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玨當時提出了此意,薛景琅並未立時作答,將軍府中並無主母,歸遠又常在定國公府,是以薛景琅打算問問薛予寧的意見。
薛予寧凝神而思,她沉%e5%90%9f片刻後才開口:“太子伴讀這倒是極好的,隻是歸遠那樣子哪裡像是會認真念書的?隻怕是整日上房揭瓦的,屆時若是擾了皇宮清淨該當如何?”
“說到這兒,還都是你慣壞了歸遠。”薛予寧輕輕推搡了一下謝硯書,右手卻被他一把攥住。
“夫人這話可當真是罔顧了我的一番真心呢,歸遠他是你的侄子,自然也是我的,難道不該寵著嗎?”
謝硯書麵上像是極為委屈的模樣,眼角微微耷拉著。
薛予寧輕笑一聲,眉眼含情,她軟聲細語道::不過,歸遠本就與太子的關係不錯,若是能跟在太子身邊學學規矩那也是件好事兒。”
“你的意思是同意了?那我待會兒就遣人去將軍府。”
“待會兒?這時你怎麼不去?你現在去遣人,我也好去看看拾月。”
薛予寧一心都掛念著拾月,拾月最愛黏人,若是久了未見她,便止不住地哭鬨。
謝硯書卻是抬手攔住薛予寧,一把拉過她的玉指,與她十指相扣。
“現在自然是有彆的事該做。”謝硯書逼著薛予寧不斷地退向身後的床榻去。
可薛予寧隻是推開了他的手道:“快彆鬨了,拾月還等著呢。”
“你眼裡就隻有拾月,全然未將我放在心上是嗎?”謝硯書坐在床沿邊上,雙眸中委屈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分明他已一年都未曾回京,怎知薛予寧滿心都裝著拾月。
薛予寧看著謝硯書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跟個孩子你還吃醋?”
“不是我吃醋,是你......”
謝硯書尚未說完話,薛予寧卻在他唇上輕輕一啄,旋即側身在他耳側壓低了聲音道:“乖,待會兒入了夜,自有你想要的。”
*
深宮之中朱色遍地,落下的素雪覆蓋在了宮牆之上,恰似紅梅掛雪。
行在小徑之上的女童發間翠色的發帶隨風輕輕揚起,牆角之中伸出的紅梅枝,墜下一滴雪粒子,她靈眸綻光,抬起粉嫩的小手,想要去摘枝頭的紅梅,奈何她身子不高,怎麼踮腳也摘不到枝頭花。
她奮力一挑,這才摘下了一朵紅梅,她小心翼翼地將紅梅枝護在懷中,輕輕地撥弄著上邊兒掛著的白雪。
“小不點兒!”
一聲稚嫩的嗓音響起,拾月聞聲瞧去,隻見身著絳紫色錦袍的少年翻坐在牆岩之上,手中捧著一把紅梅枝,隔著紅梅枝,拾月將將可看見一雙清澈透靈的雙眼。
“是你啊。”拾月將手中的紅梅往身後藏了起來,眼前的人早在之前的宮宴中她便見過,阿娘告訴她這位是太子殿下,是明安朝未來的君主,見了他得記著行禮。
誰知她方向學著阿娘的子時給他福身時,他竟是拿著手中的青梅便朝著她砸了過來,砸得她額角發紅。
從此以後,但凡是宮中宴會,她見了這位太子爺都得繞道走,誰知今日她本是趁著阿娘和阿耶不注意溜了出來,誰知又撞上了這位太子爺。
“把你手中的紅梅給我。”
蕭景明自牆頭躍然而下,輕身一旋,便落在了拾月的跟前,他高傲地伸出手,揚了揚下巴:“把你的紅梅枝給我。”
拾月的眼中立刻便洇出了一汪淚,可她卻強撐著道:“不要,這是拾月自己摘的,太子您手中有那麼多紅梅,為何還要來搶我的?”
蕭景明眉頭一皺,他揚高了聲調道:“我是太子,讓你給我你就得給我。”
“我不給......”拾月將紅梅藏在自己身後,微微向後退去,可麵前的蕭景明卻是步步緊逼。
蕭景明繞過拾月,一把將她手中的紅梅搶走。
“阿娘......阿耶......”拾月立時放聲而哭,倒是讓蕭景明眉心一簇,他趕忙將自己手中的紅梅又塞進了拾月的懷中。
“喂,你快彆哭了!”
