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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又潦草就是半工分。

小芳乾的快,旁人就不敢偷懶。否則跟她一樣整工分,半工分的人肯定不乾。

有想爭整工分的人就盯著小芳, 她雖然跟她爹站一排, 其實是到地頭又回來了。爺倆是一個往南一個往北。

張老六看起來比他大哥快, 真不一定比小芳多。

乾活太無聊,難得有個有意思的事, 紛紛起哄架秧子,“比比,比比。”

老六相信小芳傻,也相信她沒心眼——實誠。

小芳敢這樣說, 哪怕他想不通怎麼就比他多,也不敢比,“比啥比?再比天黑了。你們乾多少了?等會兒我一壟一壟查,不乾淨的都給我重新除!”

熱鬨沒得看,有人很失望,嗤一聲:“拿著雞毛當令箭。你大哥不說話,可顯著你了。”

爭吵適可而止。

放任下去極有可能打起來。

張支書道:“彆吵吵了,乾活。”佯裝好奇地問:“老六,不會真沒小芳多吧?”

“咋可能!”老六埋頭狠乾,結果累成大黃,查看除草情況和登記人數都是張支書幫他記的。

小芳也累,但她這個身體乾慣了,還能動彈就蹦躂到張老六跟前:“六叔,比不比?我做記號了。”

“去去去,一邊玩去。”張老六煩的擺手。

學生放學的時候還沒放工,方劍平就回家做飯。

飯做好不見小芳回來他就來找,“六叔,小芳怎麼得罪你了?把你煩成這樣。”

張老六可是知道這個侄女婿多護短,不敢由著性子說:“不是煩,她擋著我的風了。”

“四周都是莊稼,小芳不擋也沒風吧。”方劍平往四周掃一眼,目之所及處皆是快到小腿膝蓋的麥田。

這也是最後一次除草。麥苗抽穗就不好再下地。

張老六不禁問道:“你不會想讓我給小芳道歉吧?”

“做錯了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老六急眼:“我是她叔!”

“長輩就可以隨意汙蔑數落晚輩?”方劍平問。

張老六起身,梗著脖子問:“咋不可以?你爸媽數落你幾句,數落錯了還得給你道歉?”

“我是我爺爺奶奶養大的。”

張老六噎住。

張支書收起統計本,歎了口氣,這個老六真是累糊塗了。

“老六,關鍵是你沒數落小芳。”

“對啊!”張老六恍然大悟:“我又沒數落她,我道什麼歉?”

方劍平不禁看他嶽父,他搞錯了?想想張老六的話,確定自己沒錯,“你沒錯乾嘛不直說?”

張老六又被問住了。

張支書笑道:“長個腦袋留著好看的,你跟他說這麼多乾啥。走吧。”

方劍平忍不住打量一番老六。

張老六不禁說:“看啥看?再看我也沒數落她!”

方劍平瞧著他這麼理直氣壯,有點信他,“小芳,因為啥?”

小芳:“他不乾活盯著我看我彆偷懶,我要跟他比比誰乾得多,他又不敢比。膽小鬼!”衝張老六哼一聲。

張老六冤枉:“我啥時候盯著你了?”

“乾活的時候。你不盯著我看我乾嗎?”

張老六張了張口,想說我看你爹。眼角餘光看到他大哥還沒走,下意識把話咽回去,“跟你說不通。我回家吃飯去。”不待她開口就往東跑。

小芳不禁嗤笑一聲。

方劍平轉向他嶽父:“到底怎麼回事?”

張支書道:“邊走邊說。不是看小芳是看我。估計好奇我在乾嘛。”隨即把他和老李談話內容大概說一遍。

總共沒幾句話,卻讓方劍平聽得直呼:“這麼巧?”

“我也沒想到這麼巧。”張支書看向另一邊的老伴,“你說我待會兒是不是再找老李聊聊?”

高素蘭想想覺得不合適:“他現在的情況咱也弄不清,還是彆聊太多的好。”頓了頓,“真想照顧他,就讓他割草或者鍘牛草。”

這些事雖然也累,但至少不用頂著太陽。

比起除草,老李也更擅長喂牛養豬。畢竟他乾了小半年。

張支書點頭:“那就不去了。回頭我直接安排。我跟師長不熟,連老李的姐叫啥名都不知道,也沒啥好聊的。”

小芳轉向方劍平,“我們晚上還去找老李玩兒嗎?”

方劍平覺得應該去,不去老李可能會多想,比如是不是張支書不讓他們去。有可能今晚都睡不著。

“不想去?”方劍平問。

小芳搖頭,衝他皺了皺鼻子,“我才沒有。你不想去還差不多。”甩開他的手就往前跑。

方劍平連忙追上去,“慢點,路不平。”

“你追不上我。”小芳得意的回頭,腳下踉踉蹌蹌,身體嘭地一聲倒在地上。

方劍平連忙跑過來,看到地上沒有石頭,隻是下雨天牛踩出的蹄印,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疼嗎?”

小芳沒好氣道:“你說呢?”

“我不疼。”方劍平見她還有力氣發火,就知道問題不大,“我扶你起來?”

小芳撐著他的手臂。

張支書和高素蘭跑過來,扔下鋤頭就擼她的褲腳和衣袖,“摔著哪兒沒?”

方劍平:“不是一下子摔下去應該沒大問題。”

張支書看到她胳膊紅了一塊,但沒有破皮,不禁鬆了口氣:“以後還敢皮嗎”

小芳下意識想說,忘了不是水泥路。到嘴邊趕緊收回去,不服氣的抿嘴。

高素蘭朝她腦袋上敲一下,“你還不服氣?”

