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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成煒朝蕭齊北一揖,同祝泠頷首。

祝泠則轉身替蕭齊北將軟墊擺正,端起了玉碗:“成煒也真是,幾個月了,也不見你來看看母妃。”

蕭成煒一幅失落難言的神色,他朝祝泠一揖:“母妃有所不知,父皇此前讓我代理國政,因而兒臣無暇來拜見母妃,還望母妃恕罪。”

祝泠觀察著蕭齊北的神色,見其麵色無異,輕笑道:“那你今日又是緣何進宮?難不成是有何要緊之事?”

蕭成煒見見祝泠將話引至此處,則轉身拜向蕭齊北道:“兒臣聞聽謝硯書如今駐守鳳陽,但他一人手握重兵,而定國公夫婦也欲回京,此番情形下,兒臣以為當選派一人為監軍,去往鳳陽。”

蕭齊北眸色幽暗,他並未立即發話,而是在心中百般忖度。

誠如蕭成煒所言,前日他便受到了來自蜀郡的信,定國公謝煜以沈老夫人七十大壽為由,欲趕回帝京。

此前謝煜駐守西南,蕭齊北雖欲褫奪了他的兵權,卻找不著錯處,而今謝煜欲回京之因他也不好推辭,可他的兒子謝硯書手中亦有鳳陽重兵,難保不會發生旁事。

若是派一名監軍前去,倒是可以替他看著謝硯書。

蕭成煒的話確是提醒了蕭齊北。

蕭齊北拂開了祝泠的手,正色望向蕭成煒:“既如此,監軍這個人由你去任選可好?”

蕭成煒立時跪謝:“兒臣定不辱命。”

蕭齊北眼眸微眯,蕭成煒在眾多皇子裡是最像他的一個,若是將皇位傳給他,倒也不是不行。

隻見蕭成煒起身後,恭敬地朝蕭齊北和祝泠一揖。隨後轉身出了殿門,掛在他麵上的淺笑在走出殿門的一瞬便消散,恢複了往日的陰騭。

此前張敬自鳳陽逃回定京,蕭成煒便知木憐一事敗露,謝硯書必定會徹查,隻要謝硯書與陸向昀有了直接接觸,他便有機會走下一步棋。

蕭成煒望向殿外的梨樹,微風攪弄,在平瀾之下卻是暗波湧起。

第33章 通敵

素雪送寒, 城門前的狼煙滾滾,將白雪掩在了無邊的夜色之中, 硝煙彌漫之下, 沉沉煙霧上揚,在空中回旋翻轉,佇立於鳳陽城之外的燕軍淩厲似霜, 目色寒涼,望向鳳陽城。

謝硯書立在城門之上,俯瞰著城門外的燕軍,他眼底泛著烏青, 前日在鳳陽城外的燕軍忽而有了攻城之勢,他當即便找到了陸向昀, 而陸向昀卻說這些燕軍並非是他手中的勢力。

陸向昀此前便早已讓自己手下的燕軍藏匿了起來, 而今兵臨城下的實則是陸向澈派來的軍隊。

陸向昀的父皇已近垂危之際,大權早已旁落至陸向澈手中,燕帝本無心侵擾明安, 此舉皆為陸向澈所作。

陸向澈派來的軍隊訓練有素, 而謝硯書如今手中所能用的也隻有黑羽軍的殘部。

早年薛景琅訓練出來的黑羽軍儘數亡於祝執的絞殺之中, 最後還是朝中文臣思及邊境之危, 因而上書求請留下黑羽軍, 以抵邊境之患, 這才留下了一部分黑羽軍。

隻是這些黑羽軍的數量哪裡敵得過陸向澈的萬馬千軍?

陸向澈此番突然來襲,定不是事出巧合,必有蕭成煒在內相互勾結。

隻是如今謝硯書還並未收到任何有關於蕭成煒的消息,想必蕭成煒的圈套還在後邊兒等著他。

謝硯書眸色微沉, 他收回了視線, 雖然燕軍已至城門, 但卻毫無攻城略地之象,倒像是在等一個時機。

謝硯書凝思片刻,將前因後果都串聯了起來,直至狼煙漸消,天幕之中顯現了白光之後,謝硯書才猛然雙目一亮。

他轉而輕然一笑,本是捏緊了劍柄的手漸漸鬆開。

“墨塵,我們走。”

墨塵應聲而答,不禁發問:“主子您去哪兒?”

