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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48 字 2個月前

思是,北蠻欺我燕人已久,王爺當一鼓作氣,永絕後患。”

謝纓稱呼已變,察覺到薛敖身後的大軍嚷雜不?止。

前排的阿信等神獒軍部將並未有太大的反應,他們早知薛敖的野心,隻是會?震驚一向守舊的景帝竟會?如此果斷。

文虎麵露不?滿,意圖反駁眼前這位高高在?上的紅衣少年,卻被文楓一把按在?身邊。

“你?攔著我做什麼!陛下如今讓世子一統北境,可王爺屍骨未寒,世子也沒成家,薛家如今隻有世子一人,若他有個萬一,這遼東要給誰?!”

文楓低聲?斥道:“你?以?為世子想不?明?白嗎,世子早有這般打算,你?莫要生事!況且你?如今還敢提這茬,忘了那日的軍棍是何滋味了嗎!”

文虎屁股抽痛,想起那日口不?擇言冒犯了阿寧挨下的軍棍,訕訕摸了摸鼻子,麵上還是忿忿不?平。

文楓又沉聲?囑咐:“你?記住,如今我們該稱王爺了。”

文虎一怔,望向身前那被血色浸滿的身影,重重點頭。

阿寧眉心微蹙,唇瓣發白,擔心地望向薛敖冷硬的下頜。

景帝的打算可謂太過精明?,他對薛家人信愛不?假,卻也忌諱這邊關?數十萬的虎狼之師。如今一是給了薛啟前所未有的追封,穩住大燕民心,二是順應局勢命薛敖承襲王位,轉頭就攻打地廣物稀的北蠻。

若是薛敖大敗北蠻,景帝則是一統天下的千古名君,若薛敖不?幸戰敗,勢必會?落得個與薛啟一樣的下場,屆時薛家無人,皇族自然?會?收回兵權,重分邊關?。

她扣緊掌心,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薛敖血肉模糊的指尖。

從八月至今,曆經?三月餘。薛敖從死局翻盤,一路屠狼殺王,將北蠻驅逐出?境。其間軍心詭譎,親父身亡,薛敖卻挺直了脊梁,從始至終。

年幼時這人的搗蛋潑皮曆曆在?目,如今阿寧卻隻能在?他身上看到曆經?世事的沉穩和可靠。這或許是黎民百姓希望的統治者,可卻不?是阿寧記憶裡那個肆意妄為的少年。

忽然?手背微涼,阿寧眸中映入一隻修長狼狽的手掌。

薛敖在?眾目睽睽之下朝她笑出?一顆虎牙。

還是那個莽撞又鮮活的少年。

阿寧手背一輕,是少年將她不?小心擼上去的衣袖拽了下來。可奇怪的是,薛敖明?明?雙手血汙遍布,卻在?觸摸她之時沒有沾染到阿寧身上一分一毫。

薛敖站起身,手中捧著明?黃的聖旨,若是仔細看,便能看到這象征著至高無上尊貴的聖旨上,全是血跡。

謝纓一梗,心道這小子就為了摸阿寧,竟然?拿聖旨淨手。

薛敖直視瀲灩生姿的謝纓,大聲?道:“臣,定不?辱使命。”

第76章 雪人

“王爺, 老武他們說很多十六七歲的男女仰慕王爺英姿都來投軍,如今亟待修整。”

文?楓一頓,餘光裡是薛敖銀白泛光的靴邊, “隻是神獒軍人數不少, 不知?如何安排。”

衣物的摩挲聲響起, 文?楓微微向後避開。

薛敖將十三雪渠掛在銀鉤上, 轉頭走?向門邊。

“王爺...”