可拾月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一哭倒是把薛予寧和謝硯書喚了過來,隨著謝硯書一齊的,還有身著黃袍的蕭成玨。
他一見蕭景明束手無策的模樣,便知是他又在欺負人小姑娘了。
“蕭景明!你做什麼?每每見了拾月,總是把人弄哭,你瞧瞧你,哪裡像個太子!”
蕭成玨厲聲而呼,抬手便揪住了蕭景明的耳朵,將人扯到了自己的麵前。
而拾月在看見薛予寧後,亦是一頭栽進了她的懷中:“阿娘......他......他搶我的紅梅。”
謝硯書聞聽拾月的哭聲,卻是轉而一笑:“紅梅?可你懷中不是有這麼一大捧嗎?”
謝硯書邊說還不忘掐了掐拾月的小臉,薛予寧白了他一眼,抬手打開了謝硯書的手。
“蕭景明你沒事兒和人小姑娘搶什麼紅梅?難不成你也要學著姑娘家把紅梅戴在頭上?”
蕭成玨看著蕭景明便氣不打一處來,拾月生得乖巧可人,任誰見了也不願惹她哭泣,況且又是出自定國公府,身上還有著將軍府的血脈,他本還想著日後撮合拾月和蕭景明,誰知這孩子竟是這般不爭氣。
一想到此處,蕭成玨捏著蕭景明的手又加重了幾分。
可蕭景明卻是憤憤地將手中的紅梅枝揮舞著:“拾月的紅梅裡有小蟲子,我是想幫他把小蟲子拿走,又怕驚著她,所以才搶走的。”
他邊說還將被冰塊封凍住的蠕蟲拿到了拾月麵前。
這一瞧,拾月更是“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
“喂……你彆哭了,我給你吃杏仁餅好不好?”
蕭景明從袖中取出了一方精致的木盒,而在木盒之中整齊地堆疊著香甜的杏仁餅。
“這是禦膳房做的,外邊兒的都比不上。”
蕭景明一把將木盒塞在了拾月的懷中。
麵上尚且掛著淚的拾月在聞到甜餅的香氣兒後,忽而止住了淚。
薛予寧見狀,便拿起一塊兒甜餅放在了拾月嘴中,倒是讓她沒有再繼續哭下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好吃。”拾月啜泣著開口。
謝硯書彎腰拭去了拾月眼角的淚,柔聲問到:“那你要和太子哥哥說什麼?”
拾月愣神片刻,旋即她偏了偏頭,看向蕭景明,奶聲奶氣道:“謝謝太子哥哥……”
薛予寧和謝硯書聞聲相視一笑,待到他二人出宮之時,薛予寧的麵上都還掛著淺笑。
素雪清光,宮道之上儷影雙雙,將二人的身影拉得極長。
謝硯書懷抱拾月,一手撐著傘,拂開了飄落的白雪。
“謝硯書,你覺不覺著那太子殿下像極了你小時候?”
薛予寧忽而憶起從前他與謝硯書也是這般一見麵便水火不容。
她摘的嬌花,謝硯書都要奪去。
她誇過的茶,他總要說難喝。
她熏著芳香,他總說刺鼻。
而今一瞧這蕭景明見了拾月倒是如從前謝硯書見了薛予寧一般模樣。
謝硯書轉眼看了看懷中已經熟睡的拾月,嘴角還掛著杏仁餅的殘渣。
“我們拾月生得乖巧可愛,誰見了不心生憐愛?想必小太子亦是喜愛拾月,隻是礙於說出口罷了。”
謝硯書輕笑著出聲,回望向薛予寧。
女子挽起的發髻隻用一根玉簪點綴,平落出清冷的容顏,她雙眸含著碎星,粉唇一揚:“話是這麼說……不過這太子殿下倒是與你當初一般不討女孩子歡喜!”
“不討女孩子歡喜?”謝硯書俊眉一挑:“你確定?”
薛予寧掩麵輕笑:“那當然。”
謝硯書倏然靠到薛予寧肩頭,沉聲笑道:“難道昨晚我沒讓夫人歡喜?看來這倒是我的錯了……”
謝硯書故作惋惜地長歎一聲,薛予寧羞怒地雙頰一紅,又怕吵醒拾月,便輕輕一擰謝硯書的手臂:“總是這麼不正經!難怪你我二人是死對頭。”
落雪無聲,謝硯書卻是止住了笑,他凝神看向薛予寧,盛著星光山色的雙眸裡漾起波瀾,他清然一笑,聲若山澗:“寧寧,我們不叫死對頭,我們是青梅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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