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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負隅頑抗,祝執再次哼聲笑道:“世子爺,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府中人想想不是嗎?難道你想成為下一個薛景琅嗎?”

謝硯書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一支羽箭立時便刺進了他的左肩,殷紅的鮮血將其白色的盔甲染透,順著他的指尖下墜,浸濕了其腳邊的落梅。

祝執見謝硯書不再抵抗,亦是著人收回了羽箭:“老夫就說嘛,世子爺必定是個審時度勢的人。”

當謝硯書被祝執的手下押到其身邊時,謝硯書卻抬頭嗤笑一聲:“祝執,究竟誰才是這通敵賣國之人,你最清楚。”

謝硯書不欲多爭辯,他今日本是來尋陸向昀要其手中堪大任的人,誰知自定京而來的祝執竟是此役的監軍。

一個是明安主將,一個是燕國皇子,光是這二人的身份便可為他們扣下個難以消脫的罪名了。

祝執正聲厲色道:“將世子爺好生看著,立即檻送京師。”

第34章 兵符

祝執冷嘲的嗓音方才落下, 可走在前麵的謝硯書卻立時一個轉身,一腳翹起了地上散落的羽箭, 回旋之間, 羽箭泛寒,在他身邊的兩名士兵被其踹倒在地。

“謝硯書!你可知你是在做什麼?”

祝執看著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羽箭,冷汗涔涔, 帶著寒意的箭矢緊緊地抵在了他的脖子上,連著氣息都放慢了些。

祝執萬萬沒想到謝硯書受傷後竟還有力反擊,往日他雖知曉謝硯書常年隨父出入軍營,亦是練就了一身武藝, 卻不想竟有此般功夫。

要知道他派去緝押謝硯書的兩名士兵亦不是無名小卒,皆是他從祝貴妃的死士裡抽調出來的。

“祝大人, 你難道看不出來我想要了你的命嗎?”謝硯書在祝執的耳邊冷笑一聲。

少年的眸中隱有幽火蔓延, 祝執作為祝貴妃的長兄,暗中培植自己的黨羽,亦是養出了一批蠹蟲, 上侵國帑, 下侮黎庶, 卻反過來構陷如薛景琅那樣的忠良。

而自己的父親謝煜本該有機會留在定京城, 正是因祝執步步緊逼, 時景和帝心生疑竇, 謝煜這才不得不遠離定京城。

而今忠良深陷囹圄,這批國之蠹蟲卻招搖過市,反咬一口,謝硯書思及此, 握著羽箭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祝執本就是三腳貓的功夫, 如今被謝硯書這般架著, 麵上早已顯出了慌色,他強壓住心中慌亂,半晌才吐出了幾個字,將其串成了一句話。

“謝硯書......你快些把箭放下來,而今你回頭我些許還能替你求情,保住你們國公府,你要知道這通敵賣國可是抄家......”

“祝大人,事到如今你還要說我是通敵賣國之人嗎?原以為祝大人在官場浸%e6%b7%ab如此之久,定當是有眼力見的人,卻不想竟會單純至此?”

謝硯書笑意不減,羽箭堪堪刺破了祝執的皮膚,鮮血瞬時便浸染了他的衣襟。

從脖間傳來的疼痛漸次蔓延,祝執立時高呼:“謝硯書!你若是敢殺了我,薛予寧也活不了!”

祝執能清晰地感知到謝硯書的手微微一頓,可也隻是那麼一瞬,謝硯書又再次揚起了笑容,聲若寒冰。

“祝大人,你當真以為我會蠢到讓薛予寧一人留在府中嗎?”

祝執微愣,他稍稍側頭恰好能窺見謝硯書眼角的笑意。

火光時隱時現,隻見少年泠泠開口:“高安的身份你以為我們就未曾懷疑過嗎?”

