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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他的衣角,小聲說道:“沒事的。”

她以為梅檢是因為沒有拿到年級第一而害怕進家門。

其實,梅檢還沒想好自己應該如何麵對父母。

上一世,他跟謝汀雪分手後,父母安排了好多次相親,被他拒絕後,又想辦法聯手把他騙回家,逼迫他和他們看好的姑娘訂婚,那次,梅檢沒有再忍,他撕破了梅家體麵的臉,掀了桌子,之後四年,再沒回過家。

氣不過的父親停了他的銀行卡,並賣掉了他名下的房子,告訴他,以他自己的能力,在燕城根本立不了足,你還是要滾回來求我們。梅檢冷笑麵對,拚湊出首付,貸款買了房,默默反抗著父母的專治。

之後四年,他博士畢業,順利進了高校,每天不停地刷文獻發文章,評職稱,為生活和還貸操勞。

離開父母並不可怕,雖然活的不光鮮,但至少沒有身心俱疲。

然而,當他知道謝汀雪的戀愛對象是言澤後,梅檢妒了。

看著屏幕上光鮮亮麗,年資產輕鬆破億的言澤後,梅檢前半生的傲氣崩潰了,他的清高和引以為傲的學術成就脆弱的不堪一擊。

抓不住愛情,斷不了畸形的親情,背著房子背著學曆,生活需要他八麵玲瓏,自己卻不屑與體製內的酒囊飯袋打交道,成年人的辛酸,他嘗了一遍,到頭來孑然一身,什麼都沒有,還不如他那不學無術高中學曆的情敵。

憑什麼呢?憑什麼呢!

十七歲的自己,根本沒有想過,十年後的他並沒有成為獨當一麵的大人。也是,還在讀書的孩子,天真的以為臉上掛著疲憊的成年人不會是自己的未來。

那時,他每天都在想,如果人生能重頭再來就好了。

再來一次,他會在高三想辦法和謝汀雪分一個班,一起應考,一起拿錄取通知書,一起到燕城上學。

他會選好導師,選好領路人,一點點減少生活的阻力。

上一世,愛情是他人生的阻力之一,這一次,他要讓愛情變作錦上添花。

這次,不管什麼原因,都不會再讓她曠考。

他要她閃閃發光,優秀到父母不會挑剔的地步!

家門打開,梅檢媽媽坐在沙發上,握著手機,板著臉。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一開口就是責怪的口%e5%90%bb,梅檢媽媽冷聲道,“先過來,跟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她情緒激動道:“數學才137,我就不明白了,這學期才剛開始,學的考的都是剛剛入門的東西,你考這麼點分,你自己說能行嗎?!”

謝汀雪小聲道:“老師說,這次數學出題超綱了……”

梅檢媽媽嚴厲道:“你不許給他找理由!”

梅檢搬了個凳子,坐下來,問謝汀雪媽媽要了雙筷子,自顧自吃了起來。

梅檢媽媽愣了許久,操起筷子摔在他腦袋上:“你還吃!!你考第一了嗎?!你還有心思吃飯?!”

梅檢淡定道:“下次考給你。阿姨,有辣醬嗎?”

梅檢媽媽:“你說下次考就下次考?半點羞恥心都沒有,我要了張你們學校的成績表,你跟人家第一差十三分!跟第二差八分!人家第二的語文都能考到一百三十五,一卷二卷幾乎滿分,你看看你才多少!”

梅檢:“隻是一次月考,你還吃飯嗎?”

謝汀雪媽媽把辣醬拿來,低聲說道:“先讓孩子吃飯吧……肯定餓了!”

梅檢媽媽越想越氣,揮手打翻辣醬,說道:“吃什麼吃!!你還有臉吃!!”