薛敖一怔,反應過來他如今已是遼東王。

“神獒軍不編入遼東軍,由阿信整頓, 幾日後會前往神獒關鎮守在附近。遼東軍的軍牘文?書?這次都要仔細盤查,一個月後我要帶兵攻打北蠻各部, 你們?看著辦。”

見?文?楓點頭, 薛敖繼續道:“文?姨, 文?英他們?不輸給軍中任何人,這下也該冒頭了。”

“是。”

腳步聲漸遠,文?楓才抬起頭來望著被風扇動的門簾。

日前大軍凱旋,帶著薛啟的英體回城, 當日百姓長街相送,多少人哭暈了過去,漫天的白幡與紙花落在那厚重?的黑棺木上,像是與棺中人訴儘不舍愛戴。

一代高山摧折崩塌, 引來了這座城的挽留。

遼東滿城素白, 就連最厭惡白色的謝纓也是一身素服,唯一亮眼的是那扶棺而行的薛敖, 頭上一抹血色的紅。

紅綢亂飛在縞素中, 滿門忠烈,雪掩薛墓。

遼東王妃強撐著操持完薛啟的喪事後便?病倒在床, 心神恍惚。如今遼東百廢待興,薛敖新王上位,忙的腳不沾地,又要顧及母親的病體,難得有些力不從心。

文?楓有些心疼他年紀小卻擔此重?任,又慨歎薛敖如今再不是那個莽撞易怒的懵懂少年。

這些時日他處理事務實在果決的叫人心驚,薛啟剛勇卻心軟,可薛敖無需顧及這同僚之情,幾番雷厲風行的手段叫下麵心思叵測之人苦不堪言。

又栽養自己的部下插於?城中各處,這般的掌控欲不愧為是薛啟的兒子。

文?楓暗笑,若還有人看不清如今的遼東城是誰的,怕也要活不長。

戰事並未波及到城中,雖是舊主逝世,可遼東城仍舊有著如同以往一般的生機。

不比去年那般可怖的大雪,如今臘月正濃,街上到處都是冒著熱氣的蒸饃與街巷亂竄的糖葫蘆,晶晶亮亮的極其?好看。

剛從王府中看過母親,薛敖眉宇間?有難掩的鬱氣。如今的一切來的太過突然,可他除了迎頭而上,彆無他法?。

“雪..薛子易!”

披著銀緞氅衣的少年抬頭望去,險些被飄過來的雪花迷了眼。

會仙樓的二樓窗口,一段極俏的月白從中探出,素白的手腕纖弱惹眼,正朝著他搖晃不停。

薛敖眼神一緊,大聲喊道:“回去!”

阿寧被他喊的一愣,乖乖地縮了回去。

幾息後就見?薛敖腳步匆忙的趕了上來,又在外室將周身烤熱了才入座。

薛敖已經兩天沒有看到阿寧了,眼下見?到她嬌嬌俏俏地坐在這裡,身上堆著的白狐裘將整個人圍的乖巧嬌憨,隻露出一張小臉,心口忍不住胡亂跳動。

“你這幾日在忙些什麼?”,阿寧給他倒了一盞熱茶,“好久沒看到你了。”

薛敖趴下`身嗅了嗅茶味,咂舌道:“你現在怎麼喝這麼苦的茶,謝纓那廝就喜歡喝這東西,你可彆跟他學。”

見?阿寧翻了個白眼,又道:“城裡事情多,我娘又病倒了,所以忙一些。”

阿寧喊人給他換了茶水,又端上來一盤核桃糕,點頭應是,“我昨日去看岑姨,倒是比前些時日好了些許,想來天氣寒冷,好的也會慢一些,你彆擔心。”

“我知?道”,薛敖見?阿寧躲在狐裘裡麵動也不動,沒忍住伸出手指戳她的額頭,隻是小姑娘皮膚細嫩,輕輕碰一下都會留印子,倒是被戳出來個紅印。

阿寧懶得把手拿出來,隻左閃右避地躲著,險些摔下凳子,幸好被薛敖接住,攏在懷中困起來。

見?阿寧泛紅的額心,薛敖不自然地緊了緊手臂。

“你這身上的淤青可散了?”

阿寧連忙點頭,她可忘不掉那天薛敖聽說她被隹丘爾摔下的時候,跑去鞭屍的樣子。

為免他再發瘋,阿寧緊接著問道:“魏棄可有被審出來結果?”

