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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鎮定地打了個電話,然後對他說:“我送你。”

他們借蔣芸的四個圈上高速,路上忽然飄起雨,途徑一處水庫,濕度太大,整個世界都霧濛濛的。

其實章宇航拿到駕照後還是第一次開這麼遠,再加上能見度這麼低,心裡也緊繃著弦,但他什麼都沒說,轉彎時把著方向盤看了看申桐光,恍惚中有點孤膽英雄的感覺。

雨越下越密,好在一路平安,他們到達時老人還躺在床上,一身黑,就像睡著了,是鄰居家幾個好心的婦人替她換的壽衣。

時間已經很晚了,外加上路況太差,隻能第二天再叫人送去殯儀館,好在天已經冷下來,晚上氣溫要到零下,不用擔心出味道。

很奇怪的是,屋裡明明有個去世的人,他們卻都不覺得害怕,章宇航本來以為申桐光會哭,但是申桐光沒有,他在屋裡枯坐了一夜,半個字都沒說,熬得眼睛紅通通的,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了。

村子裡有雞打鳴的時候他才動了動,像太久沒上油的木偶娃娃,驚覺章宇航還在這屋裡似的瞪大眼睛,片刻後才聲音沙沙地說:“對不起,耽誤你複習了。”

章宇航沒說話,彎下腰親親他的額頭,展開胳膊把人抱在自己懷裡。

申桐光扛不住困倦,抵在他%e8%83%b8`前沉沉睡了兩個小時,是那種連呼吸都察覺不太到的睡眠,然後在某個瞬間忽然驚醒,喘氣很急促,用力抓著章宇航不肯鬆手。

“阿姨走了……”他惶然而迷茫地說,“我怎麼辦?”

章宇航垂眼看著他,其實已經疲憊到無法思考什麼了,但是心裡仿佛慢慢被抽出一根神經,細而尖銳地疼。他頓了頓,反手握住申桐光冰涼的指尖,用格外讓人安心的語氣說:“我不是在這裡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你和‘老師’唯一的聯係被剪斷了,世界上能和你一起記得‘老師’過去的人沒有了,你的‘老師’又消失了一部分……

其實我從沒想過徹底贏他,或者把他從你腦海裡抹掉,但是現在在這裡的,哪怕是這樣的我,難道不能成為讓你依靠著存活的理由嗎。

這天上午安排得緊鑼密鼓,火化,下葬,立碑,申桐光都拚了命地打起精神來處理,骨灰瓷捧在他手裡,一直到乾活的人挖完坑他才肯交出去,就埋在許知行的旁邊,阿姨早在好幾年前就安排好了。

把土坑埋平後他們走到旁邊結工錢,留下章宇航獨自站在那裡。

比起夏日的勃勃生機,現在已是漫山遍野的蕭條,打著卷的黃葉在風中飛舞。這是章宇航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許知行,對方嵌在四四方方的相框裡,在他來說幾乎有種遊刃有餘的贏家姿態。

“雖說死者為大……”章宇航蹲下來,停頓片刻才眯了眯眼低聲道,“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讓他這麼難過。”

他目光陡然變得很凶,可那些戾氣在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時很快便消散,他直起身問申桐光:“都弄好了嗎?”

“嗯。”申桐光嘴唇都蒼白得沒血色,“我們回去吧。”

“不多待兩天了?”

申桐光搖搖頭:“房子還剩幾周到期,裡麵也沒什麼東西,鄰居家阿姨領養了大黃,我以後再來看他們吧。”

這些事情是一方麵,另一邊他也惦記章宇航複習的事情,不好拖著他。

章宇航嗯了一聲,伸出手牢牢牽住他,兩個人並肩往山下走,落葉在腳下鬆脆地響。

回去的車程申桐光睡得天昏地暗,完全像個徹底放光電池的機器人,章宇航中間停車去休息站上了個廁所,回來看看他還那麼無知無覺地睡,眼睛周圍都紅通通的,又歎口氣跑去超市買了個脖套,給他戴著睡舒服點。

