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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著額頭,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來,身上穿的衣服也被拽得歪歪扭扭,看起來頗為狼狽。

嶽池洲蹙眉怒聲道:“怎麼回事?”

聽見他的聲音,包括冉星和婁葉在內,全部身體一僵,似乎完全沒有想過嶽池洲會在這時候出現。

按照嶽池洲的習慣,他從來不會在晚上的時候出現在俱樂部裡。

冉星和婁葉鼻青臉腫,站在一旁,其他人亦是不敢吭聲。

嶽池洲清冷的視線掃過在場的眾人,冷哼一聲道:“趁我不在打群架?”

此話一出,終於有人出來道:“不是,是冉星和婁葉鬨矛盾了,我們正準備帶他們去醫院。”

嶽池洲的目光又落在冉星和婁葉身上,冉星梗著脖子,額頭上的血還在不停地往外冒,婁葉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嶽池洲從口袋裡掏出一條手帕,扔給冉星,又掃了一眼婁葉,沉聲道:“去了醫院再回來給我解釋清楚。”

聽到這話,其他人如釋重負,應下後趕緊拉著冉星和婁葉去醫院。

嶽池洲轉頭看向幾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即使打到頭破血流的地步,冉星和婁葉還是劍拔弩張的氣勢,要不是身旁有其他人拉著,估計還會打起來。

嶽池洲將目光收了回來,進入電梯,直達俱樂部所在的樓層。

俱樂部內燈火通明,裡麵卻空無一人,地上的東西堆的到處都是,屬於冉星和婁葉的位置更不用說,早就一片狼藉。

嶽池洲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雜物,在冉星和婁葉的電腦前站定,盯著掛在桌子上的鼠標看了一會兒,眸色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伸手將鼠標握在手上,大拇指指腹摩攃著鼠標左鍵,然後才將鼠標放到電腦桌上。

他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給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現在就請個保潔來收拾。

掛完電話後,他一個人獨自坐在辦公室裡,雙手抵著下巴低頭沉思。

腦子裡的記憶如走馬燈般不斷在他的腦中盤旋。

對他來說,關於這座城市的記憶,值得記住的隻有兩段,一段是媽媽還在世時的短暫時光,另一段則是遊戲,更準確的說是那個人口中的遊戲。

嶽池洲鬆開手,從口袋裡取出手機,打開通訊錄,目光落在是九的聯係方式那一欄。

沒有人知道,他會如此看重是九,不是冉星和婁葉的以為的,是因為嶽池洲看重是九身上的遊戲天賦,而是因為嶽池洲更看重是九身上一些屬於某位故人的特質。

嶽池洲抬起頭,手指點著屏幕裡是九的名字,腦子裡盤旋著兩人下午的通話,閃過的記憶片段卻是一個年紀隻有六七歲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眉眼和是九的有五六分相似。

嶽池洲閉上眼睛,陷入回憶。

那時候的他也不過9歲,被媽媽嚴格管教,一天的時間被安排得非常滿,幾乎沒有屬於自己的活動時間,直到有一天,他終於忍受不了逃了出來,躲在一個公園裡,遇見了來找自己離家出走的弟弟的黃衣男孩。

嶽池洲已經忘記了他的名字,隻記得他總是穿著一件黃色T恤。

後來的很多年裡,嶽池洲每每想起,總是以黃衣代稱。

黃衣明明比他小了好幾歲,卻和他差不多高,還非常地愛多管閒事。

黃衣抬起下巴,輕蔑地看著他:“你也是離家出走的?”

嶽池洲冷哼一聲:“關你屁事。”

黃衣並不惱,卻笑道:“當然關我事,我弟弟也走丟了,我要是不把你送回家,我弟弟也沒有人送回家。”

嶽池洲聽不懂他的話,隻覺得他非常吵,背過身去,繼續玩沙子。

黃衣卻不依不饒,破壞他好不容易堆起來的沙子,還拿出一堆他從來沒見過的彈珠。

嶽池洲完全被他手中的彈珠吸引,沒忍住問:“你手上的是什麼?好漂亮。”

黃衣顯得非常興奮:“你想玩嗎?我教你。”

嶽池洲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頭。

兩人的矛盾瞬間因為彈珠瓦解,可惜嶽池洲在玩遊戲這方麵實在沒有天賦,總是被黃衣輕而易舉地打敗。

在無數次輸掉後,嶽池洲隻能聽黃衣的話,老老實實地回家。

令他意外的是,家裡的人並不知道他出去了這麼久,他的媽媽找到他,隻是指責了一兩句怎麼不回去好好練琴後便沒再過問。

後來嶽池洲無數次回想起,時常懊惱,那時候就應該發現問題的,可惜他完全沒意識到,還以為是媽媽轉了性,放鬆了對自己的管教。

從那以後,嶽池洲總是在固定的時間跑到那座公園,這回他見到了黃衣的弟弟,一個三歲的小男孩,比自己還小,比黃衣的話還多,一張嘴叭叭個沒停。

黃衣似乎也對他這個弟弟頗為頭疼,經常贏了嶽池洲後就把弟弟扔給嶽池洲帶,而他自己則轉身跑沒影。

嶽池洲不服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總是輸給黃衣,等黃衣一走,他自己就埋頭玩彈珠。

黃衣的弟弟還是一樣的話癆,總在他耳朵邊說個不停,嶽池洲不為所動。

時間一天天過,等到嶽池洲終於能和黃衣打平手後,他忽然又拿出了一個遊戲機,那種機器媽媽嶽禾從來不允許他碰,可他卻被深深地吸引。

這一入迷,嶽池洲便再也沒能贏過黃衣。

黃衣玩遊戲的天賦與生俱來,兩人明明玩的是同樣的遊戲,無論嶽池洲練多久,他總是輸給黃衣。

後來,嶽池洲漸漸發現,不止遊戲,他在很多方麵也一直輸給了黃衣。

黃衣最多隻是個七歲的小男孩,卻似乎無所不能,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就連勸他的話都跟嶽禾講的如出一轍。

嶽禾準備送他出國,嶽池洲不肯,又跑到公園裡躲了起來。

不幸的是,黃衣的弟弟又走丟了。

黃衣說的還是那句話,“我不把你送回去,就沒人把我弟弟送回來了。”

這回嶽池洲聽懂了,他賭氣地說:“你弟弟回不回去關我什麼事?”

