

遼東王府?

趙沅見她這般欣喜焦急,不免想起那位桀驁張揚的遼東世子。

小廝應下,阿寧朝趙沅急急一禮便作彆回府,街上人多物雜,等到她終於趕回去?的時候,卻?見門口放了一個大箱子。

那楠木箱子並不沉,隻是打開後?卻?叫阿寧傻了眼,裡麵?鋪著整整三層草蝴蝶。大的、小的、振翅高飛的,抑或是顏色翠綠的,便是拿出去?擺攤也能叫賣個好價錢,刺的阿寧眼睛一酸。

薛敖並未給阿寧寫來什麼書信,隻是這一箱東西,自她上次寫信至今也不過半月,阿寧想不到薛敖是如何編了這麼多的草蝴蝶。

她更不知道,在遼東那段低沉的日子裡,薛敖編的比眼下更多,然後?挑了其中最好的一隻,帶到上京。

她心下酸軟的不成樣子,口中微不可聞地喃喃著:“傻子。”

......

月掛彎鉤,星墜高閣,上京最大的溫柔鄉此時正是熱鬨的時候,護城河上蕩著桃紅樓的畫舫,美酒歡歌,玲瓏身影透過明紙,映出影影綽綽的纖細腰身。

勾的人甘心入內。

薛敖坐在苓術茶樓的二樓雅室,百無聊賴地枯坐著。

明明都是相同地裝潢,可阿寧此時不在,他覺得無趣至極。正欲意興闌珊的回去?時,卻?聽房門被推開,側頭望去?進來的竟是五皇子。

這人端著一身的矜貴儒雅,臉上帶著幾分笑意。

“薛世子好興致。”

薛敖嗤了聲,回道:“五殿下不也是閒得慌,跑到茶樓來偶遇人。”

銀袍少?年懶坐在圓椅上,%e8%83%b8口上的神獸齜牙咧嘴,凶相畢露,倒像是他這個人一般,看著就難以招惹。

晏闕一哽,心道這人與謝纓不愧是一同長大的玩伴,一樣的叫人厭惡。

“薛世子說笑了”,他端坐在薛敖對麵?,湊首輕嗅茶盞清香,感慨道:“這陸家的茶果然清香撲鼻,不同凡響。”

見他這般,薛敖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哼笑了聲,不作回複。

晏闕自二樓望下,像是看見什麼極為有趣的東西一般目不轉睛,少?頃才回首,看向對麵?一臉不耐煩的薛敖。

“薛世子適才說閒?不巧,在下最近可是忙得很,說來還有不少?是薛世子的手筆。”

他拂了拂衣袖,撞若無意般道:“看那畫舫輕舟,好不快活。可人活一世,本就是窈窕淑女鐘鼓樂之,不是嗎?”

薛敖眸色轉深,涼涼地看著對麵?那笑容虛假的人。

晏闕早早便入了朝堂,一些律法?之外的事自然也是沒少?做。他一早便教手下人在晏闕的南衙與屬地田封上找事,近一個月晏闕都在處理各處虧陷。

這事並不算小,便連景帝都聽說他的皇子最近焦頭爛額,斥責訓駁了許多次。

薛敖隻道他敢動阿寧,如今這般算是小打小鬨算是便宜了此人,卻?沒曾想晏闕還敢湊上前來。

“五殿下”,薛敖點?了點?桌麵?上的茶漬,“少?走夜路,路上不太平。”

說罷端起麵?前茶杯一飲而?儘,眼下暗光隱現?,笑得有些邪性?。

晏闕見此也不再留,隻冷笑著回了聲好,又?瞥了一眼薛敖腰間雪亮的十三,提步離去?。

薛敖聽他腳步聲漸遠,捏了捏眉心,將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撐住窗口一躍而?下。

夜燈吹的他衣襟鼓動,絲絲涼意順著脊脈吹至心口,他行?走在天街上,甫一走進深巷,便見月光下凜然殺意,刀光血影潑身而?來。

“遼東的狗崽子,拿命來!”

......

渝州這幾日像是天被捅了個大窟窿一般。

黑雲翻墨,白?雨遮山。

但其實渝州府早就熟知去?年冬日天氣反常,且今夏渝州過於炎熱,定是有場在劫難逃的大雨。

這雨下了五天,從最開始的微風細雨到如今的陰沉連天,渝州堤壩各守衛不斷上報如今汛期漲水,水位告急。

且水流的走向無法?預知,其勢之激蕩,看的阿寧心下亂跳。

實在太大了。

這裡的雨不同於遼東的大雪,雪災擋的是薪炭吃食,可這場大雨不光將官道衝散,致使物資匱乏,更是叫河高於民屋,衝破堤壩,致使許多百姓流離失所,丟掉性?命。

渝州府的官員並非是什麼都沒做,隻是在預料到今年天災的情形下卻?仍秉持舊理,修繕故堤,增強補弱。

陸霽雲總算知道為什麼渝州這麼小的地方,卻?能叫景帝視作心頭大患。不光是藺榮紮根於此,更是有無數的蛀蟲在蠶食這座城和這個王朝。

這幫人在渝州呆了這麼久,怎麼會不知如何處理才是對百姓最好,現?在看來隻是他們不想。

常年修繕堤壩,雖有朝廷的支援,但對於渝州來說,勞民傷財,效益微不可見。

他從一開始便極力反對此等行?事,且不說今年的雨水究竟會有多大,繕好的堤壩能不能擋得住。便說齊天罡號召所有的壯丁去?修堤築壩,卻?工錢甚少?,就能管中窺豹。

陸霽雲早在這一個月內將渝州及各州縣的地形走勢勘探的清晰明了。

渝州地勢稍傾,上接大涼天女山,下承南海。陸霽雲言明可在堤壩內修建渠道,渠道上設立渠堤。叫河從河內正西方為基點?,使堤岸上的各個分水口,叫這條漕渠自地勢而?下,彙入南海。

如此一來引水入海,既可解決眼下之憂,又?能為一絕後?患。

此法?雖是會耗費一些人力物力,但陸家在中州的商線據點?便駐於渝州。陸家已決心入市舶,何愁沒有錢銀投進?

