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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酥不禁 章句小汝 4343 字 2個月前

謝纓咬牙罵道:“冥頑不靈。”

“聽不懂!”

“蒙昧無知?!”

“聽不懂!”

“...愚不可及、死?性不改!”

薛敖這句聽懂了,他揚起脖子撞向?謝纓的額頭,“你敢罵我?!”

謝纓沒料到他使出這招。

薛敖的鐵頭比之謝小虎也不遑多讓,直撞得?他眼前發白,癱坐在雪地上。

周遭的將士瞠目結舌,眼睜睜看?著兩?位天驕跟三歲小孩一樣廝打在一起,滾得?身上頭上都是雪。

“哎呀我?去...王爺!”“小侯爺!”

眾人忙圍上去,將纏鬥在一處的兩?人拖了出來?。

謝纓捂著額頭,沒好氣地罵道:“老子教你那麼多招,就這個你學的最好!”

兩?敗俱傷,薛敖也是眼冒金星。迷茫中瞥見阿寧跑過來?的身影,忙往後?一躺,虛弱地蜷縮起來?。

“咳咳...咳咳咳..”

謝纓氣笑了,恨不得?一槍紮死?這個不要臉的。

阿寧看?謝纓雪白的額頭上一抹顯目的紅腫,自重逢之後?難得?的有些孩子氣,竟然覺得?有些好笑。

她被薛敖緊緊攥住手掌,低頭望過去時正好撞見得?意?忘形的薛敖朝著謝纓說了句什麼。

謝纓試圖爬起來?,抬腿就踹。

彆人看?不清這人嘴巴裡嘟囔著什麼,可他再清楚不過,幼時這憨貨就時常這般罵他。

——狐狸精。

眾人忙拉住怒極的謝纓,哄著勸著簇擁他走回?營帳。

見人一走開,薛敖頓覺揚眉吐氣,額頭上雖是撞得?他又熱又脹,但能?把謝纓搞成這副樣子,他頗為滿意?。

阿寧與金綺對視一眼,眸中不約而同地浮現?揶揄。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吉祥愁眉苦臉地蹲在一旁,捧著那極為沉重的十三雪渠鞭。

“你頭不疼了?”

薛敖一抖,又哎呦哎呦地捂頭輕咳,餘光裡見阿寧麵不改色地盯著他。

阿信樂了:“王爺這鐵頭功啥時候教教咱們兄弟,能?把小謝侯撞的這樣,厲害厲害!”

薛敖小心?瞥了一眼阿寧,快速道:“好說好說。”

阿寧站起身,拍了拍氅衣上的落雪,麵向?眾人:“今日會仙樓包了許多餃子,各式餡料的都有,我?已叫人送到了膳房,大?家都去嘗一嘗吧。”

眾人這時才覺得?饑腸轆轆,早先被二人打鬥引起的激情頓時消散,忙向?阿寧拱手道謝,勾肩搭背地往膳房而去。

見人都離開,薛敖眨了眨眼,乖巧地仰視阿寧。

他衣衫單薄,麵容雪白,此時蹲坐在地上,顯得?極為柔順。

“阿寧,我?想吃豬肉香芹餡...”

“阿綺,聽說你喜歡吃素餡,我?單獨給你留了一盤”阿寧笑著靠在金綺身側,又瞧向?地上蹲著的薛敖,“聽聞王爺要教人鐵頭功,可彆耽誤功夫了。這會子歇息,明日好早起。”

薛敖嘴巴微張,眼睜睜看?著阿寧與金綺言笑晏晏地走開,身後?還跟著一臉同情的阿信和流風。

雪花簌簌,薛敖動了動膝蓋。

麻了。

“王爺,您的鞭子在這兒。”

薛敖聞聲望向?這裡唯一陪著他的吉祥,眼角溼潤。

“鞭什麼鞭!阿——嚏!”薛敖凍得?眼尾發紅,半顆眼淚掛在下眼睫,“衣服呢?我?衣服呢!”