*

高府密室

夜色潑墨,浸染了鳳陽城的蒼穹,長風將起,卷得枝頭紅梅紛紛掉落,紅雨如簾,將鳳陽宛在了梅香之中。

逼仄的暗道之內竄進了一道涼風,拍了拍燭光,而在燭光之下,端立著的紅衣女子正是穀雨。

而在穀雨麵前立著的中年男子褪去了往日麵上常帶的笑容,倒是一顯狠厲,他眸中散著明光,注視著地上的薛予寧。

“依著這些日子我在府中所瞧,謝硯書對她確實不一般,不似外界所說的二人是死對頭。”一身豔色的紅衣將女子的玲瓏身姿勾勒出來,而在她腰間所彆的卻是一把泛著寒光的短刀。

高安回神頷首:“這件事你做的不錯,若非你我二人裡應外合,又怎會將她帶出來。”

穀雨聞聲點頭,可她又再次抬眼看向高安,疑聲道:“用她來威脅謝硯書自是不成問題,本就英雄難過美人關,瞧他對薛予寧這般上心,薛予寧而今在我們手裡,倒是不用怕謝硯書。可若是......”

高安會意,隨即緩緩道:“你是想問陸向昀?”

穀雨頷首:“陸向昀而今與謝硯書同處一個陣營,如若是他來與我們對峙,我們又怎會牽製住他?”

穀雨雖未與陸向昀碰過麵,但她常年在高安的手下,自也是清楚陸向昀的性子。

一個自小便沒了母妃,在冷宮長大的皇子,手無實權,卻能在太子手下撿回一條命,又怎會是輕易被他們所操控的人。

卻見高安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的確是被陸向昀的舅父所救,打小便在其府中長大,而後陸向昀舅父一家被抄,高安則轉而到了陸向昀身邊,成了陸向昀的手下,這一跟便是七年之久。

久得連高安都快忘了自己的根是在明安朝,他十歲時恰逢鳳陽瘟疫肆虐,舉家逃難途中,高安與其家人走失,而後便被陸向昀舅父所救。

本以為此生再尋不著自己的父母,可蕭成煒卻在兩年前派人送信告知高安,他的雙親正在他蕭成煒的手下。

高安應了蕭成煒所言,去了定好的地方一瞧,看見那兩張熟悉的麵容後,高安心中立時便卷起了巨大的漩渦,那是他的生父生母,膝下也僅有他這一個兒子,如今二老頭發花白,哪裡受的住摧打?

蕭成煒告訴高安,若是想救自己的父母,便需聽命於他。因而真正拿走陸向昀手中兵符的人並非是木憐一人,而是高安在其後布局,這才為木憐尋得了機會。

紅燭如豆,綻出“劈啪”之聲,拉回了高安飄飛的思緒。

高安回頭,幽深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女子身上,女子雙目緊閉,黛眉擰起,陷入了昏迷之中。

高安歎笑一聲:“這個人也可用來牽製咱們的三皇子。”

高安憶起了那日在陸向昀的小院之中,陸向昀親手將其手中的玉墜遞給了薛予寧的情形。

彆人恐是不知,但高安卻是對陸向昀再了解不過了。

那枚玉墜乃是陸向昀的母妃在世時留給陸向昀的,他記得自己方到陸向昀身邊時,陸向昀的勢力單薄,手下堪用之人也不過那麼幾個。

可僅因有一人生了貪念,想要偷走他的玉墜,陸向昀當即便將那人做成了人彘。

但他那日卻是這般乾脆地給了薛予寧,高安玩味一笑,他看向薛予寧的目光中竟是多了分驚歎。

“想不到啊,你一個人倒是幫了我的大忙。”

高安略帶著笑意的話音方才落下,而門外卻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來人的步子不緊不慢,好似不過是在園中遊玩一般的愜意,他緩步走下台階,向著逼仄的甬道走進。

直至走到密室底部,燭光才落在了那人的身上。

來人一身月白色的衣袍染上了燭光,為其平添了一分柔意,他發色烏黑,白皙的皮膚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讓,卻是帶上了一些病態,修長的身影投落在了牆壁之上。