黃衣聽到這話,把臉上的笑容收了回來,他頗為嚴肅道:“當然關你事,因為你贏不過我,你贏不過我就要聽我的。”

嶽池洲不服氣道:“誰說我贏不過你,我們老是比遊戲,比遊戲我肯定比不過你,但其他的,我一定能贏過你。”

“比如?”

嶽池洲想了想:“比如英語。”

黃衣皺了皺眉:“那是什麼,我沒聽過。”

嶽池洲笑道:“看,我現在不就贏過你了!”

這回換黃衣不服氣道:“我都沒學過,你怎麼就知道一定能贏得過我?”

嶽池洲犯了難:“那你什麼時候能學?”

黃衣想了想,說:“再過三年。”

“三年,那麼長,我媽媽也說三年後就讓我回來。”

黃衣撓了撓腦袋說:“你不是想贏過我嗎?三年有什麼好怕的。”

嶽池洲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被黃衣說服的,回去後就跟嶽禾說同意她把自己送出國。

可惜,嶽禾騙了他,他再回到國內已是二十年後,嶽池洲試圖尋找過黃衣,找來找去隻找到當年的一則新聞。

新聞上說,附近小區二十年前出過一樁失蹤案件,兩個男孩深夜出門,之後再也沒回來,家屬報了案,找了二十年還沒找到。

報紙上登的照片跟嶽池洲記憶裡的黃衣對上。

後來,嶽池洲砸重金創辦了電競俱樂部,逐漸成為國內排名第一的俱樂部,想加入俱樂部的人越來越多,卻隻有很少的人能通過嶽池洲的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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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池洲睜開眼,中斷回憶,他從椅子上起身,將手機放進口袋裡,進電梯後便直達地下停車場。

他開車出了俱樂部大樓,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開著,忽然被街角旁一個熟悉的人影吸引視線。

隻見姚月玲和幾個相熟的朋友正和其中幾個看起來人高馬大的人拉拉扯扯,並伴隨著幾聲壓抑著怒氣的嗬斥聲。

嶽池洲皺了皺眉,轉動方向盤,直接將車停在路邊,搖下車窗,露出半張臉。

姚月玲緊緊抓著身邊的幾個同伴,本來隻是想著發了獎金和幾個同事一起出來慶祝,誰知道會在街邊遇見幾個耍酒瘋的流氓。

姚月玲緊張地東張西望,希望能找到救星,就在她焦急萬分時,嶽池洲闖入她的視線內。

姚月玲立馬興奮起來,趕緊轉頭對同事們道:“我表哥來了,我去叫我表哥去。”

幾位同事趕緊點頭應下,而麵前的幾個男子卻隻當她是唬人,諷刺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好朋友?什麼叫表哥,扔下你們跑了還差不多。”

同事們互相手拉手,誰都不理他。

姚月玲幾步就跑到了嶽池洲的汽車跟前,說:“嶽池洲表哥,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的表妹姚月玲!”

姚月玲心裡十分忐忑,生怕嶽池洲因為上一輩的恩怨,不認她這個表妹,要真是那樣,那她們可就完了。

嶽池洲聽見這話卻似沒聽見,握著方向盤久久沒動彈,仿佛一個假人。

姚月玲著急起來,恨不得扒開車窗鑽進他的汽車裡,把他給搖醒。

就在她費勁地想通過車窗擠進車裡時,嶽池洲終於出聲:“你們要去哪兒,我送你們一程!”

姚月玲鬆了一口氣,飛快應下,她掙紮著想從車窗裡縫裡退出去,然而鑽來鑽去,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卡住了。

嶽池洲見姚月玲遲遲沒動靜,疑惑地轉頭望去,然後便見姚月玲滿臉通紅道:“那個,表哥我被卡住了,你能稍稍落下一點車窗嗎?一點就好,我很瘦的。”

嶽池洲:……

他直接將車窗開到最大,姚月玲從車窗裡鑽了出來,趕緊往回跑去叫她的同事們。

她拉著幾位同事往嶽池洲的方向退,那幾個男子卻不依不饒地跟上來。幾人完全不相信她們真的找到幫手,姚月玲和同事們退的越快,他們就跟得越快,忽然,他們抬起頭來,驚訝地發現果真從車上下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再加上他的臉色十分不好,陰沉得嚇人。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地選擇認慫。

幾人迅速作鳥獸散。

姚月玲衝著這些人的背影吐了一口口水:“呸!欺軟怕硬的慫貨。”

幾位同事被嶽池洲生人勿近的氣場嚇到,紛紛拽了拽姚月玲的袖子,悄聲道:“咳,月玲,旁邊那位真是你表哥?”

姚月玲這才想起來道:“沒錯,我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表哥,嶽……”沒等她介紹完,嶽池洲就鑽進了駕駛室裡。

忽然吹來一陣冷風,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姚月玲麵不改色地繼續說:“嶽池洲!”

她輕咳一聲,把尷尬得不知所措的幾位同事一齊推進後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