第79章 姻親

雪落長河。

遼東曆經一場大戰, 本?就物資匱乏之地比之以往更為難過,但遼東百姓生性樂天。即便是如此霜寒料峭,仍舊翹首以盼著新元佳節。

會仙樓又是人來人往的熱鬨樣子?, 眼?下正圍著火爐, 敞著一對蜜餞堅果談論著前幾日大營中的那場比試。

“聽說那發著光的鞭子?卷著長槍, 把積著厚雪的泥地砸得足有三尺深!”“

好家夥, 這要是砸誰腳上,登時就成肉泥。”

聞言一堆人咂舌感歎,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起來十年前這兩人鬨得遼東城有多天翻地覆。

一位當日有幸觀戰的小將聞言急道:“你?們是沒看見, 王爺和小謝侯撕纏在一起的場景,嘖嘖...可惜我?後來為?了去吃陸姑娘家的餃子?, 沒看到?最後到?底誰贏了。”

有好信之人忙湊近, 擠眉弄眼?地八卦:“聽聞在上京城, 連四公主都?給那小謝侯拋枝,隻可惜咱們大家都?清楚這位的德性,到?底是給拒了。”

他攀上那位小將的肩膀,小聲道:“小哥兒, 你?一直都?在軍營,可是知道這位小謝侯對王爺和陸姑娘是個什麼樣子??”

“這誰能知道,王爺脾氣那般大,這小謝侯又是絕頂的冷漠, 我?還敢看陸姑娘”他翻了個白眼?, “我?是找死不成?”

聞言眾人笑開?,又說什麼“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和“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會仙樓的小二正巧過來送茶,聽這幫人正討論自己?的少東家, 忙哎呦一聲,“客官們可彆再說了,若是被咱王爺聽到?,又得拆了小店。”

此言一出,眾人登下想到?去年這個時候被爆錘的那群讀書人,至今不敢出現在會仙樓方圓五裡內,逐漸小了聲音。

“可惜王爺與陸姑娘一同長大,又經曆這般多,卻還要再等上三年才能修成正果,造化?弄人啊。”

此話一出,周遭頓時變得安靜。

薛啟之死仍是叫遼東人緘默無言的由?頭,去年此時北蠻肆意?進犯,被薛啟率領大軍趕了出去。可不過短短一年,就變得物是人非起來。

末了,一聲歎息湮沒在雪落與惋惜聲中。

三樓天字號雅間中倒是難得的迎了回?客,有路過的百姓好奇地看上去,卻見房門緊閉,其間仿若無人一般。

杜鵑守在門邊,看一壺北境難尋的敬亭綠雪升騰熱氣,又逐漸變涼,“主子?,陛下傳令,命大軍新元後啟程返京。”

謝纓指尖輕點杯壁,輕聲嗤笑:“他終究還是不放心,就算薛家如今隻剩一個人,他也要確保薛敖絕無二心。”

“留我?在這裡一個月餘,不光是馳援北境戰場,更是為?了察辨新王是否有異心。”謝纓垂下長睫,“為?了晏梟,他倒是煞費苦心,恨不得鏟除一切弊端。”

如今上京皇位之爭已日臻激烈,晏闕身靠藺太後與藺家,晏梟雖家世普通,卻深得帝王信寵。

且二人皆是多智善謀之人,於此爭奪更為?火中添油。

杜鵑心中譏笑,景帝看似偏重晏梟,實則是為?了他身後無依靠。

若非要在他的諸多皇子?中選取一位,大內誰不會說是當年蕭皇後腹中所懷嫡子?呢?

蕭青棠懷胎五月時,蕭青斂曾三請爭卑大師為?這腹中龍子?批命。

爭卑籌算三天,隻道一句“此子?生來重瞳,天降紫微星。”

景帝大喜,滿腔熱忱地等著這孩子?出生,卻未曾料到?竟有後來的變故。

近身伺候帝王的大監曾有密信言明,景帝少有清醒時,可一旦神奇清明,總是會與身邊人說起那個早夭的小太子?。

若是還活著,也隻比晏梟小上一歲。

溫室生寒,杜鵑正要朝紫金暖爐中添上炭火,卻見謝纓推開?窗扇,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思?兔?網?