路上他一直在想些有的沒的,覺得一個活生生的人走了,的確可惜,但心底又覺得替申桐光鬆口氣,畢竟少了份虧欠,哪怕是申桐光自願背負的。

申桐光活得太累了。

回到小區的時候,章宇航遠遠就看到有個人在他們樓下晃蕩,嘴裡叼著煙,一點通紅的火星上下擺動。

他隻看了一眼,沒多想,停好車才去叫申桐光。

申桐光半夢半醒的,一點精神都沒了,章宇航貼在他臉邊問:“還能走嗎?”

申桐光軟軟地垂著頭不說話,他就乾脆伸手把人的胳膊勾自己肩上,一用力扶起來往樓棟走,另一隻手搭在申桐光腰上,是很親昵的姿勢。

站在樓底下抽煙的男人看了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刷小視頻,擦肩而過時,他忽然大聲道:“等等!”

章宇航皺了皺眉,轉頭看向他,申桐光忽然在他懷裡掙動起來。

“哎,我說怎麼那麼眼熟呢,這不是我們光光寶貝兒嗎?”齊敬文幾步繞過來,挑著眉毛咧嘴笑,“怪不得那麼多天不回家,原來又找了個野男人啊?我操,還瞪我,看著勁勁兒的,他給你多少錢花?得把你屁/股都插/爛了吧?”

話音未落,齊敬文瞳孔驟然放大,一道凶猛的直拳撕裂空氣,狠狠撞在他臉上!

第35章 寶貝,燙死我了

靜夜裡,指骨打在肉上的悶響令人駭然,齊敬文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後跌倒,而身上的人粗喘著,抬手繼續往他臉上招呼。

“我操你……你瘋了嗎!”齊敬文一邊格擋一邊怒吼,“你手不要了?”

章宇航也震驚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看著申桐光就像失去理智一樣拚命擊打著那個人,毫不懷疑如果地上有把刀子,申桐光會撿起來直接捅進這個流裡流氣的男人%e8%83%b8`前。

他把申桐光拖起來的時候,申桐光還在掙動,雙眼赤紅,好像頭瘋掉的小牛。

齊敬文邊罵邊擦著嘴角的血爬起來,怒極反笑:“你男人還真愛你,他知不知道你曾經有過那麼一段啊?喂,那邊的,你命硬不硬?小心被他克死嘍,畢竟不是第一回 。”

申桐光被那個詞戳到脊梁,整個人猛地抖了一下,咬住嘴唇,氣焰減退了,仍舊憤恨地看著他。

“彆操心我了,我看你的命太軟。”章宇航冷冷地對他說,“早點去廟裡上柱香吧。”

“嗨呀,”齊敬文聳了聳肩,“我得收了賬才有那閒錢啊。”

“我不會給你錢了!”

申桐光突然大吼出聲。昏黃的燈光下,他那張清秀的麵龐已經有些扭曲,“阿姨走了,我再也不怕你了,你要打官司就打吧,明天去法院我也無所謂,利率超過百分之三十六的部分,我再也不會掏一分給你。”

“……你還挺懂的啊,百分之三十六,我們高利貸可不講那規矩。”齊敬文愣了幾秒,%e8%88%94%e8%88%94破損的嘴角,眯著眼看章宇航,“有靠幫就是不一樣,狗仗人勢,打架的勇氣都有了,之前被我揍的時候不是連個屁都不敢放嗎。”

章宇航懵了幾秒,一股火騰地從心底拱上來,他將申桐光攬進臂彎,竭力壓抑著怒氣:“滾遠點!”

