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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知。他在A大的老師知道後,很高興地對他拋出橄欖枝,但章宇航禮貌地拒絕了。

朋友,老師,他誰也沒通知,開始收拾打包行李,準備出發去北京。

父母都沒什麼異議,覺得成年人應該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了,隻是他媽還是有點心疼,覺得跑太遠見不著孩子。

章宇航寬慰道:“我沒事就打飛的回去看你。”

王女士一秒變臉:“乾什麼亂花錢,給國家省點煤油吧,我看視頻電話挺好的。”

從前章宇航隻在文藝作品裡聽過觸景傷情這回事,現在才明白原來人到了難過的極限會恨不得把整座城市都拆了重新翻建一邊,再把太陽月亮星星全扯落,拿滾筒洗衣機使勁洗洗換上。

做不到,那隻有跑,跑得遠遠的,免得連走最普通的街都覺得有刀子往%e8%83%b8口裡攢。

初戀是裂了細縫的唱片,溜溜轉轉雖然還可以繼續播放,但每次轉到那個位置都會有斷弦之音,永遠地留在青春底色之中。

到出發那天,全部收拾停當後,章宇航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出租屋,竟然油生出一點不舍。

甲乙丙丁已經被裝進貓箱裡,疑惑又害怕地大聲嘶叫。他蹲下撓撓貓的頭,然後拿出手機,就那樣亮著屏幕猶豫片刻,又放回去。

去機場的出租車上,他看著窗外爛熟於心的街景,幾次打開和申桐光的對話框,寫寫刪刪,最後都放棄了。

把甲乙丙丁送到托運處後,章宇航獨自坐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裡。

四年本科結束,這是他最後待在這個城市的時間。陽光透過大片透明玻璃傾瀉滿地金黃,章宇航大腦裡仿佛水洗過一般清亮乾淨,他默默聽著中英交雜的廣播,聽著行李箱滾在大理石地麵上轆轆作響,來自各地的男人女人腳步倉促匆忙,其中有多少從這裡出發,或許此生再也不回來。

章宇航忽然拿起手機,什麼都沒想,直接將機票信息發給了申桐光。

還有一個小時。他抬頭看看牆上一整排黑色表框的世界時間,心跳輕微地失衡幾拍。

——你會來吧。

*

一夜過去,申桐光昏昏沉沉地出了場大汗,身上輕快很多,他渾身酸痛地爬起來衝了個澡,失去的感官知覺忽然全部被喚醒,餓得五臟六腑發痛。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跑光了電,他插上充電器,準備先去廚房搜羅搜羅,剛走幾步,手機鈴忽然在身後歡快地叫起來:土豆土豆,我是西瓜!土豆土豆……

申桐光不敢置信地僵硬片刻,然後轉身猛衝向手機,像餓狗見了肉骨頭。

他盯著屏幕,努力用僵滯的思維解讀著對方發來的信息,瞳孔驟然縮緊。下一秒,申桐光霍然起身,頂著還在滴水的頭發快步衝出門去。

他三步作兩步地跳下台階跑出樓棟,同一時刻,停在樓下等待已久的一輛黑色桑塔納忽然發動,迅猛地向他撞來!

申桐光聞聲扭頭,春日明%e5%aa%9a而耀眼的陽光反射在車體上,晃得他眼花。

砰!像舞台上謝幕的禮花彈被拉響,申桐光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單薄的身體被撞得斷線風箏般騰空而起,又重重摔落在地。

額角不斷流出溫熱粘稠的液體,他掙紮著動了動手指,感覺整個人仿佛被碾碎了。

視線裡踏入一雙熟悉的運動鞋,將地麵上細小的浮塵攪得飄舞旋轉,金光閃閃。意識如潮水般退去時,申桐光最後的想法是,章宇航還在等我。

很多事情究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還是命運早已埋下了漫長隱晦的伏筆,人總是窮儘所能也不得而知。

第39章 注定成不了一對

申桐光睜開眼的時候,人已經在一間陰冷潮濕的地下工廠裡了。

身下是破敗露絮的皮沙發,一旁的茶幾上亂七八糟扔著些煙頭和啤酒罐,他眼珠僵澀緩慢地轉動,等看到窗邊翹腿坐著的年輕男人,這才想起自己處在什麼境地下。

費了很大勁他才頭暈眼花地撐著自己坐起來,額角一跳一跳地痛:“你要乾什麼?”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了,這裡離機場又有多遠,他還趕得及嗎?