“公子,沒想到竟是你先來了。”高安衝陸向昀拱手一笑,眸中儘是打量。

陸向昀也回以輕笑:“你也是著實未讓我想到,本我就在猜木憐一人怎會有能力拿到我特製的兵符,想必定是有人在旁協助,我思來想去,這個人恐怕也隻有你一人。”

高安是陸向昀在明安朝的橋梁,多數事情也都經由高安打理,加之其又是從自己舅父手中出來的人,陸向昀對他的疑心自是不比對旁人多,因而兵符也常年由其保管。

直到出事的前一月,陸向昀才將兵符給了手中長明軍的副首蒙嵩,陷在想來蒙嵩也應是入了高安的局,這才被木憐偷走了兵符。

高安嗤聲一笑:“看來公子今日前來是為了來拿兵符的?”

陸向昀不置可否地一笑:“高安,你如今將兵符交出來,或許還可撿回一條命。”

高安聞言忽而大笑,這兵符他怎麼會輕易地交出去?

陸向昀的長明軍隻認兵符,因而這才讓蕭成煒有了乘虛而入的機會,換言之,隻要拿到特製的兵符,便可調遣長明軍及陸向昀手中其餘混在了燕軍之中的部下。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網⑦提⑦供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隻是這兵符一分為二,且花色輕重不同,一枚可以調遣的是全部的精兵,而另一枚卻隻能調遣一部分的長明軍。

不巧的是高安手中的那一枚便是隻能調遣一部分長明軍的兵符,當初為了製造太子謀逆的假象,加之蕭成煒手中亦有其餘的軍隊,是故這才做出了一番好戲。

可若真要論起實力來,高安手中能用的人自是不比陸向昀。

但見高安不急不慢地走向了薛予寧,他朝穀雨示意,穀雨立時朝薛予寧潑了一杯涼水。

地上的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發間的水珠不停地下墜。

不等薛予寧回過神,高安卻是一把將薛予寧從地上扯了起來。

陸向昀鳳眸微眯,好笑地看著高安的動作。

高安扯過薛予寧的烏發,將薛予寧鎖在了自己懷中,右手敲碎了茶盞,鋒利的碎片立時落在了木桌上,他抬手拿起一塊碎片抵在了薛予寧的脖頸處,冷眼望向陸向昀:“公子,你若今日將另一半兵符交出來,我便可將此女安然無恙地還給你。”

此話一出,饒是薛予寧也為之一愣,她原以為高安會拿自己來牽製謝硯書,卻不想高安竟是用她來牽製陸向昀。

可他二人分明連話都未說上幾句。

薛予寧咳了兩聲後,小聲地開口:“高安,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高安哼笑著轉頭看向薛予寧,手中的碎片已然堪堪刺破了女子的肌膚。

“薛姑娘許是不知,咱們三皇子贈予你的玉墜可是他那母妃留下的遺物,這樣一瞧,你還覺著我是高看你了嗎?”

薛予寧眼睫顫了顫,她抬眼正好對上陸向昀含藏深意的目光。

密室之內一片寂靜,隻有從罅隙灌入的冷風卷動著乾草,發出細碎的聲響。

良久,才聽陸向昀淡然開口:“那玉墜子是我母妃的遺物不假,可你是否有想過,我是故意將那玉墜子給了她的呢?”

高安呼吸一滯,他這話是何意?

卻見陸向昀自身後人的手中拿過了弓箭,含笑將箭搭在了弦上,對準了高安......麵前的薛予寧。

“你以為我不敢殺她?”

第35章 脅迫

曳曳燭火之下, 高安的麵色轉瞬變為了鐵青,他掐著薛予寧脖頸的手有一瞬漸鬆。

而在高安對麵的錦衣公子玉麵含春, 隔著搖漾火焰, 蒙上了一層粉紅,唇角微勾,一雙風目平有萬千風流溢出。

玉指勾住的羽箭直對薛予寧。

“高安, 你真以為了解我是嗎?”

隨著陸向昀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