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頁(1 / 1)

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45 字 2個月前

眸中晦澀,又開口道:“據臣所知,她並未...”

“罷了。”

景帝揚手?打斷他,“你不必說,朕還不至於覬覦一個小姑娘吃過什麼零嘴。遼東陸氏...是那響應市舶一策的陸家吧,如此倒是委屈了他們。”

“謝慈生”,景帝見他抬頭看向自己,撞進那雙黝黑的眸子時驀地頓了一下,“你去找藺決,跟他說將那些?丹師驅逐出?京,永不得進。”

藺決,藺錦書的父親,當今禁軍都?指揮使,藺家如今的家主。

“臣遵命。”

景帝輕咳兩聲,看向謝纓身後凜然生怒的長槍。

“它叫什麼?”

謝纓低頭看了一眼紅纓槍,想到若是景帝此時龍精虎壯,自己持兵器入殿,必是要?被拉到承安門斬首示眾。

“重?黎”,謝纓沉聲回?道:“我母親給它起的名字。”

“咳咳咳...”

景帝忽然捂著心口劇烈咳喘起來,侍候的內監忙魚貫而入,景帝擺擺手?,叫謝纓出?宮去。

“這?孩子生的真好,皎皎春華,金昭玉粹。”

見人走遠,景帝咳了兩聲,劉大監忙俯首迎上去,不經意間瞥見帝王眼中的鬱色,心下暗驚。

虯居的蒼龍,哪怕一時囿於淺灘,可一身氣勢仍叫人畏懼退縮。

“謝家的小子生的有幾分像蓮鸞。”

劉大監忽然跪下,雙肩抖得不成樣子。

天子口中的“蓮鸞”是十幾年前便薨逝的元後,景帝與她少年夫妻,又訣彆於情濃之時,其中種種不能與外人道。他近身侍候數十年,也隻知道當年陛下與元後有過一位真正的龍子。

隻是可惜腹死胎中,元後也沒能熬的過去。

景帝沒看他抖成篩子,隻盤著手?中的青玉長串,望向窗外那開的豔麗的芍藥枝。

承安門外的項時頌等的腳都?麻了,終於見那道頎長的身影出?現,他猛地直起身,眼前一花險些?跪下。

“慈生,如何了?雲翟神醫呢?”

謝纓扶著左右亂晃的項時頌,笑道:“蒼鷺山醫術冠絕天下,雲神醫隻說靜候佳音,我們等著就是。”

“阿寧那事也穩妥,果然不出?我所料,陛下最為厭惡那些?裝神弄鬼的大涼丹師。”

聞言項時頌鬆了口氣,“如此便好,小青梅也是無?妄之災,藺姑娘這?幾日?為此疲勞奔波,人都?清瘦了一大圈。”

“藺姑娘?”,謝纓緊鎖眉間,盯著項時頌,“你與藺家人如今走的過近,你爹知道嗎?”

“啊哈哈...”

項時頌乾笑道:“我爹管我做什麼,這?又無?礙...”

謝纓鳳眼微瞪,項時頌連忙岔開話?題,見人又是一臉漠然才鬆了口氣。

慈生如今怎麼比他爹還嚇人。

他正想回?頭說謝纓像個小老頭,卻透過稀薄的日?光從側麵瞥見少年的瞳孔。

項時頌倏然站定,又揉了揉眼睛,隻道是自己看錯了。

永安侯的嫡子怎會有重?瞳。

...

薛敖帶著阿寧與沈要?歧在渝州城門彙合,沈要?歧看著大開的城門,凝眉看向薛敖。

“藺榮不似他兄長藺大將軍行事磊落,此人陰險狡詐,此時必是設了陷阱等著我們掉進去。”

薛敖拽緊韁繩,擁著身前的阿寧,聲音猶如淬了蓮白山的冰,“他不敢。”

“我爹說過這?位久居渝州的侯爺,說他行事奇詭,為人怪異。隻有一點為人樂道的,便是極為愛惜羽毛。若是尋常世家子弟或者朝廷官員便罷,可我是遼東王的獨子,身後有數十萬北境大軍,藺榮他不敢。”

“更何況”,薛敖揚手?揮下十三,城門處響徹長鞭的清鳴,他厲聲高喊:“我有神兵利器,四國境內,鞭風所到之處,誰敢攔我!”