王府內滿目縞素,苦澀的藥味充斥在各個角落,阿寧小心端著一碗湯藥,看岑王妃喝下後才轉身離開?。

薛啟的去世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又洽逢嚴寒,這場風寒竟是來勢洶洶。萬幸爭卑大師回?寺前留下了藥方,隻要日日服用,應無大礙。

阿寧掩緊房門,任由?雪花飄在臉頰上,冰的人一哆嗦。

自渝州回?時不過深秋,可眼?下竟是要逼近新元佳節。

少頃,門洞處傳來喧鬨聲,聞聲望去,是幾人簇擁著麵色凝重的薛敖大步而來。

“阿寧,你?不進屋在這裡吹什麼風?”

見阿寧雪白的鼻尖上一抹薄紅,薛敖眉宇緊鎖,“快回?去。”

“噓——”阿寧朝他示意?噤聲,回?身指了指岑王妃的寢房,小聲問他:“你?可用過午膳了?”

薛敖腳步一頓,這才覺得腹中饑餓。

自接手遼東後,大營有阿信文楓等人幫襯,自是不必費心神。隻是這偌大的北城,政務民生才是重中之重。

早前薛啟曾在這些方麵苦心教導,薛敖雖拿不起筆杆子?,卻也深知此事要緊,費心聽課。

但遼東事出突然,薛敖甫一接手,也導致眼?下城內事務冗雜難理?。

臨近年關,各郡縣紛紛上報政事,薛敖雖有薛啟給他留下來的能人異士,卻還是分?身乏術。

所幸大雪並未封山,阿寧將遼東諸多情況寫於紙上求教陸霽雲。

陸霽雲如今暫管文書政法,寫了洋洋灑灑幾十頁,對遼東如今的情形分?析利弊。薛敖如有神助,按著陸霽雲的策法統籌上下,勉強維持住局麵。

薛敖看阿寧杏眸明潤,湊上前替她將氅衣係緊,“餓死我?了,快,阿寧,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有香薺蛋湯和素雞,正在爐子?上溫著呢。”阿寧眉心微蹙,上下打量薛敖,“你?傷寒未愈,怎麼穿這麼少就往外跑?”

薛敖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尖嘿嘿一笑,映得%e8%83%b8`前雪獒也跟著訕訕。

前幾日他穿著中衣與謝纓比試,結果是謝纓破了頭,他染了場風寒。

二人間也不知誰是那自損的一千,誰又是傷敵的八百。

身後隨從一看他們膩在一起,頓時機靈地默默撤了出去。見人紛紛離開?,阿寧扯著薛敖的手掌拽回?寢房。

屋內溫熱如春,薛敖舒服地捧著熱湯灌下一大口,又轉頭跟阿寧說起城內這幫官員有多難搞。

阿寧以往經商之時就常與這幫北官打交道,那時他們忌憚著薛陸兩家的姻親,薛啟又雷厲風行,自然是不敢多加為?難。

可即便如此,阿寧知曉這起子?官員背地裡有多陽奉陰違。

如今薛啟去世,薛敖年少稱王,統管遼東,這幫人忌諱薛啟手段老道,卻打心眼?裡輕視薛敖的稚嫩。

郭家曆來勢大,又與遼東王府有扯不清道不明的姻親關係。如今薛敖承襲父位,郭太守自然是起了彆樣的心思。

他想拿捏住薛敖,如此一來,整個北域誰能比得過郭氏。

郭茵不幸芳年早逝,可郭家又不是隻有一個嫡女。

郭菱幼時便傾心薛敖,遼東城內無人不知。即便薛啟新喪,薛敖與陸家女之情分?家喻戶曉,可卻擋不住郭太守心思之活躍。

薛敖忿忿罵道:“大哥在信中說郭家暫時不能動?,我?知道他的用意?,可這郭老頭實在惹人生厭!”

阿寧聽他自顧自地管陸霽雲叫大哥,糾正了幾次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