兩人對視片刻,齊敬文比他要矮大半個頭,心裡知道今天是撈不到什麼好處了,他抖出一根煙叼上,表情陰鷙地最後看一眼申桐光,慢慢退進黑暗中,轉身走掉。

上樓時一路無話,回到家章宇航第一件事就是撈起申桐光的手看,重力猛擊下,那十根纖細的手指還在哆嗦,手背指骨處全是淤青,指甲也有破損的地方。

似乎也知道自己狼狽,申桐光難耐地往回抽手,又被他一把攥住,隻能努力蜷縮,再蜷縮,恨不得有道地縫可以鑽。

“是白癡嗎你?”章宇航簡直無語,“捶沙包都沒這個捶法的。”

說完,他忽然握著申桐光的手慢慢貼在了臉上,輕緩地蹭一蹭,像家養的大犬。申桐光被燙到似的嚇一跳,露出不知要怎麼好的表情,驚慌道:“很臟……”↑思↑兔↑網↑

章宇航滿臉無所謂,又親了他指骨一下才放開,轉身去找碘酒和創可貼:“下次彆這樣了,看誰欠揍說一句就行,我幫你打。”

不知不覺,他的背影已經完全是個男人的樣子了,肩膀寬闊,線條順著腰收緊,上半身薄薄的肌肉相當緊實,穿襯衫相當有型。

申桐光低頭看看自己臟兮兮的運動鞋,耳廓泛紅,心想這都什麼和什麼啊,亂七八糟的。

雖然申桐光有點擔心,可齊敬文後麵真的沒再來過。平安又寧靜地度過了備考期,聖誕節考研結束那天他們在外麵吃完飯回到家,燈都沒開,瘋了似的做,章宇航考研期間所有的壓力都爆發出來,把人從玄關抱到沙發,又弄到餐桌,最後才上床,弄得申桐光大哭求饒還不算,後麵直接無意識地尿了出來。

迷迷糊糊的,章宇航在親他脖子,催眠一樣低聲說:“商量個事兒唄。”

縱觀曆史,古往今來,需要在床上商量的事基本都不是什麼好事,但申桐光真是被搞得處在迷離邊緣,已經毫無警惕之心。

“我準備扒扒齊靜騰的皮,要是事情成了,你就亮個麵吧。”章宇航揉他的腰,掌心很熱,申桐光舒服得直哼哼,“順便把漫畫的著作權還給你,怎麼樣?”

“嗯?”申桐光邊嗯啊地喘邊神遊天外,“著作權……?”

章宇航循循善誘:“對啊,漫畫的著作權,你不想要回來嗎?”

申桐光聽了個似懂非懂,剛說出“想”字,就嗖一下睡過去了。

章宇航後來沒再提這件事,很快又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接近年關,幾條熱搜突降各大社交媒體,齊刷刷像要衝GDP一樣,內容包括但不僅限於齊靜騰出軌許多女人親親抱抱舉高高的畫麵,曾獲得的獎項水分之大,留學時曾酒駕飆車肇事逃跑,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彼時申桐光正在在家裡和章宇航煮火鍋吃,看到新聞時震驚到眼珠子都要脫眶:“這這這怎麼回事?是你做的?”

章宇航笑得痞壞痞壞:“想知道?”

申桐光迫切點頭。

“那去幫我倒杯水。”

申桐光去而複返,巴巴兒奉上熱紅茶一杯。

章宇航喝了一口,齜牙咧嘴:“燙死我了寶貝。”

申桐光覺得他越來越難伺候,磨牙要搶杯子,被他一抬胳膊躲過去,還反手擰一把他臉頰:“這就生氣了啊?”

他逗了會兒申桐光,等人真快被逼急了掀火鍋潑他才把事情娓娓道來:“我拜托了一下電視台工作的學長,齊靜騰這種幕後工作者雖然在電視上露過幾次臉,但大多數不把自己當個公眾人物,隨便蹲蹲點,很容易就抓到蛛絲馬跡,而且越查越多。”

申桐光聽得目瞪口呆:“……你要乾嗎啊?”

章宇航陰險地笑:“你猜。”

他往鍋裡下了點蝦滑,又說:“你可以準備準備演講稿了,到時候我想給你弄個新聞發布會。”

“瘋了吧你,什麼新聞發布會!”申桐光真的要被他嚇死,“我們簽過合同的!你情我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