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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瞥了眼坐得板正的馮友光,沅昭表情帶著困惑,“萬一呢,我怎麼覺得它附在了大哥身上。”

這性子變得,先是對她的稱呼親近又禮貌,再是主動讓利,而且提起方子的事情來竟絲毫沒有先前的埋怨。

不是有鬼是什麼?

飯桌前的四人:“……”

柳氏稀奇地打量一通大兒馮友光,看著沅昭點頭,“彆說,興許還真是呢!”

馮大山搬著屁股下的凳子坐遠了些。

馮友光:“……”他好著呢,“就不能想我點兒好?”

沅昭撇撇嘴,對此並不想發表任何一件。

大王氏終於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爹娘,還有沅昭,春草爹好著呢!”

她捂著嘴笑了幾聲才又道:“他這樣啊是想明白了,讓沅昭那天說的話給點通了。”

對麵沅昭三人頓時扭頭朝馮友光看過去,想通了是什麼意思?

馮友光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就……琢磨著四妹的話挺有道理,爹娘確實沒大虧待過我們幾個,是我鑽進死胡同裡不肯出來。”

“今早看三弟那副樣子我就隱約想明白了,來回的路上又一直在反思。三弟埋怨爹娘沒本事,他是直白說出來了,我一直以為自己與三弟不同,我知曉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但再往深處想一想,其實我跟他也沒有區彆。”

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在馮友光看來,柳氏和馮大山對他們兄弟三個真算不得好,但也沒有太差。隻能說凡事都是比較出來的,這鄉下地頭也不是沒有比柳氏做得更過分的偏心爹娘。

往北走上百裡地有個村子,那村裡有個老秀才,聽說當年那家貧窮,可比如今的馮家更甚,然而愣是供出一個秀才來。

憑的是啥?

是當年那老秀才的爹娘,壓著老秀才同胞的三個兄弟,白天去鎮上做工,晚上在地裡做工,一直供了十來年才讓這最小的考上秀才。

考上秀才後這老秀才還想著往上考,然而這時候他的三個兄弟最大的都三十有三了,還沒說上婚事!

按理說這麼踏實肯乾的小夥子肯定不缺人家過問,這自然是那老秀才的爹娘不肯,生怕他們有了小家就生了彆的心思。

一直到現在,時常村裡鄰居閒聊時還在說,那老秀才前頭的三個哥哥沒一個好下場。

老大一輩子單身漢,出去做工掉河裡淹死了,被發現的時候肚子撐大,撈上來的時候肚子叫河邊的石頭劃破,那裡頭的臟腑露出來才巴掌大的地方。

老二在娶媳婦兒的前一天還被要求下地,結果因為眼花無力,一鋤頭撅過去沒收回勁自己把自己砍死了。

老三倒還好,見前頭兩個都沒好下場,自己求了族老,說什麼也要斷絕關係。

再說他自己的爹娘,雖偏心但也有度,雖有不是但也沒到了讓下頭的兒女們和兩人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柳氏冷笑一聲,現在還說這個有什麼用?

是,她不是個好娘,她偏心。

咋的?

誰都有個偏好,她多疼愛沅昭怎麼了?沅昭長得好,沅昭貼心,沅昭還孝順,這樣的孩子不疼她疼誰?

難道疼幾個隻會把好東西摟到自己跟前的白眼狼不成?

柳氏心裡也委屈,她自問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生下的這四個兒女,前頭三個好好拉扯大還給娶了媳婦兒分了家,剩下最小的這個,真是疼到心眼兒裡頭了。

怎麼到頭來除了沅昭落下的全是埋怨?

他們咋那麼大臉呢?!

大房,她敢說自己對大房絕對是繼沅昭之後最偏心的一房,甚至偶爾因為某些原因還排在沅昭前頭過。這家裡誰埋怨他們都成,就是大房不行!

二房,說到這個柳氏就恨得牙癢癢,二房還有臉說她們做爹娘的偏心?也就是沒到她跟前出過聲兒,不然見一次打一次!

沅昭先天不足體弱多病是誰的錯?

柳氏恨不得將二房的人摁著給沅昭做一輩子的苦力!

三房,柳氏也是氣笑了,今早上老三那話真是誰聽誰都忍不住笑。就那樣的白眼狼,家裡就算富庶也絕不留東西給他!

馮大山輕鬆的表情緊繃起來,他輕輕拍了拍柳氏的胳膊,“老婆子彆動氣,兒子靠不住那不還有我呢嗎?”

沅昭不甘示弱地咳嗽一聲,馮大山不得不又加上一句,“沒了我那還有咱的昭昭呢!”

柳氏回了他一個白眼,“說什麼晦氣話?什麼就沒了沒了的!”

馮大山連忙求饒,“我錯了,有,有!”

柳氏才道:“你說得對,咱家昭昭可比前頭三個靠得住!”

馮友光是真心覺得以前的自己錯得離譜,他也趕忙出聲,“爹娘,還有我呢!”

柳氏瞥了他一眼,馬上轉頭看大王氏,“靠你還不如靠你媳婦兒!”

大王氏樂嗬應下,“哎!”

馮友光:“……”

馮大山拍了拍桌子,堂屋安靜下來,他長歎一口氣,幽幽道:“老大,我知道你心裡怨我跟你娘。”

“但我跟你娘又何嘗不怨你們。咱家窮,窮到能活著就不錯了。爹承認,咱家窮的一多半原因是爹沒本事,還一半是因為沅昭的身體。”

“可你們也知道爹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莊稼漢子,種地種了這麼多年都沒弄明白,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出息。原先我還同族裡的堂兄弟們吹噓,看我,我給自家的三個娃都娶了媳婦兒,誰家不羨慕?”