“沒有”,薛敖嗤之以鼻,“被謝狐狸打折了腿,也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怎麼,現在還昏迷,一問三不知?。”

“早晚會有結果的。”

薛敖“嗯”了一聲,鼻息裡都是清甜的青梨子香,心中著實不想鬆開雙臂,就這麼一直抱著他的小姑娘。

阿寧扭過頭,頭頂的絨毛蹭著薛敖的脖頸,“阿綺前幾日給了我一壇酒,我聞著還好,今天熱一下我們?喝了吧。”

薛敖嘴裡叼著阿寧塞過來的核桃糕,下巴放在阿寧頭上,微微頷首。

又被小姑娘打了腰側才萬般不舍地鬆開手放人下去。

酒過三巡,薛敖盯著阿寧瓷白的下巴,喉嚨滾動。

不知?道金綺在哪裡搞的好酒,聞著清香撲鼻,酒勁兒卻不小,連薛敖都酡紅雙頰,伏在桌案上楞楞盯著阿寧。

看他這副傻樣子有些可愛,阿寧故意?打趣道:“王爺?”∞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辛辣的酒香醺紅了耳尖。

薛敖彆過頭,言語裡虛張聲勢,“阿寧,你故意?的。”

“我故意?什麼?”,青梨子香湊近,帶著些跳脫和挑逗,“我們?王爺喝醉啦?”

薛敖猛地直起身,一雙圓眼裡都是張牙舞爪的逞強,梗著脖子嚷著:“小爺千杯不醉!”

阿寧莫名覺得薛敖像前幾日他們?一起堆的那個雪娃娃,腦袋是扁,嘴巴是方?的,兩隻胳膊比腿還長。

薛敖還給這雪人起了個名,叫來福。

想到這,阿寧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頭霧水的薛敖眼裡隻剩下阿寧彎彎的眉眼,心口像是被適才的熱茶一般浸的又濕又軟。

“三年”,他忽然開口,“阿寧,等我三年。”

阿寧一怔,知?道薛敖說的是他要守孝三年,他們?的婚事勢必要等到三年之後。

見?薛敖一雙懵懂溼潤的圓眼緊張地盯著自己,阿寧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一生一世之人,除了他,還能有誰呢?

阿寧輕點薛敖挺翹的鼻尖,故意?道:“那我有條件的。”

薛敖坐直上身,完全不像是個醉酒之人,雙眼清明無比。

“你說,天上的銀河我都敢淌。”

阿寧湊首,看薛敖轟然變紅的腮幫子,輕聲道:“我沒有好看的首飾戴,你給我折一隻草蝴蝶...”

話音未落,阿寧看著少年掌心裡捧著的蝴蝶失了言語。

仿佛再沒有比這還重?要的東西,薛敖咽了咽口水,看阿寧拿過來這隻草黃色的蝴蝶,彆在發髻上,竟是前所未有的放鬆。

“一隻怎麼夠”,少年虔誠地摸了摸這隻振翅欲飛的小東西,“我給你折一輩子的草蝴蝶。”

陸府內又是一年中最為熱鬨的時候,不為彆的,隻是阿寧的生辰就在這幾日。

即便?長輩不在,可遼東王妃仍是在病愈之後親自為阿寧操辦。

這日王妃剛離開陸府,下人就來報小謝侯登門拜訪。阿寧忙讓人將他請到正廳,又在窗前朝外望著。

果然見?一道風姿昳豔的身影拂枝而來。

雪迎花熟,若是直白地說出來謝纓必是要生氣,可阿寧莫名的就覺得眼前這人雖是一身黑衣,卻像是漫天雪色中一枝傲然勃勃的紅梅。

“聽下人說你堆了個雪娃娃?”

阿寧回過神,笑道:“是薛子易。他不知?怎麼想起來小時候我們?三個在一起玩雪,非要拉著我堆雪人,結果造了個四不像出來。”

謝纓眸色轉深。

小姑娘眉眼彎彎,兩顆梨渦還是一如既往的靈秀,萬般嬌態惹得他心頭一軟。

卻在看到她發髻上的草蝴蝶時戛然而止。

“是嗎?”,謝纓笑容淺淡,走?至阿寧身前,“我今日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