渝州城壯年人甚多,人力自然也是具備,如此一來便連一眾官員也禁不住陸霽雲的軟磨硬泡。

可最後?一步卻?敗在了藺榮的身上。

他說渝州乃是軍塞要地,不可大動乾戈。說來也好笑,陸霽雲來渝州任職通判的這些時日裡,還從未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藺侯爺。

早有耳聞,渝州的最高權勢,是為一個“藺”字。

可如今大雨傾盆,山上的泥石流衝毀了城外的房屋,許多百姓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水患中丟掉性?命。

陸霽雲看著每日上報的失蹤人數,捏了捏眉心,拿起一旁掛著的油紙傘就往侯府而?去?。

阿寧見他如此,忙喊橘意一同跟上。等到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黑雲密布的天低的竟像是要壓在人的肩頭一般,護城河的水早已外溢,街上到處都是晦暗的水色。

觸目驚心。

水窪遍布,有路人匆匆出來買些蠟燭,卻?看到那位皎若玉樹的通判大人正氣勢洶洶地往東麵?祥如街而?去?。

那是藺侯的住處。

陸霽雲身後?不知何時跟了阿寧和浩浩蕩蕩的一群百姓。

他脫掉官帽,回身交給阿寧,拍了拍侯府的大門。聽到裡麵?小廝在通稟,深吸一口氣,直接朗聲道出自己的想法?。┅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侯爺,渝州水勢刻不容緩。鶴卿認為人不能與水爭,但可以與水同謀共利。”

四下寂靜,眾人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少?頃,深色的大門“吱呀”地一下被推開,雨聲淅瀝下那人立於高庭之下。

第46章 水患

“你便是那位三元及第的新科狀元?”

深紅大門緩緩推開, 一隊裝備森嚴的衛兵率先將門前的陸霽雲團團圍住,周遭百姓見此症狀畏懼後退,踏碎一地亂雨。

陸霽雲將阿寧掩在身後, 沉聲回道:“卑職正是渝州通判, 陸霽雲。”

人影交疊後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 身後跟著?的仆人畢恭畢敬地打著傘。傘麵低垂, 遮住他臉上神色,阿寧透過雨簾窺不清這位大名?鼎鼎的藺家雙星之一。

“小子倒是好膽色,這個時?辰找我府前吵些什麼?”

藺榮驀地揮開頭上的油紙傘, 信步走至門匾下,阿寧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早傳藺家數十年前的家主夫人懷有雙子, 各相師辨過之後均道此乃貴子, 卻沒說哪一個才?是。後來藺夫人順利產子, 產房內的穩婆卻嚇的神智失常。

那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天?生福相,另一個卻半張臉烏青變形,狀若妖魔。

後來藺爭二十封將,率領十幾萬西南大軍駐紮在邊關, 便是如今口口相傳的大將軍;而藺榮,生來青麵獠牙,卻聰慧異常,他被藺氏本家的人視作?不祥之人, 打發至渝州任其自生自滅, 但藺榮一路從?底層爬上來,用鐵血手腕將渝州畫在自己手下, 剌封藺侯。

原來這位令人談之色變的藺侯長這樣。

阿寧並未覺得害怕, 人各有不同,有人生來失聰失明, 有人生來殘缺毀損,但這樣的人往往更叫人心?生敬佩。世?人的指點猶如洪水猛獸,他們能?在逆境中為自己開出一條荊棘路,哪裡就比彆人差了呢。

陸霽雲躬身行禮,回道:“渝州近日大雨,雨勢之大不比尋常,城外各區縣均有上報耕田房屋損毀嚴重,其中晉縣、柳縣等沿平陵堰一帶的城縣尤為嚴重。卑職鬥膽,有三計可解燃眉之急。”

聞言藺榮挑了挑眉毛,其實渝州城的情勢他也知曉實為危急,但數百年來,渝州因著?地勢受此困擾,朝廷按期撥款修繕堤壩,可水位一年高於一年,堤壩也是如此。

這位年紀輕輕的狀元郎上來就說自己有法子處理,倒不知他是真有才?學還?是虛張聲勢。

見藺榮不做回複,陸霽雲抬頭直直看向他,“一是派遣城中府官任各處專職水官,及時?監察並上報汛情與?糧田民屋損毀數。尤其是平陵堰一帶的城縣,需得謹慎對待。同時?將預備倉糧用以賑濟,防止百姓流離失所,民心?大亂。”

此言一出,藺榮還?未有動作?,身邊的百姓就先應和了起來。藺榮點頭道“可”,陸霽雲頓了一頓,接著?朗聲說出第二策。

“二是將渝州城內的內河打開,並設立水門,可通過護城河的走向將城內積水引向南海,水門則是分隔水地的屏障,若水則碑上的劃線被淹,則需通知百姓,用沙袋等物堵塞蓄水的涵洞。地下排水溝渠安置單向水窗,隻可出不可進。”

陸霽雲每說一句,藺榮的臉色就變幻一分。

陸霽雲並未停止,接著?道:“三是此次大水過後,卑職私以為渝州的固堤築壩已經做到極致,若再長此以往的繼續下去,勞民傷財,且恐有傷城建。不如在堤壩內的各個方向修建渠道,以引活水。各個渠堤遣人看守,以天?女山方向為基點,引流入海,以絕後患。”

藺榮失言。

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人人都道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