“可結果呢?你們三兄弟一個個的作為簡直像在我臉上打了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我自個寒磣得都沒臉再同你那些叔伯們喝酒。”

“這麼些年沅昭的身體確實花了不少銀錢。我同你娘原是這麼想的,昭昭早產確實是二房人的錯,他們總要償還給昭昭才行。你是老大,頂頭的大哥,你身上也該擔起供養妹子的責任。”

“至於老三,他若是有心就出一份力,我跟你娘也不強求。”

“倒是從沒想過最後哪頭都落不著好。”

“你們也彆嫌我偏心,我也不後悔自己偏心,我活了這麼些年,也就昭昭采藥賣錢還記得給我買肉包子。再看看你們幾個咋說咋咋想咋做的,唉!”馮大山止不住搖頭。

柳氏豎著眉毛,“老頭子說這些做什麼?他們不都說咱做爹娘的偏心嗎?當初就該學彆的人家賣兒賣女,換來銀錢給昭昭買幾片山參養身體,也好坐實這惡人的名頭!”哪還用到處借銀錢借的各處親戚都幾乎斷了聯係?

沅昭嘴角抽搐,您可彆,您要這樣做可就真成了那些種田文裡頭的惡毒奶奶惡毒婆婆了,就算沒有好下場那也是該得的,哪還用得著我來保護您?

馮友光羞愧低頭,“爹娘說得都是。我是大哥,自該孝順侍奉爹娘,供養四妹才對。”

馮大山搖搖頭,說話簡單,做起來卻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爹娘,我知你們不會輕易信我,往後我想一分便做一分。”馮友光目光堅定。

爹娘卻有做得不是的地方,但他們做兒女的就沒有錯了嗎?馮友光心想,至少他不能,也不該再一味地埋怨爹娘了。

總說兒女要等做了爹娘後才能明白當初自己爹娘的辛酸。

在沅昭看來,馮友光大概受到她的話衝擊,從大寶二寶進學這件事的糾結上,看透了柳氏和馮大山的不容易。

說真的,爹娘偏心其中某個孩子的情況,沅昭也是極為不推崇的。偏馮家這又是個例,二房的苦力做得應該,大房身為財產和資源繼承最多者也務必要承擔一份責任,至於三房不當不正的,確實沒怎麼被柳氏和馮大山壓榨過。

再說,原主也不是個自私的性格。

沅昭想來,應就是這些個原因才讓係統接受原主的心願,否則若他們全是不折不扣的惡毒反派,也沒有機會同係統做這個交易。↘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接下來幾人又說起族裡對馮友耀的懲罰。

馮大山惡聲惡氣,“該!我看這還嫌罰輕了呢?叫他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好好受一番罪才成!”

馮友光點頭,言語間頗為認同,“我看老族長也是顧了咱這一支的麵子,再就是沒有釀成嚴重後果,而且三弟家還有石頭和翠花兩張嘴等著吃飯呢,又正在年前,不好罰得太重。”

“爹也彆將這事放在心上,族裡這下都知道了咱們老宅和三弟關係不大好,就算說嘴也說不到我們跟前來。老三這懲罰說起來也不算輕,族田未來三年的耕種都得他出力才行,可他自家就隻剩一個三弟妹能下地了。”

“我反正是不打算過去幫忙的,二弟和三弟聽說最近也不怎麼來往了,到時候有他的罪要受。”

沅昭聽過一嘴就不怎麼關注了,二房三房的事情要舞到她跟前來也難,前頭還有大房和她爹娘擋著,她隻需研究研究醫術就行。

後天是去山上給恩人把脈的日子,沅昭回到房間拿出之前的脈錄來翻看一遍,又研究了一番如何改進藥方。

第31章

三房如今在村裡是人人喊打, 沒一個待見。

馮友耀擅自泄露族中機密,被罰禁閉和跪祠堂,回到家後一直到除夕都沒臉出門。轉天大年初一, 村裡各戶串門拜年那天才露麵。

陳氏也被牽連, 年前的幾次大集市都沒人過來喊她一起,導致陳氏隻能獨自去鎮上買了更貴的年貨。

三房的兩個孩子, 石頭和翠花被同齡的玩伴孤立。大寶二寶好心喊他們一起,竟然還被扔了小石子?

大王氏心疼地給二寶額頭上抹藥,“你說說你倆,閒著沒事去招惹他們乾啥?險些都給砸破相了這都!”

二寶扣著手掌心不說話。

大王氏私心裡不想讓家裡孩子跟二房三房沾上關係,生怕啥時候就被牽扯進什麼大事, 為了讓大寶二寶長記性, 大王氏合上藥盒後說道:“你們小姑今日去鎮上賣藥, 肯定會帶好東西回來,你倆不許吃!”

大寶二寶愣住了, 連忙上前扒拉著大王氏的袖子, “為啥啊?”

大王氏翻了個白眼, “還能為啥?就是叫你倆以後少跟石頭他們耍閒!”

大寶睜大眼睛, “娘?!我跟二寶才不是想跟石頭玩兒呢!”

大王氏靜靜看著倆人,滿臉寫著不相信。

二寶解釋,“真的!娘, 我們是想偷偷給翠花姐送東西吃。”

大王氏又翻了個更大的白眼, “你翠花姐又不是沒爹沒娘, 哪用的著你們兩個牙都還沒換齊的小兔崽子給吃的?”

大寶%e8%88%94了%e8%88%94腮幫子處還沒換好的%e4%b9%b3牙,好吧, 他確實還是個小兔崽子。

二寶不服氣道:“娘你不知道, 翠花姐現在太可憐了!”

正好柳氏推門進來, 將手上的東西往牆根一放,聽見這話問:“翠花咋了?”

沅昭緊跟在後麵進來,她後頭還有馮大山和馮友光,兩人背著拎著不老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