梅檢把辣醬撿起來,鮮紅的辣椒油淌了出來,謝汀雪拿著紙巾擦,梅檢把她推開,抽了抽紙擦辣椒油。

梅檢媽媽拿筷子敲著桌子批評道:“擦個桌子都不會!!你拿抽紙擦什麼桌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擦桌子用單位給的那種紙就行,你用抽紙擦,你挺奢侈啊!”

梅檢媽媽治家有自己的一套標準,比如抽紙是用來擦手擦臉的,而擦桌子,用質量不好的紙巾就可以。

梅家氣氛緊張,謝汀雪母女都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謝汀雪向梅檢投來同情的目光,卻也幫不上忙。

她並不是那種嘴甜會哄的女生,梅檢也歎息過此事。其實這種情況下,謝汀雪若是個會哄人的姑娘,很輕易就能幫助他們母子倆緩和氣氛,替他解圍。但謝汀雪鈍鈍的,並不擅長看人眼色。

梅檢放下筷子,問謝汀雪:“英語老師讓咱們組的學習小組,是約的什麼時候見麵自習?”

謝汀雪愣愣道:“明天……”

梅檢內心歎息。

謝汀雪反應了過來,但她不會撒謊,謊話說的十分不堅定:“那個,好像今天也要見麵……”

梅檢補救道:“想起來了,是約的七點半。”

梅檢在他媽開口前,轉過臉說道:“媽,我們報名的市英語大賽,就是全國中學生英語大賽,海市先比賽,優勝的參加國家級比賽。”

梅檢媽媽道:“謝汀雪,你來跟我說,這是什麼比賽?彆又是些不入流的,浪費時間,梅檢你都高二了!你自己想想還有幾年能學?這種雜七雜八的活動倒是積極,怎麼學習不積極呢?!”

謝汀雪道:“阿姨,英語老師說,這個獲獎了,高考能加分。”

梅檢媽媽愣了一會兒,問道:“是那種跟全國物理競賽一樣,得金獎了能加分提前錄嗎?”

謝汀雪硬著頭皮點頭:“應該是。”

梅檢媽臉色緩和了些:“你們學校多少人參加?”

梅檢搶先道:“一個學校五個。”

謝汀雪媽媽適時說道:“讓孩子先吃飯吧,時間也快跟不上了。”

梅檢媽媽說:“你們約的哪兒?”

梅檢隨口編道:“一個同學家,在濱江。”

“……去彆人家要禮貌,晚上九點之前回來。”

“嗯。”

盤算那麼多有什麼用,真見了親媽,他依然沒有招架能力。

梅檢垂眼吃飯,多年未見,原本以為見到以前的父母,他會心生感慨,內心多少會激動澎湃。

然而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媽還是那個媽,嚴厲專橫,掌控欲強烈到幾乎病態,一點點不合心意就會全盤否定。

不愉快的開端啊!

梅檢長歎口氣,聽到歎息聲的梅檢媽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嘮叨與說教。

“歎什麼氣!你一個半大小子有什麼好歎氣的?應該歎氣的是我!”

現狀無法改變,能做的,隻有迅速且專注地過完剩餘的高中生活,遠離家庭,到燕城開始新生。

梅檢瞥了謝汀雪一眼,心道,從某種意義上來看,他和謝汀雪過著同樣的生活——壓抑、疲憊、一身灰。

可少年人的掙紮又算得了什麼?就算他的靈魂已是成人,他在俗世中的軀殼卻依然是十七歲的未成年,是父母眼中需要時刻緊盯著的孩子,是要完全握在手中,不許他獨立反叛的孩子。

循規蹈矩,壓抑至極。

吃過飯,梅檢和謝汀雪出了門。

梅檢媽媽的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們,等關了門,梅檢媽媽焦躁不安起來。

她讓謝汀雪媽媽打開門追問:“那五個人都是誰?”