北司眾人大搖大擺進入渝州城,高樓之上的藺榮麵無?表情,冷眼俯視街上一眾身著狸虎服的北司衛。

為首的那人一身銀鍛錦袍,日?濯之下耀眼的叫人厭惡。

”侯爺,這?些?人未免太過於囂張!可要?屬下去將他們一網打儘?”

藺榮不言不語,少頃嗤笑了一聲,斜睨方?才出?言的那位武官。

“你去?你可知那人身後是遼東”,他指了指薛敖勃然的身影,“便連皇帝都?給他幾分薄麵,你我又怎敢觸薛啟那個瘋子的逆鱗。”

他側過猙獰的半麵臉,又說道:“他手?中是天下第一神兵,十三雪渠鞭,整個中州又有誰能與其爭鋒。”

那武官被說的麵色一紅,“侯爺,那趙沅在大牢裡一直不消停,可要?...”

他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藺榮搖頭,戲謔說:“趙沅這?人也算才華橫溢,雖不及那陸霽雲的十之二三,卻也比那幫豬鷸強上許多。隻可惜為色所困,為情所擾,不能為我所用。”

藺榮將茶盞中冷掉的茶水傾數倒到樓下,“把他放了吧,吩咐下去,近幾日?彆動?陸氏女。太後想要?的人,讓她自己來拿。”

“狗崽子麼”,藺榮冷哼了聲,漫不經心道:“一向護食。”

薛敖帶著人直接去了通判府。

阿寧看見府中外買進來的仆人雜役跑的一乾二淨,眼中一沉。萬幸的是一些?陸家的家生子並未有所動?搖,仍堅守在通判府內。

薛敖與沈要?歧住進了通判府內,其他人則被他打包扔進了驛站。阿寧吩咐下人備好晚膳,三人正用餐時卻聽府內下人來報。

說是陸家糧倉前幾日?放出?去的糧已然儘數消耗,如今天災剛過,正值疫病,而官家糧倉已空,各大糧麵米鋪也已經洗劫一空。

渝州太守問?是否可以與陸家借糧,先過難關。

阿寧冷著臉放下筷子,腦中嗡鳴一片。

全?是晉縣大水那日?,他們扔下陸霽雲時的惡言惡語,她厭惡這?裡人的狼心狗肺,眉梢儘是冷漠。

“陸家糧倉已空,告訴他們我拿不出?來。”

通報的小廝一怔,但也忿忿於渝州百姓對陸家做的事情,應了一聲後利落地退下。

沈要?歧見阿寧冷麵含霜,擔憂問?道:“陸姑娘,渝州現在竟缺糧至此,便是連陸家糧倉都?空了嗎?”

薛敖看了阿寧一眼,並未言語。

“陸家糧倉自然是充盈有餘”,阿寧迎向他的眼睛,毫不閃躲。

沈要?歧隻聽薛敖與他說了個大概,略微知道些?渝州城人是白眼狼,隻是如今全?城亟待這?救命糧,陸家既然有力?幫之,又為何阻拒不予呢?

阿寧見他眉頭緊皺,像是馬上就要?出?言訓斥一般,直接開口道:“隻是我小肚雞腸,不願給罷了。”

“陸姑娘不必如此自毀”,沈要?歧艱澀開口,“如今渝州正值難關,陸姑娘何不如放下恩怨,日?後再...”

“沈大哥——”

薛敖直直看向他,“糧是陸家的糧,這?是阿寧的事。你我未經前些?時日?的水深火熱,何必為難於人呢?”

沈要?歧低下頭,此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為難一個姑娘家。若換做是他被丟進人爐,還險些?失了兄長,不反撲報複才怪。

“對不住,是我著相了”,沈要?歧歉聲道:“家師總說‘設身處地始知難’,如今才算明白,我學的還不夠。”

阿寧搖頭,沈要?歧並未真正清楚事情的始末,如此也屬正常,她並未介意。

那薛敖呢?他又是怎麼想的?