謝硯書眸光一轉,望向了鳳陽城內的一條街巷,便是站在城門之上也能窺見那方幽靜的小巷,鮮有人出沒。

他凝聲道:“自然是去做一出好戲了。”

*

天光漸明,竄入了窗縫之內,薛予寧替謝硯書理了理衣角,小聲問到:“你確定真的是他?”

謝硯書兀自繞過薛予寧,自一旁端起了涼水一飲而儘,他許久未沾過一滴水,隻覺喉間乾疼。

待涼水潤過乾喉後,謝硯書這才看向薛予寧:“若他還來尋你,必定有疑。”

薛予寧心下了然,將謝硯書遞給她的藥瓶子收在了手中,可下一秒她卻跌入了一個炙熱的懷抱之中。

少年略顯疲累的嗓音在她的頭頂響起:“寧寧,此舉恐會讓你身陷險境,但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薛予寧微微轉過身,正對上謝硯書的一雙眼,輕聲開口:“國公府本來是不該卷入這紛爭的,你卻為救我兄長深陷這漩渦之中,而我作為長兄的親妹妹,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能退卻。”

謝硯書微怔,他輕輕放開了女子,隨後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拂袖而去,卻在門前頓住了腳步:“寧寧,你一定要安然無恙。”

薛予寧卻是笑著出聲:“本小姐是個有福之人,定不會出事,倒是你......”

薛予寧話音未落,唇邊卻覆上了一陣寒涼,沒有了往日的柔情蜜意,隻有不願離去的糾纏。

良久,謝硯書才鬆開了薛予寧,此次是他們唯一的機會,蕭成煒既已和陸向澈一齊出手,便是動了殺心,若是錯過了這次機會,那為薛景琅和太子昭雪便會永沉深潭。

謝硯書回神後快步走出了小院,騎馬直奔向那鮮無人至的深巷之中。

在馬蹄濺起漫天煙塵之時,一輛華貴的馬車也自深巷而出,馬車穩穩地在謝硯書所居的府院前停駐,自車上走下了一名中年男子。

他朝門前的童仆小敘了兩句,兩名童仆立時跑向了內院之中。

“寧姑娘,高大人來訪。”

穀雨步入薛予寧房中後,輕聲開口。

薛予寧放下了手中的手爐,目色蒙上了一層水霧,她沉%e5%90%9f片刻,掃了一眼立在她身前的穀雨。

穀雨被薛予寧這冷不丁地一瞧,瞬時便垂下了頭,一幅低眉順目的模樣。

而薛予寧察覺到穀雨的動作後,卻是莞爾一笑:“高大人於我有恩,既是他來訪,自當好生招待,快請他進來吧。”

穀雨立時轉身吩咐兩名童仆將高安迎進正堂,又帶著薛予寧向外走去。

正堂之內,漫過的微風帶著院外的梅香竄了進來,落在了杯盞內,融進了茶香之中。

高安接過了穀雨遞來的杯盞後,眸光與其有一瞬的相觸。

“高大人請慢用。”

高安頷首輕笑:“多謝。”

穀雨又轉身為薛予寧倒了杯熱茶,遞到了她的麵前,薛予寧接過茶盞後,並未立時喝下杯中茶,而是將其放在了一邊的檀木桌上。

見穀雨還愣在自己的麵前,薛予寧不禁出聲:“怎麼了?”

