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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東西,後背冒出來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馮大山後退的同時,小聲對一側的馮友宗道:“老大,帶上昭昭,一會兒我拖住這幾頭畜生,你和昭昭全力往山下跑。”

馮友光哆嗦著身體搖頭,“不行,爹,要走一起走。”

沅昭撐著木棍站起來,這一路上山她早就不剩下什麼力氣了,“爹,你和大哥分兩個方向往山下跑。我身上帶著香包,這些野狼不會對我動手的。”

馮大山下意識拒絕,“不行!”他怎麼能把沅昭留下來呢?

麵對眼下被一群野狼包圍的情況,馮友光內心升起一股絕望,想到家裡還在等自己回去的妻兒,又忽的冒出一股怨恨。

這個時辰他本該躺在家裡的,如果不是沅昭任性非要上山,也不至於現在被一群野狼包圍。

三人和野狼對峙時,沅昭思緒飛速運轉。

解鎖的藥材中有一種在燃燒時發出刺鼻的氣味可以驅散野獸,但這種野草恰好喜陽。視線快速略過四周的草叢,沅昭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心臟砰砰砰狂跳,眼前一陣陣發黑,沅昭緊緊咬住舌尖逼迫自己保持清醒。

這種情況不能再添亂。

冷風吹散了臉上的細汗,沅昭打了個冷顫,下一秒就見原本還在觀望的野狼踩倒草叢逐漸逼近。

三人擠成一團不斷後退。

直麵沅昭的一頭野狼似乎感覺到她是這三人裡麵最弱小的存在,加快步子逼近。

沅昭大氣不敢出一下,握著木棍的手抖了抖,野狼發光的獸瞳裡麵滿是對食物的渴望。

正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道似狼嚎的叫聲,正在動作的野狼不由停下步子,而後紛紛轉身,離開前深深看了一眼沅昭三人。

沅昭三人宛如被定在原地一般,直到再也看不到野狼的身影,手中的木棍陸續掉在草叢裡,而後齊齊癱倒在地上。

剛放鬆下來,忽而草叢中又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沅昭的心臟頓時提到嗓子眼裡,同時悄無聲息抓住掉在一旁的木棍。

她抬頭盯著發出響動的草叢,不甚明亮的月光勾勒出一個人影的形狀,正邁步靠近,然後停在沅昭麵前。

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啞卻意外的好聽,“它們還會回來。”

馮大山和馮友光一聽這話立馬爬起來,馮大山連忙道:“那小兄弟你趕快和我們一起下山吧。”

少年搖搖頭,抬手指了一個方向,“朝那裡走。”

沅昭盯著少年的側臉呆住,她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似乎察覺到沅昭的注視,少年低頭回視,在沅昭沾滿了黑泥和汗水同時頭發鬆散飛舞一般貼在兩頰的臉上頓了兩秒,而後伸手。

看到他的動作,沅昭很快反應過來,兩手抓住少年的胳膊借力爬起來,“剛才的事情,謝謝。”

不出意外,那聲狼嚎就是這個少年發出來的,為了引開這群野狼。

少年微微訝異點頭,“不用謝。”

馮友光不停看向少年指的方向,催促道:“我們還是快些下山,免得那群野狼又回來。”

馮大山附和,“小兄弟,你也同我們一起吧,這大晚上的山上不安全。”

沅昭不停點頭,“對對,山上不安全。”深山老林的,說不定不止有野獸。

少年也就是秦暮歸本想搖頭,但對上沅昭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下來。

然後四人一齊來到山腳下。

回頭看了一眼,見已經離開大青山,馮家三人不由鬆了口氣,今天晚上可真是太凶險了。

將三人送到安全的地方,秦暮歸轉身要離開,衣角卻被扯住。他回頭,視線正好落在沅昭臟兮兮的小臉上。

沅昭擠出一個微笑,“我叫沅昭。”說完她盯著少年等他的反應。

秦暮歸淡淡點頭,“嗯。”

沅昭:“?”

沅昭覺得可能少年沒領悟到自己的意思,“你叫什麼,恩人?”

“秦暮歸。”而後少年輕輕從沅昭手裡扯過自己的衣角,轉身進了大山。

看著秦暮歸眨眼就消失了的背影,馮大山一拍大腿,懊惱道:“乖乖,這小兄弟怎麼又去山上了?!”

馮友光轉身,邁步朝家裡去,他是半點不擔心秦暮歸的安危的,這少年能在山上救下他們就證明本事不俗。

“爹,回家了。”他心裡還存著對沅昭的氣,隻喊了馮大山,說話的語氣也硬邦邦的。

今天要不是正好碰到那少年,馮友光都差點兒以為自己要死在山上了,還不都是沅昭任性造成的?

沅昭和馮大山連忙跟上,沅昭側頭看了眼馮友光,出聲問道:“大哥是不是在生沅昭的氣?”

馮友光輕哼了一聲,“沒有。”

沅昭撇撇嘴,“你有。”當她不知道呢,這三個兄長一個比一個沒有兄妹情誼,現在馮友光心裡指不定在怎麼編排她呢?

馮友光斜睨了她一眼,“你說有就有吧。”他都險些丟了性命,還不能生個氣是咋的?

馮大山在兄妹兩人中間,左右看了看,最後一巴掌拍在馮友光後背上,“有你這麼做大哥呢嗎?幫昭昭做個事情都嫌東嫌西的?”

馮友光瞪大眼睛,“爹!”他一肚子委屈不滿終於有機會說出來,“ 我咋嫌東嫌西了?我差點被野狼叼走我都沒跑?!”