齊敬文放下手裡玩到一半的消消樂扭頭看他,似笑非笑道:“請你敘敘舊唄。”

申桐光一下子咬緊了牙。

上回被那樣羞辱,齊敬文本來就是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咽不下這口氣。

“剛跑得那麼急,趕著奔喪投胎還是找前男友啊?”齊敬文慢悠悠地站起身向他走過來,“人當初把你當塊寶,最後不還是把你踹了嗎?可憐你還要灰溜溜地跑回狗窩來住。”

申桐光漠然地看著他,一個字都不說。

“喂!你聾了?”走到麵前,齊敬文忽然大喊一聲,伸手用力抬起他的下巴,“我說申桐光,你是不是瘋了啊,居然覺得自己還值得被彆人愛?你都忘了是不是?許知行死的時候摔得和灘爛肉泥一樣……你居然還敢再和人談戀愛,不怕他變厲鬼回來報複嗎?”

他說話的聲音又輕又狠,像一條細細的毒蛇,輕而易舉鑽進人的耳朵,再順著血管爬進心臟,跗骨之蛆般齧噬。

申桐光眼神散了一秒,很快恢複鎮定:“老師不會做那種事。”

他臉上浮現出的那種篤定和平靜,像一個完全純真的、乾淨的、還能再次相信愛情的人,徹底把齊敬文惹惱了。

“賤貨!”齊敬文薄薄的嘴唇吐出惡毒的詞,手指掐得他下巴喀喀作響,“死變態同性戀,這幾年你巴不得我來找你要錢,揍你,你他媽就是想聽我提許知行!我越說起他你越高興,你覺得我幫你贖罪了是吧?”

申桐光被迫仰起頭看他,脖子繃成一線,睫毛在顫:“或許吧。”

開始的那段時間,為了消除身體裡深淵般吞噬的虛無感,他病態而扭曲地渴望聽到許知行的名字,看到許知行的報道,以此來確定老師存在過。最瘋狂的時候,他甚至想過紋身。

齊敬文的臉扭曲了一下,低頭狂笑,笑完了,他毫無預兆地開始撕扯申桐光的衣服。

那件單薄的棉質家居服瞬間被他拉下一大片肩膀,齊敬文像餓狗一樣狂亂地死咬他%e8%83%b8口,幾乎要咬下他一塊肉來,申桐光痛得尖叫,身體如瀕死的魚猛然彈起來,他又踢又推,可齊敬文紋絲不動。

等齊敬文鬆開他,申桐光%e8%83%b8口上已經有兩排可怖的、流血的齒痕。

那晚在如膠似漆的兩人麵前如喪家犬般走開的畫麵又重現在腦海之中。

“我他媽恨不得把你剁成一千片!”齊敬文狠狠掐著他脖子,兩眼爆出癲狂的火焰,“我算什麼?給你懷念許知行的抽紙,擦完了屁股揉成一團就丟垃圾桶?”

莫名其妙!這人瘋了!

申桐光心裡警鈴大作,可是兩人的力氣完全不能相抵,他幾乎被壓得窒息,喉嚨裡不停發出咻咻的氣音,兩隻手下意識在旁邊胡亂摸索。

齊敬文把牛仔褲皮帶抽掉的時候,申桐光也摸到了沙發縫隙裡一把小小的彈簧刀。

他的動作沒能逃過齊敬文的眼睛,對方脫褲子的動作頓了頓,似乎覺得很好笑,隨意鬆開勒住他脖子的手,俯身,鼻尖貼著鼻尖對他說:“往我眼裡捅。”