穀雨立刻應答到:“姑娘,這茶當趁熱喝。”

薛予寧順著穀雨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一杯熱茶,她目光落在茶盞上,熱氣迷蒙了她的玉麵,讓穀雨瞧不清薛予寧的麵色。

卻見薛予寧輕勾了勾唇角:“你倒是個細心的。”

薛予寧輕呷了一口清茶,將杯盞端在了自己手中,含笑看向穀雨。

穀雨見薛予寧飲下了茶後,也應聲而退,隻是在經過高安身邊時有一瞬的停滯。

薛予寧見穀雨退下後,轉頭看向高安:“不知今日高大人前來所為何事?若高大人是想尋世子爺怕是來得不巧,他方才離去不久。”

高安回以淺笑,衝薛予寧拱手道:“我並非是來尋世子爺的,而是來尋薛姑娘的。”

薛予寧微怔,她目露驚色,舉杯飲下了那一杯清茶。⑧思⑧兔⑧在⑧線⑧閱⑧讀⑧

高安雙眼微微眯起,他小聲開口,放慢了語調:“薛姑娘,你可還記得此前你與我所說的交易?”

“交易?”薛予寧似是有些疑惑,她認真地說到:“什麼交易?”

高安眸色重竄起了一道焰影,不過他很快便將其壓了下去:“看來薛姑娘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薛姑娘不是說過要為我們寄送消息嗎?”

薛予寧微驚,旋即哂笑道:“高大人此言何意?如今世子爺既已同三皇子站在了同一......”

女子話音未落,卻先是一頭栽倒在地,在其麵前的高安緩緩起身,而此前早已離去的穀雨又再次複返。

穀雨本就是謝硯書經由高安的手中買回來的丫鬟,自謝硯書開始懷疑高安之後,穀雨在府中的諸多行動也逐漸受限。

薛予寧的事也不再由穀雨經手,今日能將薛予寧帶走,也是費了一番力氣。

“這幾日謝硯書都提放著我,是故我也無法往其吃食裡下藥,而今倒是鑽了個空子。”

高安走到了穀雨身邊,歎聲道:“今日不過就是試探一番,若薛予寧願意為我們所用,便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棋。”

高安說完後,正堂之外立時湧進了兩名男子將薛予寧帶走。

*

夜色垂落,泛起如墨的黑雲,於鳳陽城的一則小院內,身著銀白盔甲的少年接過了麵前人遞來的信紙。

“這便是我手中所能用的兵力,世子爺可有了什麼新的打算?”

陸向昀將自己藏匿於鳳陽城中,可供驅使的人儘數列給了謝硯書,此次陸向澈來勢洶洶,定不會輕易放手。

謝硯書接過了陸向昀遞來的信紙,將其小心疊放了起來:“多謝三殿下。”

隨著謝硯書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門外的破碎聲。

木門被長劍刺破,院外的梅花旋轉飄落,恍若飛雨,又似紅蝶翩躚。

明亮的焰火立時照亮了整座小院,門前烈馬嘶鳴,高坐於馬背之上的男子厲聲而喝:“謝硯書作為明安將帥,竟與燕國皇子勾結,聽我之令,將謝硯書拿下!”

火光照亮了小院,也讓謝硯書看清了馬背之上所坐的是何人。

那男子高鼻大眼,戰甲裹身,若隻遠遠一瞧,頗有幾分軒昂之氣,可細下打量,其眸中又是藏不住的陰冷。

謝硯書勾起一抹冷笑,他看向馬背上的男子,嗤笑道:“山高水遠,沒想到祝大人竟是躬身前來鳳陽,著實令謝某沒想到。”

謝硯書正色望向馬背上的祝執,祝執冷哼一聲,翻身下馬,國公府一族在奪嫡之戰重,處於中立,然於祝執和蕭成煒而言,不能為其所用的,便皆不能留。

而今謝硯書竟在暗查太子謀逆一案,他們又怎能袖手旁觀。

卻見祝執並未多言,隻一揮手便有無數的羽箭已然掛在了弦上,他一聲令下,羽箭四射,陸向昀院中的死士早就衝了出來將陸向昀帶走。

而謝硯書卻一人陷在箭雨之中,他長劍回轉,擋去了朝他飛來的羽箭,隻是他今日是孤身一人來到陸向昀的院中,因而身邊也並無守衛,若是祝執繼續命人放箭,他也恐難再支撐下去。

“世子爺,你還是隨我們走一趟吧。”

祝執立在箭雨之外,聲若鐘鼓:“而今我是陛下親派的監軍,你私下與燕國皇子勾結,難道不該束手就擒嗎?”

見謝硯書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