阿寧扭頭看向他,卻見薛敖腮幫子不知何時塞的鼓鼓的,正給她揀了一塊蓮藕丸子放在碟中。

“看我乾嘛?快吃啊,你看你瘦的。”※思※兔※網※

阿寧歎息,笑著咬了口丸子,入口生津,齒頰留香。

用過膳後已至酉時,薛敖說明日?帶著北司的人去藺侯府拜訪,並接手?晉縣一事,現下隻需養精蓄銳,以待來日?對峙豺狼。

見薛敖日?夜兼程地趕過來,麵上略顯疲色,阿寧將人安置好後邊獨自漫步至庭院中。正巧月色皎潔,群星璀璨,她想起已有好些?時日?沒見過這?般燦燦夜景了。

阿寧坐在石階上,支著下巴看頭頂的銀河,腦子裡卻想起白日?裡的種種。

渝州城確如新任知府說的那般,正值危急存亡的時候,可她卻不能不恨,她兄長為了渝州嘔心瀝血,卻被人扔在濤水之中,她兄長當時是何感想?

阿寧不敢深思,隻覺得心中怨恨與日?俱增,叫她呼吸都?困難。

她忽然有些?厭惡現在的自己,遇事不決,睚眥必報。謝纓與陸霽雲教她做人通透,不假於世,可她現下卻並未做到。

她歎了口氣,趴在膝間偷看天上的星星。

“小小年紀歎什麼氣,學人家不睡覺當心第二天頭疼。”

薛敖打著哈欠從房中走出?來,一身銀袍比月色還要?亮上幾分。

見阿寧看了他一眼不言語,薛敖將披風蓋到她身上,眉梢微挑,“怎麼?還在為糧倉一事煩惱?”

蟬鳴聒噪,像是急於搶答薛敖的問?題,吵的人耳朵疼。

“嗯”,阿寧低下頭,“薛子易,若是你該怎麼做?”

“我?”

薛敖抱著雙臂,想了想惡狠狠道:“若是我被人這?般欺辱,我必定拆了他的骨頭做成蹴鞠,日?日?踢過汙水中,叫他一生圓滿。還想要?糧吃飯?吃灰去吧!”

他說的氣憤極了,“哼”了一聲又摸阿寧的頭,“你想給就給,不想給就不給。彆人敢說你我就抽他的嘴,你不喜歡渝州我便帶你回?遼東。左右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煩心。”

少年說的恣意暢快,就像他這?個人一般坦蕩如砥,毫不墮霾。

“你不嫌我心%e8%83%b8狹窄,目光短淺嗎?”

阿寧沒有回?頭看他,隻是盯著台階下微動?的群草,甕聲甕氣地詢問?。

薛敖一屁股坐在她身邊的石階上,他有點困懶,仰躺在硌人的石頭上。

“窄點好,短點也好,要?是能小到隻能裝進我一個人才是最好,省得什麼謝什麼趙的都?來摻一腳。”

他嘴巴裡叼著根不知名的野草,晃著翹起的腳,頗有節奏的朗朗開口。

“你心%e8%83%b8狹窄,我%e8%83%b8無?點墨;你目光短淺,我豹頭環眼”,薛敖越說越得意,眸中一亮,坐起來猛拍大腿。

他高聲道:“你我就是遼東雙煞,臥龍鳳雛,此後必殺遍大江南北,做一對逍遙神仙!”

阿寧聽笑了,笑得肩膀都?在發?抖,平複下來之後回?身看向仰躺著的薛敖。

月光下的姑娘一身皎皎,澄澈的眼睛裡盛了一勺誘人的水,勾著他下墜。

“有你真好”,她握上薛敖溫暖的大手?,“謝謝你,薛子易。”

第二日?清晨,窗外被“咚咚”敲了兩聲,阿寧困怠地喊著橘意。少頃見橘意一臉驚喜地捧著一封書信走近床邊。

橘意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