他的那東西就貼在申桐光大腿上,隔著一層布料,滾燙的,申桐光惡心得立刻要吐出來。

“我不會捅你。”他深呼吸,直直望進齊敬文被暴虐燒紅的眼睛裡。

叮咣一聲,刀子墜落在水泥地上。申桐光一字一頓地將後半句話補完:“因為你救過我的命。”

幾年前的夏天,如果不是來要債的齊敬文暴力踹門,又罵又喊地飆車把他載到醫院,他大概真的會死在那個血水染紅的小浴缸裡。

這句回憶好像把人的空間感和時間感都變模糊了,齊敬文盯著他蒼白如紙的臉,竟然也恍惚片刻,隨後才遲鈍地冷笑:“彆博同情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扯開申桐光的褲子,對方大片白皙滑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因為寒冷而浮起細小的疙瘩,令他興奮不已。

虛妄而原始的瘋狂撕碎了人的理智,忽地,齊敬文在大腦咚咚的血液衝擊聲中捕捉到申桐光的話。

——“我有艾滋。”

他回過神來,看到申桐光無比冷漠的表情。

齊敬文動了動嘴唇,說:“放屁!”

“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麼分手?”申桐光唇角微微牽起,“他之前那麼%e8%88%94我,你也看出來了吧?”

齊敬文眼神陰鷙,好像恨不得在他臉上烙出兩個大洞。

“信不信隨你,你看我這個樣子哎……瘦得就剩把骨頭了,你不嫌硌得慌的話,給你睡一下也倒也可以,就算我給自己積陰德了。”申桐光抻胳膊抻腿,語調慢吞吞得像在講彆人的事,“今天本來是我死前想最後見他一麵,沒想又被你拐到這裡來,可能真就是命吧。”

他說到最後,還半真半假梨花帶雨地流了點眼淚。

齊敬文不管信不信吧,反正那玩意兒是軟下去了,跟被冷水澆了一樣,毫無精神地耷拉著。

這幾年他見過申桐光喊疼,麻木,往手腕上劃刀子,唯獨沒見過他哭,這一下感覺和吃了十斤杏似的,胃裡陣陣泛酸水。再低頭一看,倆男人敞著褲襠子相對,活了快三十年了沒見過這火水,頓時也被自己惡心到了。

這是乾嘛呢?他喜歡申桐光?那必然是不能的,他是直男。直男不該對著一個男的性奮,基本操守,和牛頓的重力法則一樣永恒。

從發瘋到理智歸位隻需一秒,齊敬文麻利兒地從申桐光身上蹦下來,好像唐僧看出了八條腿兒的蜘蛛精,後背猶在陣陣發麻。

“我操了我真是,”他一邊穿褲子一邊罵咧咧地說,“彆哭了!穿衣服!我開車送你去找人,再送你出殯!”

申桐光在心裡連聲說了上百個呸呸呸,佛祖保佑菩薩顯靈,黃口小兒童言無忌不要當真,回去一定好好燒香拜佛孝敬您們。

幸運的是,齊敬文的這個破倉庫正好在城郊附近,車子飆上出城高速的時候,申桐光看了一眼儀表盤,還有正正好好二十分鐘。

按照齊敬文不要命的車速,完全來得及。

“你剛才騙我的吧,”拐彎的時候齊敬文忽然開口,“什麼艾滋。”

申桐光沒說話,揚起臉衝倒車鏡甜美地笑了笑。

齊敬文臉色極其難看,當下猛踩一腳油門,“嗵!”一聲,反推力把申桐光重重撞在椅背上。

差不多可以看到機場頂部了,可是遠遠地,前方的車一輛一輛停下,竟然漸漸排起了長龍。

“這他媽怎麼了?”齊敬文降下車窗探頭去看,他臉上戴著墨鏡,可還是在強烈的陽光下擰起了眉,“前麵好像冒煙兒了,靠,森林火災嗎,這得等到什麼時候——我靠申桐光!你丫給我站住!”

申桐光充耳不聞地跳下車,拔腿就往前跑。

路上很多司機吃