方劍平皺眉,“嬸!”

高素蘭擺擺手:“得,我不管,你管。”

“我——我不是不讓你管。你說歸說彆動手。你看她胳膊都摔紅了,就算你不說她也知道錯。”

高素蘭點頭:“今天是知道,可惜睡一覺就忘了。”

小芳道:“那肯定是你。”

“彆給我犟嘴。明天再摔倒再說。”高素蘭撿起她的小鋤頭回家。

小芳衝她的背影扮個鬼臉。

張支書看到這一幕不禁搖頭,“彆皮了。劍平,做飯了吧?”

方劍平點頭:“熱的饅頭,還擀了麵條,但我怕膩在一起還沒煮。”

張支書滿意地笑著說:“這些就夠了。吃過飯就去吧。回來再洗澡。”

牛場的院子雖然很大,但裡麵好多頭牛,每到夏天院裡的味就很重。所以最近方劍平和小芳去找老李都是在外麵。

村裡沒電,外麵不好點燈,方劍平也想早點過去,然後趁著天黑下來回來。

語文、曆史這些方劍平可以自己解決。實在不懂也可以寫信問他爺爺。然而數學他爺爺搞不定。他不懂的張莊其他人也不懂,方劍平得知老李懂,得空就找他,怕他突然走了,他不知道該找誰。

有很多次小芳都想說,你可以找我。我大學在校生,高中的知識還沒來得及還給老師。

可她目前的情況連初中數學課本都沒碰過,突然整到高中,方劍平就算是個無神論者也會懷疑她被鬼附身了。

小芳陪方劍平去找老李,也是希望方劍平早點搞懂,以後慢慢交給她。這樣方劍平才會支持她參加高考。

有了方劍平支持她,誰也不好出麵阻攔。

可今天對小芳來說不是個好日子。

本想收拾她六叔沒收拾成,她還摔一跤。好不容易等吃過飯身上不疼了,到養牛場就看到周長河在老李身邊獻殷勤。

小芳不禁皺眉,“他咋又來了?不知道老李知道他是個壞蛋啊?”

方劍平:“他又不瞎,怎麼可能不知道老李對他的感官一般。小芳,有句話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以後周長河有點事什麼事找老李,老李就算不想幫忙,想起這些日子他沒少忙前忙後也不好直接拒絕。”頓了頓,“他再跟老李哭哭慘,說不定就成了。”

小芳哼一聲:“大男人哭慘不嫌丟人。”⑥思⑥兔⑥網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方劍平忍不住看她。

小芳不懂:“咋了?”

方劍平:“我以為你會說他娘們兮兮。”

“娘們也不哭。”小芳為了表示自己非常鄙視他,又哼一聲,“我們還去不去啊?”

方劍平道:“過去吧。再麻煩老李一段時間就不用麻煩他了。”

小芳:“周長河能一下消失就好了。”

方劍平不由得想起上大學的名額。隨後又想想不可能。張支書已經知道周長河心術不正,就算不把名額給段伊然也不會給他。

張支書也沒打算給段伊然。

年前吃殺豬菜的時候張支書隨口扯到“德智體美勞”,知青們因此乾勁很足。然而等到初夏,隻有一半人在堅持。

地裡的小麥黃了,不論農場的學校還是張莊村小都放忙假了,張支書還是沒公布上大學名額,有知青就懷疑那個名額被農場收回了。

這種言論一出,還有兩個人在堅持。

張支書覺得等農忙過後,黃豆或玉米種下去,可能隻剩一個。到那時候他就不用左右為難。

不出他所料,黃豆露出頭,張支書帶領全村的人去剔長的不甚好的豆苗,那些知青隻有楊解放最積極。

張支書看到楊解放跟方劍平有說有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其他知青會不會懷疑方劍平早就向楊解放透露大學名額給他,所以楊解放才能堅持這麼久啊。

想想周長河和劉季新的德行,倆人有可能這樣認為。他倆說出來,其他人肯定也會這樣想。否則為什麼不是彆人,偏偏是楊解放呢。

張支書想到了隔壁的大嘴巴。

拿著分到手的嫩豆苗進院,張支書就歎氣。

高素蘭疑惑不解:“好好的歎啥氣?”

“你說都放暑假了,通知書該給我了吧。農場一直沒消息是不是給彆人了?”張支書麵向東邊說道。

高素蘭懷疑自己聽錯了:“啥通知書?”

“大學錄取通知書。沒通知書咋去報名?”

高素蘭這次聽清楚了,不禁驚叫:“還沒給?”

第48章 準備回家 劍平回去可能就不回來了……

怎麼沒給。壓箱底放著呢。得有大半年了。

張支書不敢拿出來。

閨女的情況雖然比去年好多了, 可她還是時而瘋癲時而傻,時而聰明時而憨。讓她知道了,她現在會寫自己的名,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名寫上可如何是好。

雖然可以塗掉換成彆人的, 萬一學校不認怎麼辦。

張支書故作深沉地微微頷首:“是呀。改天地裡的活忙完了我去農場看看。”

“還改天?”高素蘭不敢相信, 這個老頭子可真是不是自己的事一點不著急。

方劍平也覺得這事宜早不宜遲。

雖然跟他無關,可是跟他的同鄉有關。其中楊解放的表現最好。回頭村委會開會決定此事, 十有八九是他。

可要去晚了, 這個名額極有可能是彆村的。

方劍平:“叔,要不你明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