梅檢知道他媽媽在擔心什麼,他說:“帶我三個男生,兩個女生,都是高二的,老師按英語成績選的。”

謝汀雪媽媽回來說了,梅檢媽坐不住,又翻出電話本,找英語老師的電話,打算問一問這幾個學生的情況。

其實,五人學習小組是約在周六上午在濱江一家麥當勞見麵,出了門,梅檢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走到燈火輝煌處,梅檢舒了口氣,笑道:“我們去把自行車推回來吧。”

謝汀雪點了點頭。

梅檢溫聲道:“家裡要一直這樣,也挺壓抑的,是不是?”

謝汀雪安慰說:“阿姨隻是對你期望太高……”

“你肯定不喜歡這樣的家庭氛圍。”

謝汀雪擺擺手,勉強笑道:“比我家好多了。”

梅檢眸光閃爍,無力笑了笑。

“看來我們都挺慘的。”

“是呢!”謝汀雪笑道,“不過考上大學應該會好很多!”※思※兔※在※線※閱※讀※

路過一家賣粥的小店,梅檢駐足:“你剛剛吃飽了嗎?”

謝汀雪:“你沒吃飽吧?沒事,咱們還有一個半小時,足夠了,你想吃就吃吧。”

梅檢點了幾道家常小炒,要了兩碗粥。

坐在簡陋的小店裡等粥時,梅檢忽然笑道:“好久沒和你一起吃過飯了。”

謝汀雪疑惑地嗯了一聲:“你說的是出來吃飯的次數嗎?”

梅檢回憶道:“燕城有一家店,離燕大很近,有三年吧大概……每天晚上我下課,就會到那家店裡點兩份飯,等著另一個人下班回來吃,吃完就沿著燕川的河道散步,每天如此……現在回想,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安心的三年。”

謝汀雪驚奇地問:“你中學是在首都上的嗎?”

梅檢笑出了聲,眼睛亮閃閃的。

謝汀雪不敢再問,總覺得他那個表情,快要哭出來了,眼角那點晶瑩,分明是淚。

粥店門口來了一群打扮奇特的男男女女,他們嘻嘻哈哈笑著。

“餓死哥了,吃個飯再去。”一個男生招呼道,“李羽洋,你吃什麼?”

謝汀雪的脊背僵直了。

第15章

倒黴就是出來透口氣吃個飯,都能遇上仇人。

“三號桌那倆小孩兒,你們的飯好了。”店老板叫道。

梅檢起身:“我去端。”

他端飯時,掃了門口的李羽洋一眼,眼神頗有警告的意味。

李羽洋乍見梅檢,愣了愣,發現謝汀雪也在店裡後,她臉上的表情變了。

就像毒蛇尋尋覓覓,終於在草叢中見到了獵物,那一刻,她把毒液含在嘴裡,心中已打定主意,要將毒液噴濺在獵物的身上。

李羽洋聲音立刻尖了起來:“哎喲!梅帥哥呀~”

她轉過頭對那群遊蕩的夥伴喊道:“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班的大帥哥,怎麼樣,帥吧?”

幾個膽大的小姑娘們起哄:“哇,帥哥,認識一下嘛!”

“帥哥要不要請我們吃飯呀?”

梅檢一個眼神都不給,端著飯回來,洗了手,分了筷子,給謝汀雪卷了個餅。

謝汀雪坐立不安,吃得也不香。

李羽洋慢悠悠扭著走過來,坐在了他們旁邊那張桌:“咱們就坐在這裡吧!”

謝汀雪噎住了,小聲咳嗽起來,梅檢表情嚴肅,低聲道:“沒事,你慢點吃。”

李羽洋的朋友們端著飯菜坐到了他們隔壁那一桌,李羽洋陰陽怪氣道:“哎呀,你們想不想聽我們學校的八卦。”

坐她對麵的姑娘鼓掌:“要要要!哎!李羽洋,有沒有你們學校那個言澤的,講言澤嘛!”

想起言澤的威脅,李羽洋臉色變了變,卻仍是為了嘴賤不要命道:“有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