沅昭在一旁點頭,確實,但她知道馮友光沒跑的原因全在馮大山身上,可不是因為她這個有跟沒有一樣的拖油瓶妹妹。

馮大山哼哼兩聲,“還算你有良心。”

沅昭摸了摸袖子裡的布包,打開後看到上麵躺著的幾片嫩芽又包起來放回去,然後一臉正色對馮大山和馮友光道:

“爹,大哥,我上山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馮友光聽見這話臉色一黑,就為了這麼個破東西,三個人差點丟了命。

馮大山則問:“昭昭,這東西有啥用啊?”

沅昭認真說道:“救命。”

馮友光撇撇嘴不以為意,他知道沅昭和采藥人學了兩把,靠著采藥賺了不少錢,但認識幾株草藥不代表沅昭就會治病了?

彆說馮友光不信,連對沅昭無腦信任的馮大山的眼裡也有懷疑。

沅昭歎了口氣,沒有繼續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爹,大哥,你們覺得那個豆腐方子,值錢嗎?”

第14章

豆腐方子值錢嗎?

這個問題真是……當然值錢了!

就算馮大山和馮友光一輩子沒什麼見識,也知道豆腐方子有多稀罕。

粗略算一算,一斤黃豆能出四五斤豆腐,而前者的價格低廉,兩文錢三斤在這風調雨順的年景都頂了天。一斤豆腐的價格姑且算作兩文錢,五斤就是十文錢,減去成本淨賺九文錢。

這青山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鎮上的百姓碰到個新鮮東西還是舍得掏錢嘗一嘗的,豆腐這樣東西美味可口,若是推著去鎮上一天隻消賣出去二十斤,一個月就能賺一兩銀子。

一年下來刨去吃喝少說也能給家裡添上兩畝地。

所以家裡人對沅昭毫不猶豫把方子交給族裡的做法十分不理解,極其不理解。甚至一向覺得自家閨女聰慧到無人能比的馮大山和柳氏二人,都覺得沅昭落水那次,很可能腦子也進水了。

馮友光肚子裡當然有意見,那可是一年能買兩畝地的方子,傻子都得猶豫兩秒想想呢?結果沅昭啥也沒要就那麼無私地給了族裡?

但問題是這方子是沅昭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該怎麼處置也得沅昭說了算,輪不到他來指手畫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人愣住,而後點頭。

沅昭攤手,“那麼值錢的方子,我又不傻,難道就白給了族裡?”

聽見她這話,馮大山長長舒了口氣,後怕的拍著%e8%83%b8脯,不小心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哎喲可嚇死我跟你娘了,我們還以為昭昭你腦子進水了呢?”

沅昭:“……”

算了,到底是親爹。

深呼吸幾下,沅昭解釋:“三丫被族裡關進罪室後也不安生,一直謀算著想要出來,從這些天的流言你們也能猜到。”

“裡正家的四嬸嬸更是性子大變,胡言亂語說三丫被河神附身而不是所謂的水鬼。”

“如果不第一時間阻止,三丫對老宅之人恨之入骨,等她從罪室出來後,又擔著河神的身份,我們馮家豈還能在青山村立足?”

馮大山和馮友光父子麵色一肅,沅昭這話說得挺有道理,但是馮友光卻不是全然信了沅昭這一麵之詞,“三丫還能讓她爹娘不好過?”

沅昭在心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大哥馮友光時而清醒時而糊塗,也不知道腦子到底咋長的?

“大哥,三丫是三丫,她爹娘是她爹娘,我們是我們,哪能混為一談?再說都分家了,你難道還沒看清楚二哥三哥到底是什麼人?”

二房馮友宗還知道作秀孝順,三房馮友耀和陳氏那是完全不加掩飾的惡心人。

一個心裡奸,一個麵上毒。

馮友光話頭一下子哽住,腦海裡又浮現出分家那天的事情來。老二老三確實跟他這些年了解的不大一樣,像是私底下長了張彆的臉,如今分家撕開了麵上那張,底下那張就開始冒出來。

“三丫應該不會做的那麼絕。”說到底都姓馮,馮友光道。

沅昭見他還一根筋,反問道:“那你看看我。”她指著自己,“三丫要是不那麼絕,她能把我這個親小姑推下水?她能在六歲那年大嫂挺著大肚子的時候故意往她身上撞?”

就這一樁樁的惡事,水鬼都沒她能造。

馮友光沒話說了,安靜下來。與其說他不相信三丫會做得那麼絕,倒不如說他不信三丫能有那本事讓馮家不好過。

不過是個%e4%b9%b3臭未乾的小女娃,難道族長和裡正會聽三丫的瞎話不成?

馮友光的表情變化很明顯,沅昭搖搖頭,她猜出了馮友光的想法,無非就是沒把殺手三丫放在眼裡。

“大哥,三丫還是個孩子沒錯,但你彆忘了三丫後邊還有二哥和二嫂呢。”這兩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馮友光麵色一怔,而後蹙起眉頭,“你說得也有道理。”

馮大山在一旁晃著腦袋聽倆人說話,最後下了個結論,“既如此,那就千萬不能讓三丫從罪室裡麵出來。”

月上枝頭時分,三人回到馮家,沅昭粗粗洗漱一番爬上床。

馮大山和馮友光父子倆卻沒像她那麼心大,各自把在山上遇到的事情說給了媳婦聽,而後又討論了一番三丫的事情,最後決定這幾天得時刻盯著罪室和二房的動靜才行。

拿到了最關鍵的一位藥材,沅昭開始著手配置消睡散。

馮友光擔心家裡邊的事情,這些天有村鄰上門喊他結伴去鎮上找活計也沒應,留在青山村以防意外。

那日之後,青山村麵上更加熱鬨起來,村鄰們聚集的時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